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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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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盯着,可不是那么糊弄下去的。但若是能有一个对身体原主人习性十分了解的人在身边提点的话,出差错的可能性就能降低不多。

    “那……坏消息呢?”宋衡远又问,语气略微有些忐忑。好与坏是相对的,这一点便是孩童都知晓,他自然也很清楚。且颜昭的神情,那种玩味的表情,总是无端给他一股压力。这个年轻漂亮的大雍太后,本身便像是一个谜,现在不过接触了两次,就让他觉得愈发的看不透。

    “坏消息啊……”颜昭说着话,故意拖长了语调,“就是这个知情人的身份,有些特殊。”

    就…就没了?宋衡远闻言,心下一愣。等了片刻,见颜昭不再继续说下去,他只得再次开口问,“不知其中有何隐情?”

    颜昭视线与他对上,一双凤眼,眼角微微上挑,眼波流转,迷人心魂。她不答反问,“你觉得这个世上,最了解你的人,是谁?”

    宋衡远一时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问,但还是循着她的问题往下思考。最了解他的人吗?父母、兄弟、妻儿又或者是朋友?他幼时丧母,跟在父亲身边长大,但是父子二人关系不算好。他无兄弟姐妹,亦不曾娶妻生子,在书院时倒是有一二知交好友,但多数时候只谈论文章时局,很少说起其他。如此一来,他竟是不知道,这世间有谁是了解他的。

    于是他摇了摇头,眼里流露出失落的情绪,嘴角也挂起了苦笑。

    只一眼,颜昭就猜出他大概是想起往事了,也就不再卖关子,“最了解你的,是你自己。而最了解这具身体过往事迹的,同样也只有本人。”

    宋衡远闻言,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顿时惊讶得瞪大了眼,“他…他还在?!”因为太过惊讶,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且视线不受控制四处乱转,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就藏在某处。

    “没想到你竟然怕鬼。”颜昭只觉得有些好笑,“别想太多,他跟你是一样的情况,你占了他的身体,他又占了别人的身体,依旧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只不过运气没你这么好罢了。”

    宋衡远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占了谁的身体?”

    “当时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内侍。”

    “啊?!”

    韩先生正在十分努力的劝他家王爷去杨柳河岸散散心。

    “西北天寒地冻,常年风雪肆掠,就是再水灵的姑娘,在那边待上十几年,那脸蛋也叫风沙给磨糙了。但是兖京城不一样,天子脚下,江南富庶之地,流水潺潺四季如春,那杨柳河岸的姑娘,随便一个怕是都比得上窑楼头牌,更别说被文人墨客追捧的花魁,传言个个都是倾城绝色,恍如仙子下凡,王爷你不妨……”

    赵长渊此刻正与韩先生坐在湖边的凉亭里。他本来是一直看着手中的纸片发呆,任凭韩先生怎么说,也不吭一声,但是当听到‘仙子’一词时,猛一下抬起头来,看着韩先生,“就凭她们也敢自称仙子!”

    韩先生原本以为他家将军是被说动了,结果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顿时心塞得要死。

    的确,杨柳河岸花船上的花魁不配称仙子,来自金水起源迷雾里的太后才是真正的仙人,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但是这个仙人,一个照面就把他家王爷的魂儿都给勾走了,连千娇百媚的花魁们都啦不回来,分明更像是狐妖的做派!

    早知道就不让他家王爷去长青宫走那一遭了!

    韩先生为此悔得肠子都青了!

    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后,韩先生张口想要继续劝说,不过话没出口,就被赵长渊打断了,“先帝与她约定,保赵世恒五年平安,五年之约完成后,她是不是就要回去了?”

    “啊?”韩先生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这里的她是指长青宫的那位,顿时喜上眉梢,“王爷是从何处得知这个消息的?若是当真如此,只是保太子五年平安,而非一世安稳的话,于王爷而言可是一个好消息,待到五年之后仙人离去,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王爷,那个位置唾手可得!”

    “你也觉得她会选择回去吗……”赵长渊垂下眼。

    同一件事,这两人关心的重点不一样,感觉就像是鸡同鸭讲。

    韩先生最后长叹一口气,拂袖离去。

    亭子里便只剩下赵长渊一人。他的视线重新落到石桌上铺展开来的纸张上,伸过手去,长了厚厚一层茧的指腹小心翼翼的描绘上面的图案,恍惚又闻到了熟悉的幽香味。

    他下意识的扬起嘴角,眼中掠过一丝愉悦。

    “王爷笑得这么开心,是想到了什么好事?”忽然有女子的声音响起,银铃般悦耳动听,视线余光随即捕捉到一抹红影。

    赵长渊一愣,而后微微瞪大了眼,抬起头来看向前方。只见空无一人的石凳上此刻坐了一个人,青丝如墨,雪肤红唇,一袭如火红衣,美得让人心惊。

    “你……怎么来了?”心中所想忽然变成现实,这让赵长渊觉得有些不真实。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来找王爷,自然是有事商谈。”颜昭也不卖关子,直接挑明来意,“此前不久我才与王爷达成交易,不过现在出了点意外,那个交易,怕是做不得数了。”

    法则降下的雷蛇打乱了她的计划,赵世恒的身体里住进了一个陌生的灵魂,他自己则变成了内侍。这样一来,她跟赵长渊的交易,就没必要继续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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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美人(八)

    赵长渊不是喜欢追根究底的人, 且站在他的角度来说,跟颜昭的交易真作废了反而更好, 没有了五年的约束, 他想要那个位置,随时可以动手。但说出这话的是颜昭, 他就想忍不住想要追问, “为何?”

    “这个跟王爷你没关系。”颜昭一句话跳过这个话题,“我今天来, 只是想要彻底了结这件事,以及还了王爷你的人情。”她单方面毁约, 而赵长渊昨夜也算是帮了她的忙, 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可以帮王爷你做一件事, 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不违背原则的,都可以。”

    “王爷你可以慢慢考虑, 想好之后,烧掉这张符篆, 我就会过来。”

    如火红衣映衬下,那双手更显白皙,有一种近乎透明的错觉。青葱玉指, 指甲粉白干净,不染丹蔻,夹着一张符篆递到赵长渊面前。

    他视线看过去,像是看着符纸, 实则是在看她的手。皓腕纤纤,给人一种娇俏柔弱的感觉,可是他心里清楚,都是错觉。

    “什么都可以吗?”他问道。微微垂了眼帘,掩去眼中神色,不让人窥探。

    颜昭点点头,“理论上来说是什么都可以,但是决定权毕竟是在我手里,答不答应还是要看我。”

    这话说得十分的没诚意。赵长渊闻言,却是笑了起来,抬起手接过符篆。他的手与她的手靠得那么近,一个古铜,布满薄茧,一个雪白,细腻堪比新出生的婴儿。如此鲜明的对比,不知为何,竟是教他有些心神荡漾。

