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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12.25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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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令的人是巫王,他,的确有那份任性的资本。

    朱辕一腔耿介,对这案子看得很重,见巫王如此儿戏国法,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眼观鼻、鼻观心,委婉的道:“王上,这南福是本案迄今为止唯一的证人,贸然处死,只怕不妥。”

    此时阻止,还来得及保住南福性命。

    谁知,巫王骤然挤出一丝冷笑:“连一个卑贱的奴才都敢随意往世子身上泼脏水,若不严惩,巫国国法还有何震慑力!如果那夜相府后院的动静真的那么大,也断不可能只有他一人察觉到了。

    你去查查,十月初二那天相府值夜的家丁都有谁,将他们分开审讯,自然能验出此事的真伪。”

    朱辕喉结滚了滚,只得恭敬领命。他想保住南福性命,其实还有另一层原因——南福突然招供,实在很蹊跷。他一个相府的管家,哪里有胆子构陷世子,若真敢构陷,定然有幕后主使。

    后面这条,巫王定然也能想到。朱辕不明白,巫王若真笃定南福在构陷世子,为什么不细细拷问,揪出那个幕后主使,反而将他直接棒杀。

    难道,巫王已经知道幕后主使是谁,并且不想伤害这个幕后主使?

    朱辕越想越觉得这是唯一的合理解释,登时汗透深衣,不敢细思下去。此案本就棘手,若再牵扯上其他事,只怕更加难断。

    这时,巫王沉着脸从主审位上站了起来,看样子是要起驾离开。文时侯和朱辕也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巫王冷冽的目光,如刚开刃的寒刀,缓缓扫过二人,悠悠道:“今夜之事,只当没发生过,孤不想听到半句风言风语。”

    文时侯捂着肩膀,乖巧的应道:“王上放心,子玉定会管好那些狱卒的嘴巴,维护殿下清誉。”朱辕也诺诺应是。

    离开诏狱,巫子玉直接回玉珪殿处理肩上的伤口,子彦却坚持要送巫王回垂文殿。

    车辇无声的行走在凄冷的寒夜里,巫王端坐辇中,眉间积郁,心神有些恍惚。见子彦默默跟在车辇旁,低眉敛目,俊秀的侧颜,苍白得如雪一般,巫王微微拧眉,叹道:“你突然胸闷,可是怪孤杀了南福?”

    这声音隐隐透着些疲倦,不似往日严厉无情。[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棉花糖小说网www.mianhuatang.cc]子彦抬眸,才发现巫王幽深的墨眸,正盯着他,冷峻的脸上,依旧是他熟悉的杀伐决断之色。

    车辇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刺骨的冷风,吹进眼里,给双眸镀上一层水色。子彦冲静一笑,眉目淡淡,并无太多的情绪起伏:“父王说过,如果遇难决之事,不妨抽身出局,静观其变。这一局,父王不敢决断,最好的办法就是平了此局,引出下一局,再做决断。父王这么做,是大智慧,儿臣一时失态,实在有负父王教诲。”

    被他一语戳破心思,巫王也不生气,反而冷冷逼问:“既然如此,你方才的怨气,又从何而来?”

    子彦唇边溢出一丝苦笑,毫不避讳的直言:“这一局,父王表面维护世子,真正维护的,却是那幕后主使。古人常说「观棋不语」,父王既然要做观棋人,就该不偏不倚,静待结果。”

    巫王怒极反笑,哼道:“你倒是会教训孤了。”

    说罢,他沉声吩咐内侍起驾,独留那白衣少年神色悲戚的站在寒夜中。

    垂文殿外,晏婴已经带着一众青衣内侍焦急的等候。见巫王车辇过来,晏婴忙疾步奔过去,躬身扶巫王下辇,然后从身后小内侍的手里取来厚厚的披风,替巫王披上。

    巫王沉着脸,将众人远远甩在身后,大步朝殿内走去。晏婴见巫王脸色不大好,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担忧今夜之事的结果。

    寒气袭人的前殿,并没有比殿外暖和多少。一个黑袍少年,随意裹着件披风,正跪在御案旁捯饬着一个火炉,炉上,搁着一个热气腾腾的铜盆。两个青衣小内侍跟着跪在一旁,想主动搭把手,都被那少年霸道的赶开。

    巫王一进殿,便被刺鼻的药草味儿熏得皱了皱眉,待看清殿中情景,脸色愈发阴沉。

    那少年抬起头,黑眸明亮如星,乖巧的冲巫王笑了笑,道:“儿臣用寒疾草给父王煮了洗脚的药汤,以后,父王再也不用担心冻脚了。”

    巫王目若坚冰,面沉似水,挟着一身清寒、一步步走到御案前,在满殿内侍惊恐的眼神中,飞起一脚,直接踢翻了铜盆。

    滚烫的紫色药汤,流的满地都是,也溅了九辰一身。铜盆与地面撞击,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牵扯着所有人紧张敏感的神经。

    两根被煮烂的寒疾草,孤零零的挂在了九辰衣袍上。九辰垂眸默了默,若无其事的扬起嘴角,拨掉它们,依旧冲巫王笑道:“是儿臣忘了规矩,这前殿,是不能放火炉的。儿臣再去取些新鲜的寒疾草,去侧殿煮。”

    他捡起地上的铜盆,就想起身去侧殿,不料刚扶地撑起单膝,一记飞脚破风而来,狠狠踹进他腰间,直接将他掀翻在地。

    晏婴惊呼一声,刚想奔过去扶起那少年,却被巫王一记狠厉的眼神震慑住。

    九辰疼得眼前发黑,咬牙攥紧手里的铜盆,用手肘支着地面,艰难得站起来,喘着气,依旧乖巧的笑道:“儿臣知错,儿臣去侧殿煮。”

    说罢,也不等巫王发话,便扶着腰,摇摇晃晃、艰难的朝殿外走去。两个帮忙的小内侍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搬起火炉,逃命似的跟了过去。

    巫王攥紧铁拳,目中沉怒翻滚。

    孤倒要看看,你这份乖巧,究竟能装到何时?!

