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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039 头顶绿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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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安眉头紧锁, 沉默地停下脚步, 仔细听着大家说。

    “我真看见真人了,别说,长得可比图册上的人好看多了,不和你们说了,我得再去瞧瞧, 几百年了咱边溪才出了这么个美人。”矮胖子说完, 掉头就走, 行色匆匆, 好似怕人跑了似的。

    其他人见状, 皆紧随其后的追上前, 前呼后拥的奔着南安街走, 走着走着, 不知谁带头跑了起来, 他顿觉不好,雾宁住在城里, 有人认出她的脸不是没有可能。

    他动了动脚,如利箭似的飞了出去。

    众人边跑边七嘴八舌的议论,只觉得余光一晃,和着风, 一道人影从眼前闪过。

    众人目瞪口呆, 这急不可耐的模样,莫非是真的?

    于是,众人加快了步伐, 近水楼台先得月,落后于人就只能在外围看看热闹了。

    他们自然不想。

    雾宁不知自己招来了边溪空前的热闹,很早的时候她就整日在院子里哪儿也不能去,刚来边溪,处在军营,人生地不熟的,她不敢出门,搬来城里才算有了空闲,今早春香提议出门转转,她立即就同意了。

    边溪城比不得京城繁华,铺子里的首饰,布匹,不如京城的精致,但有边溪自己的特色,绫罗绸缎颜色深,符合边溪的沉重,泥人,纱巾,小人书,应有尽有。

    一条街逛下来,雾宁买了不少玩意,价格便宜,款式新颖,便是春香都忍不住买了几样。

    拐过南安街,边上有间书铺,雾宁正和春香聊刚买的玉佩,里边忽然冲出两个肥硕的男子,一高一矮,春香反应敏捷的挡在雾宁跟前,却看二人像是因为什么事起了争执,吵得面红耳赤,春香蹙了蹙眉,侧身扶着雾宁准备离去,却看两人推攘起来,推攘间矮个子怀里掉出本图册,他勃然大怒震怒,怒吼声扑向高个子,他用足力气,高个子被他仆倒在地,仰着头,正对着雾宁。

    “啊,是你。”高个子激动地朝雾宁喊了句,被矮个子打了两拳也不还手,还轻拍了下矮个子的肩头,给他指雾宁。

    春香心下不妙,拉着雾宁往后退了两步,目光落在旁边的图册上,黄色封皮上画着位香肩外露的女子,女子微低着头,面若桃花,楚楚动人,她脑子咯噔了下,而一侧的雾宁先她一步开口,“春香,你看看,封皮上的人是不是我?”

    春香想说不是,雾宁是谢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品行端庄,怎会和这种图册扯上关系?

    但将雾宁的眉眼勾勒栩栩如生,她想矢口否认都不行,缓缓蹲下身将图册捡起来,只觉得手烫得厉害,脸上一团火热,矮个子和高个子停止了争斗,爬起身站在铺子外的石梯前,时不时偷瞄着雾宁。

    春香翻了一页,潮红的脸煞时一片惨白,这类图册,她翻阅过不少,谢池墨书房还堆着许多呢,她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羞于翻阅的图册,会和雾宁有关。

    “夫人......”春香将图册递给她,脸上血色全无。

    这种图册流到京城,别说雾宁,整个谢家都毁了,到底谁和谢家过不去?

    楚阗,一定是楚阗。

    春香将图册交给雾宁,目光不善的望着眼前的铺子,两个男人是从铺子出来的,图册怕是来源于此。

    两个男人看春香脸色不对劲,瑟瑟一抖,掉头就跑,春香眼神一凛,暗暗记下二人的穿着,他们见过雾宁,来日必要将他们斩草除根的,眼下,先要去铺子里探探虚实,“夫人,您去马车上候着,奴婢想给奴婢爹买套文房四宝,想进去转转。”

    春香语气阴沉,雾宁不好意思忤逆她,沉默的点了点头,招来不远处的车夫,回到马车上。

    店铺有些年头了,角落里的书起了厚厚的灰,春香走向柜台,低声询问道,“方才两人买的图册呢?”