    而在他将符篆拿到手的一瞬间,只见原本坐在对面的红衣佳人身影一瞬间消失不见,八角凉亭中只剩下他一个人。风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从远处吹拂而来,锦鲤在水中游曳,偶尔跃出水面,层层涟漪荡漾开来。一切如旧,就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假象。

    赵长渊微微眯了眯眼,将符篆凑到鼻端,一缕幽香钻入鼻腔。

    “什么都可以……”

    一晃几日的时间便过去了。

    宋衡远的伤势算不得太严重,又有太医悉心诊治照料,几日之后,已然可以下地走动了。这本来是一件好事,然而于他而言,却恰恰是最大的考验刚开始。自受伤之后,他就不曾去上过早朝,亦未临幸后宫佳丽。这期间不断有妃嫔试图来献殷勤,个个行为大胆,眼神露骨,着实把他吓到了。

    为君者,并非所有都是英明神武,也有碌碌无为者,而除此之外,还有荒.淫残暴者。宋衡远并未效忠过最后一种,然史书中却不乏记载。

    他没有任何记忆,但从这几日所见种种,已经足够做出一些推论。

    他急需要验证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而唯一能给他解惑的人,只有颜昭。

    宋衡远带着人去了飞仙殿见了颜昭。太后原本被囚在长青宫,但是那夜诡异的雷蛇几乎将那处劈成了废墟,自然不可能再住人,于是她便搬到了附近的飞仙殿。

    宋衡远去时,正值午后,明媚的阳光从天际落下,飞仙殿一侧绿树环绕,蝉鸣声从林间传出。宫女在前方引路,将他带到颜昭所在之处。

    庭院西南角落一颗绿树,树下一张美人榻,榻上美人一袭如火红衣铺散开来,仿若绽放的烈火之花。

    每一次见她,都是一袭红衣。不知是不是因为年少的原因,与他记忆中的太后,甚至所有的女子都不一样。宋衡远曾见过太后,在一年一度的中秋宴上,他乃天子亲点探花郎,有幸入宫参与盛宴。时下世家大族有榜下捉婿的习惯,宴会途中,他能感觉到来自四方打量的眼神,虽未亲眼得见,却也感觉得出那种含蓄委婉。但是颜昭不一样,那双眼,瞳色深深,像是无尽长夜,又有点点星辰,让人不自觉沉迷其中。

    “陛下为何事而来?”她摒退伺候的宫人,微微抬眼看向他。

    “我……朕想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颜昭玩味的打量他,过了片刻才回道,“你明日午后再来,就能知道答案了。”

    宋衡远离开时,带着一脸的怒容。当然,他并非真的生气,只是颜昭提点他,“天子与太后的关系一直都算不上好,你这样,怕是已经有人开始起疑了。”

    外人不知道他们之间都谈论了什么,但至少他带着怒容离开,可以印证关系不好这一点。

    第二日,宋衡远依照约定前来。仍是那处庭院,那张美人榻,不过除了他与颜昭之外,还多了一个人。一个受伤的人,看穿着与样貌,像是宫中内侍。

    颜昭什么都没说,但是宋衡远心里清楚,这个人,应该就是大雍原本的主人。他走近了去查看,那人躺在榻上,头上缠着绷带,隐隐浸出血色,面色苍白如纸,唇上亦是,紧闭着眼,五官看起来平平无奇,完全感觉不到一丝帝王的威严。

    或许是因为这里不是他的故里,这个人也不是他所忠的君王,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宋衡远此刻不受控制的想,所谓帝王,不过如此,与寻常人也没什么差别。

    他想得入了神,直到颜昭漫不经心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这才回过神。

    “无论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他。”

    随着颜昭话音落下,便见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赵世恒觉得他这一觉已经睡了很久很久,期间意识始终迷迷糊糊,依稀听到一些声音在耳畔响起,像是太医院那群死老头子在唠叨,又好像有内侍阴柔且尖利的嗓音,还有独属于长青宫那女人清清冷冷的声音。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竟然在梦中见到了她,那张脸那么美,让人忍不住想要染指。

    意识只有短暂的清醒,很快又陷入迷茫。

    赵世恒数次试图睁开眼,从睡梦中醒来,然而眼皮仿佛被人用针线缝上了一般,任凭他如何用力,也只能是徒劳。后来他就放弃了,反正只是梦而已,再漫长也终归有醒来的时候。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又听到了声音。似乎是有两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个清清冷冷,又带了一点漫不经心,是颜昭的,他一下子就辨认出来了,但是另一个……不知为何,总给他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却又如论如何都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只要看一眼,他就能认出来了。赵世恒这么想着,下意识做出睁眼的动作。这段时间以来施加在眼皮上的力度,仿佛顷刻间消散,他真的睁开了眼。

    这该死的梦终于结束了!

    赵世恒恨恨的想。

    不过方才睁开眼,他马上又闭上了。因为光线太过刺眼,一时不习惯。

    “狗奴才,还不给朕……”他以为是伺候的宫人未曾关上窗放下帐幔,以至于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到龙床上,习惯性地皱眉训斥,然而话未说完他便愣住了。

    尖利且阴柔的声音,又带了一点点嘶哑,听起来只觉得异常的刺耳。

    这不是他的声音!但又分明是从他口中说出来。赵世恒心中没来由的生出一阵恐慌来。在恐惧的催促下,他等不得眼睛适应刺眼的光线,飞快地再次睁开眼。眼睛因为刺痛泛起水光,模糊了视线,隐约可见蓝天白云,还有绿树的影子,以及一道熟悉的身影。

    视线终于恢复清明,让他能够看清眼前的一切。

    那道身影……

    赵世恒猛一下瞪大了眼,眼中全是不敢置信的神色。

    玉冠华服,广袖博然,其上绣着五爪金龙,栩栩如生。那是帝王的衣袍,而那张脸,那眉眼,他曾在铜镜中看见过无数次,熟悉而又陌生,分明是他自己的样貌!

    他竟然看到了自己!

    梦,一定是梦!

    这般想着,赵世恒复又闭上眼,过了许久才重新睁开。

    蓝天白云与绿树,还有自己的脸,一切如旧。

    “到底怎么回事!”他的声音染上了恐惧。他试图挪动身体,然而四肢百骸像是被灌了铁铅,无法动弹分毫。

    如火的红色出现在视线范围内,与之相映衬的是如雪皓腕,纤纤玉指握着一把精致小巧的铜镜送到他面前。赵世恒顾不得欣赏美色,视线看向铜镜。

    “不可能!朕一定是在做梦!一定是!”

    常言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然而此刻赵世恒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眼睛所看到的事实,昏黄铜镜中映出的并非他自己的脸,而是经常跟在他身边的内侍来福的脸!

    “待朕醒来,一定要杀人你这狗奴才!”他是的大雍的帝王,即便是梦,也不允许一介阉人作祟!