    坚固的铁牢内,一豆灯火,悬在壁上,投射出一道微弱光线。

    孟梁昏昏沉沉的醒来,脑壳涨疼,双目发晕,待辨出周围布置,登时脸色大变,脑子嗡的一下清醒过来。

    一道白色身影,逆着微光,出现在铁牢之外,俊秀的眉目,如天边随意舒卷的流云,冲静闲适。

    孟梁踉跄奔至牢门处,双手紧抓着铁栏,难以置信的道:“子彦公子?!”

    子彦点头为礼,唇边漾起一抹浅笑:“情势所逼,子彦不得不出此下策,还望孟老见谅。”

    孟梁一懵,看子彦这神态语气,莫非,将他强掳到此处的人,竟然是他!可自己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要这么做?

    似是看出孟梁的困惑,子彦也不再绕弯子,微勾唇角,直入正题:“子彦冒昧请孟老来此,是想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孟梁眉心跳了跳,隐隐不安。

    果然,子彦紧紧盯着他眼睛,道:“他的名字叫碧城,本是垂文殿负责洒扫的内侍,后来被父王指给了世子。两年前,他却突然从世子府失踪了。”

    孟梁下意识退了一步,警惕的望着子彦,忽然觉得,这白衣少年身上自有一股迫人的气息。

    子彦微微一笑,眸光真诚,道:“孟老不必紧张。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世子。”

    一听提起九辰,孟梁立刻激动的问:“殿下他、他还好吗?”

    “孟老放心,世子被王上留在垂文殿养伤,诸事安好。”

    孟梁脸色大变,愈加激动:“殿下受伤了?!”

    子彦无奈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日后我再同孟老细说。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叫碧城的内侍。”

    “孟老可能不知道,这碧城本是乱臣之子,当初为了逃命,才假冒他人身份入宫。他费尽心机接近世子,只怕目的不纯,王后正是担心他日后危害世子,两年前才闯入世子府拿人,可惜被他逃了。”

    孟梁听得心惊肉跳:“怎么会这样?!”

    子彦道:“如今南府蒙难,世子处境艰难,若这碧城再从中作梗,只怕世子府再无宁日。孟老忠肝义胆,定然不忍心看世子在遭人暗算罢?”

    孟梁吓出一身冷汗,又着急又愧疚:“不瞒公子,其实,老奴也不知道那碧城的下落。”

    子彦微微皱眉,便听孟梁道:“不过,有一个人应该知道。”

    “何人?”

    “司膳房的巴公公。两年前,老奴就是让碧城拿着入宫令牌去找的他。”

    子彦目光这才松了松,道谢之后,叹道:“王后心系世子,难免行事极端了些。为了孟老的安全,还要委屈孟老在这里多呆几天。”

    垂文殿,夜凉如冰,寒气直袭入殿,如细密的冰针,顺着全身毛孔,扎入骨骼血肉,令人遍体生寒,说不出的难熬。

    巫王搁下笔,欲活动一下身体,提提精神,动了动,才骤然发现双足又冻得麻木了,连带着双腿也酸痛不已。

    这堪比寒冰的玉石地面,踩在上面,真是穿两层棉袜都不管用!

    巫王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揉搓一下双腿和双足,驱散寒气,可神思一晃,忽然忆起前日夜里,那个背脊单薄的黑袍少年,乖巧的跪在他脚边,为他揉捏双足的情景。那一夜,融融暖流不断从脚底涌出,他四肢百骸都是暖的。

    突如其来的药草味儿,打断了巫王的思绪。巫王隐隐意识到什么,低头一看,猛然怔住。九辰依旧穿着那件被打湿的滚边黑袍,外面罩着件披风,不知何时已跪在了他脚边,正低着头,默默的替他褪去靴袜。

    御案旁,搁着一个盛着紫色药汤的木盆,药汤里掺着几株煮烂的寒疾草,正冒着白烟。

    察觉到巫王有动静,少年抬起头,嘴角轻轻扬起,冲着他笑了笑,继续低头忙活自己的事。

    把褪掉的两双靴袜交给内侍保管好,九辰便把那木盆挪到巫王脚边,让他双足浸泡到药汤里,然后如上次一样,熟练的替巫王按摩起双脚。

    熟悉的暖流,很快从足底升起,渐渐流向双腿、充盈全身经脉。巫王搁着氤氲水汽,打量着那少年的眉眼,微微怔住。

    这一瞬,他竟有些害怕,今日那件未能决断之事,究竟会是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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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8.第 138 章

    晏婴一直躲在垂文殿外,没敢进去。(www.mianhuatang.CC 好看的小说等九辰给巫王泡完脚,端着铜盆出来,他才连忙夺了那铜盆,交给殿外的小内侍,自己却扶着九辰去侧殿了。

    掀开衣袍,九辰左侧腰间已经高高肿起,足有拳头那么高。晏婴细细检查一番,确定没伤着肋骨,才心疼的道:“殿下这又是何苦?”

    也不知是被那药汤熏得,还得疼得,九辰苍白的面上,不断淌流着冷汗。他扶腰坐下,哂然一笑,道:“父王恼羞成怒,证明他在害怕,在怀疑。比起能揣测到父王的心思,我挨这一脚,又算得了什么?”

    晏婴叹道:“殿下苦心布下的局,总算没有白费。不过,老奴不明白,殿下怎么知道,文时侯一定会去收买南福?”