    她虽为未出阁的女子,不过事出有因,面上丁点不觉得别扭,小二见女子打听这类图册,俊脸微红,指着窗户边的书架道,“在那呢。”

    春香转身,便看见窗户边堆积的厚厚一沓图册,差不多有人高,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图册是今早送过来的,别以为这么多卖不出去,姑娘没来之前,已经卖出去三堆了,以往的避火图粗俗丑陋尚且得众人哄抢,更别论这图册上的女子是个貌若天仙的美人了,姑娘准备买几本?”图册卖得好,他到手的分红才会多,小二打量着春香穿着,知道是大户人家的,脸上笑开了花。

    春香心往下一沉,脸色由白转青,“卖出去很多了?”

    小二没注意她神情不对,自豪道,“可不就是,图册是三天前进的货,刚出来就被抢完了,不止如此,还有许多人进来询问呢。”

    边溪城的百姓贫穷,读书人不多,寻常买书的都是会识字的人家,图册出来后,不管会不会识字的男子都来买,连偶尔来边溪城摆地摊的农户们都舍得花钱买,他在铺子好几年了,赚农户的钱还是第一回。

    如今的边溪城,上至知府,下至流浪汉,估计都有呢。

    春香拧紧了眉,心思转了转,知道是有人故意针对雾宁的,雾宁少不更事,怎么会和这种事情扯上关系,而且从图册数量来看,幕后之人蓄谋已久,摆明了有备而来,雾宁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对付她能有什么好处?

    对方的目的是谢池墨。

    心思百转千回,外边骤然闹哄起来,声音嘈杂纷乱,她以为雾宁出了事,她大步跑了出去,只看不远处涌来许多人,大家服饰不一,有穿锦缎的,有穿绸缎的,有穿麻布的,像是当地的百姓,最前边的男子身穿盔甲,神情肃然,手按着腰间的长剑,步伐匆忙,她心中惊讶,韦安身为边溪守城的守城将军,怎会被一群百姓追着跑?

    韦安一眼就认出了春香,再看旁边停靠的马车,他面色大变,到了十字路口,他陡然停了下来,看向南安街,喘着粗气道,“南安街到了,快看,李记铺子前的女子......”

    马车里,雾宁正津津有味翻阅着避火图,避火图上的女子一颦一笑让她再熟悉不过,然而除去神情动作,那些桌椅,床榻,秋千,都是陌生的,有人,模仿老爷的画作营利,这些画都是假的。

    她聚精会神,丝毫没留意外边的动静,因着图册上的人是自己,她看得格外仔细,连春香站在车前唤她她都没回过神。

    “夫人,我们得走了。”春香跳上马车,撇了眼雾宁手里的图册,那些人朝南安街去了,韦安给她打手势让她赶紧离开,她约莫猜到和雾宁有关,吩咐车夫赶紧驾车离去,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下,而比起商人,还有更卑微的人,她们卖弄姿色,靠取悦男子为生,身世如浮萍,年轻时以色侍人,年老珠黄后孤苦无依,晚景凄凉,是元周国最低等的......妓.女。

    雾宁真要是那种人,国公府就完了,会成为整个元周国的笑柄不说,往后如何在京城立足?

    雾宁抬起头,听到后边乱哄哄的声响,面露困惑,“后边怎么了?”

    春香摇头,冷着脸,视线落在雾宁手里的图册上,吩咐车夫道,“回去。”

    车夫挥舞着鞭子,不一会儿,马车就消失在拐角。

    韦安领着众人冲进李记铺子,里边有几位女客,但不是他们要找的人,韦安尽量拖住大家,让春香和雾宁有足够的时间离开。

    阳光洒落,道路上覆盖了层层足印,凌乱不堪,书铺里,两个彪形大汉站在二楼的窗边,负手而立,其中一人满脸络腮,望着远去的马车若有所思,他身旁的人道,“人多眼杂,你还是注意些,被发现的话,我们的行踪都暴露了,不是说她死了吗,怎么会成为谢家媳?”