    赵世恒话音方才落下,忽然感觉到一阵剧痛从头上传来。

    “痛吗?”带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痛。

    “据说,人在做梦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痛的。”

    而他能感觉到痛……

    “啊——”惨叫声响起,直冲云霄。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修了一下称呼问题,占据皇帝身体的人用本来的名字。

    加更估计要在12点以后,建议明早起来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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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美人(九)

    “何方妖孽, 胆敢占据朕的身体?!还不滚出去!”勉强从惊怒之中回过神来,赵世恒一双眼死死盯着旁边那个人, 眼中明晃晃的恨意, 似要以眼作刀,将那人千刀万剐, 方才能解心中之恨。

    “还有你, 贱人,你潜伏在皇宫之中, 究竟有何目的?!”他的视线转而落到颜昭脸上,不复以往的迷恋与势在必得, 变成了刻骨的恨意。江山美人, 江山始终是排在前面的, 也是最重要的,因为没有了江山,就什么都没有了。而此刻他的处境正是这样, 他被困在一个下贱的阉人体内,自己的身体被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占据, 而颜昭又似乎与这个妖孽有瓜葛,教他如何能忍?

    别说此前只是痴迷其美色,便是真的心头所爱, 在江山权势面前,也什么都不是!

    “你……”宋衡远闻言气怒不已,倒不是因为赵世恒说他的话,毕竟他占据别人的身体是事实。他生气是因为对方辱骂颜昭, 实在有辱斯文,非君子所为。然而他不擅与人争吵,再加上此时理亏,张了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颜昭的反应却是出乎他的意料,只见她面上笑意依旧,拿着铜镜的手往前挪了几分,而后敲在赵世恒头上,不偏不倚,正是伤口所在的地方。

    “啊——”惨叫声再度响起,随即接了谩骂,“贱人你敢……”

    拿着铜镜的手抬起又落下,力道比起刚才又加重了一些。

    “啊——”又是一声惨叫。

    赵世恒张嘴还想继续骂,却听颜昭道,“你想死吗?”她语气森然,那双眼角微微上挑的凤眼,眼中净是森寒之意,让人恍惚联想到无尽深渊,坠下去便是粉身碎骨。他只觉得像是寒冬腊月里被一盆凉水浇透,止不住的浑身发冷,到了嘴边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你应该清楚,如果我想,现在就可以把你弄死。在外人看来死的只是一个内侍,而不是大雍的帝王,一句对太后不敬就可以揭过去。”

    她的话,让赵世恒如坠冰窖。至少现在看来,这两个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后,而他只是一个内侍。除非有一日他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在那之前,与这两人叫板,无异于找死。

    “朕……啊!”他才一开口,就又被颜昭拿铜镜敲了一下。他下意识瞪了过去,又很快收敛了眼神。

    忍耐!忍耐!终有一天……

    “是我,不是朕。”颜昭对他道,“你要是不想担上大逆不道的罪名,最好把口头禅改一改。”

    赵世恒一愣,觉得有些意外,颜昭的语气以及方式虽然很恶劣,但确是在提醒他。

    旁边的宋衡远闻言,同样也有些惊讶。他想起初见时,她也曾提醒过他类似的话。一开始,他以为颜昭不喜欢赵世恒,所以在知道皇帝换人做之后,只惊讶了一下就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与其说喜欢与讨厌,不如说不在乎,无论他跟还是赵世恒,又或者其他人,在她眼中都没有什么区别。

    这是他此生见过最为特殊的女子。

    自从那日宋衡远带着赵世恒离开飞仙殿,一夜之间,皇上与太后撕破了脸的传言便在宫中流传开来。

    “来福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其他人受了伤只能在监栏院里躺着,他可是去了太医院的!太后未同陛下商议便把人提了过去,陛下不生气才有怪了!”

    “本来陛下就不承认这个太后吧!”

    “我听值夜的小叶子说,那日电闪雷鸣,便是冲着长青宫去的,太后她怕不是普通人,是妖物……”

    宫人们窃窃私语,谈论起之前的天地异象,同时也是一切事情的源头所在。无论宋衡远还是赵世恒,都想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宋衡远醒来时,一切已经结束,赵世恒虽然一直在现场,却从头到尾都是昏迷着的。

    “靖王与太后究竟有何关系?竟然冒着大不讳深夜擅闯皇宫,最后还把人抱回了王府!”宋衡远问道。他当时醒后依稀看到了人影远去,现在结合传言来看,应该就是从宫外赶来的靖王赵长渊与颜昭。

    关于那夜之事的传言他并非现在才听到,但是之前他什么都不知道,不敢贸然开口询问,现在有了赵世恒在身边,由他出面,才将知情人叫来询问了一遍。可惜并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宫人只知先是靖王去了一趟长青宫,顶着两个鲜明的巴掌印离开,傍晚时皇上带着内侍也去了一趟,回来后便歇下了。后半夜突生异象,有人曾试图去查看情况,然而进了长青宫大门,看到的却是一处的陌生的景象,无论如何也走不出来,直到第二日太阳升起才恢复正常,接着就发现本应该在别处安睡的皇上与内侍躺在废墟之中。

    怎么看颜昭的身份都透着诡异,而能从长青宫把人带出来的靖王,也不简单。

    “我怎么知道。”赵世恒白他一眼。经过这两日的适应,他算是勉强习惯了自称我,至于为奴者该有的姿态,他勉强能在人前装一装,当只有他与宋衡远两人的时候,就连装都懒得装。

    “许是色迷心窍吧,毕竟此前她可是把我父皇给迷得神魂颠倒,不顾众人反对封她为后。”他语气轻蔑的说道,只是内侍的声音尖利且阴柔,听在耳中,异常别扭。就连他自己都嫌弃得皱起眉头。

    “你不是她的人吗,竟然也不知道?”赵世恒反问道。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颜昭帮着这人威胁他的情景。

    宋衡远摇头,“我与她并无任何关系。”或许是因为她此前的善意,也可能是他们保守着同一个秘密,这让他对颜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感情,对于她的身份,难免就比较好奇。

    赵世恒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显然并不相信。

    两人转而谈论别的话题,之后不久便有宫人进来通传,说冯嫔在殿外求见。

    宋衡远顿时头都大了。

    赵世恒亦是恨得牙痒痒。

    “我警告你,但凡是我以前宠幸过的人,你一个都不许碰!”哪怕已经不能人道,他依然很介意绿帽子这个问题。

    颜昭一点也不关心后宫之中满天飞的留言,甚至关于皇上跟太后撕破脸这一点,其实是她自己要求的。飞仙殿大门一关,只有两个伺候的宫女,每日除了给她送一日三餐外,基本见不到人影。无人打扰,她正好安心疗伤。

    法则降下的雷蛇,最终还是伤及了这具身体的根本,她表面上看起来跟之前一样,实则有伤在身。

    这一日,她如往常一样运转法诀,忽然掌心传来一阵灼热的感觉,这是以血绘制的符篆被烧掉了。她只给出了一张符,看来是赵长渊那边有结果了。

    她闭上眼,通过血之力量,催动神识附着与符篆之上。

    再睁眼,便已出现在靖王府中。面前是一张燃烧着的符篆,然而只见火焰升腾跳跃,符篆却是丝毫无损。她伸过手去,手指触碰到符篆的一瞬间,火焰尽数消散,了无痕迹。

    “王爷可是想好了要什么?”她看向对面坐着的赵长渊。

    后者点点头,视线与她对上,片刻后开口,“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你说说看。”