    九辰道:“此案只有物证,没有人证。巫子玉要找人证,自然要从南府下人入手。南福是相府管家,看起来油嘴滑舌,不堪重刑,初审时,他又在阿隽授意下,故意提起有鬼神往后院放箱子之事,巫子玉肯定会注意到他。”

    晏婴还是不明白:“那殿下又如何笃定,王上听了南福的供词,不仅不信,还怀疑文时侯呢?”

    九辰双颊愈加苍白:“因为父王生性多疑。经过黑玉令之事,不管他承不承认,对文时侯,他心中怀疑的种子,已越长越大。所以,今夜他才会恼羞成怒。若南福不指认我,他可能怀疑到我身上,若南福直接指认我,他反而会怀疑有人从中作梗。”

    语罢,九辰忽然默了默,才道:“更何况,父王知道,南福不会陷害我。”

    晏婴微微吃惊,看九辰神色有异,便明白这话背后,定然隐藏着他所不知道的往事,不由又叹了声:“如今这形势,殿下要如何走下一步?”

    九辰挑起嘴角,冷冷笑道:“无论云弩是不是血凤劫的,这个替死鬼,他都当定了。只要能把巫子玉拉下主审官的位置,我就有办法说服另外那个人,还南府清白。”

    晏婴忧心忡忡道:“此事谈何容易?王上向来偏袒文时侯。譬如今夜之事,王上虽然怀疑,也没将文时侯怎么样。就连黑玉令之事,也那么容易让他圆过去了。”

    “王上偏袒文时侯,是私情,但审案是公事。私下的宠溺可以无所顾忌,可审案最讲究公平公正,若主审官不能做到公正无私,百官岂能容他担此重任?”

    晏婴看他心中已有主意,便道:“那老奴能为殿下做什么?”

    九辰挑起嘴角:“的确有件要紧事,需要晏公今夜就去办。”

    “嘶——”

    肩头剧痛,打断了文时侯杂乱的思绪。

    七喜撒着药粉的手一哆嗦,吓得连声道:“侯爷且忍忍,若不把药粉揉匀了,夜里这伤口准得肿起来。”

    巫子玉正烦躁,哪里有耐心听他解释,一脚踢开七喜:“滚!”

    这脚正踹进心窝,七喜忍着痛,狼狈地爬起来,见这位侯爷眼神阴鸷,也不敢再去触霉头,便胡乱的收起药粉逃出殿了。

    巫子玉自虐般、一把扯起被褪到肩膀的外袍,衣料擦过伤口,又是一阵嘶痛。

    “呵。在线阅读天火大道Http://wWw.qiushu.cc/

    一声低笑,忽然响起。

    巫子玉没有丝毫惊惧,整了整衣衫,反而有些恼羞成怒的道:“连你也来看本侯笑话么?”

    “巫启这么做,其实是为了保护少主,少主应该感激才对。”

    长榻对面的屏风后,站着一个黑影,黑巾蒙面,夜行衣打扮,只露着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

    巫子玉目露不屑:“若不是心生怀疑,他又怎会费尽心机的「保护」本侯。可恶!若不是血凤坏事,此刻,本侯已带兵名正言顺的去搜查世子府了。”

    黑影阴森森的低笑道:“这两年,巫启在朝中为巫子彦铺了不少路,万事俱备,只差一个合适的时机,巫子彦便可以取代巫子沂坐上世子之位。这次,侯爷制造了这么好的机会,巫启为什么不顺水推舟,拿掉巫后之子呢?”

    “起初,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巫子玉眼睛一眯,悠悠道:“现在看来,倒是我轻敌了。南府出事后,巫子沂日日在垂文殿讨巧卖乖,讨好巫启,我只当他是困兽之斗、不足为虑,没想到他真有本事动摇巫启的心思。”

    巫子玉忽然笑了笑:“我真是有些看不懂巫启的心思了。他这样刻薄寡情的人,难道真的会因为巫子沂的讨巧卖乖,错失扶巫子彦上位的大好时机么?”

    这么想着,他忽然又沉了脸:“还是说,他察觉到了什么,把本侯也视作威胁。所以才没动巫子沂,好让我们鹬蚌相争,两败俱伤,为巫子彦铺路。”

    黑影沉吟道:“巫启已经起疑,侯爷若继续和巫子沂斗下去,岂不正隧了巫启的意?”

    巫子玉面上浮起一丝阴冷:“隧了他意又如何?本侯听说,自从巫子彦身份暴露后,九州各国蠢蠢欲动,公然和江湖势力勾结,重金雇凶,欲置凤神血脉于死地。这两年,暗血阁可替巫子彦挡了不少明枪暗箭。正因如此,巫启才急着扶巫子彦上位,好以凤神血脉威慑各国。”

    “可惜,巫启千算万算,都不会算到巫子彦并不是真正的凤神血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等除掉巫子沂,本侯再把真相告诉巫启,巫启盛怒之下,巫子彦根本不堪一击。到时,谁还能阻止本侯?”

    黑影由衷赞道:“侯爷英明。”

    说了这么多,巫子玉已慢慢冷静下来,不如刚才那么烦躁,便问:“军中情况如何?”

    “诸事安好,几位老将都托属下向少主问好。还有,穆寒前两日回到了死士营,似乎在调查押运云弩那批马匹中毒的事。”

    巫子玉哼道:“有你盯着,料他掀不起什么大风波。”

    黑影道:“侯爷信得过属下,属下也不会让侯爷失望。属下这次过来,主要是西楚护灵军的统领照汐让属下给侯爷带句话。”

    “什么话?”

    “他说,他帮了侯爷大忙,侯爷承诺之事,何时兑现?”