    如果韦安在,一定会认出说话的男人,那个脸上常年挂着笑,最懂阿谀奉承的梅老板,死而复生了。

    “不知道,你不是说军营都是群好色之徒吗,五代避火图里,她长得最好看,原本想拿她混淆视线,眼下来看,结果只会适得其反,马家那边的尾巴可清扫干净了?”络腮男放下棉帘,目光凝重。

    “我和韦安打交道多年,军营里的确是那么个情况,难道被谢池墨遏制住了?”梅老板捋着下巴的一撮胡须,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

    谢池墨雷厉风行,稍有不慎,他们都会栽进去,“边城的银官局被人烧了,我怀疑是谢池墨派人干的,他身边的刘贤刘询等人不见踪影,约莫是他们做的。”

    络腮男皱了下眉,上边派他运送这批避火图乃是和官银有关,没料到出师不利,“当初发现我的人是谁?”

    “谢池墨身边的刘询,据说是最聒噪的一个。”梅老板举起手,示意络腮男坐下,执起茶壶,给络腮男倒茶。

    “武功如何?”

    “谢池墨身边的人,武功都不差,最厉害的当属他身边的黑衣。”梅老板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恭敬的递给络腮男,“谢池墨身边共有七个一等侍卫,冠以刘姓,二等冠以罗姓,是他年少时自己培养出来的。”见络腮男面露沉吟,他又添了句,“他们没有父母亲人,对谢池墨忠心耿耿,要他们叛变的话,难上加难。”

    言外之意是,那种人不能为我所用,遇见了,只有杀无赦。

    络腮男轻抿了口茶,漠然道,“我自有打算,李家现下如何了?”

    “李家在读书人中的名望甚高,又和京中关系复杂,谢池墨要把手伸到李家不可能,当下最重要的是,你怎么离开边溪城。”越西国侵占边城溪城后,当年戍守边溪城的大将军率人建造了城墙,沿着边溪地界,将整个边溪和边城溪城隔开,又在外城内,建造了内城,络腮男想回到越西国,过了内城这一关,还有外城,以络腮男的满脸络腮的特征,想要不惊动任何人离开边溪,谈何容易?

    茶叶苦涩,络腮男不喜欢喝,放下杯子,“我会想法子,当下是把丢失的避火图拿回来。”

    银官局是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建造的,为了融官银重新铸造,一遍又一遍的试验,好不容易试验成功,没想到竟然失败了,还损失了马文才,这和左丞相的谋划大相径庭,不把避火图拿回去,他交不了差。

    这点比较难,梅老板道,“谢池墨认为避火图这类图册是丧志的玩意,见一本烧毁一本,那些图册约莫烧毁了,即使不烧毁,谢池墨也发现不了其中的秘密,你不用担心。”

    “若他发现了怎么办?”

    梅老板面色微沉,发现了,朝堂大乱,会有许多人被诛九族,首当其冲的就是避火图里的名单。

    他认真想了想后果,沉声道,“我知道了。”

    不管如何,那些避火图都要拿回来。

    杯里的茶冒着热气,烟雾缭绕,他们谈话的声音的小了下去。

    另一边,楚阗写好了上奏的折子,弹劾谢池墨私设刑堂,残暴安良,乱杀无辜,折子写了五页,交给身边的小厮,让他快马加鞭送回京城,谢池墨目中无人,他也并非软弱之人。

    “大人,今日城内发生了件事。”小厮接过信,低眉顺目的从怀里掏出本图册递给楚阗,“方才县衙里的人说南安街那边围了许多人,皆是男人,说是找什么图册上的天仙,知府大人神色肃然,召集所有人过去了,骂那些人有眼无珠,看样子,好像要把看热闹的人全部关起来。”

    知府看似两不想帮,实则是谢池墨的人,他的事,楚阗不想听,漫不经心的瞄了眼小厮手里的图册,目光忽然定住了,一把握住图册,厉声道,“从哪儿来的?”