    “本王想要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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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美人(十)

    这里是靖王府书房二楼临窗的一角, 周边错落有致的摆着书架,架上零零散散放了些书, 虽然赵长渊这些年来几乎没怎么回来住过, 但是毕竟是王府,一直有人打理着, 倒是不至于落满灰尘。

    窗户是半开着的, 正对着一片苍翠的竹林,一阵风吹过, 竹枝微微摇摆起来。

    大概是心里清楚自己提出的要求有些不现实,赵长渊的眼神难得显露出几分忐忑来。这是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情绪, 当初请旨奔赴西北, 与敌军对阵数次陷入九死一生的境地里, 他也不曾有过半分惧怕。

    然而颜昭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仍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既不见生气也不见惊讶, 闻言只是掀起眼帘多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 “是吗?不知王爷是看上的是这张脸还是这个身份?”

    赵长渊正要回答,就见颜昭忽然抬起手,白皙纤细的食指轻轻压在他唇上。指腹肌肤柔软而细腻, 带带微微的凉意,一股熟悉的幽香味钻入鼻腔。

    一触即离。

    他像是被施了咒一般,脑子里被那种柔软的触感充斥着,再无暇顾及其他。

    视线中, 如火红衣包裹着的曼妙身躯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莲步轻移来到他面前,长袖一甩,手臂勾住他脖颈,接着整个人便坐在了他腿上。

    温香软玉坐满怀,幽香缭绕于鼻尖。

    他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搂紧怀中的娇躯,却被一双玉手轻描淡写按下。

    “别动。”

    低沉而魅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温热的呼吸喷在耳侧敏感的肌肤上,耳垂被一方温热湿濡包裹,不轻不重擦过。

    赵长渊整个身体一瞬间绷紧,所有感官都集中在那处,感觉被无限放大。

    搂住脖颈的一只手松开,抚上了他的脸,在左颊处细细摩挲片刻后,转而落到额头上,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发丝,便缓缓下移,覆上了双眼。略微用了两分力道,带了些强迫的意味,合上了他的眼帘。

    “闭上眼。”

    赵长渊下意识遵从。而在失去视线后,感官变得更加敏锐。

    那只手又搂上了他的脖颈,一个轻吻落到下巴上,而后缓缓下移,最终吻上喉结,舌尖像是调皮的精灵,在那处游走。

    “嗯……”赵长渊终究没忍住,从喉咙发出一声闷哼。

    很快,亲吻又落到了锁骨处,纤细柔嫩的手从衣领处钻了进去,灵活游移片刻后,往外拉开了他的衣襟。恰好有风从窗外吹来,身上沾染了些微的凉意,又很快被温热的触感占据。

    柔嫩的指腹抚上胸口处的伤疤,细细摩挲。

    “这是箭伤吧。”疑问的语句,说出来却是肯定的语气。

    的确是箭伤。那是十七岁与敌军交战时留下的。乌路的骑兵夜半来袭,他穿上军甲提着长.枪随军中将士一道上阵杀敌,锋利的枪头刺入敌人的胸腔,拔.出来时带起飞溅的血液洒在脸上,血腥的气息弥漫鼻腔。那一夜,死在他手下的敌军十余人,一身甲胄像是在血水里浸泡过的一样,血液混合着汗水,不断滴落在地上。那一站,大雍士气高涨,一切都很顺利,眼看就要结束了,谁也没想到最后关头出了意外,藏在暗中的敌人拼死一搏,□□从黑暗中飞射而出,钻进了他的胸腔。

    那是他第一次面临死亡,心中却没有丝毫惧怕。他在鬼门关前游荡数回,最后被军医险险拽了回来。

    “都说伤疤是男人的勋章,我曾一度很喜欢身上带着伤疤的男人。”

    温柔的吻落在胸前那道伤疤上。

    “古铜的肤色,线条流畅分明的肌理,浑身散发出浓烈的荷尔蒙气息,那些一眼就能看出足以致命的伤留下来的伤疤,就好像是毒.药一样,能让人上.瘾的感觉……”

    温热而湿润的口腔,含住胸前那一点凸起,以舌尖轻轻拨弄戏耍。柔若无骨的手也跟着下移,落在腰腹之上,以柔嫩的指尖细细描绘那处的腹肌的形状。

    赵长渊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着,火舌炙热却不伤人,撩拨着每一处肌肤。感管在这时候仿佛被强行剥离分成了两份,一边感受着温柔而又撩人的亲吻,一份集中在腹下某处,将沉睡的巨龙唤醒,且不断刺激着它。暴涨的身躯,高抬的头颅,不甘于布料的束缚,想要冲破阻碍,一头扎进梦中桃源。

    被撩拨至此,但凡正常男人都把持不住。赵长渊也不例外。只是身体却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无法动弹分毫,只能任由颜昭折腾。

    这是他经历过最甜蜜又痛苦的折磨,但是甘之如饴。然而下一刻,从天堂到地狱。

    “可惜现在不喜欢了。”伴随着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赵长渊只觉得腿上一轻,亲吻与抚摸都在一瞬消失,就连鼻尖弥漫的幽香味都淡了几分。

    什么不喜欢了?

    赵长渊此刻被撩得脑子迷迷糊糊,一时反应不过来。但潜意识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还有被撩拨了一半,不上不下的感觉。

    “我今天心情勉强还算好,所以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了要什么,再叫我来。”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只觉得嘴里被塞了一张薄薄的东西,混合着鲜血的气息,又沾染了一缕熟悉的幽香。

    风声,鸟叫蝉鸣声,竹叶摆动时发出的簌簌声响,从窗外传来。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却独独察觉不到人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赵长渊感觉到禁锢着身体的力量消失了。他急不可耐地睁开眼,视线匆匆将四周扫了一遍。

    没有,什么都没有!

    甚至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仿佛那个人根本不曾到来,仿佛刚才的一切是他的幻觉!

    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韩先生人未至声先道,“王爷……”

    韩先生来找赵长渊,是有要事与他商议。但是把府上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人,最后还是听一个丫鬟说起,好像看到王爷往书房的方向来了。

    韩先生拖着一把老骨头找了过来。一楼没有,便转而上了二楼,穿过错落有致摆放着的书架,就看到了要找的人。

    但是……

    看着自家王爷腰背挺直端坐在窗边,然而衣衫半解,一脸欲求不满的表情,且嘴里还咬着一张纸,韩先生吓得魂都要飞了。

    “王爷……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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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美人(十一)

    “王爷你要是实在憋……”

    “闭嘴!”