    巫子玉咬牙骂道:“果然是一群豺狼。告诉他,事成之日,本侯不会亏了他。”

    “属下遵命。”

    黑影身手极好,轻功绝佳,离开玉珪殿后,巧施了几个障眼法,便成功避开暗处的影子,飞出王宫。

    可惜,他脚刚落地,一道青色剑光,陡然从他背后袭来,将他死死困住。

    这人剑气着实霸道,黑影猜出来人身份,不敢硬拼,绷紧身体,哼道:“我们护灵军和离侠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离侠这是何意?”

    他身后,离恨天一袭青衫,卓然而立,袖间剑气如泓。

    孟梁入宫已有三个时辰,还未出来,离恨天实在不放心,便去宫中转了一圈。没想到,孟梁没找到,反而让他碰到了护灵军的人。

    如果他没看错,这人是从玉珪殿出来的,联想起上次被他撞见的血凤,那位文时侯,和各方势力均有联系,还真是不容小觑。

    离恨天扬眉朗笑:“无事。我听照汐提起过,护灵军在巫国军中安插了一个十分优秀的上灵士,轻功卓绝,名唤夜君。莫非,就是阁下?”

    黑影冷哼一声,不作回答。

    这就是默认了。离恨天笑道:“你我同为西楚效力,夜君何必如此疏离。正好我这几日闲着,不知夜君有什么好生意,也分在下一杯羹如何?”

    黑影冷着脸道:“我们护灵军之事,从来不需外人插手,离侠还是另找人消遣罢!”

    这语气,实在有些敌意,和照汐差的远了。离恨天皱了皱眉,还欲追问,便听黑影颇是嫉恨的道:“当年,若不是因为你,语公主也不会烧毁破云弩,弃护灵军而去,以至于破云弩流入巫人之手。如今,那半张草图和延氏后人都未寻回,离侠倒好意思说自己闲着,难怪主上交代的差事你次次都办不好!”

    提起西陵语,离恨天略有晃神,刺出的剑气也弱了几分。黑影寻到机会,几个纵身,便从他剑下逃脱,消失在夜色中。

    夜君离开后,文时侯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这时,他方才清晰的感受到肩头伤口带来的刺痛感。

    于是,倒霉的七喜又被叫过来,重新给文时侯包扎伤口。

    幸好这会儿侯爷心情看起来不错,七喜也大胆了很多,一边动作轻柔的将药粉揉到那道狰狞的伤口里,一边愤愤道:“那个老混蛋,竟敢把侯爷咬成这样,实在可恶!”

    巫子玉露出丝阴笑:“本侯的血肉,岂会让他白咬?”

    七喜附和道:“没错。等日后他落到侯爷手里,奴才先扒掉他一层皮。”

    巫子玉白他一眼,等伤口处理得差不多了,才道:“明日一早,你去芷芜苑,把一个叫长安的内侍给本侯找来。记住,越早越好,千万别被人发现了。要是办砸了,仔细皮肉。”

    七喜吓得手又是一抖,缩着脖子应道:“奴才遵命。”

    此刻,比七喜更可怜的,却是司膳房的巴公公。大冷的冬夜,他被人生生从被窝拎到了冰冷的地板上,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更惨的是,拎他的人,是煞气逼人的暗血阁刑使金乌,腰间缠着根又长又粗的鞭子。他吓得连话都不敢说,只能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把目光投向另一位看起来脾气温和一些的主子——这两年颇受巫王宠信的公子子彦。

    “两年前,有个叫碧城的内侍,拿着孟梁的入宫令牌到司膳房找你。公公可还记得?”

    子彦笑得很温和,让巴公公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两年前的事儿,别说碧城当时没碰上巴公公,就算是碰上了,巴公公估计也不记得。可看今日这阵仗,直觉告诉巴公公,他摊上了大事。

    金乌故意摘下腰间的刑鞭,在地上甩出响亮的一记。巴公公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别说两年前,就是五年前的事,他也要努力的想起来。

    上苍总算是眷顾他这个肯努力的人,巴公公终于想起孟梁后来入宫时,曾旁敲侧击的向他打听过一个世子府小内侍的事,那个内侍,似乎是叫什么碧城。

    巴公公有苦难言,苦着脸道:“公子明鉴。两年前,确实有这么件事,可老奴当时病了,是别人替老奴当值。所以当日老奴并没见着那个碧城。”

    因为这番话,两年前,替巴公公当值的施公公,也倒霉催的被金乌从被窝拎了出来。施公公当日只顾着分糕点,而且分糕点是隔三差五便要干的差事,他哪里会记得碧城的事。

    于是,在鞭子的威慑下,两位老人家你一言我一语,巴公公帮施公公一一列出各种线索,施公公才凌乱的回忆起,当日,他似乎并没有格外接待碧城,而是临时抓包,让他给各宫娘娘送点心去了。

    虽过了三更,芷芜苑内,依旧亮着一盏灯。子彦知道,那是云妃特意给他留的。

    进了宫门,珊瑚立刻提着盏灯迎出来,笑道:“公子总算回来了,娘娘这一夜都醒了好几次了,每次醒了都问奴婢公子有没有回来。”

    子彦低眉浅笑,却问:“怎么不见长安?”

    珊瑚娇俏的道:“他在后院佛堂替娘娘抄写佛经呢,公子找他有事吗?”

    子彦又问:“他倒是尽心尽责。说来也奇怪,他一个司膳房的小内侍,母妃当初怎么就能慧眼识人,看出他有这份本事和耐性呢?”

