作品相关 (2)
云顾今夜心情恶劣到了最顶点,但是气到这种程度,他反而笑了。
修长的手指扶上眼睛,那种灼烧眼睛的热意,他现在还能回想。
大火如舌卷吐天地。
沈云顾的笑意没有到达眼中。
浑身上下如裹上了一层嗜血的红光。
天微微亮时,谢柯赶回了赤阳宫,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他回来的时候,头发被烧到了,衣服被弄烂了,脸上也有一些脏东西,非常狼狈。
谢柯心情有些郁闷。
回去就洗了一个澡,顺便换了身衣服,今晚是睡不着了,谢柯干脆拿过一卷书,开始看起来。
天色将亮未亮时,谢柯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
一声比一声急促。
谢柯脑子里出现几个人,但当他打开门时,他发现,全部都不是。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少女。
拂晓的光芒照在了少女莹白的脸上,她很娇小,一袭紫色纱裙衬出窈窕身姿,纤腰弱不禁风。
她比谢柯矮上了一个头,需要抬头才能与谢柯对视。
许是本来就不怎么抱希望,见到谢柯真人的一刻,少女清澈的眼睛瞪大,似乎有些惊讶。
但很快,这种惊讶就掩饰了过去,少女有些紧张:“谢公子,您,您回来了。”
谢柯认识她。
毕竟不久前才见过。
琼初。
谢柯搞不清楚她是要来干什么,而且现在他很累。
不想说话,就这么静静看她。
琼初咬了咬唇,手指卷着衣裳,关节发白:“我敲了很多次了,等了您一个晚上,终于见到您了。”
谢柯道:“琼姑娘有事么。”
琼初的脸煞白,似乎有些挣扎。
但她最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踮起脚来。
红艳柔软的唇轻轻擦过谢柯的脸颊,靠近他的耳边,呵出的气极为暧昧缠绵。
声音也几乎娇得可以滴出水:“谢公子,我们进去说。”
谢柯:……
谢柯:哦。
他用手推开了琼初,推开了这送上门的艳福,似笑非笑道:“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
琼初一愣,似是完全没想到自己会遭到拒绝。
但她也只是表情稍一顿,很快就又恢复了,脸颊微红,些许不好意思。
她手指悄悄勾上谢柯的衣襟,酥若无骨的手,想要撩起火来,咬唇羞道:“不能、不能在这里说。”
谢柯:……
他把琼姑娘的手从自己胸前拿开,认真地看着她,道:“那就别说了。”
说罢,直接了当的退了一步,回房间。
然后利落地关上了门。
琼初都被他的这一系列动作给弄糊涂了,眼睛瞪大,那种欲语还羞的清纯都懒得装了。
看着门要关上,琼初才一下回神,急得直接扑上前,却吃了个闭门羹。
啪。
门关上了。
琼初气得直拿拳头垂门。
她后悔死了!
刚刚纠缠个什么劲!
直接先进去了再脱不好吗!
她现在居然连一个纨绔都勾引不上了?
琼初把门拍得嘭嘭响:“谢公子!你开开门啊!我是真的有事要找您!”
谢柯没理她。
双修之事你还是去找别人吧姑娘。
琼初拍了好一会儿,也算是明白了谢柯的态度。
她放弃了。
琼初低头看自己,从胸到腰,然后摸了摸脸,一手的光滑。
又是难以置信又是恼羞成怒,险些鼻子都差点气歪。
不是赤阳宫内的第一纨绔么?
不是好色猥琐连沈云顾都敢下手么?
送上门的女人都不要?
难不成真如传言里说的,爱沈云顾爱到死心塌地,死心塌地到守身如玉?!
操。
琼初心里骂了一声狗男男,气愤地转身。
一想到等会儿又要面对琼晏那群贱人的冷嘲热讽,不禁握了握拳。
谢柯被琼初这么一搞,也没什么心思看书了,随便收拾一下,天刚亮时,出了门。
论道会的第二日。
这一回,他去了剑锋。
剑锋这次坐阵的是一个中小门派的长老,在说御兽的一些事,这位长老金丹修为,谈吐极为风趣,惹得很多人闻声过来听。
剑锋有一处桃林。
众人席地而坐,落英缤纷,极为风雅。
谢柯对这种东西没什么兴趣,他今日过来,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台上的那位长老妙语连珠,把他当年于凡间收拾一头白虎的事说的妙趣横生。
谢柯听得无聊。
手指揪着地上的草玩。
这时后面有声音传来,一位中年男人带笑的声音:“这位御兽阁的长老倒是个妙人。”
谢柯认得这声音,毕竟他最开始也是剑锋弟子,剑锋峰主重炎道人的声音不可能认错。
重炎道人声音之后,另一人开口,道:“等会儿就在这里举行一场论剑吧,我已经通知其他宗门的人了。”
声音不怒自威。
重光掌门。
重炎道人笑了笑:“也好。”顿了顿他又问道:“玄微会来么。”
玄微。
沈云顾。
重光掌门笑:“他怎么可能不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回论道多少人是奔着他来的。”
毕竟是百年难出的天才。
当今修真界年轻一辈的第一人。
☆、比赛
真是阴魂不散了。
谢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一位掌门一位峰主现在都在他后面,他要是突然走,肯定有问题。
被一个小辈逼成这样,他心里都想自嘲几句了。
好在在这里听道的人非常多,沈云顾不一定能看见他,就算看见了,有掌门在,沈云顾也不敢轻举妄动。
谢柯思索着,突然就被人戳了一下肩。
他偏头,是他那一群他名字都懒得记的小弟之一。
但是老在他眼前蹦哒,谢柯想不记住,也难了。
这个蹦哒得最欢的,叫季明。
季明一脸暧昧,靠近谢柯道:“老大,我听说了。昨天有人看见琼初在你门前晃悠了好几次。嘿嘿,这位琼姑娘在某些方面可有名了,怎么样,昨晚滋味如何。”
谢柯一点都不想回忆昨晚的事情。
冷着脸:“闭嘴。”
季明怪叫一声:“哎哟喂老大!你这就不够意思了。”
谢柯嫌他烦,但很快,有另外的事情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人群忽然骚动,细细碎碎的声音想起,其间杂含着女修的尖叫声。
天边有一群人,御鹤而来,风吹桃花成片,纷纷扰扰落在了草地上。
有人自仙鹤上一跃而下,雪衣卷起桃花瓣,长身玉立,腰间佩剑。
白玉冠竖起如瀑青丝,天光压不过眉间疏寒之色,他并未言语,风华已经冠绝。
沈云顾。
重炎道人非常欣赏沈云顾,基本上把他当做自己的亲传弟子看待,往前一步,笑道:“玄微,你来了。”
沈云顾道:“重炎师叔。”
在沈云顾后面下来还有很多人,除了掌门座下其他弟子,谢柯看到了戒慧琼晏的其他宗门的人。
一位素女宗长老模样的女子向前一步,眼含赞赏,对沈云顾丝毫不吝啬夸赞:“玄微小友不愧为当世第一人,这等风姿,我几百年都没见过能出其右的人了。”
重光掌门脸上掩不住得意,假意谦虚道:“摇光道友说笑了。”
摇光道:“早就想见识一下赤阳宫的剑法了,重光掌门今日可得让我等开开眼界。”
重光掌门笑:“那就让我门内弟子献丑了。”
在剑锋论道的那一位长老恰好在沈云顾等人到来前,把自己的事讲完,笑呵呵地下台,跟着重光掌门他们坐一起,把场地留给赤阳宫的剑修弟子们。
桃花纷扰,谢柯隐藏在人堆里,看着沈云顾站在掌门旁边,最显眼的地方,神色冷淡,高高在上。
谢柯旁边的小弟就看着沈云顾一来自家老大的视线就黏人家身上不动了,非常痛心疾首:“老大!你别老是看沈云顾啊!你倒是看看其他人,比如那个琼初啊!昨晚才和你快活过的人!”
