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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Chapter 109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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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 当简缘在学校见到阮晨时, 就见她的气色仍然十分不好,可简缘小心翼翼地左顾右探了一番,却没见到那只小鬼。

    “江大哥, 那小鬼现在不在对吗?”

    江祈的声音响在她脑海里,道:“嗯,今天没跟着她。”

    简缘不由松了口气,放心地走上前和阮晨说话:“小晨,你今天觉得怎麽样?身体还是很不舒服吗?”

    阮晨抬手一边揉着肩一边说:“头还是有些晕, 不过今天跟昨天比起来好像好很多。”

    简缘闻言心想, 是因为今天那小鬼没有跟着她吗?

    “那就好。”她笑了笑, 又问:“你今天晚上还要去玩具店打工吗?”

    阮晨点点头,道:“要啊, 今晚老板娘有事要出门一趟,让我去顾店。”

    老板娘要出去?简缘忍不住问:“是什麽事啊?”

    阮晨闻言一愣,“我也不清楚, 好像说是要去见朋友。”顿了下,她古怪地看她, “怎麽了?”

    简缘赶忙摆摆手, “没事, 只是好奇罢了。”

    “哦。”

    简缘转了下眼珠子, 正想着要再问她一些关於玩具店和老板娘的事时,却见阮晨突然朝左右张望了下,接着拉着她到一旁的角落, 道:“缘缘,我跟你说件事啊,因为我真的不知道该跟谁说了。”

    简缘见她一脸焦虑,点点头,“好,你说看看。”

    阮晨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接着咬咬牙,低声道:“那个,缘缘……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相信啊,我身边就跟着一只呢。

    不过简缘没说出来,乾笑几声道:“怎麽这样问?”

    阮晨一双眼盯紧了她,有些着急:“你相信吗?”

    简缘被她这眼神看得心头一软,点点头道:“嗯,相信,到底怎麽了?”

    阮晨的脸上浮现恐惧的神情:“我觉得我工作的地方有鬼,还有我们店长,她也有点奇怪……”

    简缘闻言愣愣地问:“怎麽这麽说?”

    阮晨抿抿唇,将昨天看到的事全部告诉了简缘。

    简缘听完眉梢一跳,“你说你们店长和娃娃说话?”

    “是啊,吓死我了。”阮晨似是想到什麽,脸上满是惊惧,“而且说的话还很诡异,什麽妈妈帮你们找一具新身体,你们就不用住在娃娃里了……”

    说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简缘听了也觉得浑身血液凉了大半。

    什麽叫找一具新身体?鬼娃娃不住在娃娃里,那要住在哪里?

    简缘愈想脸色愈苍白,又问:“她还说了什麽?”

    阮晨摇摇头,“我就记得这句话而已。”她拉住简缘的手,道:“你觉得我该怎麽办?是不是该辞职?”

    “如果觉得不对劲的话就辞职吧。”简缘勉强一笑,“而且你最近不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好好休息吧。”

    “嗯……”阮晨点点头,有些垂头丧气。

    简缘又安抚了她一会後,便与她分开了。

    脑里想的全是阮晨方才说的话,替鬼娃娃找新身体……

    到底是什麽样的新身体?难不成是活人的身体?可寻常活人身上有阳火,鬼魂没办法轻易近身,除非,是像她这样的……

    想到这,她脸上的血色一瞬间全都褪尽了。

    不知不觉间,简缘已经走到球场这来了,正呆呆地坐在球场旁的长椅上。

    徐靖刚打完一场球,正拿着瓶水喝着,偏头瞧见坐在长椅上的熟悉身影时,他一顿,迈步朝长椅走去。

    “徐靖,你去哪?”

    “咦,那是他小女友吧?”

    “好像是,我记得是化工系的。”

    “啧啧啧。”

    徐靖很快就走到简缘面前,见她表情怪异,垂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麽,白皙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徐靖在她面前蹲下来,双手撑在她两侧的椅子上,当瞧见她苍白的脸色时,他不由心头一紧,问:“汤圆,你怎麽了?”

    简缘这才回过神来,见徐靖的蹲在面前一脸担忧地看着她。目光一与他的眼睛对上时,原先萦绕在心头的惊惧感似乎顿时减弱不少。

    简缘看着,问:“徐靖,你们什麽时候要去抄了那家玩具店?”

    徐靖闻言一愣,“怎麽了?”

    原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没想到却突然说起这个。

    简缘抿了抿唇,将阮晨告诉她的事和徐靖说了,又说:“你觉得她那话是什麽意思?我之前也在那店长面前露过面了,她会不会……”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

    一想到那店长说的鬼娃娃们的新身体可能是她,她便觉得愤怒,还觉得很恶心,可却又忍不住感到惊慌。

    “不会。”徐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别多想,有我在。”

    “嗯。”简缘抿唇一笑,“你会保护我对吗?”

    徐靖点点头,“当然。”

    简缘於是笑盈盈地看着他,朝他张开手,道:“抱。”

    徐靖低笑,抬手抱住了她,将她的脑袋按在肩膀处。

    他身上有淡淡的汗味,却并不难闻,反倒给人一股安心的感觉。简缘将下巴靠在他肩膀上,双手环着他的腰,感受到他胸膛底下强而有力的心跳,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

    她的脸上浮现笑容,道:“其实我也不是那麽脆弱的,精神力也不是白练的对不?上回不还击退一个恶鬼吗?”

    “嗯。”徐靖将她抱紧了些,道:“你很厉害。”

    简缘闻言心情更好了,又说:“而且除了你,我身边还有江大哥,还有我哥,要让我哥知道有人想欺负我,我哥非打爆他们不可。”

    徐靖挑眉,凑到她耳边说:“要是有人想欺负你,不用你哥,我一个人先打爆他们再说。”

    简缘闻言笑起来,偏头瞧见他带着笑意的深灰色眼睛,忍不住凑上前在他唇角落下一吻,“喏,给你个奖励。”

    徐靖捏了捏她的脸颊,勾唇一笑:“好。”

    这时,好几声嚷嚷从他身後传来:“哎呀我的妈呀,别秀恩爱了,老子的眼睛都要瞎了!”

    “没想到徐靖看上去那麽禁欲,其实浪得不行啊,这又抱又亲的,靖哥你行啊!”

    “大庭广众下秀恩爱,你们会遭天谴的!”

    简缘闻言看过去,就见几个和徐靖同系的学长正一个个嘻嘻哈哈又一脸暧昧地看着他们。

    她的脸顿时红了,躲进徐靖怀里将自己藏起来。

    一个人抱着球冲徐靖扬了扬下颚,道:“靖哥,还打不?”

    徐靖牵着简缘的手站了起来,道:“不打了。”

    几个人闻言又叫唤起来,“哟呵,有了女朋友就忘了兄弟啊,你这叫见色忘友!”

    徐靖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嗯,见色忘友就是我的本色。”

    那人被他气笑了,将球砸到地面,道:“快滚吧!”

    徐靖见状也忍不住笑起来,拉着红了脸的简缘走了,丢下一句:“别羡慕我。”

    一群在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理工大学里难以找到女朋友的理工男们闻言果然都炸了,“徐靖你就得瑟吧!”

    “徐靖你这叛徒,我好羡慕你!”

    “哎呀我也好想要个可爱的小学妹啊!”

    “滚,你只有小学弟!”

    “呸!”