    “那当然是咱们娘娘眼光好了。”珊瑚撅起嘴巴,道:“公子你是不知道,当时,长安和另一个内侍一块儿来给娘娘送糕点,搁下东西后,那个小内侍杵在那儿,硬要讨了赏钱才走。可长安,进退有度,谦恭有礼,一点都不势力……”

    珊瑚还在如数家珍的数着长安的优点,再一抬头,却发现子彦已经没了踪迹,不由惊讶的睁大眼睛。

    佛堂内,烛火摇曳,滴泪不止。

    碧城跪坐在蒲团上,正就着一条长案,认真的抄写手边的《金刚经》。冷风穿堂而过,吹散了案上的一沓宣纸。

    这纸很是名贵,生活节俭的云妃,所有的积蓄,几乎都用来买这种宣纸了。

    碧城怕纸被弄脏,连忙搁下笔,俯身去捡。一双银色云纹锦靴,毫无预兆的撞进了他眼底。

    碧城一惊,忽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脖子,已被人用力扼住。那双瘦骨如玉的手,异常有力,碧城脸色涨红,痛苦的挣扎,几乎要窒息。

    用力抬起头,碧城终于看清那个要夺他命的白衣少年,不由绝望的闭上了双目。

    佛堂门口,乍然传来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声:“彦儿,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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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9.第 139 章

    云妃披着淡青织锦斗篷,惊恐的站在佛堂门口。无弹窗,最喜欢这种网站了,一定要好评]这夜她一直睡得很不踏实,刚刚听珊瑚说子彦回来了,并特意问起长安的事,她匆匆披上衣服,就迫不及待的赶来佛堂,想看看子彦。可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看到的,会是这样一幅场景。

    子彦手一抖,眸底划过一丝狠色,愈加用力的扼紧碧城的喉咙。

    碧城脸憋得酱红,无助的瞪大眼睛,似乎能听到颈间骨头咯咯碎裂的声音。

    云妃扑过去,用力摇晃子彦的手臂,含泪恳求:“彦儿,你松手!快松手!”

    这双温婉的眸子里,布满恐惧和无助,令子彦心痛如绞。可他没有退路,若碧城将那个秘密说出去,他和巫后将面临灭顶之灾。

    云妃不敢相信,向来温顺听话的子彦,竟会做出这样残忍的事。不行,她决不能让这个孩子越陷越深!眼看着碧城已经快要断气,云妃猛地拔掉挽发的玉簪,用尖锐的一端对准颈间,花容发抖:“彦儿,你非要逼死母妃么?!”

    子彦手一松,怔然僵立原地。

    “咳咳咳”碧城握住脖子,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

    云妃惊魂甫定,又是伤心又是担忧,望着子彦,痛心的问:“你告诉母妃,这都是为什么?”

    子彦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光决绝,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望母妃不要插手。”

    “彦儿!”

    云妃难得疾言厉色,颤抖得指着碧城:“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华音之子!当年,母妃刚嫁入巫国,水土不服,险些病死,幸而华音费心救治,母妃才侥幸保住性命。这孩子的眉眼,简直和华音一模一样,我见他第一眼,就明白了一切。”

    碧城伏跪在地上,吃惊的抬头,他来芷芜苑,只是单纯想寻求庇护,却不曾想到,云妃和华氏竟有这样深的渊源。

    然而,子彦的眸色,依旧决绝,毫无动摇之色。

    云妃再抑制不住心底涌出的酸涩,艰难的走到子彦面前,握簪的手颤抖不已:“彦儿,母妃求你,放过这个孩子罢。华氏一族蒙难后,恐怕也只剩下这一根独苗了。什么样的仇怨,非要杀人不可呢。母妃不求你有多大的出息,更不想让你为了争宠而不择手段,母妃只望你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这不仅是母妃的心愿,也是你生母的心愿。[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子彦目中溢满悲色,僵立许久,苦笑道:“孩儿答应母妃――”

    云妃高兴得哭出来:“我就知道,彦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她刚说完,忽觉手中一空,那根玉簪,已到了子彦手中。

    云妃隐隐意识到什么,顿时花容失色。子彦掌间运力,将那根玉簪一点点捏碎,胸口空荡荡的,漠然道:“儿臣答应母妃,不当着母妃的面杀他便是。”

    语落,白影一晃,子彦拎起碧城便掠出了佛堂。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能睡好觉。巫王闭目靠坐在龙案后,案上那面展开的朱简,已被他晾了整整半个时辰。暖流充盈的双足和双腿,令他思绪翻飞,念头杂乱。

    两个少年身影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一个油嘴滑舌,没心没肺,一个忽而骄傲张扬,忽而乖巧温顺。天人交战了近半个时辰,巫王终于睁开眼睛,拿定了主意。

    当巫王一袭黑色龙纹披风,重新出现在诏狱门口时,不仅李龙李虎两兄弟吓了一跳,连徐暮都惊住了。

    巫王是一个人来的,连内侍都没带,显然有极隐秘的事情要办。徐暮小心翼翼的引着巫王到审讯室,听到巫王吩咐,微微吃惊。

    不多时,一个浑身血色的人影,拖着沉重的锁链,被带了进来,竟是已经被「杖毙」的南福。

    南福乍见巫王威严的面容,没有太过吃惊,只颤抖着磕了个头:“奴才谢王上不杀之恩。”

    巫王命徐暮退下,才哼了声,阴沉着脸道:“孤需要一个解释。”

    南福肥胖的身躯晃了晃,只低着头抹泪,不肯开口。

    巫王脸色愈发不好看:“当年,在东苑大营,你儿子刘喜和营妓私奔,被值夜的士兵抓个正着。若非世子一时任性,为了匹马,私放了他们,刘喜和那胡姬早已身首异处。孤知道,你不会主动去害世子。有什么苦衷,你尽管说出来。有孤给你做主,你还怕什么?”

    南福本来姓刘,出了儿子那件丑事后,便投入相府,改为南姓。那胡姬听说是被一个马商从漠北某个小国买来的,后来因得罪了马商的夫人,才被卖入军中做营妓。因为这茬,那胡姬颇能相马,才能哄得年幼的世子眼睛发亮。儿子刘喜逃出东苑大营后,便跟着那女子去了北边,再也没回来过。

    听了巫王的话,南福才敢斗着胆子抬起头,继续抹泪道:“奴才、奴才对不起王上,对不起殿下。可他们抓了奴才那不成器的儿子和刚满十岁的孙子,逼着奴才说出那番话,奴才不敢不听。”

    巫王墨眸一缩,紧盯着他:“他们是谁?”