    翻了一页,便被图册上的男女惊得说不出话来,女子不着衣履,或被男子抱在怀里,或坐在男子身上,浑身上下洁白如玉,姿势更是撩人,即使天寒地冻,都让人不禁浑身发热。

    图册上的人如花似玉,仍然不及本人漂亮,至于那艳福不浅的男子......楚阗眉头微蹙,不是谢池墨,此人容貌儒雅,他从未见过。

    “是县衙里的人给的,奴才见他们人人怀里兜着一本,便给主子要了一本过来。”楚阗身份尊贵,要巴结他的人数不胜数,他是楚阗身边的奴才,有些事情,稍微递个眼色,就有人乖乖上来任他差遣,要打听外边发生的事儿太容易了。

    楚阗紧了紧图册,顺势将图册还回去,“将图册一并送回京城交给祖父。”

    祖父足智多谋,看到图册就会明白他的意思,雾宁如果真的是那种出身,京城可就热闹了,谢正均管教无方,谢家还有何脸面待在京城?

    至于雾宁,楚阗眸色微暗,沉默不语的回去了。

    今日之事,在整个边溪城传开了,可军营却安安静静的,私底下连个议论的人都没有,韦安忐忑不安的站在营帐外,来回踱步,犹豫着如何开口禀告谢池墨,这种事,是个男人都不能忍让,更别论是谢池墨这种目下无尘的人了。

    他也不知自己晃了多久,只听到营帐内传来声‘下去休息吧’紧接着,两个带刀侍卫走了出来,看清楚人,韦安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铺了上去,脸上挤出抹讨好的笑,“辉侍卫,你们回来了?”

    这一趟,刘辉和刘志将银官局烧了不说,还请他们请的匠人杀了,没了匠人,他们要再想打官银的主意就得重新培养人,任务艰巨,他和刘志都受了伤,但看韦安一脸阴笑,他直觉没好事,肃然的给韦安行礼道,“韦副将怎么过来了?”

    “我找世子爷有点话说,你们回来的话,就劳烦你们为我转达了。”话完,也不等刘辉乐不乐意,拉着他就朝旁边走,压着声音说起城内发生的事情来。

    说到一半,只感觉脖子凉飕飕的,韦安哆嗦了下,只感觉眼角有黑色的靴子拂过,他神情一凛,立即端直了脊背,“世子爷。”

    “什么图册牵扯到世子夫人了?”谢池墨原本要去练武场看众人操练的情况,见韦安左右手拽着刘辉和刘志的衣角,神神秘秘说着话,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听到图册和雾宁有关,这才过来打断他。

    韦安心知自己躲不过去了,他不想直接禀告谢池墨就是想将自己摘清出去,谢池墨发起火来,真的会吓破胆儿。

    他将得来的图册恭敬的交给谢池墨,支支吾吾道,“今天莫将发现的,城内有很多类似的图册,莫将拿不定主意。”

    谢池墨翻了一页,眸色渐沉,韦安能明显感觉周遭冷了许多,低着头,迫使自己镇定下来,有人要画雾宁的图册挣钱,和他没有关系,很早的时候他的确看过雾宁的图册,但那时候雾宁还不是世子夫人呢,他不是有心要看雾宁衣不蔽体的图册的。

    他发誓。

    刘辉刘志看谢池墨脸色铁青,颇有山雨欲来的征兆,二人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他们刚回来,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是要回去休息的,不关他们的事儿。

    谢池墨翻了好几页,抬眸扫过胆战心惊的韦安,指着图册上的男子道,“不是我?”

    韦安:......