    ……

    夏天傍晚的天色暗得慢,此时已近六点半,太阳却还未完全落下,在地平线上半浮半沉。

    彼时有个穿着长裙,身材纤细,五官柔美却苍白,浑身弥漫着一股诡异氛围的女人正沿着一条隐匿在山中的石阶往上走。

    橘黄色的霞彩抹得满天都是,在她身後地面线处鸭蛋似的太阳发着橘红色的光,落在她与阶梯上,却像是铺上了一层血光。

    在石梯的最顶层处有座祠堂,石灰色的青瓦既严肃又沉重,祠堂檐角的兽形瓦狰狞可怖,张开血盆大口像是要将人一口吞没。

    只见祠堂顶上正中央处一片匾额也无,只在石灰色青瓦上刻了一枚徽印。

    圆形的,里头有青蛇图像缠绕的诡异徽印。

    女人信步迈入祠堂内,主厅内摆着大大小小黑色的牌位,而在牌位之後正中央的位置则是一座人形石像,端坐於祠堂内,却是铜铃大眼,面目狰狞的恶鬼相。

    女人走上前点了香拜了拜,接着便安安静静地跪在蒲团上等待着什麽。

    当太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时,血红色的光染了小半边天,在光芒之外却是深沉的黑暗,逐渐吞没了所剩无几的亮光。

    外头的天色暗了,祠堂内却忽然亮起了烛光,被风吹得左右摇曳的烛火在偌大的祠堂内平添了几许诡异阴森的氛围。

    这时,就见那端坐在牌位後的恶鬼石像像是活了起来,缓缓转动那双凶恶的大眼,盯住了跪在底下的女人。

    幽冷不带人气的声音陡然响在厅内:“这次过来又有什麽事?”

    饶是先前早已听过几遍这道声音,当再次听到时女人还是忍不住一抖,当即趴伏下去,道:“启禀神尊,信女这次前来是因为神尊先前给的一张母符不知怎地失去了作用。”

    “哦?”那声音冷笑一声,“拿来我瞧瞧。”

    女人闻言从怀里掏出一张白色符纸,恭敬地放在了供桌上。

    周遭顿时陷入一片沉默,耳边只能听见外头的山风呼呼似鬼魅叫嚣的声音。

    温度似乎在一瞬间降了不少,女人忍不住微微颤抖,却不敢动,只安安静静地跪在蒲团上。

    这时,那声音再次开口,阴冷的嗓音却带了几分玩味,“母符操控子符,这母符失去作用的原因,是因为子符已经毁了,子符既然已毁,母符当然怎麽也操控不动。”

    女人闻言惊惶地抬起头来,“子符怎麽会毁了?”

    那声音轻呵一声,“符里头的东西让人灭了,符自然就毁了。”

    顿了下,那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带着强烈的威压朝跪在底下的女人袭去:“能灭了符纸里的恶鬼的人,只有归地府管的阳间差使,早先前不是让你别去招惹阳间差使了吗?”

    “信、信女没有……”女人浑身都颤了起来,“我明明是卖给一个普通的女人,後、後来让一个身上没有阳火的小丫头中途调包,被她拿回去了……她看上去只是个普通人,怎麽会是阳间差使?”

    那声音闻言一顿,诧异道:“身上没有阳火的小丫头?”

    女人颤巍巍地说:“是、是呀,我就是瞧上那丫头的身体,想让她给我做孩儿……”

    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声音的主人不由在心里冷笑一声,可开口却有些漫不经心,“哦,那倒是要恭喜你了。”

    “是要感谢您才对……”女人露出讨好的笑容,又惶惶不安地问:“冒昧请问神尊,您什麽时候可以复活我的孩子?我不想让他待在娃娃里了,我想要他活过来,我可怜的孩子啊……”

    说着说着,她便嘤嘤哭泣起来,这时有道半透明小身影从她身旁探出脑袋来,轻声安抚她。

    恶鬼石像见状脸上扯开一抹阴冷的讽笑,嗓音有些低,隐隐带着恶意,“如今你养的那些小鬼替你累积的‘功量’也不少了,就等你将那小丫头带来……身上没有阳火?这倒是个绝佳的灵魂容器,你把她带过来,我便替你做法。”

    女人闻言顿时喜极而泣,一个劲地磕头的谢恩。

    恶鬼石像看得厌烦,冷淡地说:“行了,退下吧。”

    说完,石像恢复成原本冷硬的模样,铜铃大眼注视着前方,满带恶意。

    女人这才一边道谢一边领着那半透明的小身影退出了祠堂,堂内再度恢复安静。

    待女人走後,室内原先燃着的烛火也跟着灭了。

    再度恢复成那冰冷而阴森的祠堂,衬着外头山风呼啸,鬼魅低泣,更显得祠堂如遗世的恶鬼殿,傲立在隐密的山间,阴冷,孤独,森然。

    作者有话要说: 这就是阴神了,不过他可不是个简单的家伙~

    阴神:请叫我**oss

    靖哥:该打boss了

    阴神:你打不过我

    靖哥:试试就知道了

    江祈:吃瓜咔咔咔咔咔咔

    ………

    好啦,先前说过我七月初要考试,考前最后冲刺期会请假,如今就倒数十天了,所以我要请假了呜呜呜

    我知道我实在不算个好作者,最近因为考试的关系常常断更,让好多等更的人很煎熬,实在对不住大家。

    在此承诺大家等我考试考完了,会恢复日更直到将驱魔师给写完,还有欠了好久的图书馆番外也会写完,之后图书馆可能会修文,我也会在考完试后努力把它修文,让两本书都能贴上完结标签的~

    感谢一路支持我的大家,还有祝福我考试考好的小天使们,感谢你们,么么~~~

    备注:预计7/6回归。

    ☆、第 110 章

    阮晨最近一直想着辞职的事。

    自从那次偶然撞见店长在仓库对着娃娃说话, 毛骨悚然之馀, 恐惧带来的各种想像愈演愈烈,连带着在这家店也愈发待不下去了。

    且和简缘聊过後,关於辞职的这个念头也就愈来愈强烈。

    工作可以再找, 虽然其他工作可能没有在这里来得轻松,可至少心里会舒服点。

    考虑了一番後, 阮晨便去找了店长说明要辞职的事。

    店长愣了下,脸上浮现一丝笑容,微笑问道:“怎麽突然要辞职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作用,阮晨现在一看到她就觉得浑身发毛, 即便她现在笑得很温和, 可阮晨还是觉得很可怕。

    於是说起话来就有些结巴:“因、因为学校的课、课业有些多, 怕、怕应付不过来……”

    店长闻言倒是没说什麽,只含笑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就在阮晨被她看得彷佛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时,店长点点头说了句:“我知道了,课业重要。”

    见她态度这麽和气,还善解人意地表示理解的模样, 阮晨反而有些懵。

    这时店长又抬手拍拍她的肩膀,道:“好好念书,加油。”

    “谢、谢谢店长……”

    一直到店长离开, 阮晨还傻坐在柜檯前发呆。

    因为她的态度实在温柔,一如初见, 所以阮晨原先对着她的那一股子恐惧也散了不少, 甚至开始思考起是不是自己太爱胡思乱想了, 也许那时她并不是在对娃娃说话?这其中有什麽误会?

    可就算有误会也来不及了,她都跟店长说好要辞职,现在突然说不辞职了店长肯定会觉得她是在耍她玩。

    算了,就这样吧。

    想到这,阮晨觉得无比烦躁,趴在桌子上直盯着一旁的水瓶发呆。

    然後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个个头才到她腰部的小女孩跟在她身旁,那女孩长得十分漂亮精致,可不知为何却让人感到一种异样的假感,气质也阴森森的,无端令人觉得心里发毛。

    且阮晨觉得她看上去有点眼熟,却想不起曾在哪见过她。

    见她一直跟着自己,她忍不住问:“小妹妹,你为什麽要跟着我?”