    赵长渊一张脸黑如锅底, 架势看起来很吓人。然而说话的时候不小心把嘴里叼着的纸张吹飞了,他下意识伸手去接, 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跟他整个人都十分的违和。

    韩先生看了更不好了,痛心疾首, “我早就说了, 王爷你该成个家……”但凡身边有个人,不管是妻是妾, 也不至于这样啊!

    “够了!”赵长渊声音一下子拔高了几度,显然是恼羞成怒了, 其中又混杂了情.欲的暗哑, “先生来找本王, 就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吗?”

    当然不是!他是谋士又不是媒婆,偶尔操心一下自家主子的婚事那也是站在长辈的立场上,怎么可以特意找到书房来说这种事!只怪刚才的情形太吓人了, 他才会这般反应!

    韩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最后还是咳嗽一声, “不急不急,王爷你还是先解决一下个人问题吧。杨柳河岸太远了,府上丫鬟里好像有姿色尚可的, 左右你后院也没人,收一个也无妨。”

    “既然不急,那就日后再说!”赵长渊说完站起身来,越过韩先生往楼梯口走去, 可谓龙行虎步,走路生风,转眼便不见身影。

    后来韩先生找伺候的丫鬟问了一句,得知他家王爷竟然泡了一个下午的凉水澡,不由得摇头直叹此次兖京城之行真是失算了。

    大雍皇宫。

    皇帝寝宫外。

    一位身着桃红色宫装的丽人在门前来回走动,长长的裙摆在地上拖曳着,几乎要把门前地面上新落的灰尘给扫了个干净。

    “怎么还不出来!”宫装丽人语带埋怨,却又夹杂着一股子娇媚的意味儿,听起来倒像是撒娇,而非抱怨,让人觉得骨头都酥了。

    这是赵世恒以前最喜欢的妃嫔之一的钱昭仪,面若银盘眼带桃花,体态略显丰腴,却又柔软得不像话,好似没有骨头一般,在床上时无论他想要什么姿势,她都能摆出来,再加上那嗓子,呢喃低语,简直能让人疯狂……

    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无论从前多爱,现在看在眼里,赵世恒只觉得厌恶与憎恨,如若眼神可以杀人,他早已将这人千刀万剐。

    “贱人,口口声声说朕是你的天是你的地,没有朕就活不下去,这才过去几日的时间,就对着另一个男人抛媚眼献殷勤恨不得缠绵到床上去!”

    赵世恒心中不住谩骂,面上却是一派平静,双手拉开门,低垂着眉眼,看起来很恭敬的样子,“回昭仪娘娘,陛下身体略有不适,已经睡下了。昭仪娘娘还是明日再来吧。”

    钱昭仪闻言,眼一横,手一扬,水袖挥舞间,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那是巴掌打在脸上的声音。她只是一个弱女子,且是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小姐,按理来说并没有多少力道,偏偏这扇人巴掌的功夫像是特意练过一般,落在赵世恒脸上,可谓是稳准狠,扇得他下盘一个不稳,倒退了几步才险险稳住。而这具身体本是内侍,面上白净无须,此时挨了一巴掌,鲜红的五指印格外的显眼。

    “狗奴才,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安排本宫做事了?!”

    钱昭仪脾气算不上好,但也不是太差。今日这么冲动,完全是因为这两日受了其他妃嫔的奚落,心中不快,便拿了下人撒气。对于其他伺候的人来说,来福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一个阉人,皇上又一直宠着她,动起手来完全不需要考虑任何后果。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具看起来肮脏卑贱的躯体里,住着的正是她所仰仗的皇帝。

    继上一次在飞仙殿被颜昭威胁后,这是赵世恒第二次被人打,还是最屈辱的扇耳光,当着一干宫女内侍的面,还有那一句刺耳的狗奴才。从前只有他骂人的份,被骂的人还要上赶着喊谢主隆恩。如今颠倒过来,天与地差距,简直叫他难以忍受,险些就要还口还手,最后勉强按捺下来。他将头颅垂得更低,不是因为恭敬,只是将眼中的恨意掩藏起来。

    “奴才不敢。”

    钱昭仪冷笑一声,并未就此作罢,“陛下的伤势,本宫亲自找李太医问过,并无大碍,如今已是好全了。本宫关心陛下龙体安康,特意让人熬了补身体的药送过来,此时日头尚未落山,光天白日下,你这个狗奴才这告诉本宫陛下已经歇下,且一连几日皆是如此,真当本宫是那么好欺骗的吗?!”

    “不过是条阉狗,不男不女的东西,在陛下身边多待了几日,就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

    钱昭仪说着话,几步上前,提起裙摆露出一双绣并蒂莲花图案的绣鞋,鞋底子踢上赵世恒的小腿。他身上伤势本就还未痊愈,方才挨了那一巴掌,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抽疼,如今又来这么一出,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脚下不稳,身体向后倾倒下去。

    皇帝寝宫前的地板凉且硬,他后脑又有伤,若是再碰伤一回,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命在,又或者痴痴傻傻。

    这一刻,他的眼中染上了惊恐。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传来,他整个人倒在了地板上,浑身却仿佛包裹在轻柔蓬松的棉絮之中,只有些微的不适。他下意识扭头去看,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就仿佛是幻觉。

    “本宫今日就先绕过你这一回,若是明日还敢再犯……哼!”一声冷哼,钱昭仪带着伺候的宫女转身离去。几缕长发被风吹动,桃红色的宫装在夕阳的映衬下,更显鲜妍。

    瞧着背影,这无疑是个美人,然而此刻,赵世恒心中却只剩下无边的恨意。

    待到钱昭仪走后,旁边当值的宫人这才敢凑过来将他扶起,一边安慰道,“钱昭仪一向得陛下盛宠,福公公您就委屈着些,可别顶撞了她……”

    赵世恒始终低垂着眉目,掩去眼底的狠厉,任由旁人扶他起来后,转身往寝宫大门走去。“吱呀”一声轻响,关上的大门被推开,他提腿迈了进去,复又合上。一路穿过前堂越过屏风,很快来到龙床前。室内空空,并无伺候的人,明亮的灯光微微跃动,明黄.色的帐幔后,隐隐有一道身影坐起来,而后帐幔被先开,探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怎么样,打发……你的脸怎么了?!”

    宋衡远本来是想问有没有把钱昭仪打发走,结果话说一半看到赵世恒脸上鲜明的五指印,惊讶得不得了。

    赵世恒闻言,视线落到他脸上,微微眯起眼,映衬出细碎的灯光,叫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语气森寒吓人,“那个贱人动的手。”

    “怎么会……”宋衡远想不通。

    “她端着所谓的补药,迫不及待的想要爬龙床,迫不及待的想要在你胯.下承欢……可是被朕拦住了,恼羞成怒……”

    这个话题对于宋衡远来说很尴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好转移话题,“我答应过不会碰你的女人……”不过他话没说完,就被赵世恒打断了。

    “她是例外。”赵世恒道,声音阴测测又瘆人,“她不是想爬龙床吗,朕成全她,给她一个永生难忘的夜晚!”