    有眼的人都看得出来不是你吧。

    不过这话韦安不敢说,竖着耳朵,小心翼翼的语气道,“好像不是呢。”

    媳妇成了避火图的主角,那个男人却不是他。

    这顶绿帽子,都罩在整个边溪城上空了。

    韦安不免觉得谢池墨可怜,之前他们知道雾宁是避火图的女子是回事,事情被压下,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结果,却以轻轻之火可以燎原之势传遍整个边溪城,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谢池墨还能当个没事人似的?

    “哦。”丢下这句,谢池墨头也不回的走了。

    韦安:......

    他竟然躲过一劫了吗?劫后余生的感觉不要太好,他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身,但看刘辉刘志两人不知什么时候退出去好几步远了,他脸色一黑,“你们也太没出息了吧。”

    刘辉不以为然,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方才他感受得到谢池墨的杀气,不跑乖乖等着挨打不成?

    “韦副将勇敢无畏,能屈能伸,世子爷心情不太好,你还是跟上去看看吧,小心出了岔子,属下和小志子先回去了。”

    韦安一怔,他追上去,等着谢池墨殃及池鱼到他身上吗?

    他傻了不是?

    “我想起来我还有事,先忙去了。”韦安讪讪一笑,很快跑得不见了踪影。

    寒风刺骨,春香捂着手,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沉默不语的雾宁,她皮肤白皙,姿容清丽脱俗,气质如兰,完全不像那种地方出来的,但无风不起浪,别人不可能胡诌。

    她想得更远,回溯到谢池墨带雾宁回府的时候,为何国公爷神色激动喜不自胜,为何国公夫人气得脸色发青。

    一切,都有迹可循。

    谢正均和秦岚芸早已知晓雾宁的身份,不过闭口不提罢了。

    不仅不提,还想方设法帮雾宁遮掩,那浓妆艳抹,眼角红痣的雾宁,不就是故意营造的假象吗?

    就是不知,谢池墨什么态度?

    雾宁认认真真翻阅完每一页图册,到后边,她眉头紧锁,眉梢难掩愁绪。

    屋里烧着炭炉,雾宁坐在铺了毯子的矮塌上,旁边放着一盏茶,快凉掉了。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新来的竹香提着冬裙,匆匆推门而入,桌前的春香眉头微蹙,倪了竹香一眼,冷脸道,“怎么回事?”

    竹香立即捂了嘴,放轻了步伐,她来的时间短,但知道夫人身边做主的人是春香,上一位竹香就是被春香打发走的,她垂下头,徐徐走了进来,给雾宁施礼后才道,“世子爷在街上和人打架,派人查封各大书铺,城里的人都在议论呢。”

    雾宁放下图册,峨眉轻抬,好似没回过神来,“世子爷为何要打架?”

    竹香瞄了眼春香,低头不语。

    春香挥手,示意竹香退下,凑到雾宁耳朵边道,“约莫是图册的事传到世子爷耳朵里了。”

    谢池墨素来骄傲,娶了位貌若天仙的妻子更是得意,虽他面上不动声色,然而每当有人赞扬雾宁的美貌,他流露出的喜悦不是骗人的。

    那样骄傲的人,头顶却被罩上了无数顶绿帽,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雾宁低下头,目光落到封皮上,语气笃定,“图册是有人故意造假。”

    话落,门外响起沉重的步伐,门被人大力推开,谢池墨长身玉立的站在门口,剑眉入鬓,眼黑如墨的凝视着她,可能外边风大,鬓角有几根头发从发髻上散开,散乱的贴着脸,发髻,肩头,堆满了雪。

    气势逼人,春香打了个寒颤,弯着腰,识趣的退了下去。

    经过谢池墨身边,仓促的弯腰福了福身,谢池墨目不斜视,阴沉着脸走了进来,黑色靴的雪融化,于地板上留下深深的水渍,雾宁眨了眨眼,晃了晃的手里的图册,“相公也看到了?”