    女孩抬头看她,一双漂亮的眼睛空洞洞的,脸上带着笑,却有些僵硬。

    只听她说:“姐姐,你为什麽要那样对我妈妈?”

    阮晨闻言一愣,没反应过来,“什麽?”

    女孩声音幽然地说:“为什麽要那样对她?她对你那麽好,你怎麽可以辜负她?”

    她愈说阮晨愈听不懂,且不晓得为什麽,她有些害怕这个小女孩。

    “你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妈妈。”阮晨扯了扯唇说完这句话後,迈步想甩开这个小女孩,却被她拉住了衣角。

    “你明明什麽都没为我妈妈做到,没再把那个姐姐带来,现在却想走了?”女孩幽幽地道,声音里混杂着诡异的笑声。

    阮晨闻言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不敢回头去看,总觉得会看到什麽可怕的东西,可却还是忍不住扭头。

    然後她看见拉着她衣角的人她的确见过。

    因为,那就是玩具店橱窗里的洋娃娃……

    那娃娃此时正看着她,一双冰蓝色的眼睛空洞骇人,脸上浮着怪笑,阴阳怪气地说:“你怎麽那麽自私呢?你想走,我偏不让你走,就一直在这陪我吧,我正缺玩伴呢。”

    说完,她突然就变了脸,狰狞的表情看得阮晨忍不住想尖叫,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然後,她瞧见那洋娃娃突然抬手重重地朝她腰部搧去一巴掌。

    当火辣辣的疼痛传来时,阮晨也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发现自己此时正趴在柜檯的桌子上,身上那股惊悚的感觉还未散去。

    原来是梦啊……

    大概是因为自己太爱胡思乱想了才会做这种梦吧?

    想到这,原先狂跳的心脏也缓缓平静下来,可却在她不经意抬头时,心脏在一瞬间似乎停顿了。

    因为她看见了在梦里见到的那只洋娃娃,只见那平日里总是面向橱窗外的娃娃此时正面对着她,脸上浮着一丝怪笑。

    就和梦里一模一样。

    “啊——”

    待阮晨以几乎落荒而逃的姿态冲出玩具店後,玩具店里有片刻的寂静,然後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女人缓步从库房内走出来,她瞋了眼橱窗里那笑得不怀好意的洋娃娃,眼中却没有丝毫责怪,只有满心满眼的宠溺。

    “淘气的孩子。”

    说完这句话後,苍白而死气沉沉的女人也跟着轻笑起来。

    ……

    隔日,简缘在学校见到阮晨时,却见她整个人不对劲极了。

    她的面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看上去不像生病了,反倒像是被什麽吓得不轻的模样。

    除了简缘以外,黎多珍和小乔也发现了她的怪异之处,中午要去吃饭时还特地去问了阮晨发生什麽事了。

    不料阮晨在见到简缘等人突然毫无预警地哭了出来,把三个人都吓得不轻。

    “小晨,你怎麽了?”

    阮晨闻言泪眼朦胧地看她,声音都哑了:“呜呜呜缘缘……”

    她一把扑进简缘的怀里,浑身都在发抖。

    “别哭别哭,告诉我你怎麽了!”简缘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说,心里隐隐浮现一些猜测。

    阮晨呜咽了一会後,突然转身背对简缘,接着掀开自己上衣的一角。

    只见她的後腰处有块淤痕,不大,大概是小朋友手掌的大小。

    事实上,那淤痕的形状看上去也的确像是个小掌印。

    这时黎多珍和小乔也凑过来看,在瞧见了她腰上的瘀青後,不由惊呼一声:“这是怎麽回事?”

    会这样问是因为那淤青的颜色很重,青得都发黑了,看上去挺严重的。

    阮晨含泪沉默了一会後,缓缓说出昨晚发生的事。

    当她从玩具店匆忙跑回宿舍後仍然惊魂不定,一想到自己梦到的梦还有那只看着她的洋娃娃就觉得浑身发冷。

    她本就胆小,加上又爱胡思乱想,想像力像脱了韁的野马般难以控制,在脑里胡乱冲撞,拉也拉不住,闹得她整个人也跟着四处疑神疑鬼,总觉得走到哪都有隐形的目光在看着她。

    而这惊疑的情绪在她洗澡时发现了後腰上的淤痕後彻底爆发了。

    要是那看上去单纯只是一块瘀青的话阮晨还可以安慰自己许是不小心撞到的,可偏偏,那瘀青看上去分明是个小小的手掌印。

    那时候在梦里,那洋娃娃化做的小女孩也搧了她後腰一巴掌。

    想到这,她整个人再也无法冷静了。

    “呜呜呜缘缘,我好怕……”阮晨一边说一边哭,浑身也都在发抖,应是吓得不轻。

    简缘原先也猜测她会忽然这样是跟那间玩具店有关,可等听到她说的话时,也忍不住觉得浑身发冷。

    阮晨说,那娃娃对她说,你什麽都没为我妈妈做到,没把那姐姐带来,现在却想走?

    哪个姐姐?她?

    想到这,简缘的脸色也愈发难看起来。

    一旁的黎多珍听完阮晨说的话後有些吃惊,忍不住问:“小晨,你说的是真的?你真遇到……”

    瞥了眼她的後腰,忽然也觉得毛骨悚然。

    而小乔虽然觉得狐疑,可脸上也没有多少惊异的神情,“别自己吓自己了,说不定你只是不小心在哪撞到了。”

    阮晨闻言却拼命地摇头,泪水不断,她抬头看着简缘,表情依然带着惊吓,“缘缘,你说那东西现在会不会还跟着我?我总觉得一直有什麽东西在看我……”

    简缘见她这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到底不忍,不由说道:“放心,没有东西跟着你。”

    “不,我觉得真的有东西跟着我!我好怕……”她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泪水沾得满脸都是。

    “真没有东西跟着你。”简缘忍不住说:“我没看到,你别自己吓自己。”

    说完,不只阮晨,连黎多珍和小乔都扭脸看她。

    “你……什麽意思?”

    简缘看着她们三人或奇异或探究的眼神,轻叹一口气,对阮晨说:“我没看见有东西跟着你,放心吧。”

    阮晨一下子止住了眼泪,瞪大眼睛看她,“你、你能看到?”

    简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说:“那件事会有人去解决的,你也不要多想,以後都不会影响到你。”

    她没有说得很明白,但语气却很笃定,也是她这副模样让阮晨彷佛忽然打了一支镇定剂,原先惊魂不定的心也缓缓平复下来。

    见她镇定下来後,简缘这才松了一口气,温声安慰,“要是还怕的话就去庙里烧个香吧。”

    阮晨看上去有些失魂落魄,可还是点点头。

    待她走後,简缘不由思考起关於她说的那些事,一时之间表情很是严肃,看得黎多珍和小乔面面相觑。

    半晌,黎多珍还是忍不住问:“缘缘,你刚刚跟小晨说的是什麽意思?”

    顿了下,她忽然想起薛凯莉和学校论坛的事,“你、你看得到……”

    “看得到什麽?鬼?”简缘瞥她一眼,脸上带着调侃的笑,“没见到她都吓哭了?要是不那麽说怎麽让她先冷静下来?”

    “原来是诓她的呀。”黎多珍也笑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看得到鬼呢!”