谢柯懒得理他,他看沈云顾不过一眼,根本就没他说的那么夸张。他稍微留意了一下沈云顾的眼睛,果不其然,有睫毛被烧过的痕迹。
谢柯看着眼前这阵仗,问道:“这又是要干什么。”
季明摸了摸下巴,道:“大概其比剑什么的吧,嘿嘿,展现一下我赤阳宫当代剑修的风采。”
谢柯:哦,那没他什么事了。
他把无妄剑都扔火里烧了,还算个屁剑修。
桃花之下众人席地而坐,重炎道人使了几个眼色给门下弟子。
瞬间有两个剑锋弟子一跃,跳上了高台,双方互相抱拳为敬之后,开始比斗。
剑光四射,剑气横生。
这一场比赛双方的招式都叫人眼花缭乱,桃花相伴,赤阳宫的衣袍天蓝之色,只见白色剑光挑开桃花,横掠衣袍,煞是精彩。
最后一人半招险胜,两人下台后,众人掌声如雷。
谢柯没什么感觉。
就等着这种无聊又花哨的比赛赶紧结束。
几对弟子比试过后,素女宗摇光长老鼓着掌,偏头,朝重光掌门笑道:“玄微不打算给我们露一手么?”
重光掌门也有些尴尬,他都给沈云顾不知道使了多少个眼神了,奈何沈云顾就是一动不动。
重光掌门咳了一声,他私下都是直呼沈云顾的名字,但当着众人的面还是道:“玄微,你也听到了,下一场你上。”
上什么?
跟这群蠢货比剑?
沈云顾淡淡往比试的台上看,看着那些花哨的根本没什么用的剑招,浅色眼眸里掠过冷意,但稍纵即逝。
他想拒绝,但视线在人群中一转,看到了正懒洋洋观看比赛的谢柯时,拒绝的话停在了嘴中,沈云顾敛眸道:“是。”
重光掌门微有差异,他都做好等沈云顾拒绝后沉下脸训他一顿的准备了。
结果居然同意了?
他这个弟子什么时候那么听话了。
重光有点欣慰:“那好,等会儿你和你薛辰师弟比,记住留几分,别让人家太难看了。”
这话他是偷偷说的。
沈云顾眼里浮现冷意,道:“师尊,我自己来挑选对手。”
重光:“???”
重光:“你要选谁?”
沈云顾没给他回答,因为台上的那两人已经下了台。
沈云顾往前走,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他的身上。
雪衣掠过青草地,扶开桃花,沈云顾神色疏寒,一步一步,到了谢柯面前。
早在沈云顾从掌门旁边离开的时候,谢柯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随着沈云顾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冷意渐渐逼近,那种预感终于成真。
重光:……他的徒弟到底和谢柯是什么仇什么怨。
沈云顾轻轻一笑。
俯身。
浅色的眼眸凝视着谢柯。
一字一句道:“我与你战。”
☆、识人
我与你战。
谢柯:……滚。
季明张着嘴,下巴都快要落地了。卧槽,什么情况,老大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其他的人也是一头雾水。
怎么回事?为什么沈云顾指明了要和谢柯比。
这不是便宜了谢柯吗,哦呸,欺负人么。
谢柯皮笑肉不笑道:“那沈师兄可能要失望了。我早已拜入器峰,不再是剑修了。”
“无妨。”
沈云顾淡淡道,把手中的浮霜剑放下,然后扬手,折下了一杆桃花枝,道:“我以此为剑,和你比。”
众人哗然。
谢柯早就知道和他交流不通了,看向掌门,道:“掌门,你看这怎么办。”
比赛是假,送命怕是真的。
重光掌门也很为难,想来想去,觉得沈云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不能真的伤害谢柯吧。
犹豫了会儿,开口安抚谢柯:“没事,你就和他一战,有我在,他不敢欺负你的。”
谢柯冷漠脸:哦。
沈云顾明摆着是报仇而来。
谢柯脸上浮起一个恶劣的笑,站起身来:“我的剑在前几日就丢了,既然沈师兄以桃枝为剑以示公平,那就干脆再公平一点,浮霜借我一战如何?”
“……”季明。
老大你真敢开口。
沈云顾眯起眼睛:“你要浮霜?”
谢柯笑而不语。
沈云顾淡淡道:“那就借你吧。”
这话一出,就连谢柯都愣住了。
从沈云顾的眼中,他是真的看出了不以为然。
身为一个剑修,对待自己的剑居然是这种轻慢态度?
他也只呆了一会儿,然后从沈云顾手中借过浮霜。
入手冰寒,天阶的法器果然名不虚传,和他的主人如出一辙的薄凉。
谢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剑修,但他上辈子碰到过的剑修不知凡几。
几次三番被沈云顾压制,让他心生烦躁和厌恶,这种厌恶和烦躁背后确实一种疑惑。
沈云顾的剑法剑意剑气,他都未曾见过,而且他挥剑产生的那种威压,根本不像是他这个修为能够产生的。
难道,这一切都是浮霜剑的功劳么。
等谢柯自己用起浮霜剑,就知道了。
不是。
与浮霜剑无关。
不能御火,只能用剑,谢柯早就知道自己不会撑过几招。
比赛的时候,他就没靠近过沈云顾。
只是用浮霜剑虚虚划了几下。
沈云顾以桃枝为剑,却是步步紧逼,最后桃枝抵上了谢柯的喉结处。
他的长发被风浮动,擦过谢柯的脸,漫不经心道:“你的火呢。”
认出来了。
谢柯稍微思索也不觉得奇怪。
没说话。
沈云顾的桃花枝也没戳穿谢柯的喉咙,毕竟有很多人在看着。
靠近了才真正确定。
闻香识人。
那种冷淡的发香。
沈云顾没什么表情,这场比赛也该结束了,他将桃花枝一扬,贴着谢柯的脸。
谢柯还比较好奇他要干什么。
只感觉剑气随着风刮过鼻梁。
然后直接扫上眼。
他一愣。
轻微的触感。
他的睫毛……被弄断了。
☆、不周山
谢柯想清楚了原因。
就因为他烧了他的睫毛,所以沈云顾要弄断他的睫毛?
谢柯漫不经心想,可他的本意是弄瞎他的眼。
他把浮霜剑归还给沈云顾。
沈云顾难得的,居然还问了一句:“用的可还习惯?”
嗓音一如既往,没什么波澜,但谢柯却生生听出了一种嘲弄的感觉。
当然,这种嘲弄是他的感觉。
其余人只觉得世界都玄幻了。
为什么沈云顾要用那么温柔的语气和谢柯说话。
重光也觉得不对劲极了,他还以为沈云顾以谢柯做对手,那这比赛肯定十分危险,他都做好了沈云顾一有杀意就出手的准备了。
结果,事情居然就那么云淡风轻的解决了?