    神色坦然,目光如常。

    谢池墨扫了眼图册的内容,整个边溪城都传开了,他不是瞎子,想看不到都难。

    “嗯,看到了。”到了近前,他曲腿,席地而坐,拿过雾宁手里的图册,翻开第一页,修长的手指指着图册上的美人的腰道,“你的腰更细。”

    雾宁垂眼瞧了瞧,眸中带着认可,“你说的对。”

    “这图册是假的,你看画笔的线条,一点也不流畅,周遭的景物更是粗糙,明显是有人故意临摹别人的。”雾宁歪着头,靠在谢池墨肩头,“再看图册上的男子,身材清晰,五官却有些模糊,明显有人故意的。”

    谢池墨点了点头,低头望着雾宁,她的确生得漂亮,明眸皓齿,秋水剪瞳,一颦一笑皆极尽风情,“外边乱糟糟的,近日你别出门了,我把事情处理好了再说。”

    边溪城内,那些男子们疯魔了的找人,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见着了能怎样,那也是他谢池墨的女人,一群王八羔子。

    雾宁听了乖巧的点了点头,心里担忧的是另一件事,图册上的男人五官模糊,但她知道画的是陆琛,陆琛容颜俊美,温文儒雅,她和他那么长时间如何会认不出来,这种图册,只有老爷才有,谁会临摹了这份图册,卖到边溪城挣钱?

    是陆琛?

    不可能,陆琛画技精湛,不会不露自己的脸。

    “相公,你有没有见过图册上的人?”

    谢池墨目光幽幽的盯着图册,一页一页翻阅,图册上许多姿势是他和雾宁试过的,姿势撩人,换作平日他早就把持不住了,然而这会,越往下,他脸色越冷,“没见过,雾宁认识?”

    “嗯,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说来奇怪,关于宅子的事,好些雾宁都记不起来了,偏偏陆琛和他说的话她记得清楚。

    她能嫁给谢池墨,有陆琛的功劳。

    谢池墨目光一滞,转过身,眸色微沉,“你怎么认识他的?”

    雾宁被谢池墨的表情吓了一跳,看着他手里揉成一团的图册,讷讷道,“就那么认识了啊。”

    她常年生活在宅子里,不得离开宅子半步,忽然有一天,老爷带了好几个人过来,让她从中挑选一个和她一起生活,她看陆琛英俊高大,一双眼乌黑柔亮,她就选了陆琛,后来陆琛就在宅子里住下了,刚开始不和她说话,慢慢话就多了起来,还会教她很多东西。

    她把自己与陆琛相识的场景一五一十和谢池墨说了,但看谢池墨脸色紧绷,唇抿成了一条线,额头青筋暴露,她不解,“怎么了?”

    “你和他是不是做过见不得人的事?”

    图册上的事,或许并不是空穴来风。

    雾宁不明白为何他会生气,矢口否认,“没啊,我和他好好的。”

    炭炉子里的火跳了两下,谢池墨神色稍霁,展开图册再看,眼底闪过杀意,回来前他怀疑图册是故意针对雾宁和他的,没留意图册上的男人,如今想来,图册上雾宁面容清晰,男子却模糊不清,摆明了有蹊跷,找到图册上的男子就知道缘由了。

    “你把他的容貌画下来。”

    雾宁一喜,“相公要找他吗,陆琛不管我在哪儿,见着他都要装作不认识,不然会有麻烦上门的。”明明是怕惹麻烦上身,但清澈的眸子里尽是期待。

    被她的笑闪了闪,谢池墨面色不愉,“你很想见到他?”

    雾宁不知谢池墨心底的想法,如实道,“是啊,他和我说如果有机会离开宅子就不要回头,一定要找个男人嫁了,我还没告诉他我嫁人了呢,他看到你,一定会高兴的。”

    “是吗?”谢池墨反问了句,拧着的眉舒展开来,盯着图册上的男子看了看,声音清朗,“他让你嫁人?”