    于是第二日,当钱昭仪又一次带着补药来到皇帝寝宫的时候,昨日被她教训了一顿的内侍终于学会了乖,恭敬地将她请进去。

    “吱呀”一声,两扇大门被合上,同时也隔绝了光线。室内光线一下子变得十分的昏暗,只能勉强看清摆设。

    “怎么回事?”钱昭仪微微皱眉。

    赵世恒声音平静,“这是陛下的安排,奴才不知。”

    对于这个回答,钱昭仪倒是很容易就接受了,因为赵世恒为人荒.淫.放.荡,花样一向是最多的。她端着补药一路来到龙床前,越往里光线越昏暗,最后几乎看什么都是一片模糊。

    “爱妃来了,东西就放桌上吧。”床上传出帝王的声音,略微压低了音调,听来有些怪异。

    钱昭仪一时并未多想,依言把托盘放到了旁边的桌上,而后向着床的方向走去。人才到床前,忽而里面伸出一双手,一把捉住她的双肩,将她整个人往床上带。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便躺在了龙床上。

    “爱妃,陪朕玩个特殊的游戏吧……”

    “都依陛下的~”

    一条丝滑的绸缎盖住眼睛,从头两侧穿过,束于脑后,彻底封闭了视线。双手被反剪到背后,绸缎丝滑的触感缠绕于腕间,一点点收紧。而后是双腿,同样被绑了起来。很快,她就像是一条躺在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陛下,妾害怕……”钱昭仪是真的怕,而不是装出来的。看不见,无法动弹,身边的人又不说话,只有身体与被褥摩擦的细微声响,以及略带急促的呼吸声。

    “别怕,朕只是想试试,当施虐者的感觉,你会喜欢的……”帝王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钱昭仪只觉得嘴里被塞了一团东西,粗暴的动作,像是要把她的嘴撕裂一般。

    “呜呜……”她真的害怕了,想要反悔,想要说不,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词。

    “这下可以了吧?”寝宫偏僻的一角,宋衡远一张脸通红,跟煮熟透的虾一样,微微喘息着,细看之下可见他双手微微颤抖。

    赵世恒视线从他身上扫过,不屑之意溢于言表,“一个女人而已,说几句话,绑了个手脚,又不是让你对她如何,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莫非没碰过女人?”

    “与你无关!”宋衡远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炸毛了,不过与赵世恒对视片刻后,忽而移开了视线,“答应你的,我已经做到了。”

    把钱昭仪叫进来,蒙了眼堵了嘴绑了手脚,这就是他答应赵世恒的事。结合昨日发生的事,他隐隐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但他依旧做了。

    “我不介意你过来长一下见识,反正这个贱人我已经不稀罕了。”赵世恒说着话,转身往龙床方向走去。

    宋衡远到底没跟过去,始终靠坐在角落里。然而那边的声音却是不断传过来。一开始,是女人压抑的喘息声,似痛苦又好似欢愉,细细的呻.吟,绸布根本堵不住。但是渐渐的,声音开始变了味道,欢愉像是被抽掉了,只余下痛苦,在黑暗中听来,尤为瘆人。

    时间前所未有的漫长,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所有的声响才消失,一切归为平静。一阵脚步声向着这边走来,赵世恒带着明显颤抖的声音响起,“好了。”

    宋衡远只觉得恍惚闻到了血腥的气息,联想到方才的情形,抑制不住的觉得反胃。他努力压下这种不适的感觉,开口道,“我想出去走走。”

    已是夜深,宫中处处亮起了灯。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已经入睡。不过对于坐拥天下的帝王来说,便是凌晨爬起身,也没人敢说一句不字。

    “去吧,门口随便叫个人跟上。”赵世恒随意道。

    这一刻,身份仿佛颠倒回来。

    宋衡远却无心多想,匆匆起身往门口方向摸去。双手拉开大门,夜风从缝隙里灌进来,吹得他衣袂翻飞。值夜的宫女内侍听到声响,循着看过去,见到身着龙袍的帝王,精神一震,忙行礼。

    “随朕走走。”他随手指了其中一名内侍。

    “奴才遵旨!”内侍领命,紧随其后。

    宋衡远漫无目的在大雍皇宫里行走,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长青宫的废墟。因为那一夜发生的事太过诡异,再加上太后搬走了,皇帝也没下令修缮,就这么一直原封不动的保持到现在。

    皎洁的月光笼罩下,整片废墟呈现出一种神秘而苍凉的气息。

    “陛下,这……”内侍方才开口,话未说完,就被他制止了。

    “无妨,你在此处候着便是。”他说完,便抬脚迈进了废墟里。

    雷蛇肆掠之后的长青宫,断壁残垣,满目疮痍。宋衡远一路穿过大门与正殿,来到当初睁眼看到的庭院。他正要走过去,忽然整个人僵在原地。

    只见废墟之上,有一道纤细的影子。侧身而立,一手高抬,微微仰起头,好似看向空中。

    他循着看去,便见空中有一个小小的黑影,似乎是鸟类,煽动着翅膀向下俯冲,最终落在那道纤细影子抬起的手上。一点红光,一闪而逝。

    过了片刻,那道纤细的影子忽然动了,转向他所在的方向。宋衡远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沿着血管脉络,传遍四肢百骸。

    “你来这里做什么?”清清冷冷的声音传来。

    是颜昭的声音,他听得出来。

    一瞬地狱,一瞬人间,大概便是如此。宋衡远心下长舒了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走了过去。

    “睡不着,出来散散心,无意间便走到了这里。”他如实相告。离得近了,借着皎洁的月光,他看清了停在颜昭手上的东西,并非是他以为的鸟类,竟是一只纸鹤!

    作者有话要说: 颜昭不是崩人设,很快会写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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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美人(十二)

    怎么会是纸鹤?刚才明明看到它飞起来的。宋衡远下意识揉了揉眼睛。颜昭手上躺着的, 仍旧是纸鹤。难道是看错了?

    他一时走了神。

    “情.欲混合着血腥的气息,赵世恒做了什么?”颜昭忽然问, “还有昨天傍晚, 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会遇到危险?”

    宋衡远闻言, 一下子回过神来, 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特赵世恒与钱昭仪的冲突, 但凡有心,想要知道并不是太困难, 但是今夜的事, 除了他跟赵世恒, 应该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才对!

    “有的时候,知道太多,对你来说不是好事。”颜昭回道。

    这个回答其实很敷衍, 但是此刻被颜昭一双眼看着,宋衡远却是半点也生不出反驳的心思来, 且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他被钱昭仪打了,又被踹倒在地上……他恨钱昭仪, 想要报复她……”

    颜昭听完,仔细打量了他几眼,“不论钱昭仪对与错,名义上她都是你的妃嫔, 是你的女人,你不仅默许一个内侍对她动手,自己还在其中帮忙。不是说你们男人都对头顶上的帽子看得很重吗?你这样自己从别人手中接过绿帽子,然后往自己头上扣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真是有意思。”

    宋衡远闻言,脸色胀得通红,“不是!那是他的人!不是我的!”