    简缘微笑不语。

    黎多珍没发现简缘其实没有否认自己看得见鬼的事,可小乔却注意到了。

    但她到底是个不信鬼神的人,所以便也没有多想,更多的是担心阮晨的情况。

    那瘀青看起来挺严重的,等会去药店买瓶药给她吧。

    ……

    回家後,简缘把这事跟徐靖说了,又道:“我觉得那玩具店的人肯定是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了,就是不知道什麽时候动手,想想就觉得恶心。”

    见她面上除了鄙夷外没有什麽恐惧的神情,徐靖不由诧异地问:“你不怕?”

    简缘抬头看他,摇摇头,“不是有你在吗?你说会保护我的。”

    徐靖闻言一愣,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可听到她这样说,瞧见她满眼都是信任时,他突然觉得心情很好,也觉得心头在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忍不住想把她抱进怀里,好好地亲一亲她。

    事实上他也的确这麽做了,将人压在沙发上亲了一会後,他在擦枪走火前及时打住,大手轻轻抚着她的脑袋,声音低哑:“别怕。”

    简缘搂住他的脖子,轻声道:“我不怕。”

    “嗯。”徐靖将她搂进怀里,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胸膛。

    手掌依旧轻轻抚着她的脑袋,一双深灰色的眼睛黑沉沉的,隐隐闪现冷光。

    简缘抬头见他表情沉冷,不知在想什麽,她也没有多说什麽,只双手紧紧环抱住他,将脸埋进他怀里。

    其实她是真的没有很害怕,她身边有他和江祈,且她现在在面对恶鬼时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

    不过看到他为了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像是恨不得把所有想伤害她的人送进地狱去,她忍不住觉得又暖又开心。

    而在这情绪的渲染下,她主动仰头亲吻了他,然後……

    接下来的事,不说也罢。

    不过即便隔天差点没能从床上爬起来赶上第一节课,简缘也没有後悔,就是暗暗下定决心下次要勾引徐靖时必须选个隔天不用上课的日子。

    ☆、第 111 章

    阮晨最後还是辞职了, 也不管欠的工资能不能拿回来, 反正她是再也不敢回那玩具店去了。

    养了几日後,她那腰上的瘀青也淡了不少, 就是她自己还有些疑神疑鬼, 总觉得有什麽东西在盯着她, 可惜简缘除了开导她几句也无法帮她什麽, 只能等时间慢慢冲淡她的恐惧了。

    自从猜测玩具店老板娘想对她下手後,简缘每天都过得有些紧绷,时时提防着,就怕在不知不觉中遭了暗手。

    所以当她收到那箱快递, 一打开箱子就见里头躺着只碜人的娃娃,且一团黑气在她与娃娃对上眼後, 猛地从娃娃身体里窜出来袭向她门面时, 简缘并没有受到多少惊吓。

    反倒飞快地扔掉手里的箱子迅速往後退, 并抬起手来挡住了袭向自己的恶鬼——

    彼此相撞带来的强大的冲力使她脚步踉跄地向後跌坐在地上,见那黑气被她震开後又试着再次朝她冲来,她下意识抬手护住自己, 并闭上了眼睛。

    “缘缘啊!”电光火石间似乎听见了曦姐和涓涓的声音。

    就在这时, 耳边传来一阵利器破空而过的呼啸声, 像是有什麽东西擦着她的耳边而过,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朝後头看去, 便见在她身後不远处的地面躺着一把刀。

    一把……解剖刀?

    再回头时, 简缘瞧见打开的大门外站着一个俊雅的青年, 只见他手里正拎着那团黑气,另一手的手指间转动着一道寒芒,温和俊秀的脸上全是藏也藏不住的戾气。

    简缘见了他先是一愣,接着便惊喜地喊:“哥哥!”

    简诚没有看她,只眯起眼盯着手里的恶鬼,瞧见对方惊恐的神情时,他忽地扯唇一笑,转动着手里的手术刀正要划下,却听那恶鬼突然爆出一声哭音:“放过我,我只是想见我爸爸妈妈!”

    然而简诚闻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手里的动作也不曾停下,眼见那刀尖将要划破它的门面时,简缘突然喊:“哥,等一下!”

    刀锋於是在离恶鬼门面半截手指长的地方停下。

    这时简缘也跑到了简诚身边,躲在他身後怯怯地看着他手里拎着的灵体,揪着他的袖子道:“我觉得有点奇怪。”

    简诚偏头看她,眼里的杀气微微收敛了起来,“哪里奇怪?”

    “它。”简缘抬手指着那只恶鬼,“它跟我之前见过的恶鬼不太一样。”

    先前见过的恶鬼都是由一团浓如墨的黑气幻化而成,相貌恐怖且没有四肢,脑袋以下只有一团黑雾缭绕,就像是披着一件黑色斗篷似地,可此时简诚手上这个……

    虽然同样周身黑气缭绕,但简缘却可以清楚地看见它的身形。

    那是一个十岁小女孩的模样,面色苍白,五官清秀,只见她腹部处有个小洞贯穿了身体,似是疼痛得厉害,她一张脸都白得跟纸似地,眼里也有雾气萦绕,眨巴着眼睛委屈地看着简诚时,模样有些可怜。

    “是不一样。”简诚淡声说,拎着那女孩看了看,“还没完全变成恶鬼。”

    简缘闻言一愣。

    她忽然想起刚刚这女孩说的话,不由问道:“你刚刚说你只是想见你爸爸妈妈,这是什麽意思?”

    小女鬼闻言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含泪看了简缘一眼,又看了看拎着自己的简诚,表情有些胆怯,像是忌惮着什麽而不敢开口。

    “快说。”简诚对这个想伤害他妹妹的鬼完全没有丝毫怜悯,不立刻动手也只是因为他妹让他停下,不然他早把它送地狱去了。

    见它抿着唇不开口,他愈发不耐烦,当下便举起刀尖抵住了它的脖颈,声音阴冷地说:“这刀划破你的魂魄时可是会更痛的。”

    这阴森森的威胁令小女鬼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哭了出来。

    简缘:“……”

    见小女鬼哭得伤心又委屈,简缘虽然对於它刚才想攻击自己还有些不爽,可到底不忍心,於是握住简诚的手腕将他的手拉下来,对小女鬼道:“你说吧,不说的话我们也只好送你去地狱了。”

    顿了下,凉凉地补充道:“去地狱可就见不到你爸爸妈妈了。”

    小女鬼一听果然大惊,当即白着脸说:“我说!”

    简缘满意地点点头。

    原来这小女孩叫做心荷,在一次全家出游时遇上了车祸,包括她和她的爸妈在内,一家三口当场死亡,死後的一段时间内神识混沌,整日浑浑噩噩的,待她终於清醒时已经被人给封在了一只娃娃里。

    心荷并没有忘记生前的记忆,她知道她的爸妈也死了,所以一直想着要去地下找她的爸爸妈妈。

    “那个阿姨说,只要我把姐姐你带去她那里,她就让我去找我的爸爸妈妈,我没办法了,我自己也出不去,只能听话……”小女孩一边抹泪一边说道。

    简缘闻言心情很是复杂,心荷说的“阿姨”大概就是那位玩具店老板娘了,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麽,可这样控制一个孩子的亡魂实在太缺德了。

    想到之前的萧菀,再到现在的心荷……

    简缘抿起嘴,眉宇间浮现愠怒。

    而一旁还不明所以的简诚则是在听到“阿姨要我把姐姐带去她那里”时,眉梢一动,瞬间冷了声音道:“那是什麽意思?”