    美人在侧,他竟然坐怀不乱,值得佩服,相较之下,他不过是个儿女情长的凡夫俗子。

    “嗯,他和我说,这世上,除了爹娘,只有丈夫会真心实意待我好,他没有骗我。”雾宁抬手,拍了拍被谢池墨弄得褶皱不堪的图册,“相公,这图册是有人故意临摹的......”

    “临摹?”谢池墨眉头紧皱,缓和的脸色再次冷若冰霜,他虽为武将,但不至于不懂临摹的意思,既是临摹,那么,图册上的画就是原本真实存在的,他微微扭头,看向雾宁的目光冷了下来,“你是谁?”

    图册被谢池墨紧紧拽在手里,她不明所以的抬起头,对上谢池墨冰冷的眸子,心头一颤,“我是雾宁啊,怎么了?”

    “你和图册上的男子什么关系?”谢池墨想起途中雾宁只凭借寥寥数笔就判断出那是避火图,且对避火图的认识比旁人深,他目光一暗。

    雾宁将图册从他手里夺过来,一页一页理平顺,“他叫陆琛,是我的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能成为避火图的主角,他按住雾宁肩头,紧了紧力道,眼神一凛,“你不是我娘身边的人?”

    他不是傻子,联系秦岚云对这门亲事的反对,还有什么想不通透的,关于雾宁的图册真实存在,秦岚云怕是私底下见过的,又或者还收藏了。

    雾宁一脸茫然,不明白谢池墨话里的意思,见她此时还装一脸无辜,谢池墨心生烦躁,甩开她,不怒反笑道,“好,好得很。”

    他猜测她身份低微,只当她是秦岚云身边的丫鬟,却不想,她是这种身份。

    雾宁被他推到在地,头触着地毯,头上的玉钗触着地毯,插入她发间,疼得她嘤咛了声,不知道谢池墨哪儿来的怒气。

    谢池墨一把抓过她手里的图册,勃然大怒,奋力的撕成了碎纸,雾宁惊愕,捂着发疼的头皮,小声喊了声相公。

    “难怪你娴熟得很,在床上是不是对图册上的男人也这么好?”想到她在床上对自己的那套好也曾对别人那么好过,他气得满眼通红,踢开跟前的凳子,声音嘶哑,怒吼道,“是不是?”

    雾宁被吓着了,神色呆滞的摇了摇头,陆琛叫她不要对他好,所有的好都要留给她将来的相公,她与陆琛只是朋友。

    看她双眼木讷,谢池墨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摔了桌上的花瓶,花瓶触地,四分五裂,他像上了瘾,掀起桌上的桌布,桌上的茶杯全摔倒在地,碎裂声不绝于耳,雾宁坐起身,惊恐地哭了起来,哭声小,清澈的眸子不断淌出水花,哆嗦着唇,低低的唤着相公。

    屋里杯盘狼藉,发泄一通,谢池墨神色恢复如常,见她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他心口一软,想起她的种种好来,不过开口时,声音还带着动怒的沙哑,“他为什么不娶你?”

    她温柔善良,娇小可人,没理由男人拒绝得了。

    雾宁抹了抹泪,抽泣道,“他说无媒苟合,在世人眼中是不被允许的,成亲要堂堂正正三媒六聘。”

    谢池墨脸色往下沉了沉,捡起不小心掉落的荷包,“这么说你是想嫁给他了?”

    不然怎么会讨论到成亲的事?

    雾宁发现谢池墨眉间拧成了川字,凶狠的望着她,她低下头,声音低了下去,“去年的时候想过。”

    后来就不想了,陆琛说夫妻间不该是像他们这样子的,成为了夫妻,男主外女主内,而不是什么都不管。

    “去年的时候想过,雾宁,你好得很。”谢池墨腰间的荷包是雾宁一针一线缝制的,此时再看,左右看不顺眼,握在手里,就跟堵心的石头似的,他转身就把荷包扔了出去,阔步离去。

    春香在门口听着屋内噼里啪啦的声响,又见屋里飞出块青色荷包,明白谢池墨早先不知道雾宁的身份,想想也是,哪个男人能忍受?