谢柯道:“挺好的。”
他没什么兴趣跟沈云顾说话。
把浮霜剑还给他,就坐了回去。
沈云顾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也转身,重新站回了掌门身边。
沈云顾上了场跟没上场差不多,但其他人也不好意思再邀请他了,只能摸摸鼻子,悻悻作罢。
季明终于逮着机会了,一脸好奇地看着谢柯:“老大,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谢柯道:“没什么。”
季明不信:“那沈云顾怎么对你那么温柔!妈耶,他把桃花枝抵着你脖子的时候,我吓得整个人都快凉了。”
谢柯笑了一下,没说话。
他感到有人的视线一直凝在自己身上,顺着往那边一看,是琼初。
琼初就站在素女宗一干人中间,她身材娇小,很容易让男人心生怜爱,肤色皎白,明眸皓齿,一袭紫裙更显婀娜。
谢柯与她对视一眼。
琼初像是被人发现了小秘密一般,快速低下头,脸都红了,低头也就罢了,她几秒后又快速抬了下眼睛,眼波横断如烟如水,款款深情。
谢柯没什么感觉。
季明被看的人都酥了,啧啧称奇:“老大,你最近桃花旺得很啊。”
谢柯笑,没什么意思。
季明看着琼初,有点纳闷:“我听别人说起她来的,风声啥的都不好,你说当年他娘那么一个深情的人,怎么生出来个那么个……嗯,多情的女儿。”
谢柯难得他用的居然是多情这个正常字眼。
他对素女宗的事并不感兴趣。
对这个季明也并无感觉。
季明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了,道:“当年那事可闹得狠了,素女宗颜面都快丢尽了。历来素女宗就有宗门规矩,门中女修不得与凡人私通。她娘为了一个男人,当着素女宗宗主和所有长老的面,自毁金丹,断了修为。啧啧啧,真的不可思议,为了那种凡夫俗子,值得么。”
谢柯听着凡夫俗子四个字,笑了一下。
大概修仙之人,对凡夫俗子都是极为不屑的吧,看轻是正常。
有无灵根,把凡人和修士隔开,其间的天差地别,他当年用命来填补。
谢柯当然不会就这么放弃禅隐谷的佛中火了。
他寻思着得要找个机会,亲自去拜访一下了。
取了这一火,他就打算离开武陵源了。
去哪呢?
回了住宅处,谢柯拿出地图,手指慢慢挪到了不周山的方向。
去不周山吧。
经过凡界和鬼漠,游历寻火。
顺便看看不周山有没有什么变化。
那日宗门考试之后,他查了很多书卷,也旁敲侧击问了一些人。
关于凤凰的第三次涅槃。
原来,第三次涅槃,是真的。
第三次涅槃,也没人知道是不是涅槃。
只知道。
那一夜不周山下凤凰神殿内千盏青灯将熄。
那一夜小重天外无渡之海半天极光耀目。
上上天上,无情无欲脚下莲台的神明。
他的回忆里只有,很早以前,他伤痕累累濒临死亡时不周山上的业火连天。
紫色染金色雷云,凤凰神鸟流光溢彩,低头望他,那一眼。
救他从修罗地狱。
谢柯面无表情,把所有回忆都粉碎。
巧的是。
凤凰的第三次涅槃之夜。
恰是他死去之时。
活生生错过了。
天道都在惩罚他。
惩罚他妄想渎神。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捂紧我的肾。
☆、秘境
剑锋之上沈云顾敷衍的表现,没有给他带来丝毫负面影响,反倒是拖累了谢柯,平白背了一个不学无术的名字。手握天阶法器浮霜剑,对只拿桃枝做剑的沈云顾,居然还是没能撑过三招。
简直是剑修中的耻辱。
谢柯没理这些流言蜚语,他这几天有事没事就去听听禅隐谷的讲道。他装作对此物充满好奇的外人,旁敲侧击一些禅隐谷内的弟子。谷内弟子说起佛火也只是一知半解,只知道它在禅隐谷的禁处,世代被供奉,谷内很少的人被授予资格接近它。
谢柯问道:“都是哪些人?”
小弟子挠挠光头,道:“掌门还有个别长老吧,我也不清楚。入谷的时候就听到了关于那火的传闻,可到现在还没见过。”他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道:“估计这辈子也不会见到了。”
谢柯笑:“你还年轻。”
小和尚微微一愣。
谢柯很快也发现了这话的怪异之处,并不合他现在的身份。
谢柯转开话题:“我也早听闻佛火之名。书上看到的是,佛火存在的年岁已经很久了,历史已经不可追溯,相传是佛陀凡间圆寂时烧身业火,其间佛法无边。”
小和尚眼中一亮:“对对对,没错,你身为赤阳宫的弟子居然了解的那么清楚!”
谢柯笑了笑。
他前世出生小重天,纠缠大多也在小重天。但当年鼎盛之时,游历四海,从无渡海一路至不周山,横跨天之两极。虽说对武陵源不甚了解,但对佛火一事还是很清楚的。
只是他当初身负不朽火,并无觊觎之心。
今时今日,就不同了。
小和尚和谢柯相谈甚欢。
最后整场论道,自家长老的没听进几句,全程只顾着和谢柯聊天了,离别时依依不舍:“你要是有机会,来禅隐谷,我带你好好走走。”
谢柯心道我肯定是要去走一走的,嘴上应着:“好,那可就这么说定了。”
论道会接近尾声时,几大宗门的掌门又开始整幺蛾子了。
谢柯听季明说起,事情的经过也很简单。
赤阳宫的徐长老在讲述剑气形成原由之时,所涉及的由内化外,和素女宗一位长老对门下弟子讲述的由外化内大相矛盾。
一名素女宗弟子就直接站起来提出了这一点。
徐长老有些尴尬,性子也是个暴躁的,斥了一声叫她坐下。
那名女弟子不肯坐,非得纠个对错出来。
弄到最后徐长老脾气也没了,还颇生了几分乐趣出来,对那女修道:“你说你的有理,我说我的有理,世间道法三千本就殊途同归。你却非要纠出个对错来,也罢,就叫我门下弟子同你比试一场。你也只有输了,才肯听我说话。”
比赛的结果却有些打脸。
那位女修赢了。
场面有些尴尬,徐长老沉着脸,也不知道说什么。
而被人通知赶来的摇光长老则更为尴尬,把那名女修训斥了一回后,忙跟徐长老道歉。
徐长老拉不下面子也放不下架子,憋了半天就憋了个:“没事。”出来。
许是这一事给赤阳宫有些打脸,加上那一回剑锋上沈云顾并不出彩的敷衍表现。
掌门觉得有必要搞点东西出现,展示一下赤阳宫的实力。
又恰巧上一回外门选内门的考试被沈云顾一把火生生耽误。掌门干脆就在论道会的最后一日安排了一个比赛,让上一回考试的弟子闯云泽秘境,择最先出来的一百名入内门。云泽秘境是一个武陵源内非常普通的中阶秘境,安全度很高,但也不至于太轻松出来。
掌门问道他宗门的长老要不要也派门下弟子入内试试。
意料之中,其他宗门长老纷纷表示可以一试。
毕竟虽说云泽秘境一直存在,并不稀奇,但开启一次也是稍为费劲。难得有个机会历练门下弟子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谢柯听了来龙去脉,挑眉:“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已经是内门弟子。”
季明道:“本来是没你什么事的。但重阳长老非硬生生给了你一个名额。”
谢柯:......他爹这是要干什么。
季明嘿嘿道:“也许重阳长老是想给老大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谢柯:“证明什么。”
“证明你重新回内门是靠自己的实力,才不是因为被沈云顾打的太惨,掌门为了补偿你偷偷放水的。”
谢柯真.不想要这狗屁证明。
中阶秘境对他来说就跟普通现世一样。
很无聊。
他想跟重阳道人理论,但重阳道人一句话就堵死了他所有还没说出口的话。
“你难道想所有人都认为你进内门是托了沈云顾的福吗?”