    “呃……”简缘看着自家哥哥突然变了的脸色,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时,一道喊声突然从身後传来:“汤圆!”

    简缘回头看去,就见徐靖正快步朝她这走来,面色沉重,身旁跟着同样神情肃穆的江祈以及神情讶然的景越。

    刚才在简诚出现并制住那小女鬼後,江祈立马去了楼下通知徐靖,两人这才一同上楼来。

    徐靖一来到她面前便拉过她的手上下看了看,淡漠的深灰色眼睛染上几许焦急,“你没事?”

    简缘摇摇头,朝他抿唇一笑,“我没事。”

    徐靖这才放下心来。

    而江祈见她浑身的确没什麽异样後,这才扭头看向被简诚拎着的小女鬼。

    他微微眯起眼睛,又朝落在门口的箱子飘过去,目光寒凉地看着躺在箱子里,隐隐缭绕着黑气的鬼娃娃。

    这时原先和她一同待在屋内的白涓涓和曦姐也奔出屋外来到简缘身边,问:“缘缘你没事吧?”

    简缘摇摇头,“没事。”

    曦姐也看见箱子打开时恶鬼冲着简缘扑去的那幕了,她做鬼以来都是和普通的游魂打交道,倒是没见过恶鬼。

    此时见了只觉得骇人得很,不由惊诧道:“这到底是什麽玩意?”

    白涓涓扫了那小女鬼一眼,吸了吸鼻子,道:“不香,还没变成恶鬼呢。”

    她一脸“不好吃”的遗憾表情看得简缘嘴角一抽。

    景越见状嬉皮笑脸凑了过来,道:“你想吃的话我抓几只来给你吃呀。”

    说完,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凉飕飕地扫了简诚手里的小女鬼一眼,看得它身子抖动个不停,恨不得钻进洞里把自己藏起来。

    白涓涓哼了一声,一脸不屑别开脸。

    简诚看着身旁一众妖魔鬼怪,额上青筋跳得愈发厉害,他眯起眼目光冷厉地朝自家妹妹看去,极力按耐着怒气,可语气还是不免露出狰狞:“简、缘,这到底是怎麽回事?”

    谁来告诉他为什麽他忙得久久没见自家宝贝妹妹,好不容易来了却看到妹妹被只恶鬼攻击?而且这其中似乎还有什麽隐情?

    这丫头到底瞒着他都干了什麽?不是让她凡事都别出头了吗?

    想到这,他的脸色简直沉得能滴水,阴冷的目光看得简缘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当下便躲到徐靖身後藏住半个身子。

    然後简诚就更生气了,连带的看徐靖的目光也分外不善。

    正要开口质问什麽时,一道带着诧异的男声自一旁传来,“咦,你们凑在这干什麽?”

    简缘听见这声音时还觉得很是熟悉,回头去看时发现来的人果然是个熟人。

    “延宇哥?”

    那正朝这走来,身姿笔挺,头发微卷,双眼狭长邪魅的青年不正是周延宇吗?

    周延宇见了简缘也是笑,“哟,缘缘呀,好久不见。”

    说完,却见他突然微微变了脸色,停下了步伐。

    简缘见状愣了下,“你怎麽了?”

    只见周延宇垂头像是在思考什麽,几秒後,他再次抬头看向简诚,道:“这儿有三个,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麽东西,对吧?”

    顿了下,他看着简诚的动作,挑眉呵笑,“哟,不会你手里就拎着一个吧?”想了想,“你手里那个阴气挺重的呀,怎麽回事?”

    简诚抬手揉了揉眉心,“说来话长。”

    简缘已经惊呆了,正不敢置信地看着周延宇。

    他刚刚说的是什麽意思?难道他……

    “延宇哥,你、你也……”

    周延宇偏头看她,双眼含笑,“知道你要问什麽,不过我看不到的。”

    “那你怎麽……”

    “我是看不到。”他面上笑意更深,眼角微微勾起,带着狐狸般魅惑的意味,“但我感觉得到,还有……”

    他将目光移到站在简缘身旁的徐靖脸上,道:“这位就是徐靖吧?我外公时常提到你。”

    徐靖闻言表情没什麽变化,只点点头淡漠地说:“你好。”

    简缘一头雾水地看了看周延宇和徐靖,纳闷地问徐靖:“你认识延宇哥的外公?”

    徐靖嗯了一声,正要说话,却被另一个人抢了先:“他外公是驱魔师公会的现任会长。”

    说话的人是简诚。

    “啊?!”

    简缘更震惊了,她记得周延宇的外公可是警界高官呀,且跟她爷爷的关系貌似挺好的……

    以前怎麽不知道身边那麽多人有沟通阴阳的能力呢……

    简缘好奇地问:“所以延宇哥也是驱魔师?”

    周延宇摇摇头,笑了一声:“我充其量就是个半调子,我外公才瞧不上我呢,不过倒是挺欣赏这位小兄弟的……听说他是缘缘你的男朋友?”

    简缘闻言双颊微红,“嗯啊。”

    周延宇受不住徐靖那具有压迫感的眼神,只与他对视一会後便看向简缘,瞧见小姑娘这副羞答答的神情後,他朝简诚投去一个调侃的眼神,後者冲他翻了个白眼。

    妹控也有今天呀!

    这时简缘也扭头去看简诚:“哥,你怎麽突然来了?”

    简诚皮笑肉不笑:“想说很久没见到你就来了,没想到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啊。”

    简缘:“……”

    自家亲哥的眼神实在可怕,於是简缘很没出息地继续躲在徐靖身後了,徐靖见状揽住了她的肩,虽然没说话,但简诚还是能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出“有我在谁都不能欺负你”的含义来。

    简诚:“……”好不爽啊这是我妹子再我面前哪轮得到你来保护她!

    他的嘴角抽搐得厉害,连带的手上也不自觉使劲,直到一阵哭声传来,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拎着个东西。

    那哭声正是从那被简诚拎着的小女鬼发出来的。

    徐靖拎起装着鬼娃娃的箱子,语声淡漠地道:“先进屋吧。”

    ☆、第 112 章

    简缘此时正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 与坐在桌上, 被徐靖用缚灵锁捆住的小女鬼大眼瞪小眼。

    她身旁坐着依旧冷着脸的自家亲哥,另一边则是正拿着把剪刀把鬼娃娃剪开的徐靖。

    桌子的另一头坐着周延宇,以及笑眯眯地想和白涓涓说话, 却被甩了一张冷脸的景越。

    江祈斜倚在窗前逗弄鱼缸里的金鱼, 而曦姐则轻飘飘地坐在电视上, 一脸好奇地盯着被捆成粽子的小女鬼。

    简缘扫了一圈後将视线收回, 看向徐靖。

    他此时已将那娃娃剪开,长指探进娃娃塞满棉絮的身体中,最後缓缓拿出一张符纸。

    符纸的上头果不其然有着那枚他曾经见过的徽印。

    徐靖一双眼顿时沉冷下来。

    简缘凑过来见了也是一愣,“又是这个符?”

    徐靖点头, 他的手捏着符纸, 正打量着, 忽见符纸上的徽印突然涌现一团黑色的雾气,在符纸上头盘绕聚合, 与此同时, 被捆在桌上的小女鬼脸色骤然苍白, 发出一阵短促的吸气声。

    简缘见状吓了一跳,“你、你怎麽了?”

