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8)
往马厩走。
只是很快,她便笑不出来了。
冯霁雯觉出不对来,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愣之后不禁乐了。
真是应了那句“冤家路窄”。
前不远的马厩中,恰有二人牵马走了出来。
这两名身着简便骑装有说有笑的少年,一个是和琳,而另一个不是十余日前状元楼外受了紫云一顿飞鞭追讨的永贵之子伊江阿又是哪个?
“哎呀,这不是冯小姐和紫云格格吗?”脸皮厚出天际的伊江阿主动开口招呼,口气熟稔的不像话:“章佳公子也在——大半月没出来骑马了,今个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碰着了诸位。可真是巧了!”
半点儿也不像是有过任何过节与隔阂的模样。
面对这样的自来熟与厚脸皮,那彦成一行人不禁有了一瞬间的语结,竟不知该如何应对为好……
伊江阿浑然未觉一般,与和琳一边走近一边继续笑着说道:“恰巧和兄今日也过来了。只是这会儿正在后头茶室里跟人谈话呢——”
这话显然是对冯霁雯说的。
冯霁雯觉得有几分不自在,便只“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这厢和琳也扯出一贯憨直阳光的笑来,同她讲道:“昨日刚回京的程世伯与马场主人是旧识,今日特意过来探望好友,大哥今日是陪程世伯一同过来的。”
什么又是程世伯,又是马场主人的?
冯霁雯表示自己一个也不认识。
而且大家只是偶然遇见了而已。真的有必要跟她报备的这样详细吗?
她颇有些哭笑不得。
一侧原本因为伊江阿的出现而感到不悦的紫云听到此处干脆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冯霁雯脸色复杂了一阵,到底也只能看着满脸坦然的和琳点了点头。
那彦成闻言却是立即问道:“程大人?敢问说的可是云南提督程渊程大人吗?”
和琳点头道了个“是”字。
那彦成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
玛法也是昨日入的京,说是与程渊大人一同从云南结伴而回的,他自幼便十分仰慕程渊大名,却因程渊常年驻守云南而无缘拜见,如今得知其人便在马场之中,一时难免就有些激动忘形起来。
“平靖,你带月牙儿他们去选马,我去茶室外等候拜见程大人!”他拍着那永成的肩膀交待了一句,又与冯霁雯紫云讲道:“你们且先去玩儿着,不必等我。等我拜见完了程大人,再行去寻你们——”
紫云皱了皱鼻子,望他带着小厮背影走的飞快,不由疑惑道:“这位程大人是谁呀?”
“紫云格格连程大人也不知道么?”伊江阿接过话来,满口崇敬地道:“程大人本是普通绿营兵出身,凭借赫赫战功一步步擢升到从一品的云南提督,是皇上亲封的一等忠勇公——朝野上下,没有不敬重的!”
尤其是他和那彦成这一代子弟,幼时几乎都多多少少听说过程渊的英雄事迹,那种崇敬,是耳濡目染出来的。
紫云听罢“嘁”了一声。
只是她嘁的不是这位程渊大人,而是伊江阿自身。
伊江阿浑不在意,刚要再开口说什么,却听紫云道:“走,咱们选马去——”
说着便挽着冯霁雯从伊江阿身侧绕了过去。
那永成冲着伊江阿和琳二人拱手一礼,也带着冯舒志和永蕃永萼三个孩子往马厩去了。
伊江阿半点不觉得尴尬,笑着上了马,与和琳道:“走,跟我赛一圈儿!若了嬴了的话,我就将家中那把虎皮牛角弓送你!”
心情没由来的好。
和琳闻言大喜过望,二话不说一踩马镫抬腿跨坐到了马背之上。
……
西郊马场占地极广,是除了皇家围场之外最大的一处马场。
平日来此骑马的一半是真正爱好骑术之人,另一半则是四处找乐子消遣的旗下子弟们。只是此时接近年关,又是凛凛冬日,许多人便没了这个空闲与兴致,是以偌大的马场中,此际目之所及处鲜少能看到人影。
永蕃永萼不常来此处,冯舒志更是头一遭,平日里都是在府中那块方圆之地的练武场里学骑射,此刻放眼望去这么大的马场,就跟刚出洞的小狼崽子一样兴奋。冯霁雯与紫云一再叮嘱着他们慢些跑,却也讲不大听,便唯有拜托了那永成小心照看些。
那永成笑着应下来,带着三个小家伙渐渐跑远。
冯霁雯和紫云远远地跟着,马速不慢也不快。
仰面望着头顶之上万里无云的湛蓝晴空,耳畔马蹄声夹杂着风声,冯霁雯的心情一时极为愉悦。
“嗒嗒嗒嗒嗒!”
一阵突兀的马蹄声忽然闯入耳中,急而乱。
冯霁雯下意识地放缓了马速,抬头望前看去。
视线中却是一匹枣红色的健硕大马正朝着她们的方向奔逃而来,速度快极,不过转瞬间就要逼近她们面前!
冯霁雯一时反应不及,只听得身侧陡然传来紫云的惊呼声。
“月牙儿小心!”(未完待续。)
PS: 最近看大家在书评区猜男配,这是什么情况?男主不用猜,所以只能玩儿猜男配的游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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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 冒险相救
马背上无人,马匹全然不受控制!
眼见这匹惊马直直地冲着冯霁雯的方向奔来,被吓得大惊失色的紫云一时顾不得自身安危,勒马便要往冯霁雯身边赶,然而其身下的马却因察觉到危险而反抗起来,“哷哷——”长叫两声,扬起前蹄又落下,不住地在原地挣扎着。
几度被险些甩下马背的紫云一时间自顾不暇。
面临危险时受惊逃离,乃是动物的本性,冯霁雯身下骑着的“流云”也不例外,它受惊之下陡然停下往前奔跑的动作,却因过于突然而前蹄跃起上半身后翻,致使冯霁雯整个人往后仰去,过猛的力道之下,冯霁雯蓦地抓紧了手中缰绳,堪堪稳住身形不至于跌下马去!
然而最危险的情况却已来至眼前。
那匹无人控制的枣红色大马不管不顾,全然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不过是这几个呼吸的功夫,冯霁雯再抬首之时,赫然见它已逼近至咫尺之内!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马蹄声急促而越发杂乱!
冯霁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着去控制身下的流云,却因自身马术不济而根本无法控制一匹性格极烈且受到了惊吓的马匹!
倘若两匹同在受惊中的马匹相撞,她不知身处马背之上的自己会有怎样的后果!
“月牙儿!”
一声疾呼声陡然传来,似是那彦成的声音。
“莫要慌张,俯身下去,抱住流云的脖子!抱紧了!”
这样才是最不容易受到伤害的姿势。
慌乱之下,冯霁雯听从他的提醒,急急忙忙地倾身趴伏在马背上,双臂紧紧地搂住了马脖子。
“流云!过来!”
一声响亮的口哨声自那彦成口中溢出,似受到了某种暗示的流云竟退后了几步,叫了一阵就要朝着口哨传来的方向奔去。
眼见有希望要避开对面的马匹,至少不至于直面撞上。冯霁雯大松了一口气之时,却又忽地听到了另外一串口哨声传进了耳朵里。
这串口哨声十分急促。
竟使得原本直线前行的枣红色大马倏忽转变了方向!