谢柯:...难道不是吗?
“谢柯!你还有没有点出息了!争气点!你放弃剑道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趁着这次机会,拿出你的实力来,让他们看看。”
谢柯:......
你儿子是什么样的草包,爹,你心里没点数么。
谢柯一直无法理解重阳道人,他前世所在的谢家,在小重天也算一流,家族中所有尊卑只与修为天赋有关,与出生无关,哪怕是族长之子,废灵根同样待遇不如家仆。
所以,对于重阳道人,这么一个肯为自己的废柴儿子搜刮世间所有奇珍异宝弥补其先天不足的爹。
谢柯有点不理解。
他对此并不感动,因为他重生在了谢柯身上,也不代表这些付出是给他的。但他对重阳道人的好感非常高。
谢柯看了重阳掌门一眼,然后呼了口气,道:“我知道了爹。”
重阳拍拍他的肩膀:“在秘境里多多锻炼自己。”
“是。”
当谢柯得知琼初也会进去的时候,一点都不惊讶。
他这三天见得最频繁的人大概就是她了。
也不知道这姑娘图啥。
天天“偶遇”他。
桃花林里附身拾花的婀娜背影,御鹤行空时旁边的曼妙的笑声,甚至他坐在高台下听道时背后若有若无的美人香和不经意撞到的娇柔身躯。
种种。
各种风情尽数使在了他身上。
图的是什么?
谢柯混在人群里,随着一干人一起前往云泽小境,躲开了对他穷追不舍的琼姑娘。
☆、银刚狼
云泽秘境周遭群山起伏。
其间烟云缭绕,遮住了参差的树木。
秘境的入口是个山洞。
谢柯到这里时,人已经很多了。
云泽秘境这次打开,算作一次宗门内测,只允许筑基初期的弟子入内。秘境之内放置了十多面窥镜,覆盖所有地区,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能被观察得到。
这样确保了比赛的公平。
公平?
谢柯笑了笑。
可这个比赛从规则上看,就不是很公平。
毕竟可能有的人,一进去走两步,就到了另外一个出口。
谢柯目光瞥见了琼初,她正踮着脚,四处张望寻找他。
谢柯往后退了一步,把自己藏在一个大汉的背后。
他只想着这种无聊的比赛快点结束。
但是事不从人愿。
后来又耽误了一会儿。
赤阳宫临时把比赛规则改了。
“考虑到云泽秘境内出口很多,而且,早有地图流出。为了比赛公平,现在重置规则。”
“云泽秘境内的野兽妖物都有内丹,杀死它们即可获得内丹。所有赤阳宫的弟子进去七日,七日后回到原地,统一从入口处出来。根据所获内丹评分,分数最高的前一百名,将被提拔为内门弟子。不同品阶内丹对应不同分值,一阶一分,二阶五分,三阶十五分。”
谢柯抬头,云泽秘境入口处的高台上,各宗门的长老们坐着,筑基初期以上的弟子们则聚在一起,说说笑笑,等着看比试。
宣布规则的长老顿了顿,又道:“云泽秘境内有凶兽出没,为保证安全,现安排你们四人一组。”
谢柯不想要队友。
但是他爹在高台上目光就一直盯在他身上,他只能接受。
与谢柯分到一起的三个人,谢柯都不认识他们,他们都认识谢柯。
“……谢柯?”
四人中,年岁看起来最大的人瞪直了眼,难以置信又非常不甘心:“居然是你?!”
谢柯道:“嗯,巧了。”
另外一个娃娃脸的也有点吃惊。
毕竟谢柯纨绔之名传遍了整个赤阳宫,废材的形象深入人心。
他们这是还没开始,就先输了一筹。
三个人,一个蓄了一点胡子,年纪最大,名叫崔统;一个娃娃脸,名叫陈展;还有一个看起来瘦瘦小小、神色阴桀的,叫袁凡。
三个人对谢柯都颇有意见。
其实本来以谢柯元婴长老之子的身份,崔统等人哪怕满腹怨言,也是屁都不敢在他面前放的。
但多亏了沈云顾,有这么一个天之骄子带头厌恶谢柯,门派内怕谢柯的也就没几人了。
崔统就毫无保留地展现了自己的厌恶:“还不如三个人呢。”
娃娃脸陈展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没事的没事的。”
谢柯当做没听见。
反正进了秘境他就打算和他们分道扬镳。
陆陆续续众人入了山洞。
比赛规则只针对赤阳宫的人,其余门派进去的人只是凑热闹。他们只要不掺和就好。
不过有那么多元婴长老看着,他们也不敢节外生枝。
走过长长的漆黑山洞。
出来是另外一番场景,高耸入云的乔木,需十人环抱,很大,树冠几乎遮住了整片天,只有天光几丝透过叶缝落到地上。
混沌世界里从天垂落的光线。
一道道,闪烁明亮,空濛异常。
很多人一出隧道,就被这奇大无比的树给震惊到了。
崔统等人也是,瞪着眼,心生迟疑。
谢柯扫了一眼上方的冠天木,估算了一
下它的年岁,大约八百年的样子,不会再多。
中阶秘境的东西虽然普通,但对现在的他而言,也不是完全没有用。
可以以火淬火,同样,也可以以丹淬火,用妖兽的内丹来提升法力。
谢柯成了最先踏出去的人。
在他之后,所有人面面相觑。
崔统想了想,还是跟在了谢柯后面。陈展和袁凡不愿意一个人,也跟了上去。
谢柯径直往森林深处走。
冠天木一般都会在森林的中间位置,往南走,直向森林深处,那里,生活着整片森林最顶级的存在。三阶四阶野兽的内丹,才是他所需要的。
越往前,林木越茂盛,路也越难走。
树影重重,林间寂静。
踩过枯枝发出的声响都显得格外刺耳朵。
“我们……”
陈展欲言又止,看向崔统。眼中的意思很明显,我们还要继续跟下去么。
崔统沉默了一会儿,道:“再往前走走看吧。”
袁凡却笑嘻嘻:“你跟着走就是了。”
陈展问他:“你就不怕?这鬼地方越来越阴森。”
袁凡低声道:“重阳长老不会活生生看着他儿子送死的。”
他这话一出,崔统和陈展瞬间懂了。
谢柯身为元婴长老之子,了解到的,知道的东西肯定比他们多。说不定重阳长老偷偷告诉了他一个好地方呢。
他们放轻了警惕心,紧跟着。
谢柯知道后面有三个人,他甩不开他们,也懒得管了
走到一半,谢柯停下。
松树成排成群,枯黄的针形叶纷纷扰扰落了一地。
谢柯察觉到了野兽的气息。
崔统等人却是一愣过后,也跟着停下。
松林尽头是一片漆黑。
粗缓的呼吸声从黑暗处传来。
巨兽的脚步踩过地面,树木微微颤抖。
黑暗中亮起了一双绿色的眼,里面血丝均匀分布开,透出一股煞气。
属于猛兽的血腥之味开始弥漫。
崔统等人脸色发白。
一头狼走了出来。
银灰色的毛发,血丝之中绿豆般大小的瞳孔,它一声嚎叫,林间鸟雀齐飞,震得崔统等人耳朵剧痛。
灰狼张下嘴,露出还沾有鲜血的牙齿。
谢柯立在原地,没有任何武器在手,崔统等人在他身后五米,灰狼在他身前五米。
他面无表情,等着灰狼向他发起攻击。
灰狼眼里流淌嗜血杀意,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它的前足在地上磨啊磨,时刻准备着,冲过去,咬断敌人脖子的那一刻。
灰狼没动静。
谢柯也没动静。
崔统受不了这样子的沉默——谢柯到底在干什么!要上就大家一起上啊!