    小女鬼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张了张嘴, 却发不出声音。

    “它受这符纸所制。”简诚忽然出声, 看着徐靖手里的符纸, 眉头微蹙, “这张符是子符,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母符,母子一体,母符控制子符,子符受母符制约,如今应该是握有母符的人正透过母符想控制子符,它才会这麽痛苦。”

    简缘闻言诧异地回头看他,眼里写满了“你怎麽知道”的疑问,简诚见状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说:“爷爷教我的。”

    这时,周延宇也指着那符纸道:“这符是‘控魂’没错吧?”

    简诚点点头,“是控魂没错,不过施法的人法力很强。”他看向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眼神平静的江祈,“跟你相比如何?”

    江祈勾唇一笑,“十个我都比不上他。”顿了顿,眼神中浮现几许幽冷,“那可是阴神。”

    阴神?简诚一愣,表情肃穆起来。

    那可真的有些棘手了。

    “我真觉得这徽印有点眼熟呀。”说话的人是景越,他皱着眉盯着徐靖手里的符纸,努力思索了一会,扭头问白涓涓:“你觉不觉得?”

    这时简缘才发现白涓涓此时的脸色很是苍白,秀致的眉宇间似乎笼罩了一层浅淡的惊疑和畏惧。

    沉默了一会後,她才僵着脸说:“是鬼王。”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是不约而同地愣了,纷纷惊愕地看向她。

    “鬼王?”曦姐愣愣地道,“那是什麽玩意?”

    “鬼山绝命崖?”景越微微睁大眼睛惊讶地道。

    白涓涓点点头,脸色依旧难看,似乎十分忌惮她口中的“鬼王”。

    简缘皱着眉问:“涓涓,你怎麽知道这符纸上的徽印是鬼、鬼王的?”

    白涓涓看向她,有些沉重地说:“因为那是鬼王生前的教徽。”

    “啊?”简缘没听明白,“教徽?”

    景越接着解释:“关於鬼王的传说已经流传好几百年了,都说他生前是江湖上心狠手辣的魔教教主,後来在一次黑白两道的战役上被爱人背叛,他的爱人在他心窝捅了一刀,并将他推下山崖,他死後因为深刻的恨意和怨气而化身恶鬼中的鬼王,盘踞在山崖底下,数百年来夺了不少人的命,那山崖也因此被人称为绝命崖,山则被唤作鬼山。”

    说到这顿了下,指着徐靖手里的符纸,“那上头的徽印是青蛇吐珠,正是鬼王生前统领的魔教的教徽。”

    听到这简缘已经惊诧不已,她瞪圆了眼睛说:“所以在这符上施法的阴神就是……那位鬼王?”

    景越挑起眉梢,“不好说,毕竟鬼王的故事就是个传说,真实性还有待考证,且所谓的绝命崖,事实上也没有人知道在哪,有可能只是虚构的。”

    “不,不是虚构的。”一道低沉的声音忽然说,“我去过。”

    简缘愣愣地看向身旁眉眼冷沉的男人,“你、你去过?什麽时候?”

    徐靖偏头看她,深灰色的眼睛涌动着冷厉的光芒,“上次露营的时候,在你迷路的山洞附近,有一个山崖,我去那探查过。”

    简缘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

    景越也是大惊,“我去,徐靖!原来绝命崖就是那?难怪上回公会的人不敢下去!”

    “嗯。”徐靖垂眸看着手里的符纸,目光愈发深不可测。

    他忽然想起先前曾经问过阎王关於那山崖的事,阎王当时是怎麽说的?

    “那下头到底有什麽?”

    “也没什麽,就是有个修炼了几百年的老鬼王在那。”

    “老鬼王?”

    “嗯,是个麻烦的家伙呢,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招惹他,而且那地方刚好处於阴间与人间的交界处,是一片灰色地带,我们在那没什麽权限,奈何不了他。”

    到底是什麽样的东西,竟然连地府的人也奈何不了?

    一个盘踞在阴间与人间交界处的鬼王……

    想到这,徐靖的表情已是沉得骇人,可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浑身上下都隐隐涌现一股莫名的兴奋感,一下子窜流到四肢百骸,压都压不住。

    彷佛他早知道会遇到这样一个人,甚至一直以来都期待遇到他……

    至於遇到之後要怎麽做?

    徐靖的眼里陡然浮现一道浓烈的杀气。

    关於他情绪的转变,坐得离他最近的简缘感受得最深刻,她几乎要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压得喘不过气,忍不住朝远离他的地方挪了挪。

    “徐、徐靖?”

    徐靖下意识扭头看去,眼里的杀气来不及收敛,那冰冷的目光看得简缘一下子骇住,说不出话。

    在瞧见了她脸上浮现的胆怯和畏惧,徐靖这才意识到什麽,眼里的杀意飞快地褪下去,眉目温和下来。

    简缘还来不及看清他瞬间转变的表情,一只修长乾净的手已经从身後探过来,捂住了她的眼睛。

    简诚一手捂着妹妹的眼睛,另一手握住她的肩膀以示安抚,一向温和清润的双眼此时盈满冷肃的警告。

    徐靖看着他这充满敌意的护犊子神情,也没说什麽,只是看着被简诚捂住眼睛,明显还有些不知所措的简缘,眼里不由浮现一丝愧疚和懊恼。

    吓到她了啊……

    徐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好像一想到那所谓的鬼王,浑身的煞气就怎麽也压不住的样子。

    想到这,他不由软下声音说:“汤圆。”

    简缘闻言愣了下,抬手拉下哥哥捂着她眼睛的手,怔怔地看向面前的男人,就见他冷峻的脸上此时温柔如一汪春水,看着她的眼神宁静而平和,与方才那满目杀气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迟疑地问:“你、你没事吧?”

    “嗯。”徐靖应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没事,别担心。”

    简缘这才松了口气,拉住他的手笑盈盈地说:“那就好。”

    徐靖刚刚那表情……实在很吓人啊!吓得她心脏差点从胸膛里跳出来!

    简诚瞧着那正在他面前含情脉脉地对视的两人,不由自主地哼了一声。

    他的声音不大,简缘没有注意到,可从刚才就支着下巴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周延宇却注意到了,於是忍不住笑着调侃,“阿诚,别伤心,嫁妹妹是每个哥哥都避免不了的必经过程,就算你是妹控也免不了。”

    简诚闻言表情一下子铁青,朝周延宇投出充满杀意的眼神。

    周延宇笑嘻嘻地说:“瞪我干嘛?瞪你家妹婿去。”

    妹、妹婿?简诚简直要气炸了,什麽妹婿?哪来的妹婿?八字还没一撇呢!

    而景越看着自家兄弟和他小女友亲暱的模样,忍不住看向身旁一片衣角也不让他碰到,甚至连一个眼神也不愿意给他的小姑娘,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尚未寻到这丫头时只觉得追妻之路漫漫,没想到寻到後他面前的路还是长远得很啊!

    想到这,他又叹了口气,放在桌子下的手悄悄地朝身旁姑娘的手移去,眼看就要碰到,却忽然“啪”的一声,手背一痛,眨眼间已然红了一片,再抬眼,则对上一双满含警告、气鼓鼓的眼睛。

    “再动手动脚,当心我请你吃一顿雪之大餐!”

    景越见状眉梢一动,有些想笑,却缓缓垂下眼睛,摆出一副落寞的样子侧过了身子。

    这副伤神的模样果然看得白涓涓心口一跳,莫名有些难受,可她还是抿起嘴唇轻哼一声别开了脸。

    刚才她竟然会有一种对不起他的愧疚感……

    明明是他对不起她,不是她对不起他,她愧疚个屁啊!