    正想着怎么向秦岚云禀报这事,只看眼前人影一闪,谢池墨满脸煞气的走了出来,她忙躬身施礼,谢池墨看都不看一眼,匆匆忙走了出去。

    紧接着,雾宁追着跑了出来,清丽的脸上,泪光闪闪,春香不知怎么安慰雾宁,事情闹大,老夫人才是最气的,从小到大,老夫人最疼谢池墨,谢池墨十六岁的时候老夫人就到处物色年龄适宜的女子,为谢池墨的亲事操碎心了。

    好不容易等到孙媳进门,不待她松口气,传出这种丑闻,于老夫人而言,怕是莫大的讽刺,这种亲事,不如不结呢。

    “夫人......”春香张了张嘴,想问问雾宁接下来的打算,却被雾宁打断。

    “春香,相公怎么了,是不是我惹他不快了。”雾宁趴在门框边,很想拉住谢池墨,但又不敢,只得巴巴望着春香。

    春香:......

    “夫人不知所谓何事?”您给世子爷带的绿帽子都蔓延至整个边溪了,世子爷能高兴得起来才有鬼了。

    雾宁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声音有些哽咽,“不知道。”

    “夫人和其他男子有了首尾,实乃对世子爷不忠,在咱元周国,这种情况是要浸猪笼的。”说到这,春香皱了皱眉,浸猪笼是对良家妇人而言,而雾宁,或许不属于此例,谢池墨目下无尘,如今知道雾宁的过去,休妻估计在所难免。

    她望着双眼红肿的雾宁,不由得叹了口气,婚姻自来讲究门当户对,谢池墨不信也不成了。

    雾宁目光直直凝视着前方,谢池墨早已穿过半圆形拱门不见了人影,然而她舍不得收回目光,听了春香的话,她有些不明白,她和陆琛做这些事是为了老爷,老爷待他们恩重如山,没有图册的话老爷会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为什么要浸猪笼?

    陆琛说她们做的不是坏事,只要她找个男人嫁了,过往种种不会有人追究的,只是看谢池墨反应如此大,他是不是不要自己了?

    “我没有对相公不忠,我没有。”雾宁低低呢喃了这句话,落魄的蹲下身去,妻为夫纲,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一直都记着,她心里只有谢池墨,没有其他人,她没有做出对不起谢池墨的事儿。

    她双手抱着腿,头埋入膝盖间,泪流满面。

    春香见状,不由得眼眶发热,她想,或许雾宁是被人骗了,女子得从一而终,她先跟了人,又嫁谢池墨为妻,传出去,世道都容不下她。

    “哭什么?”

    雾宁以为自己听岔了,谢池墨走了,如何会回来,她吸了吸鼻子,哭声更大。

    春香弯腰扶起雾宁,不明白为何谢池墨去而复返,扯了扯雾宁衣袖,“夫人,是世子爷。”

    雾宁抬起头,就瞧着谢池墨神情冷峻的望着她,她身形颤抖了下,苦相一转,笑意取而代之,伸出手,直直扑向谢池墨,“相公。”

    她满脸是泪,衣衫上黏了不少,谢池墨眉峰紧蹙,却没将她推开,眼神锋利的扫过春香,后者惴惴地往旁边挪了两步,不动声色地离开。

    “他长什么样子?”

    敢哄骗她的女人取悦他,好,好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我姑妈出院了,接下来就是找房子搬出去,昨晚看房子看到三点,今天兴致勃勃说看好了,结果……

    对男主来说,女主嫁没嫁过人其实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女主~

    当然,这一点,男主还感受不到~

    女主在我眼里,就是教了个上过床的男朋友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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