他有点烦躁,使眼色给陈展。
陈展也很不耐烦:“他不上,我们上。”
“好。”
崔统手握住腰间的剑:“那就一起吧。”
他发出一声大叫,往前跑,举起手中的剑,直接劈向灰狼的头。
陈展和袁凡同时从两边,也跟着过去,一出鞭子,一出刀,刺向灰狼身体。
谢柯:……
灰狼就等这一刻。
崔统的剑劈在狼头上,只砍下几根毛。灰狼一声吼,牙齿直接咬上崔统的手臂。
“啊——!”
崔统发出惨叫。
灰狼尾巴一甩,直接把另外两人,打在了地上,袁凡和陈展跌倒后,第一反应就是逃,但是灰狼的左右前足分别踩在了他们二人的身上。
谢柯沉默看着。
这银刚狼皮厚的跟铁一样,你们这么冲过去,是为了给它饱腹么?真是……善良呢。
他足下一点,整个人快速移动,一闪闪到了银刚狼的面前。
“救命!救命!救命!”
崔统感觉手臂快要断了,痛的死去活来,这只狼是真的要吃了它。
巨大的恐惧直冲头皮,他声嘶力竭朝谢柯喊。
谢柯一手捏住了金刚狼的脖子,它全身上下最柔软的地方。
金刚狼被摸到脖子的那一刻,整个人就炸了,怒吼一声,张开嘴,把崔统血淋淋的手吐了出来。
前足后退,甩掉谢柯。
这一下子,袁凡和陈展从灰狼足下逃生。
崔统等人得以活命,吓都要吓傻了。什么也不管了,直接往前逃。
留下谢柯一人和银刚狼交锋。
谢柯本来也没寄希望于他们三人身上。
银刚狼怒吼一声朝他扑了过来,谢柯现在原地,临风不动,然后一掌覆上狼头,借力翻身,坐到了银刚狼的背上。
银刚狼拼命甩动身体。
谢柯一手按着狼背,一手快速探到银刚狼的脖子处,虎口聚火成刃,火刃如刀,穿过皮毛,穿过血肉,烧断血管。
咔嚓。
溅了谢柯满手的血。
差不多该死了。
谢柯从狼身上翻身下去,顺便躲开了它横扫过来的尾巴,从容地闪到一棵松树之下,在树干上擦了擦血。
银刚狼发出怒吼,脖子处的火沿着它的毛发,遍及全身。
整只狼在原地打滚,嘶吼,痛不欲生。
跑到一半的崔统三人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往后一看,目瞪口呆。
袁凡激动地两眼放光:“那畜生快死了!”
另外两人自然也注意到了。
于是谢柯就眼睁睁看着。
这三个人,拿着剑拿着鞭子拿着刀,对必死无疑的银刚狼一阵招呼。
咚。
银刚狼倒地。
崔统三人面露喜色。
他们开膛破肚,在银刚狼的丹田处,看到了青色的内丹。
内丹青玉色,流光溢彩,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们三个人眼中的惊喜还没有褪去。
一只手慢悠悠的把这颗内丹拿了起来。
他们怔愣抬头。
谢柯低头,眸中似笑非笑。
崔统回神,干巴巴道:“谢、谢柯,你要这个?”
“对啊。”不然我打的那么辛苦干什么。
陈展不服了:“可这是我们打死的。我们打它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热闹。”
袁凡没陈展那么智障,只是道:“可是,谢柯,你已经是内门弟子了。”
谢柯道:“哦,所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 ̄- ̄)@
☆、赤石蟒
所以呢。
所以你根本不需要这个内丹。
而我们需要,我们需要分数,才能进内门。
既然对你没用,为什么不给我们?
只是这话袁凡没敢说出来,他顿了顿,然后道:“没事,这个就先给你吧。”
陈展也反应过来了,佯装大度:“算了,你拿着。反正我们都是队友。”
哦。
要不要谢谢你们?
谢柯笑了笑,把内丹收入袖中,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跨过狼的身体,继续往前走。
针林里落叶满地,空中浮动尘埃,光下明灭可见。
崔统捂住手臂,面色很不好看,但还是咬着牙,跟在谢柯后面。
袁凡和陈展心怀算计,也悄悄跟着。
他们都和谢柯保持着一段距离,不远也不近。大概就是那种,打不过可以跑,打得过可以抢的远近。
第二个送上门来的野怪是一条蛇。
巨蟒浑身花色斑斓,吞吐腥红的蛇信子,半立起身体,竖瞳冷漠看着谢柯。
谢柯仰头,天蓝色衣衫猎猎,额前漆黑的长发扶过眼眸。
这是条未开智的三阶赤石蟒。
赤石蟒。
那大概这附近,还有一只赤石鸟。
毕竟赤石蟒与赤石鸟相伴而生。
有了上一回银刚狼的前车之鉴,这一回崔统等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赤石蟒猛地俯身而下,发起了第一波攻击,它张着嘴,腥臭的唾液滴在地上,瞬间草木颓败。
谢柯在等赤红鸟的出现,现在还不想和它硬碰硬。
他躲开赤红蟒所有的进攻,却一直没动作。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从头到尾陷于被动局面,被压制得死死的。
崔统三人决定帮谢柯一把。
崔统从腰间拔出剑,悄悄从蛇的背后攻击。而陈展和袁凡跟在谢柯背后,也举起武器。
谢柯心里有些烦躁。
他躲开蛇的一波攻击,往后一转,右手扯过袁凡的鞭子,把袁凡甩开。
“滚。”
袁凡一惊:“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陈展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
定眼一看,脸色煞白。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只赤红色的巨鸟,尖锐的喙从背后咬上了陈展的肩膀,牙齿狠狠咬入肉中,抵住骨头,赤石鸟展翅,叼着陈展高飞,打算把他摔死。
“谢柯救我!救我!”
陈展整个人濒临崩溃,绝望的哭喊。
而这边,赤石蟒发起了第三波进攻,崔统的剑对它的伤害可以忽略不计,尾巴一扫,蛇身一盘,把谢柯崔统两人禁锢在了一个圈中。
现在唯一安全的,只有被扔出去的袁凡。
变故来的太快,所有人都没回过神来,怎么会有一只鸟呢!
谢柯决定了,等下还是把这三个蠢货甩了吧。
他被坑了两次已经够了。
事不过三。
崔统有点懵。
谢柯直接夺过他手里的剑。
崔统瞪大眼:“谢柯?”
想用身体勒死他?
可以呀,他还就怕它不露出它的七寸呢。
谢柯提着剑快步向前,在蛇身盘成的圈越来越小,快要把他困住时,用剑刺入蛇身,整个人凌空一跃。
赤石蟒不慌不忙,刀剑能对他造成的伤害真的不大。它张着嘴,等着谢柯送上门来。
却没想到,谢柯凌空之后就根本没想想要对付他,他跳出蛇圈,往前跑。
崔统一个人被蛇勒住,又被谢柯拿走了武器,整个人气的浑身发抖。
“——谢柯!!!”