    南福身体抖了抖,好像还在害怕,缩着脖子道:“奴才没有看清他的脸,只记得,他嗓音有些尖细,像是个在宫里当差的内侍,他手里,拿着老奴送给孙儿的长命锁。锁上,刻着一个「风」字。”

    回到垂文殿,东方未白,黎明将至。巫王立刻命晏婴带人去搜查宫中所有内侍的居处,找出那个拿了长命锁的人。

    晏婴当了十几年的内侍总管,做起这些事十分得心应手,效率也奇高,折腾到天亮,在文时侯贴身内侍七喜的房里找到了那块刻有「风」字的长命锁。

    长命锁找到了,七喜却没在房里。晏婴派人在宫里找了一圈,只差掘地三尺,最终从采绿湖里捞出了七喜的尸体。

    七喜身体还没冻僵,显然刚溺死不久。宫人们纷纷揣测,这七喜定然是畏罪而死,怕事情败露后遭受极刑,才投了湖。

    文时侯听到消息后,震惊不已,连发髻都没束,就披头散发的跑到垂文殿,自认御下不严,求巫王严惩。

    巫王向来疼爱文时侯,只斥责了几句做做样子,便拉起来文时侯一阵安抚,反而怕他因这事儿受到惊吓。安抚完,巫王还将晏婴召来骂了一通,并让他将功折罪,好好给文时侯挑个靠谱的内侍,贴身侍候。

    文时侯虽然安然过了巫王这一关,可宫中却悄悄起了流言,都说这七喜一个小小内侍,哪里来的胆子要挟南福,给南相和世子泼脏水,这一切,其实都是文时侯指使的。

    宫里的流言,很快传到了朝堂上。百官炸开了锅,既震惊又气愤,奏简雪片般飞到垂文殿,个个义正言辞,要求巫王撤掉巫子玉主审官之职,另择贤良来当这差事。

    巫王拗不过百官这番闹腾,只得换下巫子玉,重新任命子彦为南央一案的主审官,平息众怒。

    巫子玉本打算让七喜找来碧城,以世子府内侍的身份,去巫王面前举报世子。谁知,碧城突然失踪,七喜又被人陷害,他自己还一夜之间,被拉下主审官的位置。这一切来得猝不及防,巫子玉既愤懑又不甘,表面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也委实辛苦。

    这日夜里,九辰依旧煮了寒疾草药汤,给巫王泡脚。巫王尝到了寒疾草带来的好处,态度不似往常冷漠,许是这两日太过劳累,泡到一半,他便沉沉睡了过去。趁着巫王熟睡,九辰把余下事交给晏婴处理,自己却裹上披风,悄悄离开垂文殿,约子彦去兰台喝酒。

    寒冬之夜,兰台异常空冷。

    子彦一袭白衣,如约而至。日晷旁的水池边,孤零零的坐着一个裹着黑色披风的少年,正和往常一样,一口口灌着烈酒。他脚边,还躺着一个去了封的空酒壶。

    这场景如此熟悉,可有些东西,终是一去不复返了。子彦拎着酒壶,在九辰旁边坐下,一口烈酒入喉,整个喉管都灼烧起来。

    两人就这样默默喝了好久,谁也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九辰偏过头,黑眸灼灼的问:“子沂很好奇,兄长的志向,究竟是什么?”

    子彦一怔,唇边溢出丝苦笑,没有说话。

    九辰也不在意,微扬起嘴角,道:“以前,我以为像兄长这样霁月清风的人,一定是向往与世无争的桃源生活,清风为友,白云为伴,不受世俗之气的熏染。所以我发誓,一定要助兄长摆脱巫王宫这座牢笼,去过那样的生活。”

    “如果我早知道,兄长向往的,其实是这座牢笼和那条漫漫无际的王道,我就不会找错努力的方向。”

    “我虽然不知道,兄长为什么要用云弩去陷害相府,可大约与我脱不了关系。”九辰又灌了口酒,眸中渐渐溢出水泽:“南相刚正不阿,耿直擅谏,阿隽博文广识,善于应变。他们是上苍赐给巫国的栋梁之才,本不应该卷入这样的泥淖之中。”

    “血凤乃端木族安插在宫中的内应,于寒衣节劫持云弩,在江淹授意下,将之藏入南府,栽赃南相,一为报复,二为挑拨巫国君臣关系,好寻隙行谋反之事,人证物证俱全。只要兄长按此结案,还南府清白,我可以永远离开巫国,让兄长达成所愿。”

    “离开?”子彦喉头发哑,重复着这两个字,许久,苦涩一笑,问:“你在垂文殿委曲求全这么多日子,难道,只是为了南府,丝毫没有为自己筹划吗?”

    九辰黑眸冷冰冰的,已恢复了往日的桀骜与倔强:“那些骗来的东西,终究是假的,无法成为自己真正的力量。梦幻泡影,又能维持多久?”

    “我和兄长不同。我不喜欢这个牢笼,在这里也无牵无挂,只望兄长能看在我们昔日兄弟情分上,给母后和茵茵一条活路。”

    子彦面色霎时雪白。

    ------------

    140.第 140 章

    墨月殿

    青渊扶着南宫紫衣靠在榻边,温声道:“这段时日,雪冥教务多得令人头疼,倒是难得能这样安安静静的陪你说些话。[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南宫紫衣唇色依旧有些苍白,闻言只是浅浅一笑,道:“金部之事,可有结果?”