“月牙儿!”
三匹骏马朝着冯霁雯的方向疾进着,那彦成眼见两匹马之间的距离已不存在任何避开的可能性,一时间冷汗浸背。瞳孔紧缩。
身下的马拍的更急。
与此同时,驱马追来的福康安这才算是看清了前面的险恶情形。
他那匹受了惊吓的马,竟然撞上了别的马!
那匹马上显还驮着个人,且是个姑娘家!
福康安大惊之下,连又曲指在唇边吹了一阵响哨。
恐惧至极中的冯霁雯听得这口哨声一时间气得都要冒烟儿了!
方才明明眼见着就要避开危险了。正是被这不知道从谁嘴里吐出来的口哨声给打乱了!
这究竟是哪个混蛋?
天呐,这货是智障吗!
吹你妹啊吹!
她在心底欲哭无泪的破口大骂出声,耳边紫云那彦成等人惊慌的声音交错响起,马蹄声混乱,身体不受控制的左右晃动着,脑海里的声音噪杂到了极点。
暴躁而凄厉的马叫声在耳畔响起,尤为刺耳,身下硬实的马背蓦地向上拱起后倾,撞得她身体重重一震,只觉得胸腔内的五脏六腑都要被震出来了!
最先来至跟前的福康安马未来得及停稳便翻身下马。欲上前将自己的马控制住。
然而为时已晚,两匹速度同样不慢的健马已结结实实地撞到了一起!
马叫声颇为尖锐。
两匹傻马同时受到莫大的惊吓,而由于那匹枣红色的大马在速度和体型上都占了上风的缘故,流云被撞得蹄下一个不稳,整个马身都向一侧陡然倾斜而去,眼见着十有八九是要摔倒在地!
这一摔,马上的人纵然摔不坏脑袋也少不得要缺胳膊断腿。
而冯霁雯更是直接被这力道给甩飞了出去!
福康安刚抓住那匹枣红色大马身上的缰绳,硬是抓着马脖子强行跃上了马背,还未来得及稳住身形便瞧见了这幅惊险之极的情形,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冯霁雯。手指却只堪堪触碰到一片衣角——根本来不及抓住!
那彦成已是吓的魂不附体,眼见此状急的心焦,额角冷汗飞落间,却见原本身后之人竟策马越过了自己。未着骑装的少年人一身月白色长袍,袍角在风中翻动着,疾驰的马背上隐约可见是一张极清俊的肃容。
前方两马相撞后虽有福康安大胆上马欲控制住情况,然场面依旧混乱危险,少年人却片刻未有停留驱马直行。
千钧一发之际,更是直接甩了手中缰绳。
那彦成这才陡然反应过来他的意图……这人竟是半转了身伸出了双臂想要借势接住自马背上被甩下的冯霁雯!
但凡有一丝常识的人都该知道这样做的危险性。
能不能接住是未知。而纵然侥幸真的接住了,再想要稳住自己的身形却无异于痴心妄想——更遑论身下方才自马厩临时挑来的马匹,在面对如此惊乱的情形之下,根本不愿意配合于他。
众人无不是被他的动作惊的瞪大了眼睛。
对此毫无所知的冯霁雯脑袋一片空白之际,只忽觉原本被横空撇出去的身形一顿,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感传来,反而隐约在冷冽的空气中嗅得了一抹书墨香气——只是这种找到重心的感觉并未来得及持续上一刻,她亦未及辨清情况如何,便再度被打破。
果不其然。
忽然赶来的英雄轻轻松松地救下身处险境的姑娘,并不会常常存在在于现实当中。
身下马匹的不配合,与伸手接住冯霁雯之时所带来的巨大冲力,致使本就没有办法去腾出手来抓握住缰绳的少年人同样被甩离了马背——
“啊!”
冒险跳下了马来的紫云得见此景吓得失声惊叫一声。
马场之中并非是满目柔软的草地,而是铺有沙石的长径。
冯霁雯觉得自己跌落在地之时,身下垫了层肉垫,而后被人抱着滚出了极长一段距离——这期间,对方似乎一直用手掌护在她脑后,代她挡去了坚硬的石块。
她不知道疼是不疼,反正对方全程连一句闷哼都不曾发出。
头晕眼花。
冯霁雯神志不清地挣扎着要起身。然刚直起上半身来之时,却又陡然跌趴了下去。
跌在了一个带着暖意的胸膛之上。
她的腰……似乎是折了。
临昏过去之前,她隐约听得了对方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
……总归还是疼的吧?
她恍惚间这样想道,满怀欠意。
……
冯霁雯醒来之时。已是傍晚。
全身上下酸疼的厉害。
尤其是后腰处,动也不敢动弹一下。
“姑娘总算是醒了,这回可真的是吓坏奴婢了……”冯霁雯一醒来,瞧见的便是小仙那双红肿的眼睛,想是在她昏着的时候没少哭。
闻声赶进来的秦嫫小醒脸色也是紧绷着。个个儿都给担心坏了。
秦嫫按着之前大夫的交待询问了一番冯霁雯哪些地方还疼,以及除了疼痛之外可还觉得头昏不适等,冯霁雯一一如实地回答了。
秦嫫这厢确认了姑娘除了正常的后遗症状之外没有其它意外之后,脸色才总算有了些许缓和,只是为了谨慎起见,又吩咐了小茶再请大夫前来复诊一趟。
冯霁雯是个极爱惜自己身子的人,闻言也没有阻拦,由小茶去了。
在复诊的大夫赶来之前,听闻她转醒过来的消息的冯英廉和冯舒志先一步到了棠院。
原来半下午的时候老爷子听闻孙女在马场受了伤,直接跟内务府里告了假。片刻没敢耽误,急匆匆地就往家里赶了。
老爷子从送冯霁雯回来的那彦成几人那里得知了当时的情况,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吓得魂儿都丢了大半,好在大夫说除了闪了腰、受了些皮外伤以及惊吓过度之外并无其它症状,仔细调养一段时间便无碍。
老爷子一再跟大夫确认不会留有什么后遗症之后,才算勉强放下了吊在嗓子眼儿处的一颗心。
冯霁雯忍着痛,倒过来好言安慰了一番看起来比她受惊还要严重的祖父。
冯英廉总算放心下来。
却还是十分心疼孙女儿平白遭此一难。
想到这次意外事故的罪魁祸首,他脸色不甚好看的叹了口气,道:“富察家那小子。可真是没法儿说了,平日里性子嚣张跋扈些且罢了,可这回竟如此没有分寸,纵着匹疯马在马场里胡乱地伤人!看来上回春和公给的禁足。还是太轻了些。”
就不该放出来的。
一出来就伤了他的宝贝孙女。
刚醒过来没多大会儿,脑子里还有点浆糊的冯霁雯,听得此言,不由地怔住了。
一时没听明白。
福康安?
怎么这事儿跟他也有关系吗?