他还费尽心思想要来帮助他,结果这个贱人丢下自己就跑了!
谢柯往前走,身影如光,看也没看旁边干站着什么也不做的袁凡。
插过蛇身的剑,再次插入一棵树树干,他贴树而上,低头看着影子算计着赤石鸟的位置。
就是现在。
以现在谢柯的能力还不能够长久的凌空飞行,他只能借外力,借树冠,借风。
赤石鸟也发现了谢柯,它松开了陈展的肩膀。
现在的高度已经足够摔死陈展了。
鸟眼发出红光,赤石鸟叫了一声,巨大的翅膀把谢柯包围住,不让他逃,长长的喙从谢柯头顶直冲而下。
谢柯举剑,剑刺赤石鸟的脖子。
赤石鸟脖颈一歪,避开,那把剑被谢柯甩了出去,后下坠出,剑上燃火,擦过赤石鸟的皮毛,燎起点点火苗。
赤石鸟不以为意。
它改变主意了,翅膀张开,想要暂时离开谢柯,谢柯却不让它走。揪着一把赤石鸟胸前的鸟毛,轻身而上,手臂圈住赤石鸟的脖子,用虎口掐住。
赤石鸟鸟眼暴虐。
长长的喙只要微微低头就可以戳穿谢柯的头。
它低头,根本不去管脖子处的手。
谢柯等着时机,聚在掌心很久的火,本来就没打算烧穿赤石鸟的脖子。
毕竟怎么也烧不断。
在赤石鸟低头的一刻,谢柯手松开了。
他将自己整个人放到空中一秒,躲开鸟嘴,继而从鸟的侧边借着羽毛,手指摸到了赤石鸟的眼睛。
指尖聚火炽热,他二指弯曲,直接挖出了赤石鸟的眼睛。
赤石鸟发出暴怒的大叫。
叫声波及整片森林,吸引了不怎么远的另外一群人。
赤石鸟瞎了。
它现在满心只想杀了它身上的这个人。
谢柯在赤石鸟身上,引着赤石鸟攻击他,直冲而下。
直冲……赤石蟒的方向。
崔统在蛇身中央,瞪大的眼,倒映出谢柯的模样。
巨大狰狞的红鸟之下,少年衣袂飞扬,黑发猎猎,从天而降,眼眸里只有冷漠。
这种气势。
这种气势……他还只在沈云顾身上看到过。
最后。
赤石鸟那尖锐的喙,直接咬上了赤石蟒的身体。
赤石蟒的肉非常紧,赤石鸟的牙齿细而尖,因为太过用力,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出来。
赤石蟒一声怒吼,长着嘴巴,就咬向赤石鸟的脖子,要把它甩开。
蛇的牙齿有剧毒,基本一沾就死了。
旁边的陈展没有摔死,那个时候谢柯的剑后坠而下,横飞而过直接穿过他的衣领,把他定到了一棵树上。
惊魂未定的陈展现在是真的把谢柯当祖宗供着了。
“剑。”
谢柯淡淡开口,朝他伸手。
陈展肩膀被咬出了两个巨大的血窟窿,他脸色发白,吃力的把剑递给谢柯。
明灭光影里,谢柯的侧脸白得透明,他用衣袖慢悠悠地把剑擦干净,然后往前,举剑,用全身的力气,插入了赤石蟒现在完全没防备暴露在空中的七寸处肚皮。
斯拉。
鲜血染上了他的脸,谢柯用力,剑在赤石蟒的身体内往前划动,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片刻的安息后。
赤石蟒倒地,和赤石鸟的尸体挨着。
袁凡一阵玄幻。
他刚刚甚至没看清谢柯都做了哪些动作。
再一眨眼,这两只怪兽就都死了?
陈展捂着肩膀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袁凡也忙跟过去。
谢柯划开了蛇肚皮,轻轻松松的从里面取下一个金黄色的内丹,他放入袖中。然后往前,拿起剑,要破赤石鸟的肚皮。
这一下子,陈展等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他们瞪大眼:“谢柯,你这是想独吞?”
谢柯用手擦去了溅在自己脸上的血,道:“是又如何?”
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蠢而不自知。
陈展气得一下子眼都红了:“我们打它打的差点都把命送了,你想独吞?如果不是我们拖着它们,你以为你还能活出去?!”
谢柯:……
谢柯笑:“如果不是你们,我打死它们绝对更快。”
崔统:“我呸!”
袁凡道:“谢柯你有病吧!你都已经是内门弟子!跟我们抢这个干什么。”
谢柯心想活该让他们三个死在蛇腹。
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别再跟着我。”
“你——!!”
怎么会有那么自私的贱人!
明明不需要还抢!
他们差点用命换来的东西凭什么就全要给他一个人。
谢柯懒得和他们理论。
有的人只会看自己付出了多少,不会估量一下自己的付出有没有价值。
他没走几步。
听到了另外的人惊喜的叫声。
“你们快看这里!两头妖兽打斗,都死了!哈哈哈,这一回我们可赚了。”
来的人不是赤阳宫的人。
是其他门派进来历练的。
观其穿着,应该是一个中等宗门。
“诶?”原先很是惊喜的少年突然迟疑了一下,不无失望:“来晚了,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哇,那个人的运气真好。”
崔统等人转过身,就看到有十多个修士,皆穿着白衣,头戴羽冠。
他现在也是完全被谢柯气糊涂了。
“那个人就是他!是他拿走了内丹!”
谢柯突然被人从身后指住。
后来的十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也是人家的运气,抢得话没道理,不抢又觉得不甘心。
陈展咬牙切齿,眼里淬出阴毒的光:“请各位道友帮帮忙,眼前之人,本是我们的队友。我们三人合力杀死这二兽,差点把命都交代了,他却在最后才出手,为了独吞还把我们三人都打伤。”
“现在我们三人都无力对付他。恳请道友们帮忙擒获这自私自利之人,事成之后,那两枚内丹都给你们,我们也不要了。”
你既无情,休怪我无义。
想独吞,门都没有,大不了谁都别想得到。
陈展豁出去了。
他早就观察过了,在这么深的地方,根本就没有窥镜。
就算是他们倒打一耙又如何,就算是谢柯告状又如何。
掌门怎么可能相信他,不说掌门,可能连他爹都不会信他。
谢柯冷漠听着,果然,刚刚就该让他们死在蛇肚子里。
他匆匆扫了那十人一眼。
十个筑基期的修士就想擒获他?