    想到这,她愈发咬牙切齿,更不想搭理他了。

    景越见状在心里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真切的落寞,瞬间就毫无踪影。

    閒适地坐在电视上,从方才就不发一语,饶有兴致地打量屋内众人的曦姐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落在那被捆在桌上,虚弱得像是随时都能晕过去的小女鬼,终於开口道:“缘缘,这小丫头你们打算怎麽处理?”

    简缘这才回神,将目光投向那小女鬼,接着又看向徐靖,道:“该怎麽处理心……心荷?你能把她从娃娃里弄出来吗?”

    “制约她的是这符纸不是娃娃。”徐靖捏着那符纸,声音低沉,“想要把她弄出来,得先毁了这符纸。”

    “那你……”

    徐靖摇摇头,“符纸上的法力高强,我处理不了。”

    简缘愣了下,沉默了几秒後,又看向简诚,“哥哥呢?”

    简诚眼神复杂地看着那符纸,叹了口气,“除非直接把她打进地狱,不过这小鬼还不是恶鬼,去了地府得先受审判,不能直接入地狱。”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眼中带泪的心荷,面无表情地说:“她不是还想见她爸爸妈妈吗?”

    心荷泪眼朦胧地看他。

    周延宇一手支着下巴说:“像这种母子符,在运用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所以也比一般的符咒强的多,除非直接灭了子符里被控制的东西,否则也只有施法的人才有办法将她弄出来了。”

    “代价?”简缘抓到了关键字,“什麽代价?”

    周延宇正要回答,一道温润的声音已然抢先,可语气有些森然:“杀孽。”

    简缘回头顺着声音来源之处看去,恰好对上江祈的目光。

    周延宇看不到也听不到江祈,依然自顾自地说下去,“万物的死生都遵循着因果轮迴,生有定律,死也有定律,一旦死亡不遵循定律便产生杀孽,而想运用母子符控制他人亡魂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把那亡魂的死背负在自己身上,背负了杀孽,等於是将那些亡魂的死算在自己头上,死後是需要偿还的。”

    说到这,他挑了下眉,“控魂术采的是伤人害己,所以除非有什麽深仇大恨,否则一般很少人会使用这个术法的。”

    简缘闻言愈发糊涂了,她不由看向江祈,就见对方也冲她点点头,表示周延宇说的没错。

    所以那鬼王不惜背负杀孽也要用控魂来对付她?可她又不认识鬼王,他做什麽用这种伤人害己的手法对付她?

    不对,将心荷派来的是那个玩具店老板娘……

    “要付出代价的是施法的人还是用符的人?”

    周延宇闻言一愣,“这个……”

    “应当是用符的人。”说话的是江祈,他此时正蹙着眉头,像在思索什麽,“不过我看那玩具店老板娘应该是已经用了不少次控魂术……”

    用了不少次?是了,从萧菀开始,再是穆淮舟体内的恶鬼,然後是给小亦的机器人,再到现在的心荷……

    除此之外,玩具店内应该还有其他的吧?

    先前那个机器人里的恶鬼说过,它是在墓地等鬼差来收它时,被玩具店老板娘用一块玉带走的,而那玩具店老板娘应该不只带走它吧?

    想到这,简缘突然觉得不寒而栗,不惜背负那麽多杀孽,她究竟想做什麽?

    “说到这个,我今天就是来和你说一件事的。”简诚忽然开口,目光却是落在徐靖身上。

    徐靖动了下眉梢,“什麽事?”

    “对对对,差点忘了这小子是公会的人!”周延宇忽然拍了拍桌子,看向徐靖,“瑞芳玩具店的鬼娃娃案子是你负责的吧?”

    徐靖闻言一愣,有些诧异他怎麽会知道,不过後来又想到他外公是陈会长,因此点了点头,道:“是。”

    周延宇应了一声,道:“那我得告诉你,除了公会之外,警方的人也盯着那家玩具店。”

    徐靖蹙起眉头,“警方?”

    简缘听到这里呆了下,对了,先前孟蔷有说过警方似乎也盯住了玩具店啊!

    “为什麽?警方为什麽要盯上玩具店?难道是那老板娘犯了什麽罪?”

    “她的确犯了罪……不,应该说,他们是一个集团。”简诚解释道。

    “集团?”简缘呆了呆,“诈骗?”

    简诚闻言忍不住笑了下,摇摇头,这时周延宇接着说:“是毒品。”

    “毒品走私。”

    ……

    毒品……走私?

    见妹妹一副惊呆了的模样,简诚一边摸着她的脑袋一边说:“你知道先前有个逃亡到海外的黑帮老大回国自首的事吗?”

    逃亡到海外的黑帮老大?回国自首?

    她震惊道:“你是说……颜大叔?”

    “颜大叔?”简诚对这称呼感到纳闷,“你认识?”

    简缘点点头,“认识啊,他爸妈先前住在二楼呢。”

    她将颜弘正一家的事简单地说了下。

    说完後,不只简诚,连周延宇听了也很是惊讶,“想不到你这小丫头挺有本事的呀,厉害了。”

    简缘笑眯眯地摆摆手,“没有啦,我也没做什麽。”

    “哟,小丫头还挺谦虚。”

    “还好还好。”

    简诚见她那得意的模样,不由无奈地笑了下,这时徐靖接着说:“我记得颜弘正当时之所以逃亡海外,是因为他不支持毒品走私生意,帮派因而内斗,最後他斗输了被人出卖,这才逃到国外去。”顿了下,眯起眼睛,“那玩具店……是帮派走私毒品的据点之一?”

    “正确来说,是转运站。”周延宇赞赏地看着徐靖,显然对他这一番推理感到佩服,“他们将毒品装成一小包後藏在娃娃、玩偶等玩具里,伪装成进口玩具商,将毒品从国外走私到国内,而那家玩具店,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的毒品转运站。”

    “颜弘正虽然逃亡多年,但帮派内还是有少数几个眼线,因此他也多少知道了这件事,我们透过他提供的线索埋伏搜查了许久,顺着这家玩具店终於确定了毒品走私的活动。”

    简缘皱着眉说:“所以那玩具店老板娘也是帮派的人?可我听说她的玩具店已经开了十几年了,应该不是为了毒品走私才临时开的吧?还是说她是和帮派的人合作?可她一个看起来那麽柔弱的女人,怎麽敢勾结黑帮?”

    周延宇闻言一笑,眼里带着讽意,“她可不是个普通的女人。”

    简缘眨眨眼睛,“什麽意思?”

    “她叫程如月,今年四十二岁,是那黑帮如今的掌权人——程如彦的妹妹,程家也曾经是个百年大家族,不过近年来愈发没落了,如今只剩程如彦和程如月兄妹俩。程如月从二十年前开始经营玩具店,当时应该还没涉入毒品走私的事件。”

    简缘愈听愈觉得奇怪,一个黑帮的大小姐,就算不是名门闺秀,身分地位应该也不低吧?怎麽会去经营玩具店?

    她也问出了这个疑问。

    周延宇搔了搔脑袋,“这我就不知道了。”

    简缘继续问:“你还知道其他关於程如月的事吗?比如她有没有结婚?有没有……”

    话到一半突然顿住了,脑里浮现先前阮晨说的话。

    妈妈帮你们找一具新身体,你们就不用住在娃娃里了……

    妈妈?

    简缘心下一沉,问道:“她有孩子吗?”

    周延宇想了想,道:“她没有结婚,孩子的话……好像有过一个,三岁时夭折了。”

    ☆、第 113 章

    夭折了?