不记得他曾经出现过的冯霁雯正待问一问当时的情形,却听得外间小茶来传话,说是大夫来了。正在外头候着。
冯英廉即刻招了大夫进来,与冯舒志让到了一侧给大夫腾地儿。
大夫仔细地一番望闻问切罢,确定了冯霁雯除了腰伤之外没有其它问题,便除了下午来时留下的一瓶伤药外,又另开了张药方子。
冯英廉亲自与大夫道了谢,吩咐下人送了大夫出府去。
冯舒志一副老成的口气交待了长姐注意伤势,好生休养着——冯小弟似乎也是哭过的,眼睛有点肿。
冯霁雯本想调侃他两句,只是冯英廉一再的叮嘱让她找不到机会开口,便只好作罢。
待见小醒领着厨房来送饭的丫鬟走了进来行礼,不想耽搁冯霁雯吃东西,冯英廉便道让孙女吃完饭喝下药之后,便早些歇下,有话明日再讲不迟,眼下最紧要的是身子。
冯霁雯点头答应下来,目送着爷孙俩儿相携离去。
小醒布饭的间隙,冯霁雯向小仙问起了当时的情形,以及福康安如何会在。
“姑娘还不知道吧?当时那横冲直撞伤了姑娘的马,正是福三爷的!”小仙开口说明,口气很有些不忿。
竟然是福康安的马。
这么说来,当时吹口哨的智障就是他?
冯霁雯翻了个白眼,心底顿时涌现出一阵说不出的愤然与嫌弃来。
她跟他是命中相克吗?
每一次遇见都没好事!
对此她还能说什么。
“他来过府里了?”冯霁雯只能这样问道。
出了这样的事情,傅恒大人没道理不押着他来赔礼道歉。
“没呢……”小仙说到这里,竟是忽然低头“噗嗤”笑了一声。
冯霁雯满脸奇怪地看着她。
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傅恒大人一个时辰前听闻了此事便立即差人送了药材补药过来的,还让人转达了歉意……但福三爷的话,还不曾过来过……”接受到冯霁雯奇怪的目光,小仙抿了抿嘴,忍着笑说道:“福三爷这会儿,只怕还昏迷着呢。”
“……他昏迷个什么劲儿?”冯霁雯听得一头雾水。
难不成他也受伤了?
“奴婢也不清楚具体怎么回事儿,但奴婢听紫云格格说,福三爷是被马蹄子给踢昏过去的……”说到这里,小仙又忍不住想笑,但惧于冯霁雯的目光,唯有忍着,只是嘴角有些怪异的抽动着。
“……”
冯霁雯的嘴巴几次张张合合。
被马蹄子踢昏过去了?
道理她都懂,可好端端地怎么会被马蹄子给踢了呢?
且还踢昏了……
天呐,这还能再荒唐一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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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早按时更新^_^
那个北京和颐酒店事件的疑犯被抓住了,这两天心情一直事态的进展起起伏伏,很复杂,这个社会对女性的偏见还是消减不了,直男癌真的太可怕。
不管怎么说,力所能及的保持警惕总是没错的,祝大家平平安安,远离灾祸,么么~(未完待续。)
114 抱便抱了吧
“到底怎么回事儿奴婢不甚清楚,但说是踢昏了,想来踢的是不轻呢。”小仙补充道。
冯霁雯看向她。
这丫头这句补充实在是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居心叵测——十分有落井下石的嫌疑。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她也有这种感觉。
但话说回来,原来传说中的‘脑袋被驴给踢了’这种类似的现象,是真的会存在于现实当中的……
很好,她算是长见识了。
落井下石归落井下石,此际再想到当时的情形,冯霁雯仍有些想要冒冷汗的意思,后怕的不得了。
闪了腰那都是轻的。
事态若真的发展到最恶劣的地步,别的不提,给她摔个半身不遂脑震荡什么的,估计是没什么太大难度的。
若不是有人及时出现救下了她,缓冲了她跌落下去的力度,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对了……
“是谁救得我?”冯霁雯后知后觉地向小仙问道。
方才醒来脑子还不大清醒,极不容易清醒了却又被福康安被马踢昏了的荒唐事件吸引了注意力,一时竟是连自己的救命恩人都给忽略了。
冯霁雯暗暗惭愧不已。
“姑娘不知道是谁救下的您吗?”小仙惊讶地看着靠在床头儿的冯霁雯,而后在冯霁雯的注视之下,脸上的惊讶忽地转变成了莫名的笑。
冯霁雯疑惑地皱了皱眉。
不得不说,这丫鬟的笑容十分暧|昧。
“是和公子呀。”小仙压低了声音,有些神秘兮兮地回答道。
“哪个和公子?”
冯霁雯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之前在马场中曾偶遇过和琳。
而在她的印象中,和家兄弟一文一武,那个人天生就是块儿握笔杆子的料儿,虽她当时脑袋空白不大清楚具体情况,但很显然,那种情形之下的危机,绝不是能单单靠着一个灵活的脑袋便能够化解得了的。
不料小仙讶然却肯定地道:“自然是和家大公子了。还能是哪个和公子?”
冯霁雯意外至极。
竟还真的是他?
想到意识模糊间,那道紧紧护住自己后脑的手臂,以及那人身上特有的书墨香气,冯霁雯张了张口。一时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到底未有多说什么,只问道:“他伤的可重吗?”
当时好像是在地上……抱着滚上了好几圈儿来着。
也不知自马上甩落下来之时垫在她身下,有没有摔出个好歹来。
“奴婢当时见姑娘昏迷着,都给吓坏了……根本没顾上去细看和公子伤的重是不重。”
冯霁雯闻言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真是好一个‘恩将仇报’,世态炎凉啊。
得见她眼神。小仙忙地补充解释道:“但当时和公子还抱得动姑娘,一直将姑娘抱进马车里,走道儿也没见晃,想来应当是没受什么重伤的……”吧?
冯霁雯呆了一下。
“他抱我上的马车?”
当时旁边的人,不少吧?
“是啊……”小仙的脸色红了红,道:“奴婢和紫云格格抱不动,和公子在的话……总也不能假那彦成少爷之手吧?“
虽然是男子,但好歹是不日便要拜堂成亲的男子。
纵是传了出去,也不会有什么闲言碎语。
冯霁雯无言以对了片刻后,却忽然想到:“小茶呢?”
她分明是带了小仙小茶两个丫鬟出去的。
有这丫头在的地方。怎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小茶啊……”虽然不知道自家姑娘到底为什么要如此在意这个问题,但小仙还是十分认真地想了想,最终道:“应当是不好意思跟和公子抢着来吧?”
冯霁雯:“……”
这种事情,真的有必要用到“抢”这个字么?
小仙的脸红了又红。
她将冯霁雯对恩人最正常不过的关心以及对当时情况的追溯,当作了是未婚夫妻之间的关爱。
“你要记得跟小茶讲,自己能做得了的事情,下回切莫再麻烦别人了。”最终,冯霁雯也只能这样教导道。
这回抱便抱了吧,可最好别再有下次了。
“姑娘指的是自食其力的意思吗?”