    青渊点头,道:“有了秋长予,余下之事,便容易得多了。我现在唯一忧心的,便是南宫麟。”

    南宫紫衣微微变色,道:“他……没有死……对吗?”

    青渊斟酌片刻,道:“此事,我并不敢下定论,但一日寻不到南宫麟的尸体,便一日不能下定论,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该有蛛丝马迹可寻。而且,据木云的消息,上官家父子及长乐帮的丁长洲与刘三刀也极有可能逃脱了,目前,变数尚多。”

    南宫紫衣一时心绪复杂,尤其是听到南宫麟可能还活着的消息之时,竟也暗自舒了一口气。也许,血缘的羁绊,始终是无法割裂的东西,南宫紫衣痛苦闭目,不知究竟当如何判定这些是是非非。

    青渊了然,道:“这些事,不说也罢。方才我看到了轩儿,急匆匆跑了出去,可是出了什么事?”

    南宫紫衣露出一抹无奈,道:“轩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总是一阵风一阵火的,急惊风一般,碰上我们这样的慢郎中,哪里追得上他那些心思?不过,我总觉得,轩儿心里藏着心事,只是不说罢了。

    ”

    青渊轻叹,道:“自从回来之后,他整日在百草园里缠着鬼医,说要学习医术。我看,只怕也没这么简单,轩儿那样的性子,若是想学这些东西,早就不是他了。只不过,这段时日,我也着实没有时间管他。”

    南宫紫衣点头,道:“今日,轩儿带了炼制好的血灵珠过来,轩儿运功助我化解离别蛊,我感觉好多了。”

    青渊蹙眉,道:“血灵珠?”

    南宫紫衣道:“有什么问题么?”

    青渊摇头,安慰道:“无事,如果真的能解离别蛊,再好不过。我只是担心,贸然用血灵珠,你的身体吃不消。”

    南宫紫衣笑道:“你何时也这般瞻前顾后,关于血灵珠的记载,我也曾在书中见过。更何况,这是出于鬼医之手,不会有问题的。只可惜,我身份尴尬,无法亲自看着轩儿成亲。”

    青渊黯然,伸手揽住南宫紫衣,道:“紫衣,再给我一点时间。”

    三月初八,雪冥宾客云集,张灯结彩,盛况非常。

    武林中人本就不拘泥于俗礼,因而,冰火教主滞留雪冥,两教合于一处举办亲事,倒也省去很多麻烦。

    冰火与雪冥联姻,与魔界而言,意义非凡,各教均是备了重礼,纷纷从各处赶来。

    按照约定,南宫紫衣让冷烟将暮颜带到了墨月殿,作为出嫁之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求书 小说网www.Qiushu.cC]

    看着菱花镜中少女的娇美容颜,南宫紫衣含笑道:“丫头,今日,我特地请了一位重要的人,来替你梳发。”

    暮颜明眸微动,道:“重要的人?我认识吗?”

    南宫紫衣但笑不语,轻轻指着身后。

    暮颜并未转身,只是透过菱花镜,怔怔望着由屏风之后步出的青衣女子,刹那间,泪眼迷蒙。

    青月颤抖得拿起菱镜旁的木梳,划过暮颜如瀑青丝,泪水顺着面颊流下,却依旧带着笑意,秋目剪剪,轻轻哼唱着那首《梳头歌》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

    暮颜终是忍不住,扑到青月怀里,放声大哭。

    长钟三鸣,吉时已到。

    楚羽亲自到墨月殿接了暮颜,冷烟带着其余侍婢紧随其后。

    婚礼在昔时祭坛之上举行,以示郑重。

    文箫已然陪着云轩在阶下等候,楚羽示意诸人止步,亲自将暮颜的手交到云轩手中。

    十指相交,两人掌心俱是冰凉。

    两只紫色蝴蝶由远处飞了过来,穿过梅林,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鸢尾花香,缠绕在云轩与暮颜十指之间。

    暮颜悄然开口,道:“它们是从哪里飞过来的?”

    “是……娘亲……”

    许久,云轩轻声道。

    暮颜偏头一笑,便与云轩牵手步上祭坛。

    青渊望着涉阶而上的两个孩子,嘴角含着淡淡笑意。

    齐少均则击掌一声,道:“辰儿,将东西奉上。”

    人群之中,一蓝衣青年,捧着一副剑匣,缓缓步出,而后单膝跪地,奉与齐少均。

    青渊看到此物,蓦地拧眉。

    云轩眸子闪过寒光,道:“颜儿,这副剑匣,此刻不应该在你的嫁妆之中么?还有……北辰哥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暮颜亦是变色,缓缓挣开云轩的手,行至齐少均跟前,道:“爹爹,此物既是……颜儿的嫁妆,交给颜儿保管可好?”

    齐少均面若春风,宠溺的笑道:“我齐少均的掌上明珠,自然要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嫁妆,今日,如不让大家开开眼界,怎能使天下人知我爱女之心。”语罢,伸手便要接过剑匣。

    暮颜不着痕迹的挡开齐少均的手,向地上的蓝衣青年道:“辰哥哥,将剑匣给我,你今日,不是特地来给颜儿送礼物么?”