真是,不自量力。
森林深处没有放置窥镜。
毕竟那里是三阶四阶妖兽聚居的地方,窥镜放置会产生能量场,引起妖兽们暴躁。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一举一动外面的人看不到。
重光长老放了一丝神识在云泽秘境森林深处,就怕有弟子误闯入内。
而云泽秘境那么大,他要兼顾很多地方,没有空去管这种概率极小的事情,便干脆把这事甩给了他的得意弟子。
沈云顾。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会有一章比较“特别”的英雄救美……
☆、藤蔓
十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昏了头。而他们之中,原先一直说个不停的少年却略有迟疑,眼神不是很信任地看着崔统三人。
事情的真相真的是这样么。
他乌黑的眼珠看着袁凡,看见那张脸上的掩不住的嫉妒憎恶之色和浓浓杀意。
少年挑了挑眉。
他旁边的一个青年笑道:“既然道友都这么要求了,我等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少年拦住他:“庞师兄,我觉得不对。”
庞师兄笑着拍了拍少年的头,道:“没什么不对,小昊你不想参与此事,就到旁边去呆着吧。”
小昊欲言又止,但是庞师兄一个眼神下来,他还是沉默地站到了旁边。
不想插手此事,却也不敢再劝了。
谢柯重生之后,遇到的大多是极品。
不过有沈云顾神经病“珠玉在前”,崔统等人看起来也就没那么奇葩了。
毕竟前者分分钟要你命。后者顶多耍点恶心的小心机。
谢柯也不走了,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几人。
少年立在森林的光暗交界处,天蓝色衣袂翻飞,玉冠下黑发如瀑,眉眼略显戏谑。
庞师兄几人顿了顿,一时间尽然有点心虚。
谢柯伸出手,五指张开,洁白手心赤色火焰熊熊,照亮阴影。
他笑道:“擒获我?你们倒是来呀。”
他这气势实在是有一点唬人。
有些人被吓到了。
崔统气不过:“你们别怂!怕什么!他也就只有筑基初期!”
庞师兄也不甘心两枚三阶兽丹就这么没了,咬咬牙:“上!抓住他!也算是帮赤阳宫一个忙。”
谢柯漫不经心一笑。
帮赤阳宫一个忙?
多大的面子。
谢柯也没想到,自己重生后第一次杀人,居然是这种情况下。
简直,脏了他的火。
他为数不多的善意和耐心都用尽,不知好歹的人,也没必要活着了。
十个人上来围攻他,从各个方向,谢柯没打算理他们,躲开他们所有的招式,身影闪现穿梭十人之间,手指掠过的火焰划开一道道,在空中,引爆空气。
他以武入道,在实战上根本不是这么一群初出茅庐的小孩能比的。
预判和直觉准到让人头皮发麻的地步。
等他脱离人群时,他的身后只剩下惊叫慌乱的九人,不是头发就是衣服着了火,赤色火焰舔砥着皮肤,众人痛得面色扭曲。
在地上打滚,这火却怎么也熄不掉,最后忍受不了了,全都往森林另外一边跑去,他们来的地方,那里有一潭水。
在一旁观看的少年整个人都看傻了。
崔统三人却是脸色惨白。
谢柯唇噙着懒洋洋的笑意,往他们靠近,眼里冰冷。
“你就那么想杀我?宁愿把两枚三阶内丹拿出去。”
简直又蠢又毒。
陈展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吞口水:“谢、谢柯。”
谢柯道:“今天算是帮赤阳宫清理门派了。”
陈展眦目欲裂:“不!谢柯你不能杀我!掌门不会放过你的。”
谢柯嗤笑:“你以为你沈云顾呢。”
更何况,沈云顾他都敢杀。
谢柯做了个握东西的手势,手指微微蜷起,瞬间一簇火焰冒起来,成为长戟。
谢柯也懒得说话,长戟一戳,直接穿过陈展的胸膛。
“啊——!”
陈展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
谢柯握着火戟往前,又靠近崔统。
这个一开始就对他表现出浓浓厌恶的人,此时正一脸惊恐望着他,嘴里喃喃:“不……谢柯……你不能这样……”
“不能怎样?”
谢柯举起火戟,本来要插向崔统,中途察觉不对劲,眼神一变,火戟重新化为火焰。
谢柯一转身,躲开了一根从森林深处伸出来的触手。
一根巨大的藤蔓,穿破林间,袭向谢柯,上面密密麻麻的食人蚁,看得人心惊。
谢柯一愣。
刚才的打斗居然惊醒了森林里沉睡已久的妖怪。
这藤蔓大约成精千年久了,现在的他,不是对手。
谢柯眼风薄凉扫了一眼地上的崔统和袁凡,今天暂时放过他们,回到赤阳宫自然多的是机会。
不过他们能不能活着出去,那就是另外的事了。
又有几根巨大的藤蔓从森林深处探出来,狰狞异常,要过来擒住谢柯,这个扰乱森林平静的人。
谢柯要走。
但是,腿却突然被人抱住了。
他冷漠地低头,就看着袁凡整个人爬在地上,手臂死死圈住他的右腿,不让他走。
袁凡的眼睛红出血,却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你的报应到了谢柯!你别想活着离开!”
谢柯看了他一眼。
他一个火刃了结了袁凡。
但这么一会儿,他的右脚被藤蔓缠住了。
藤蔓如蛇身,一点一点蜷紧,上面的食人蚁爬上他的腿,食人蚁啃噬的感觉刺痛,而且这种寄生的虫一般都有毒。
毒液扩散,腿部发麻。
谢柯心里骂了一声。
他一道火刃扫过,没有切断藤蔓,与此同时,另外一只藤蔓纠缠住了左腿。
谢柯:“……”
紧接着,他的手也被缠上了。
崔统见谢柯完全被藤蔓束缚住,终于敢站起来了,确定了藤蔓不打算攻击他后,猖狂的笑出声来。
“谢柯!哈哈哈哈哈谢柯!你也有现在——!”
谢柯现在很烦躁,眼中戾气浮现。
手腕被束缚住,但是手指还能动弹。
他指尖一点,瞬间一簇细长的火焰穿过崔统的喉结、脖子。他猖狂的大笑,活生生卡住,然后整个人死不瞑目地往后倒下。
食人蚁在他腿上黑压压往上爬,谢柯的四肢都被绑住,最后藤蔓越缠越紧,他的腿没了知觉,手也不能再动。
谢柯气到冷笑。
居然真要被这三个蠢货坑死?
不,他可不要。
无非自断双手双脚的事罢了,他又不是不知道怎么重新长出来。
……
“你以为你沈云顾呢?”
画面里倒映出少年的笑容,讥讽而漂亮,古木森森,映衬他眉宇清寒。
沈云顾停下了手中的笔,看向谢柯,浅色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
玉冠雪衣,黑发落地,他坐在案前,一如外人所见,恍如高岭之花隔世之外。
谢柯刚踏入森林深处时,他就注意到了。整个赤阳宫,大概就没有比谢柯更为麻烦的人了。
以前的印象,只是一个单薄的灰色影子,没什么形容,除了厌恶就是厌恶。
但就在几日前,这种灰色开始变得有意义。
他发现了越来越多他的缺点。
狂妄自大。
不知死活。
多管闲事。
心狠手辣。
心狠手辣。
一个多管闲事瞎善良的人,到最后才对别人狠,只是对自己更狠。
他看着谢柯杀了那三人,看着谢柯低头凝视缚住自己藤蔓,眼里流泻的冰冷让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知道了他的想法。
沈云顾淡淡想,是要自断四肢么。
他将门规的最后一个字写完。
然后起身,雪衣掠地无声,往门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三个人我写的真的既视感好强。
玩游戏,一直遗憾为什么不能杀队友(*/ω\*)
下一章来一出狗血的英雄救美,你们不要嫌我套路。
我:沈云顾从天而降,剑气四散白光如羽,没有级超像凤白的大招。~(≧▽≦)/~
朋友:那谢柯像什么?孙悟空的地狱火?