“大概可以这么理解吧……”
……
次日,紫云一大早便登了门。
因冯霁雯有腰伤在身。她便直接来了棠院看望。
一阵余惊未了的问候罢,紫云方才在冯霁雯的要求之下,将昨日马场之事原原本本地还原给了她听。
从情况如何突然如何紧急,到和珅如何冒险施救。事无巨细地说的极清楚。
“当时真的把我给吓傻了,他人还在马上呢,就那样不顾自身安危伸臂把你给凭空接住了,一点儿不早一点儿不晚,眼力劲儿好就不提了,这胆子可真也够大的……”紫云唏嘘道:“起初我只当他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还是个遇事这么果断大胆的……我简直都傻眼了。”
冯霁雯倒是从未将他当作过什么文弱书生。
这人从心智到城府,可没一点读书人的文弱劲儿。
但他当时的举动,也是令她意外。
尤其是听紫云描述了当时的险况之后,她才真正意识到他是冒了多么大的险。
那样的人,不该是喜欢将一切事物控制在最谨慎的范围之内才对吗?
说句冷血点的话,当时的情形,他大可选择不着痕迹的袖手旁观的。
那种情况之下,纵然众人救她不下,也绝不会有人将矛头无端指向他。
“平日里真看他不出,骑术竟如此了得呢。”紫云夸赞了一句之后,却立即转换了对象,满面崇敬地说道:“可若谈骑术的话,还当是程渊大人最令人敬佩了!当时福康安逞能要控制住那匹受了惊吓的疯马,反被它甩下了马背去,还可怜兮兮地被踢了两脚呢!哈哈……到后来还是程渊大人恐它再行伤人,上前三两下就给制服了,那架势那气概真是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又道:“这不愧是沙场上的常胜将军,让我二表哥钦佩至此呢!”
冯霁雯见她一脸崇拜,不由笑了笑。
这位大名鼎鼎的一等忠勇公、云南提督程渊程大人,却是历史上并不曾记载过的。
若不是她近来在跟这个时空的史书各种死磕的话,她甚至不知道这位英雄人物的存在。
紫云临走前,不忘转达那彦成的关心。
“他现如今不方便来英廉府,便只有托我来帮着顺带瞧瞧你了。这不,我回去的路上,还得往阿桂府拐一趟去传信儿呢。”紫云说道。
冯霁雯听在耳中,心底滋味有些繁杂。
说是没有隔阂,可许多时候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没办法,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她在心底微微叹了口一口气。
……
午饭罢,小仙按着大夫的交待在冯霁雯的伤腰上拿毛巾冷敷之后,揉了药酒,又换了膏药。
一旁打下手的小茶庆幸着道:“还好大夫说只是闪着了,没伤着骨头,不然的话麻烦可大了……养上几个月暂且不提,那成亲可怎么办啊?”
听得她这一本正经的担心,趴在榻上的冯霁雯不禁发出一声闷笑来。
结果又听小茶讲道:“还好和公子及时出手救下了姑娘,若不然姑娘真的从马背上被甩下去的话,岂止是会伤到腰骨,只怕——”
“又在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从外间进来的秦嫫恰巧听得此言,出言斥责了女儿一句。
小茶缩了缩脑袋,闭口不言起来。
冯霁雯倒并不忌讳这些,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见小仙替她整理好衣裙,秦嫫便建议着道:“大夫昨个儿交待过了,姑娘如果觉得腰没那么疼了的话,不必一个劲儿的躺平歇着,可以适当地活动活动——今个儿外头的太阳出的也好,不如让丫头们扶着姑娘出去转一转吧。”
想着与康复有利,且自昨日醒来后就一直听从大夫的吩咐睡在硬床板上几乎没下过床的冯霁雯点头应了。
她这腰伤属于闪到了,腰肌受损,而非是骨头受了伤,适当的活动有利于活血化瘀。
冯霁雯稍做收拾一番,便在小仙小醒的陪同下散着步去了后花园中晒太阳。
至于小茶,则是因为嘴上总没个儿分寸而被秦嫫留下训话了。
虽然大家都隐约明白,训也训不出个什么太大的成效来。
主仆三人一路走得极慢,来至花园中央的木桥畔,却听得前方一阵谈笑声入耳。
“好像是老太爷。”小醒朝着桥对面望去,隐约只见得溪边的一丛梅树后有着几抹身影。
虽看不仔细都有谁在,但其中确有着冯英廉的声音。
冯霁雯也听着了。
难道是府里来客人了?
若是正经的客人,多是在客厅里招待的。一同来后花园的话,想来是关系匪浅者。
冯霁雯正想着要不要避讳一二之时,却听得了祖父的声音自桥对面传了过来,竟是喊了她一声儿。
冯霁雯便不好再掉头离开。
她缓慢地往桥上行了十来步,冯英廉一行人已来至跟前。
冯霁雯朝着两名长辈模样的客人行了礼。
一行四人,她认识俩。
一个是自家祖父,一个却是……和珅。
他竟也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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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待嫁之期(月票×60加更)
二人目光相碰,想到昨日马场之事,冯霁雯的目光下意识地在他身上不着痕迹地扫了一扫。
脸还是那张脸,好看的天怒人怨,倒没瞧见什么伤痕。
右手处却缠了圈儿白色的伤布。
是护着自己脑袋时受的伤?
似察觉到了冯霁雯的目光,和珅将原本垂在身侧的右手负到了背后去,动作极自然,看不出一丝刻意来,反而对她微微笑了笑。
一副丝毫未将昨日之事放在心上的模样。
他不放在心上,冯霁雯承了他的恩情,却不能装作若无其事。
“昨日在西郊马场,多谢和公子施以援手。”她口气平和,略带着感激。
她虽对此人的心计城府颇有些说不出的‘成见’,但一码归一码,别人救了自己总归是事实,故这感激,倒不是装出来的。
和珅依旧是那副笑微微的温和模样,开口之音如山涧泉水般清润悦耳:“理所应当,分内之事,冯小姐不必言谢。”
理所应当?
分内之事?
冯霁雯眼角轻轻一抽。
还真是会说话。
此时,又听冯英廉在一旁意味深长地笑着说道:“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见外的话。”
得,这个更会说。
冯英廉语落,还不忘看着自家孙女问道:“刚用罢午饭也不小憩片刻,怎么就出来了?”
冯霁雯对上冯英廉的眼神,内心深处一阵凌乱。
这话旁人听着正常,但这眼神却让她即刻心领神会了老爷子真正的含义——就是意指她得知未婚夫来了府里,在后花园儿散步,不顾腰伤让丫鬟扶着过来了呗?
祖父,你将自家孙女看成这样的颜控真的好吗?
冯霁雯很想掩面长叹,然余光瞥到祖父身侧站着的少年人,却得见他唇边的笑意莫名更深了些。
冯霁雯:“……”
臆想这种病,该不是会传染的罢?
“上回回京时没见着月牙儿,这一回来。竟真的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不日便要出嫁的大姑娘了。”一位客人出声笑问道:“几年没见着了,月牙儿可还记得我这个叔公了?”
冯霁雯觉得面前这老人真是可爱。
他都说是自个儿的叔公了,她岂还有不记得的道理?