    “不论是后宫里的那些女人,还是脚下所踩着的这片土地,但凡大雍国土,其上一草一木,都可以说是属于赵世恒的。你现在就是赵世恒,他只是内侍来福,身体一天不换回来,就永远是这样。如果你继续这样纵容他,总有一天,你会变成他的傀儡。”

    颜昭话说及此,顿了顿,忽然换了问题,“你觉得身体与灵魂,谁才主体?如果你是先帝,如今这样的情况,你会选择这具身体继续做江山的主人,还是换成内侍来福?”

    答案显而易见。如果只论感情的话,必然偏向灵魂。可是在涉及传承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不论占据赵世恒的身体的谁,只要是无根可生无枝可依的孤魂,最后成婚生子,皇位传承下去,这个天下依然姓赵,帝王身体里流着的始终是最正统的赵氏血脉!可若落到内侍手里,那便是宦官窃国,哪怕他灵魂是赵氏子孙,在外人看来,却是帝王的过失,会被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这些日子下来,对于大雍的局势你应该略知一二,无论内外都谈不上安稳。先帝虽然只得赵世恒一子,此前却将靖王当做储君培养了十几年,他觊觎皇位,毋庸置疑,这是内,而外有西凤陈兵边境,虎视眈眈,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挥兵南下。”

    “我曾与先帝有约,但是在这样的前提下,仍旧留下了你,并想办法替你遮掩,是因为我觉得,你能被天子钦点为探花郎,至少是有真才实学的,总归要比赵世恒好……不过现在看来,或许是我太想当然了。”

    宋衡远出生书香世家,自幼便聪慧过人,十九岁殿试被天子钦点为探花郎,一时风光无两,提亲的媒婆踏破了门槛,说句人中龙凤、天之骄子,一点也不夸张。现在却被一个看起来比他小的女子,用失望的眼光看着,用失望的语气训斥,心中难免愤愤。

    “你懂什么!”他气红了眼,低声吼道,“这里不是我生长的地方,这也不是我自己的身体,我对所有的一切一无所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可是你占据是大雍帝王的身体,坐拥万里锦绣河山,一语定人生死。得到的越多,付出的自然也越多。”颜昭走到他身边,伸手轻拍他的肩膀,“你还有五年的时间,去学习与尝试如何当好一个帝王。”

    “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颜昭说完,越过他,往外走去。

    月渐西落,月光皎洁依旧。断壁残垣中,年轻的帝王收敛起懦弱与不安,神色渐渐变得坚毅。

    长青宫废墟外,内侍得喜等了许久,终于等到皇上从里面出来,忙迎了上去。

    “你方才一直候在此处?”帝王声音低沉,难辨喜怒。

    “是!”得喜连连点头。

    “可曾看见有人进出此处?”帝王又问。

    得喜闻言,只觉得脚底忽然窜起一股凉气,强压下心中的惧意,连连摇头,“除陛下外,未曾见得其余人!”

    “回寝宫罢。”

    “是!”

    颜昭带着纸鹤回到飞仙殿。宫殿大门紧闭,伺候的两个宫人早已歇下,自然不会有人给她开门。她一个纵身越上墙头,不过并未进到院中,而是沿着宫墙行走,最后坐上了飞仙殿的屋顶上。

    皎洁的月光下,她摊开手,只见纸鹤眼睛的位置亮起两点红光,而后缓缓煽动翅膀飞起来,绕着她飞了一圈之后,停在半空中,忽然发出人声,“迷雾有变,速回。”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干净清冷,不含一丝感情。哪怕并未看见人,颜昭也能听得出来,这是金水仙山的特产,原主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年的时间,声音便是这个样子。

    她今夜本来已经是睡下了的,半夜里感觉到术法之力的波动,循着感觉找到了长青宫废墟,便见这只纸鹤在上空盘旋不去。她催动一丝术法之力,纸鹤便落到了她手上。

    迷雾有变,必然是指缭绕在金水仙山四周的那片无穷无尽的迷雾之海。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是颜昭直觉,一定是跟之前那次法则之力降下雷蛇有关。至于为何过去了这么久金水才来信的原因,是距离,从金水仙山到此,何止千里之遥,便是苍鹰也要飞许久,更何况一只纸鹤。

    术法之力耗尽,传信的纸鹤就变成了普通的纸鹤,再无法停留在空中,瞬间垂落。颜昭伸手接住,微微眯起眼思考,她要回去吗?

    原主应先帝召请而来,答应护他儿子五年平安。之后不久出了意外,她接手这具身体,继续履行诺言。没想到中途又出了差错,造成了如今赵世恒身体与灵魂分离的状况。

    其实说起来,赵世恒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很小,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理论上来说她最好在这里待上五年。但是另一边,如若不是有要事,师门不可能飞鹤传信让她速回。

    事急从权,她这个时候回去,也无可否非。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她也想回去。

    颜昭并未考虑太久,便有了决定。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夜晚,月明星稀,夜风习习。

    明明没有什么事,但是到了半夜,赵长渊却忽然转醒。月光透过开着的窗户照进屋里,照在床前,粗略看去,地上仿佛铺了一层白霜。

    他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反手伸到枕下,摸出一张符篆来。这是颜昭之前走的时候留下的,尽管已经过去了,但是每每看到,他都会下意识想起当时的情景。

    暗香缭绕,软玉在怀。

    “颜昭,本王什么都不要,只想要你……”

    他以指腹轻轻摩挲着符篆,低声道。

    恍惚间,符篆上神秘而复杂的图案仿佛一下子有了生命,微微扭动起来,隐隐透出暗红的光芒。

    赵长渊一惊,正要细看,便觉眼前一花,接着手上一沉,一股熟悉的幽香弥漫鼻尖。

    不过片刻的时间,小小一张符篆就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王爷这么晚了还没睡,莫菲是知道我要来?”一阵的调笑声在耳畔响起,温热的呼吸喷在耳侧,一双手臂顺势圈住了脖颈。

    不用说,来人自然是颜昭。

    赵长渊下意识伸手去搂住。触之细腻丝滑的衣料下,是不盈一握的纤腰,好似只要使上一点点力气,就能折断一般。

    这一次,是真正的温香软玉抱满怀。

    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直到惑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做个交易吧,王爷~”

    一阵酥.麻的感觉从耳廓瞬间弥漫全身,明明是凉爽的后半夜,赵长渊却觉得仿佛怀抱了一个火炉,浑身发热。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按捺住冲动,声音沙哑道,“这一次,你又想做什么交易?”

    颜昭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之前的那个交易,我又想继续了,你帮我保赵世恒五年平安……”

    “颜昭!”赵长渊打断她的话,“江山送给他,本王不稀罕,只要你跟本王回西北,本王承诺,有生之年不入兖京一步!”他以为交易的报酬,也还是之前那个。

    一阵轻笑声响起,“赵长渊,你这个样子,真像是被鬼迷了心窍。”

    赵长渊闻言,咬牙切齿,“是,本王就是被你迷了心窍!”