我:……滚@( ̄- ̄)@
☆、失心疯
万蚁食心是种酷刑,蚂蚁密密麻麻的上身同样不好受。藤蔓越缠越紧,甚至边缘生出倒刺,刺痛感一阵一阵,再待一会儿,谢柯估计自己的腿不用自断都要废了。
森林深处,针林重重掩映,光线薄凉,照着四处都阴森。
当谢柯察觉到有生物靠近时,简直要被自己的运气气笑了。
一头狼从森林深处走了出来,银灰色的皮毛,血丝布满绿色的眼。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就是最开始他杀死的那头银刚狼的家人。
谢柯四肢被缚,后有黑蚁,前有灰狼。
他面无表情,眼睛冷漠地盯着那匹狼。
银刚狼不敢轻举妄动。
绕着他转圈圈。
谢柯悄悄用牙齿咬破舌尖,渗出鲜血,然后,俯身,用舌尖舔砥自己的手臂,垂眸,凭着记忆把一个诛杀阵用血画在自己的身上。
等下要避开这只狼的所有攻击,想办法,让它咬到自己的手上。
此时已经有蚂蚁爬上他的喉咙。
四肢都失去知觉。
谢柯现在精神紧绷着,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灰狼身上,等着它进攻。
反正他们之间,只能活一人。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九死一生。
越是如此,越能激发他那被强行压制多年的煞气,然后冰冷血液。
银刚狼终于确定他动弹不得了。
狼长开了血盆大口,莹绿色的眼珠凶恶。
它往前冲,一嘴巴直接咬向谢柯的脖子。
谢柯拿手臂去挡。
狼却扭头,从他旁边跳开。
谢柯一愣。这狼现在已经开了灵智么?知道不能咬他的手臂。
然后下一秒。
那匹狼开始不断后退,然后想要逃离这里,却还是死于一道剑光之下。
剑光如白羽,一片一片,从空中落下,浮动细碎的光影里。
满天剑意形成强大剑阵。
轻微的剑鸣的声音响起,谢柯眼前只有剑光横掠,一道光落下,仿佛定格,幻化成羽。
以他为中心,白羽参差,浮于空中。而剑光落下之处,藤蔓上出现一道道伤痕,浊黄色的汁液流出。
藤蔓蜷缩得更紧。
谢柯手腕发麻已经察觉不到了。
他只是抬头。
看着伴随满天剑光落下的男人。
雪衣无尘,微浅蓝的眼眸里内容冰冷。
他最后一剑落下,束缚住谢柯的藤蔓,活生生被劈成两半。
藤蔓知道遇到了劲敌,根本不敢在停留,剩下的连着本体的一半快速收了回去。
谢柯的手脚都恢复了自由,但是麻木太久,已经没了知觉。
他一下子落到了地上,半跪,手掌撑着地。
沈云顾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来。
衣袍拂过堆积了好几层的落叶,却没有生息。
谢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沈云顾。
……所以没死在狼嘴里,要死在沈云顾剑下?
沈云顾居高临下看着谢柯,眼神冷淡,说话薄凉:“谁给你的勇气擅闯这里的,你倒是命硬。”
谢柯不想理他。
他在想,待会儿该怎么对付沈云顾。
沈云顾下一句话却是:“还不起来,是想我扶你?”
“……”谢柯。
他手腕脚腕处还是麻的,但这已经不是重点了。
谢柯慢慢站起来,很缓却很稳。
心思电转,沈云顾今天转性了么?
他还以为一见面又是一把剑擦着他脸过呢。
谢柯现在很狼狈,少年洁白的手腕上青紫一片,手臂红红点点,是蚂蚁啃咬的痕迹,这种斑点一直延伸到脖子处。
沈云顾握着浮霜剑,淡淡扫过那些伤口,却没有为谢柯治疗的想法。
有些人自己犯得蠢总得自己受些罪。
沈云顾走在前面没说话,谢柯也一言不发。
他没什么话跟沈云顾谈的。
对这个神经病他只有敬而远之。
沈云顾带他走的方向却不是入口处的出口,而是另一个。
谢柯觉得,今天的沈云顾是很奇怪了。
沿途遇到的野兽,但凡靠近谢柯一米都被沈云顾一剑斩死,有攻击意图的,更是活不过三秒。
但是他现在,浑身又痛又痒,那种痛像是皮肉开绽,痒则是在骨子里,让人恨不得把骨头削一削的痒。
食人蚁的毒效。
不给他治疗,让他痒着痛着,然后一剑斩了所有要伤害他的生物。
谢柯看着沈云顾的背影,眼神有点莫名其妙。
不是很懂他的意思。
不过沈云顾没杀他,他已经谢天谢地了。
没其他要求。
跟着沈云顾走,越过一片湖,往湖边上走,是另一个山洞。
谢柯的手脚刚刚能走路,力气还没怎么恢复。
山洞黑漆漆的,他摸索着往前,走到一半就没听到声音了。这也不奇怪,他走的很缓,沈云顾走路都跟飘似的,跟丢也正常。
谢柯凭着以前闯山岩秘境的感觉,自己寻找出路。
他摸索到一半,又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沈云顾独有的冷淡嗓音在他背后传来:“真蠢。”
……沈云顾这是又回来找他了?
“往前,右拐。”
沈云顾在他身后,指使他。
谢柯也不吭声,按着他的话。
一番辗转,出了云泽秘境,他这进去其实也就才一天的功夫。
外面已经是夜晚了。
出了云泽秘境,谢柯发现,这个出口的地方,有点似曾相识。
一排一排的树木,从每一枝桠上垂下的银丝,月下染发微光。
这里。
就是那一夜晚,他偶遇沈云顾的地方。
谢柯皱眉,他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往前走了一步,黑暗中万物显形,他看到了前方。
有十个人的尸体,悬挂树上,银丝穿进喉咙,穿进手腕,穿过心脏,把他们活生生定住了。
森冷月光下,每个人的脸散发出青灰色,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眸,写满了惊恐。
谢柯眼色一冷。
这十人,就是他在云泽秘境中所遇的那十人。
沈云顾见此,微微挑眉。
忽而,风动,银丝发出了不该有的沙沙声,谢柯和沈云顾同时警惕起来。
谢柯现在手脚无力,聚火成功,也不能挥出去造成伤害。
唯有躲。
一阵沙沙沙的剧烈震动后。
那些垂下的银丝诡异地自己动了起来。
扭动身躯,从四面八方开始袭向二人。
谢柯想躲,但是发现他并不需要。
沈云顾,今天真的失心疯。
就在他旁边,浮霜挥动成剑圈,白光之下,银丝尽断。
他给他画了一个安全区域,将他保护在其中。
谢柯:……
☆、疑问
只是这种剑圈根本维持不了多久,
发狂的银丝如扭动的细蛇。
浮霜剑气散去,谢柯孤身站在原地,银丝终于有机可乘。谢柯躲开了一些,但是还是被一根银丝蛰了一下手腕,恰好是刚刚被藤蔓勒得麻木的地方。
他感觉不到痛,冷静地用袖子擦去流出的血。
沈云顾在前方用剑开出条路来。
银丝满地,白皑皑像是积雪覆盖森林。
他站着,等谢柯。
谢柯从后面跟上他的步伐。
沈云顾目光扫过他的伤口,语气冷淡:“不知道躲么。”
真的不是很想理他。
但谢柯有些好奇,沈云顾今天到底为何而来。
谢柯:“躲不掉。”
走了一段路程后,谢柯又道:“是掌门派你来的么。”
沈云顾就像没听到。他用浮霜剑划开林间的雾气,往前走,雪衣翻飞,剑身清寒。
就在谢柯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两个字冷冷清清传到耳边。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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