她便装模作样的喊了句叔公,心底却在思忖着这是哪一位叔公。
头发掺了白的老人看起来同自家祖父差不多年纪。身形生的高大,一看便是习武之人。
冯霁雯左右没能对上号,一旁的小仙却笑着道:“姑娘昨个儿晚上还念着说阿桂大人回了京,择日待伤好想要去探望呢。”这是个时刻把细致的心思放在自家姑娘身上的好丫鬟。
阿桂?
冯霁雯恍然过来。
原来这就是韶九的祖父,阿桂将军。
她心底暗道了两句“失敬失敬”。
阿桂听了小仙的话信以为真。哈哈笑了起来:“难得你这孩子有心。”
冯霁雯弯唇笑了笑,脸上却微微有些心虚的发热。
这边,冯英廉已为冯霁雯介绍了另外一名来客。
“这位是忠勇伯、现任云南提督程大人。”冯英廉笑着说道:“忠勇伯驻守云南,除了述职外几乎不回京的,此番特意赶回来,乃是为了致斋的亲事——”
程渊与和珅已故去的阿玛乃是知交。
原来这位便是程渊大人?
冯霁雯没想到早上才听紫云说起,转眼下午便在此见到真人了。
这也是位年纪同祖父不相上下的老人,头发亦早早地便掺了白,但却胜在精神抖擞,长眉入鬓。面若刀裁,一双鹰眸犀利有神。同样是沙场之上打磨过的人,阿桂身上多少带着些肃杀气,他有的却是一股说不出的沉敛。
虽年纪大了,但面容上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颜。
总之……这是一位长得十分好看的老人。
冯霁雯默默总结道。
欸,她这是要被原来的冯霁雯同化的节奏吗?
颜控这种病,还真的是防不胜防啊。
……
两日后的除夕,当晚下了场大雪。
冯霁雯欣喜不已,却因腰伤未愈的缘故,没办法跟着冯舒志一起闹除夕。
但除夕夜还是热热闹闹儿的过去了。守过子时,吃了热腾腾的饺子,冯霁雯心满意足地歇下。
翌日大年初一清早,她起床后推开窗。却发现窗外立着一尊雪人儿,拿炭灰抹了两个乌溜溜儿的小眼睛,头上还罩了顶瓜皮小帽儿,看起来傻憨傻憨的。
冯霁雯问是哪里来的,正在外头扫雪的小茶兴冲冲地答说是昨夜她歇下之后,小少爷带着小野子堆出来的。
冯霁雯不由地笑了。
倏忽间。又有些不舍。
可越是不舍,时间似乎便过的越是飞快。
一直到年十五上元节,京城的年味儿都还是极浓的。
此时正值乾隆盛世的鼎盛之期,虽皇帝好战,边境时有些星星烽火闪烁,但也远远殃及不到天子脚下的北京城。
上元节的花灯,蜿蜿蜒蜒地将繁华的京城内外点缀的亮如白昼。
盘腿坐在临窗炕床上,透过半支起来的雕花窗棂听着耳边不时响起的烟花轰鸣声的冯霁雯,想着此时外头必然十分热闹。
紫云和韶九他们,定去了灯市上游玩。
紫云昨日上门时,说了一大堆从别人那儿听来的有关北京城上元灯会的传闻,怎么怎么热闹,怎么怎么好看,不外乎是刻意吊冯霁雯胃口,寻她开心——原因无他,只因三日后便是大婚之日,冯霁雯不便再外出抛头露面。
冯霁雯扭头看了看一侧梨花小茶几上那覆着一层红布的朱红色大托盘。
红布下盖着的,是今日刚送过来的崭新嫁衣。
还有三日啊……
她在心底默念道。
……
上元等会上,热闹非凡。
自从西郊马场事件之后,福康安一直没怎么出门儿。
回想起那日的情形,他尚且觉得无地自容。
想他好歹也是上过一回战场的人,骑射功夫了得,手底下也降过几匹烈马。到头来怎么就能被自个儿的马给踢昏了过去呢?
虽然那匹马他回头便让人宰杀了。
但丢掉的面子,却不是那么容易找得回来的。
也不知是谁先传出去的消息,他昏迷后醒来,整座京城都知道他在马场被马蹄生生踢昏过去的丑闻了——
以至于最开始的几日。他总觉得所有人见到他之时的眼神里赫然都写着这样一句话:看,这就是那个被马蹄给踢晕过去的福三爷!
这突如其来的名誉受损,甚至盖过了阿玛再度押着他上英廉府给冯霁雯道歉所带来的打击与挫败。
故而他今日之所以鼓起勇气来到了这人流聚集的灯会之上,不消去想,必然是有原因在的。
他今日不是为的闲逛。而是找人来了。
金家二小姐在京城名望极高,好友成群,上元节这种日子,向来不会闷在府里的。
灯市虽大,但用心留意着,总归能碰得着的吧?
福康安带着小厮穿梭在人群中,目光在四下可见的范围之内满怀希冀地搜寻着。
然而想见的人一时没能见着,不想见的人却迎面相遇了。
那彦成与那永成兄弟二人,身后跟着章佳吉菱和紫云,一行四人带着丫鬟正有说有笑地走在灯街上闲逛着。
一见那彦成。福康安脸色便沉了沉。
早前咸安宫官学那一架打的,二人至今都未曾说过一句话。
福康安负起手来往前走,佯装不曾看到那彦成等人。
而那彦成一行只顾着说话赏灯,却是真的压根儿就没瞧见他……
“章佳公子!”
一句惊喜的喊声在福康安背后响起,他皱皱眉下意识地往身后看去。
只见是伊江阿与和琳二人正朝着此处走来。
伊江阿没注意到他,带着小厮兴冲冲地往前走,大正月里的天儿,手中竟不忘握着把折扇,为了耍帅,也真是不计代价。
后面的和琳却是看着了他。自身边经过之时,笑着抬手作了一礼,问候了一句:“福三爷——”
他与福康安在一个学班里,福康安武试上压他一头。他对福康安是心服口服的。
不甚在官学中与人来往的福康安对和琳的印象倒也不错,知道他是个极耿直的个性,且为人不爱攀权附贵,同那些阿谀奉承的小人不一样。
二人偶尔也会切磋切磋武艺骑射,倒是能说得上两句话的。
可自打从福康安得知和琳的兄长和珅与冯霁雯订了亲之后,连带着对和琳的态度也变得不如从前了。
此际见他跟自己打招呼。也不过只是淡漠地“嗯”了一声。
和琳是个粗神经,压根儿觉察不到他与以往有何区别,礼貌地寒暄了两句便追着伊江阿去了。
福康安干脆掉了头换道而行。
这边的伊江阿短短工夫内不知怎么又惹到了紫云,一个嬉皮笑脸,一个气的脸色通红,抓过丫鬟手里的花灯就要往伊江阿身上砸。
伊江阿打开扇面挡住,嬉笑着道:“这花灯多好看,砸坏了岂不可惜?紫云格格真想要打,犯得着用花灯么?来,往这儿打,使劲儿打——”说着,拿扇子指了指自己胸前。
“厚颜无耻!”紫云暗暗咬牙。
他这般,谁还要打?