    简缘愣了愣, 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

    她垂下眼睛,兀自思索起来。

    这时,脑袋突然被一只手揉了一下,一道声音不冷不热地说:“你跟我过来。”

    简缘抬起头一脸懵圈地看着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 此时表情有些严肃的自家老哥。

    他这一脸秋後算账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简缘被他凉飕飕的眼神看得脖子一缩, 下意识想看徐靖,又意识到要是徐靖帮她的话她哥可能会更生气,於是她看向了一旁依旧一脸閒适地逗金鱼的江祈。

    江祈见小丫头冲自己挤眉弄眼, 不由挑起眉头,再瞧了瞧一旁脸色肃穆的简诚,无奈地冲她点点头。

    不过他觉得, 其实她不用求助他,依简诚这个性, 也不忍心真的对她生什麽气。

    他可还清楚地记得简缘初中时和几个男生打架进了警局,简诚虽然气得好几天故意不理她,可看着简缘迟迟不来向他示弱, 他那委屈的模样简直就跟犯了错的人是他一样。

    这对兄妹,生来就是彼此的克星啊。

    简缘见江祈对她点头,这才鼓起勇气朝她哥看去, 见她哥面无表情, 不由扯开嘴角冲他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来。

    简诚嘴角一抽,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

    而他这一番憋笑便使得脸色狰狞起来, 这模样看在简缘眼里便忍不住惊慌, 她哥气得脸都抽搐了!

    於是赶忙站起来拉住她哥的手, 谄媚地笑:“哥,什麽事啊?”

    简诚垂眸看着自家傻妹妹,忍不住想笑,又在察觉徐靖那臭小子望过来的眼神时,表情一变,轻哼了声,抬脚离开了客厅。

    简缘咬咬下唇,赶紧跟了上去,江祈也閒适地跟在她身後飘了过去。

    徐靖看着二人一鬼进了房间,不由眉头微蹙。

    周延宇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於是笑道:“放心,就阿诚那性子,就算骂遍天下人,也舍不得骂他家宝贝妹妹的,估计就是想问问那阴邪的玩意是怎麽回事。”

    他虽然看不见鬼,却可以感觉得到面前的桌子上有一团阴气很重的玩意,那扑面而来的凉意使他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忍不住收缩。

    再瞧见被摆在桌子上的快递箱子和诡异的娃娃,那箱子上可是清清楚楚地写着收件人是“简缘”。

    这是针对简缘的吧?周延宇不由在心里为胆敢针对简缘的人点了一排蜡,那人估计不知道小丫头有个可怕又不好惹的哥哥。

    徐靖瞥他一眼,又看向被缚灵锁捆住的小女鬼,对着景越道:“你把它交给小黑处理吧,顺带把这符纸的事告诉他,他们查鬼娃娃的事查了一段时间了。”

    景越点点头,“好。”

    待他拿着鬼娃娃,拎着缚灵锁的一端把心荷带出去後,白涓涓和曦姐看着客厅内剩馀的两人,很识时务地跟着离开了。

    待他们走後,周延宇也继续和徐靖讨论起玩具店的事,他说最近警方的人会看准时机对玩具店进行攻坚,而在那之後店内的那些鬼娃娃还有赖徐靖等人处理。

    这事其实周延宇的外公——陈会长也知道,原本打算透过他通知徐靖的,可因为周延宇实在对这个被外公大力称赞,且年纪轻轻就在驱魔师圈闯出了一点传奇色彩的年轻人大感兴趣,所以他就亲自来了。

    “不用你们说,我最近也打算去抄了那地方。”徐靖神色淡漠地说,深灰色的眼睛划过一丝狠厉。

    周延宇挑了挑眉,看着这个年纪尚轻却已自成一身不凡气势的男子,算是明白外公为何那麽欣赏他了。

    “交给你我很放心,不过记得在那之前千万别打草惊蛇。”他们已经跟了这个案子大半年了,不希望在最後一刻功亏一篑。

    徐靖皱起眉,道:“就算我不打草惊蛇,她也会主动出击的。”

    “她”指的便是玩具店老板娘,程如月。

    周延宇闻言也皱起眉头,不是很明白徐靖的意思,徐靖沉下声音说:“她的目标是简缘,已经不只一次对她示出恶意了,今天这个装着鬼娃娃的包裹是第一招,如今失败了,後面还会有第二招,第三招的。”

    周延宇这就纳闷了,“她为什麽要盯上简缘呢?”

    见徐靖抿着唇明显不愿多说,周延宇也没有再问,而是道:“那你打算怎麽应对?”

    “如果不能打草惊蛇,那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徐靖眯起眼睛,“她并不清楚我们这边的状况,不知道我们这有驱魔师,一旦子符里的东西被我们消灭了,母符便也失去效用,等发现母符没用了,她肯定会惊慌,惊慌之下就可能露出马脚,那个时候就是对她下手的最佳时机。”

    周延宇闻言点点头,蹙眉想了一会後道:“我知道了,我们这也会挑准时机下手的。”

    “嗯。”徐靖淡淡地应了一声,垂眸盯着空了的快递箱子,若有所思。

    ……

    房内。

    简缘抱着小熊娃娃坐在床上,简诚则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臂,眯着眼睛看她。

    简缘被他看得莫名心虚,忍不住移开目光。

    这时,就听简诚忽然开口,问的是:“你的床怎麽那麽空?”

    “啊?”简缘呆了下,没反应过来。

    简诚眯眼盯着她空荡荡的床,按耐着额上跳动的青筋问:“你的被子和枕头呢?”

    简缘:“……”

    被子和枕头,在徐靖那啊……

    而且还是在他的床上呢。

    可这话是简缘绝对不敢说出口的。

    不然今天她和徐靖就要被他给人道毁灭了。

    “嗯?”简诚皮笑肉不笑。

    简缘简直要忍不住颤抖了!

    她乾笑几声,道:“今、今天天气好,我洗了被子和枕头,拿去晒了……”

    简诚哦了一声,“天气好?”

    江祈就坐在窗台,他闻言朝窗外看去,瞧见外头乌沉沉的天空後,忍不住扬起嘴角偷笑。

    简缘欲哭无泪,“上午时还很好呢。”

    简诚仍旧温和地微笑着,可那笑却凉得简缘的脊背都止不住颤抖,“那现在快下雨了,你是不是该去收被子了?要不我去帮你收吧?”

    简缘:“……等等再收也可以。”

    “等等再收就要被雨淋了。”说完,简诚便站了起来,作势要往门外走,简缘吓得从床上奔下来拉住他的手,“哥啊!”

    简缘都要给他跪了,“你你你你……你应该不是来跟我说被子枕头的事吧?咱、咱还是说正事吧!”

    “正事?”简诚凉飕飕一眼扫过来,简缘突然有点後悔提起这茬了。

    “好,那我们就来说正事。”说完,他又坐回椅子上。

    简缘见状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与其等他逼问,还不如自己全招了。

    於是她坐到他面前,绞着衣角扁起嘴说:“哥啊,这真不能怪我,你让我别管这件事,我哪敢不听你的话?可架不住人家非要针对我啊。”

    简诚闻言皱起眉头,问:“到底怎麽回事?”

    简缘瞅他一眼,把她所知道的、关於玩具店的事全告诉他了,包括那玩具店老板娘疑似要利用她来为她养的“孩子”做一副身体。

    简诚愈听脸色便愈阴沉,待听完後,他的表情都沉得能滴水,温和清隽的眼睛里满是冰冷的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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