    一见倾心,再难自拔。

    “想要我留在你身边也不是不可以……”颜昭亲昵的在他的肩窝处蹭了蹭,“赵长渊,你想赌一把吗?”

    “赌什么?”赵长渊闻言,心动难以自持,追问道。

    “我接到金水传信,需要回去一趟,没办法继续履行与先帝的五年之约。你只需要帮我护赵世恒五年平安,五年之后,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如若我此去还能再回来,我就陪你在你身边一辈子,直到你死……如何?你想赌吗?”

    作者有话要说: 颜颜跟王爷的赌注,我定义为2块钱博500万,算不上骗233333333333

    一更,加更肯定得12点以后,明早来看吧-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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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山美人(十三)

    要赌, 还是不赌?

    这个赌注,看起来他似乎只需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 就能获得梦寐以求的东西。

    但事实上呢?只要脑子稍微清醒一点, 都知道天上没有那么容易掉馅饼。

    就在不久之前,颜昭才拒绝了他一次, 现在却忽然提出这样的赌注, 必然是有问题。她提到金水仙山来信,定是发生了重要的事必须马上赶回去, 但是与先帝的约定还未完成,于是从他这边想办法。

    他不知道颜昭此去会不会遇上危险, 又或者她办完了事还会不会回来, 甚至就算她回来, 那时候时间过去了多久?

    山中无甲子,世上已千年。

    神仙与凡人之间,有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本王跟你赌!”赵长渊最终还是选择赌这一把。

    哪怕希望渺茫, 至少还有机会。可若是不赌,就真的什么都没有。这一刻, 他跟那些不远万里逆流而上寻找仙山的人何其之像。区别只在于,那些人是走投无路,将最后的希望寄托与仙人身上, 而他却是妄图将仙人留在身边。

    “本王答应你,保他五年平安。”他下意识搂紧了怀中的娇躯,“你……什么时候走?”

    “最迟明日吧。”颜昭回道,搂着他脖颈的手臂忽然松开, 柔若无骨的手掌改为按在他胸膛上,手上一个用力,他的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贴上柔软的被褥。他的手紧扣她的腰,连带着她的人也倒了下来,柔顺的发丝铺满颈侧,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哪怕隔着衣衫,胸前也能感受到那种惊人的柔软与弹性。

    “嗯……”赵长渊抑制不住发出一声闷哼,扣在纤腰上的手不由得加重了力道。然而手下传来那种不盈一握的感觉,于他而言,却像是火上浇油,愈演愈烈。

    “别动。”颜昭轻声道。伴随着话音落下,赵长渊只觉得一根柔软的手指落在他胸膛上,细腻柔软的触感一如之前,不过还有一点湿润。他微微抬起头,就见颜昭以手指在他胸膛作画,看似杂乱无章的笔迹,实则跟之前符篆上的神秘图案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那些痕迹,那种暗沉的颜色……是血!

    颜昭咬破了手指,以血作画!

    “你在做什么!”赵长渊声音带了怒气。

    “一点小礼物。”说话间,颜昭已经画完了,最后一笔收尾后,手指离开他的胸膛。

    恰逢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蔽,失去了月光照明之后,屋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片刻后,毫无预兆的亮起一阵暗红色的微光,那是赵长渊胸膛的位置,颜昭方才绘好的那个图案!

    “关键时候,能救你一命。”

    能保命的东西,多少人梦寐以求。然而听在赵长渊耳中,却无比刺耳。他掐紧了颜昭的腰,忽而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便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他在上她在下。

    月光穿破云,银辉重新笼罩大地,屋里的光线也亮了起来,足以视物。

    从赵长渊的方向看去,颜昭一头如墨青丝铺了满床,眉眼无一处不勾人,因为方才一番动静,衣襟有些凌乱,露出一截香肩,在衣衫的映衬下,更显白皙,欺霜赛雪一点不为过。

    “本王不需要!”赵长渊强迫自己将视线从美景上移开,“人都有一死,这些年来,本王在鬼门关前走了无数遭,最后都熬了过来。若是有一日挺不过,那也是本王的命,本王认了。你这样,会让本王以为,你是在提前补偿。”

    “颜昭,本王等你回来。能等到最好,等不到也没关系,愿赌服输。”

    颜昭的手攀上他的腰侧,若有似无的摩挲着,“此去金水,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走出来。而且就算我侥幸回来了,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所谓金水仙山,不过是一方独立的小世界,里面住的也不是什么仙人,只是一群术士,寿命相比凡人要长一些,却也逃不过衰老的宿命。或许我回来的时候,容颜已经老去,白发苍苍。而你那时候是否还活着,都不一定。”

    “赵长渊,你看上的只是这张脸,值得吗?”

    颜昭难得想起找了一下她丢失已久的良心,稍微透露了一点事实。

    “但凡是本王想要的,就一定是值得的。”赵长渊回道。至于颜昭所说关于仙人的消息,他并没有觉得太意外,语气渐渐染上了两分笑意,“从一开始,本王就觉得你言行举止,与传说中的仙人相差甚远。”他说及此,不由得想起了初见,明明是素雅的白衣,却让她硬生生穿出另一种感觉,眼角眉梢皆是妩媚,一举一动勾人心魂。

    颜昭闻言,手上动作不见收敛,反而更加放肆,从腰侧移到腹间,轻轻描画腹肌的形状,若有似无的,仿佛要继续向下撩拨。

    “哪里不像了,嗯~”尾音微微上扬,且拖长了语调。

    “颜昭,手拿开!”赵长渊气息有些不稳,咬牙切齿道,“本王是个正常男人!”

    “我收回之前的话,”颜昭轻笑出声,“我现在又喜欢你这样了。想试试吗,赵长渊?”

    但凡是个男人,在这种时候,都不会说出否定的答案。

    赵长渊信手一挥,将被金钩挂起来的帐幔放了下来。失去了金钩的禁锢,帐幔如水一般倾泻合拢,遮挡了月光,将木床隔离成一个单独的小空间。

    床榻微微摇动,暧昧的气息缭绕。

    “疼……轻点儿……”

    “赵长渊,你到底会不会?!”

    “闭嘴!”

    直至天色拂晓,房中云雨方歇。

    赵长渊累极,搂着娇躯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惊醒。他下意识想要搂紧怀中娇躯,然身侧空无一人,怀抱之内只余凌乱的被褥。

    昨夜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

    他猛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撩起一侧的帐幔,借着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晨光打量,床上一片凌乱,情.欲的气息还未散尽。他看着凌乱的被褥沉默片刻,忽而转身摸向枕下,原本放着符篆的地方,现如今空空如也。

    “不是梦……”他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容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从大雍国都兖京城到金水源头的仙山,路途何止千里之遥,一路跋山涉水,险象环生,若是寻常的赶路方法,怕是几个月都别想到达目的地。

    颜昭来大雍时,走的是师门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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