真打了,岂不成打情骂俏了?
她“呸”了一声,扭过头去干脆不再看他。
那彦成无奈看了伊江阿一眼,正待开口警示两句之时,却忽听得身侧的章佳吉菱错愕地道:“……大姐,你怎么出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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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 只此一诺
街道两侧各色花灯的映照下,众人循着章佳吉菱的视线望去,果见对面前不远处缓行的人群当中,有着章佳吉毓的身影。
她着一身砖红色绣小朵芍药的缎面儿旗装,外面拢着件同色镶灰鼠毛儿披风,原本有着婴儿肥的脸庞因之前受罚重伤而消瘦了下去,如今下颌尖尖的脸颊上施了脂粉,看起来至少比真实年龄长了两三岁,浑然不似一个初满十|三岁的少女该有的模样。
她脸上挂着笑,步履轻快地带着两名神色惶惶的丫鬟走了过来。
“二哥。”
那彦成望着来到了眼前的章佳吉毓,皱了皱眉。
“你怎么出来了?”
年后虽解了她的禁足,但她自己也该知道自己的处境才对。
事情虽然过去了一段时间,但风波还未完全平静下来,这种时候出门,就不怕再度惹起别人议论吗?
“这几日二哥总不在府里,今日去找二哥时,又听闻二哥带了二妹出来看花灯了。”章佳吉毓望着他解释道:“我一人闲在家中无趣,便找二哥来了。”
一侧的章佳吉菱在一旁打量着她,脸色变了又变。
先前不知道还且罢了,可自从知道了那件事情之后,章佳吉毓再做什么、说什么……她心底的感觉总是不自觉会变得怪异起来。
那种感情……她完全无法理解,且回回想起,都忍不住要打冷战。
那彦成只是一个劲儿的皱眉。
他之前对这个妹妹虽然有些不满,但到底是亲妹妹,故也只是不满而已,并谈不上厌恶——可自香山别苑之事后,他便不得不重新看待章佳吉毓了。
可这还不算完。
他本以为,自从那日|他在祠堂中同她说了那番狠话之后,他们兄妹二人之间,日后就该疏远了才是。
可她非但没有疏远于他,好似待他更比之前亲切了许多。
这种亲切并没有让他感到她有任何悔悟之意。相反地,她待下人越发苛刻狠毒,更惹得他对她这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到突兀且不舒服。
他下意识地总想离她远一点。
“此处人多眼杂,你若无事。还是趁早回府去吧。”那彦成口气不佳地说道。
章佳吉毓脸上的笑意僵了僵。
“今日是上元节,我不过是想跟二哥一同赏花灯罢了,二哥就非得这么急着赶我走吗?”她口气有几分别样的委屈。
章佳吉菱暗暗攥紧了袖中的手指,下意识地去看那彦成的反应。
那彦成心底的不适来的越发汹涌了一些。
她难道看不出来他如今对她的行径很是厌烦吗?
如何还要以这种口气同他讲话?
她自己做过的事情,难道都忘了吗?
尤其是她陷害月牙儿这件事情。单凭这一件事情,他便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况且她至今竟然都没有丝毫要悔悟的意思。
她仍然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再度想到此事的那彦成面色沉了沉,声音冷冷地说道:“你若想逛灯会只管去逛吧,但是别跟着我。”
他根本不愿看到她。
章佳吉毓脸上的神情彻底挂不住了。
那彦成懒得再理会她,转身便要走。
紫云亦对章佳吉毓这个小小年纪便不安好心的表妹没有半分好感,只是当她随着那彦成转身之际,猝不及防间,视线中陡然闯入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对面,刘鐶之与金亦禹结伴而行,面上谈笑风生。
紫云险些将“刘公子”三字就此脱口而出。却因到底还顾念着一丝女儿家的颜面,以及为免让刘鐶之感到突兀,堪堪忍住了。
但同龄相识之人迎面遇见,只要没什么过节,打招呼是必然的。
是刘鐶之率先开的口,问候了那彦成与那永成。
而后,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紫云身上一刻,亦礼貌地问候了一句“紫云格格”。
他还记得自己!
紫云欣喜若狂。
“刘公子……”少女的面容因为激动而泛着潮红。
伊江阿敲着手里的扇子,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
刘鐶之恍若未见,正欲同金亦禹一同开口先行一步之时。却听得紫云抢在了前面对那彦成说道:“人多了热闹,既然在这里碰见了,那二表哥咱们不如就与刘公子同行赏灯吧?”
那彦成对这方面向来迟钝的可怕,他竟真的只是以为紫云是喜欢人多热闹。又因自己急着摆脱章佳吉毓,眼下不假思索便点了头。
他这么一点头,刘鐶之原本的话便也说不出来了。
同金亦禹对视了一眼后,唯有点头笑道:“也好。”
原本两路人便凑作了一起。
“你还跟着我们做什么?”
见伊江阿跟上来,紫云回过头去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路统共就这么点儿宽,大家都往前走。一前一后的怎么就是跟了呢?”
紫云气的不行,正要破口大骂时,却听伊江阿压低了声音笑着道:“刘公子还在呢,格格言行上可需得注意些?”
紫云赫然瞪大眼睛,顷刻间,脸红的似要滴出血来。
他是如何看出来的!
“……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她心虚地冲他吼了一句,便立即转身疾步跟上前方的那彦成刘鐶之等去了。
伊江阿“哈哈”笑了两声,带着和琳不做停留地跟了上去。
章佳吉毓在原地站着,脸上神色反复不停。
两个丫鬟谁也不敢说话——她们都是新拨到章佳吉毓身边伺候的,据说之前的两个大丫鬟,是被这位大小姐下令活活杖责而死的。甚至都没人知道那两个丫鬟究竟是犯了什么错。
章佳吉菱不知是不放心还是如何,满脸复杂地折了回来。
见章佳吉毓还站在那里没有移步,她走近了低声劝道:“大姐,咱们回府吧……”
她实在是怕。
香山别苑的事情她至今也忘不了,如今怕极了章佳吉毓再做出什么冲动的行径来。
她承认她是自私的,不全是为了章佳吉毓着想,大多还是顾及着阿桂府的名声,恐自己跟着受到殃及。
见章佳吉毓没有说话。她伸出了一只手去轻轻抓住了她的手臂,又道:“若让阿玛额娘知道你出了府,定要不高兴的。大姐,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这句话使得章佳吉毓脸色一寒。
她冷冷逼视了章佳吉菱片刻。红着眼睛诘问道:“同样我也是阿桂府的小姐,如何你出门便是天经地义,我出趟门便要惹得所有人都不高兴!”
“大姐……”章佳吉菱皱眉。
章佳吉毓甩开她的手,转身跑开了。
一路上冲撞到了不知多少行人。
她的情绪在失控。
先是那彦成的冷漠嫌恶态度,再是章佳吉菱跳出来提醒她她如今的处境有多么不堪。
可这些……不全是因为她喜欢二哥吗?
喜欢二哥是一件错事吗?
但这从来不是她自己能够选择控制的啊!
她横冲直撞的跑着。早已甩开了后面追来的丫鬟和章佳吉菱。
章佳吉毓跑出了人群热闹的灯街,越外前行人越少,不知不觉已来到了远离喧闹的一处湖边。
她力气用尽,倚着湖边的假山巨石大口喘着气。
抬手拂面,发现自己满脸泪水。
她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轻呵来,倚着巨石缓缓坐了下去,将头埋在膝盖中,身形瑟瑟发抖着。
“……”
四下寂静,章佳吉毓忽然听得有人谈话的声音响起。
声音不大,但因四下安静故而十分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中。
来人沿着湖边一路走来。渐渐走近。
最后,在离章佳吉毓靠着的假山仅有十步之遥处站定,停下了脚步。
章佳吉毓隐约觉得方才的声音有些耳熟,便微微探了头去看。
一男一女二人面对面地站在湖边,借着原处灯火的映照,章佳吉毓定睛看了片刻,果真认出了对方二人的身份来。
一个是香山枫会上作过诗的丁子昱。
因当时冯霁雯出面为他解过围,得知他是英廉府上的教书先生,故她很有印象。
而女子的身份她想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来是哪个。
是那个在香山别苑里给她出了主意陷害冯霁雯、却又在事情败露之后脱身开溜的汪黎珠同府的姐妹!
叫什么名字她不记得了,但好像是汪府上庶出的三姑娘。
她今年也是要选秀的。怎么在此与男子私会?
小门第教出来的女儿,果然都是这么的不堪么。
章佳吉毓面露不齿之色。
二人的谈话声一字不漏的传进她的耳朵里。
“正如汪姑娘所言,许多事情,非是人自身所能够控制得了的……在下亦不是轻率轻浮之人。可这些时日以来,已将自己的心意——”
“丁先生不必说了。”汪黎芸出言打断他的话。
片刻后,转身面向湖面道:“我今年,是要选秀的。”
她没有那个勇气。
更不愿连累他。
有些感觉来的固然珍贵难得,却也不能不管不顾。
所以,还是不要戳破为好。
“我知道。”丁子昱苦笑了一声。与她一同望向夜色笼罩中平静幽深的湖面,沉默了良久。
别说是她一个为门第所束缚,处处身不由己的弱女子了。纵然是他,也没有那个放弃一切,背离世俗眼光的勇气。
人活在世,总要为现实而考虑的。
这同够不够喜欢,没有太多关系。
“我并无要留给汪姑娘任何压力与负担的意思。”丁子昱再度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坚守意味:“但有一诺,我愿以天地为鉴,今日承予汪姑娘——”
汪黎芸下意识地转头望向他的侧脸。
夜色中,年轻人一向温文儒雅的面容上此刻竟有着几分固执的神色。
“汪姑娘若入宫为贵主,我祈愿汪姑娘余生顺遂,再不搅扰。”他无比认真地道:“可若汪姑娘落选出宫,待我明年科举之后,必当登门求亲,三书六礼光明正大地聘娶汪姑娘为妻。”
汪黎芸一时间怔住。
光明正大。
她所求。不也正是一个光明正大吗?
“……”
见他转过头来看向自己,汪黎芸轻轻扬起唇角,眼中却含着点点泪光。
她点了头。
也算是,一个允诺。
……
假山后的章佳吉毓却莫名咬紧了牙关。
本以为是一对不知羞耻的男女私会。却未曾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对话。
她恨极了。
自己得不到的,眼见着别人得到,她恨极了。
凭什么别人的喜欢是天经地义,可以将心意剖白,堂堂正正地说给对方听。而她却要隐隐藏藏,像怀揣着这世间最肮脏的秘密一般见不得光!
永远见不得光!
她永远没有办法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甚至,不敢让他得知自己真正的心意。
章佳吉毓紧紧咬着牙,面容因痛苦而扭曲着,十指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皮肉中。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四下再也听不到一丝动静。
章佳吉毓微微抬起头来,眸中种种神色已尽数敛去,仅仅余下了一抹决然之色。
纵然得不到自己所爱,那她至少也要得到最好的一切!
她要将她失去的加倍找回来。她要将所有看不起她、贬低过她的人都狠狠踩在脚下……!
全部!
……
次日,来了英廉府做客的紫云带来了昨日灯会上的一些有趣的见闻。
说罢了有趣的事,她又说了几件在她看来‘甚为无趣’之事。
“昨日灯会上,有一家出的灯谜难猜至极,最后被金二小姐给猜中了,啧,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形,说是掌声雷动都不为过,夸赞的话就跟不要银子似得往外倒……尤其是那个福康安,瞧着她那双眼睛就跟发光似得。可比那一排排花灯还要灼眼睛呢。”
紫云一番夸张的描述罢,却是满脸不屑地道:“我若不是那晚在景仁宫宴上亲耳听着了她是如何剽窃的,只怕也要真心实意地奉她一句京城第一才女了。”
有才没才且不谈,可那样的人品。就足以让她否定一个人了。
冯霁雯听罢不过付之一笑。
与她无关的事情,她向来不会过多地去在意。
紫云也未再多提金溶月,而是问起了冯霁雯可找好梳头的长辈了。
紫云口中这个‘梳头的长辈’,指得自然是出嫁当日的梳发人。
冯霁雯家中没有女性长辈,她本想让太妃帮自己梳发送嫁,可太妃未有同意。只称她并非福寿双全之人,膝下亦无子孙,是不吉利的。
虽然冯霁雯压根儿也没想过这回出嫁能生一堆孩子什么的……但为了全这个规矩,也不好再勉强。
于是,问题就来了。
京中有些名望的夫人们,碍于她的名声不好,根本没人愿意揽下这个‘不光彩’的活计。
以至于成亲在即,梳发人迟迟还未定下来。
依照冯霁雯的看法,不一定非得找什么有名望的,且找个寻常人家福寿双全的妇人帮着梳上两下儿意思意思就得了。可冯英廉却不这样想,孙女儿的亲事从上到下,他一样儿都不想凑活着来。
他必须得找个能给孙女脸上添光的梳发人。
而不是等到日后,还会有人拿什么‘瞧瞧,她当年出嫁之时连个像样儿的梳发人都找不着,这人品这人缘儿得有多差啊’诸如此类的话来给他孙女添堵。
还别说,在老爷子的坚持之下,最后还真找着了一位愿意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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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出嫁(上)
傅恒夫人。
年轻时曾有着满清第一美人的美誉。
嫁给位高权重的傅恒之后,育有四子两女,夫妻感情和睦,为京中夫妇楷模,一品诰命夫人头衔在身,确实是个极有福德之人。
若请得她来梳发,无疑是一桩极有面子的事情。
而冯英廉找到的全福夫人,还真就是这位傅恒夫人。
冯霁雯得知后,很有几分诧异。
一来她跟福康安那些掰扯不清的过往还未来得及被人淡忘,作为母亲的傅恒夫人想来并不愿意同她有什么交集;二来她甚至只在袁枚夫人的生辰宴见过这位傅恒夫人一面,连一句话都未曾说过,根本称不上认识。
于是,她就怀疑自家祖父是否为了给她长面子,而在暗下使了什么‘手段’,才使得傅恒夫人勉强点了头答应为她梳发。
冯英廉听完孙女含蓄的询问之后,一阵伤怀。
他没想到在孩子眼中,自己竟会是这种祖父。
虽然话说回来,类似的事情他也不是没干过……
但这回,还真不是他主动找的傅恒府。
“早朝时听春和公提起的此事,乃是他主动询问的我梳发之人可定好了——”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与孙女详细地解释道:“说是傅恒夫人昨日与袁夫人还有王夫人小聚之时,谈起了此事,王夫人同袁夫人都有意替你梳发,只是这二位夫人膝下无子……怕坏了你日后的福气,这才推举了傅恒夫人。”
冯霁雯愕然问道:“袁夫人与王夫人?”
袁夫人指的应当是袁枚先生的夫人,这倒没什么好吃惊的,到底祖父与袁先生为知交,袁夫人肯给个面子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王夫人,又是哪位?
她便向冯英廉问了一句。
“内阁学士王杰王大人的内眷。”
冯霁雯陡然想起那日在袁夫人的生辰宴上,那位在她动手打了章佳吉毓一巴掌后,出言为她解围的夫人。
这位后来同她说了几句话的夫人姓方,正是王杰之妻。
她没想到当日不过几句交谈。这位夫人竟有为她梳发之意。
甚至还和袁夫人一起,说服了傅恒夫人。
冯霁雯心下感恩,将这位夫人牢牢记下。
不管怎么说,梳发人一事。总算是落定下来了。
接下来的两日,冯霁雯依旧足不出户,在秦嫫和祖父的安排之下,准备着出嫁事宜,反复练习着成亲当日的诸多繁琐规矩章程。
偶尔偷得片刻闲暇。也不怎么去练字儿了,而是便抱着净雪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荡一荡秋千,享受着在英廉府中最后的安逸时光。
出嫁前一天。
紫云至早上过来,待到太阳落山才回去,陪了冯霁雯一整日。
大半时间是坐在內间的炕床上说笑着,逗猫儿玩,没谈什么正事,只是最后紫云临走前却忽然握了冯霁雯的手,对她道:“纵然嫁了人。日后也一定不能少了来往,好不好?”
冯霁雯握着她的手笑答道:“那是自然——我没什么朋友,日后就指着你一个来跟我说话解闷儿呢。”
如今在外人眼中,她这一嫁算是下半生都毁了,对她避之还不及,如紫云这般真心实意不介意她夫家好坏的闺蜜,要往哪里找去?
投缘这种事情,本就极难得。
“那可说定了。”紫云再三握了她的手,又得了冯霁雯一阵点头,复才带着丫鬟离开了英廉府。
晚饭冯霁雯是与祖父和舒志一同用的。
饭桌上。冯英廉兴致大发地喝了几杯酒。
为防明日误事,并未真的吃醉,却也有了几分迷糊。
微醺后的冯英廉看起来倒不如前些日子来的那么高兴乐呵了,反倒略有些伤感起来。还提了些冯霁雯幼时之事。
虽说孙女的亲事是他一手促成的,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可真到了这一日,总归还是舍不得的。
冯霁雯心底不由也有些酸涩。
可她这种酸涩还未来得及经过过多发酵,便见倚在圈椅中的老爷子眼皮打起了架,口中的话也开始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近来忙里忙外累着了。眼下吃了点儿酒,难免犯困……
冯舒志复杂地看了祖父一眼。
冯霁雯则对下人吩咐道:“扶老太爷回去擦擦脸歇着吧,夜里记得留意着些,身边别少了端茶递水的。”
下人应下,扶着困的不行的冯英廉离了饭厅,留下两姐弟坐在原处面面相觑。
冯霁雯本做好了出嫁前夕会被老爷子唠叨一晚上,传授各种人生道理的准备,却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好好的人说醉就醉。
冯霁雯叹了口气。
时辰尚早,她正思忖着要不要回棠院找点时间做打发打发时间,却听一侧的冯舒志忽然问道:“长姐,你的腰伤痊愈了吗?”
冯霁雯闻言笑着答道:“已然无碍了,不必担心。”
偶尔还有点疼,但已不影响正常走路睡觉。
冯舒志闻言放心了些,口气却有几分愧疚,他低了低头说道:“那日去马场,我不该跟着永蕃他们跑那么远的。”
冯霁雯出事后,他之所以哭,有一半的原因便是因为自责。
她那么冒失的一个人,他怎么能不在一旁看着呢——这让责任心爆表的冯小弟十分后悔。
冯霁雯倒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想法。
这些时日小家伙不知在忙什么,成日都不怎么能见得着人影儿,而她备嫁的同时还要小心养伤,故也未去特意找过他,是以关于当日马场受伤之事,还是头一回在姐弟二人之间被提及。
见他不胜自责的模样,冯霁雯笑着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傻孩子。当日之事又非是你能提前预知到的,怎么轮也轮不到你来自责啊。”
冯舒志抿抿嘴,心里略略好受了一些。
结果又听冯霁雯补充道:“且不说你不在了,纵是你在。也帮不上什么忙的,没准儿还会被伤到。”
她这本是庆幸的话,结果落到冯舒志的耳中,就只听进去了前半句。
纵是他在。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有她这么安慰人的吗?
但别说,这话虽然不好听,可确实是句实话……
纵然当时他在,那种情况下,他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他的骑射不过只学了个皮毛而已。
近来在冯霁雯各种巧妙的‘打击’之下。对自尊心三字已有了全新理解的冯小弟,就这么莫名其妙的释怀了……
冯舒志不复之前的敏|感自卑,且学会了从坏事上吸取教训。
“我日后会努力练好骑射,再不会让你在马场上受伤了。”他的口气听起来就像是保证。
冯霁雯闻言欣慰地点头。
虽然,她并不觉得他练好骑射与自己日后会不会在马场上受伤,这两者之间究竟有着什么具体的联系……
但孩子有这个心,总归是好的。
“你如今尚且有多重?”
呃?
冯霁雯听得这句转折性十足的问话,一时间有些发懵。
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聊她的体重?
这小子很不会聊天啊。
这样跟女孩子聊天,人生路会越走越窄的。
她做出一副苦口婆心的表情来。正欲教化一二,却又听冯舒志自问自答道:“应也没有太重了吧?比练武场里最重的沙袋应当差不多少……”
冯霁雯:“……”
练武场里最重的沙袋……
且不提那沙袋少说也有一百三四十斤,单说这种对比,真的没有问题吗?
这小子对女孩子的体重究竟有没有一个正确的认识啊!
冯霁雯目含怒气地看着他。
冯舒志心虚地低了低头。
张口却是:“我、我这几日虽是日|日都在苦练力气,最重的沙袋勉勉强强也能背得起来了,可是……总也走不了两步的。明天我怕是背不动你……到时候,别人会说什么闲话么?”
冯霁雯佯怒的表情还挂在脸上,闻言却忍不住“扑哧”一下笑了出声。
合着这小子这些时日见不着人影儿,是在背地里苦练力气去了?!
可是一百多斤的沙袋他竟也能背的起来了,真的假的?
这话问出来有点质疑孩子说谎的意思。她忍住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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