    北辰没有动。

    齐少均笑呵呵的握住暮颜的手,道:“颜儿,休要胡闹,吉时可要过了。”

    暮颜心中满是绝望,齐少均已然接过剑匣,一派悠然,向众人道:“少钧相信,此物,大家都有所耳闻,百余年前,紫川出世,铸剑炉崩塌,青鹿崖掌门麋鹿子收集熔炉碎片,铸成剑匣,与紫川剑同气连根,助魔剑威力。少钧手中剑匣,便是那古剑匣‘剑舞红袖’,而匣中

    之剑,便是魔剑紫川的一半,今日,少钧将此物送给我的宝贝女儿做嫁妆,诸位做个见证。”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青渊放下手中茶盏,道:“齐教主,雪冥与紫川,纠葛甚深,此物贵重,雪冥承受不起。”

    齐少均哈哈一笑,道:“青渊兄真是爱开玩笑,轩儿这孩子因着这一半紫川在我手中,一直对少钧耿耿于怀,恨不得将少钧千刀万剐。如今,紫川剑两代主人皆在这雪冥之中,少钧物归原主,再合适不过。”

    “乖灵犀,听这老家伙的意思,那妖女也在雪冥哦。”霓裳指尖绕着一缕青丝,冲灵犀抛了个媚眼。

    灵犀抱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道:“别的事我不管,可如果有人敢跟教主过不去,我第一个跟他过不去。”

    霓裳眼睛一眯,道:“当年,我独上青鹿崖,将那些臭牛鼻子杀了个精光,也没能找到剑匣,原来,是被这老狐狸给抢去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灵犀扫视一圈,嘿嘿一笑,道:“疯女人,你看看,这四周,有多少只眼睛在盯着那剑匣,教主若是收了这礼,只怕立刻便会有一场恶战,齐少均这个老狐狸,还真是兵行险招。”

    霓裳勾唇,道:“的确高明,教主不接,他故意说出紫川剑主之事,明摆着要将那些乌合之众引到雪冥。”

    青渊冷冷扫视一圈,眼看着各教眼中难以掩盖的贪婪与欲望,以及隐隐剑拔弩张之势,沉声道:“轩儿,既然是你齐伯伯的礼物,你便替颜儿接过来罢。”

    云轩点头,上前几步,正要从齐少均手中接过剑匣。原本跪在地上的北辰却猛然起身,高声道:“轩儿,不能接!”

    云轩手一顿,北辰颤抖着身子,道:“今日,便是传说中百年难遇的极阴之日。”

    齐少均脸色铁青,一掌推出,直接将北辰打飞了出去。

    “北辰哥哥!”

    “辰哥哥!”

    正此时,一道黑影,凌空而出,接住北辰,落于石阶之上,唤了声:“辰儿。”

    “师父……”北辰吐出一口黑血,倒在厉清风怀里,眼眶泛红,道:“辰儿无颜再面对师父。”

    厉清风缓缓摇头,抱起北辰,道:“辰儿,不要说话,师父带你回去。”

    青渊看了眼一侧的羲和,道:“若有变故,按计划行事。”

    羲和会意,道:“属下明白。”

    齐少均执起剑匣,凌空而起,飞到祭坛上方断崖之上。

    身着白袍,手执大刀的死士由四面八方涌进祭坛,护在齐少均八方,杀气重重。

    暮颜失声,道:“是无涯师父手下的十八杀。”

    齐少均哈哈大笑,展袖迎风,道:“诸位听清楚了,今日,只要你们愿意与少钧合作,共同对付雪冥,这副剑匣,连同魔剑紫川,少钧拱手想让。”

    各教闻言,再无所顾忌,纷纷取出武器,将雪冥诸人围在中央。

    霓裳语气慵懒,道:“一群鼠辈,真是自寻死路。”

    话音未落,一道又一道红绫已然自她袖中飘出,灵蛇游走般穿地而过,缠着一圈试图进攻的人。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里,霓裳绝艳一笑,手化为爪,蓦然运力,那些被缠住的人,瞬间骨肉碎裂,五脏巨废。自此,各方教众终信霓裳“罗刹”之名。

    “怎么?还有人要比划比划么?”霓裳一笑,魅惑倾城。

    众人均有惧意,一时僵持不下。

    灵犀大感无趣,道:“真是鼠辈!”

    齐少均却是缓缓打开剑匣,取出其中短剑,反复打量,道:“朴实无华,剑气蕴于薄刃之间,当真绝世名剑。”

    云轩胸前悬着的紫水晶忽然闪起光芒,同一时间,齐少均手中紫川破鞘而出,慢慢浮于半空,剑刃之上,散发出紫色光芒。

    青渊变色,指间弹出气剑,击向空中的紫川,然而,不过片刻,道道气剑便被剑身吸纳,消散无踪。

    紫水晶光芒更盛,云轩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的真气正在被源源不断的吸走,渐渐有些眩晕。

    青渊闪身,抓住云轩手腕,将内力导向云轩,而后睨了眼霓裳与灵犀,道:“若是他们近前半步,你们的部主,便不用做了。”

    霓裳与灵犀对视一眼,肃然道:“属下领命。”

    云轩依靠青渊传来的内力,勉强撑着可以站稳,便听青渊声音低沉冷厉道:“轩儿,你是剑主,要学着控制紫川,而不是让紫川控制你。现在听我的命令,立刻运习无冥心法,我念,你做。其余的事,不必顾忌。”

    云轩费力道:“轩儿明白。”而后盘膝而坐,听着青渊指令,一步步控制内息。

    内息渐渐由紫川流回紫水晶之中,剑身之上的紫光逐渐散去。

    齐少均却也不惊慌,袖手取回短剑,重新放回剑匣,道:“果然奇妙。”

    ------------

    141.第 141 章

    墨月殿

    青渊扶着南宫紫衣靠在榻边,温声道:“这段时日,雪冥教务多得令人头疼,倒是难得能这样安安静静的陪你说些话。txt全集下载www.80txt.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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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渊点头,道:“有了秋长予,余下之事,便容易得多了。我现在唯一忧心的,便是南宫麟。”

    南宫紫衣微微变色,道:“他……没有死……对吗?”

    青渊斟酌片刻,道:“此事,我并不敢下定论,但一日寻不到南宫麟的尸体,便一日不能下定论,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该有蛛丝马迹可寻。而且,据木云的消息,上官家父子及长乐帮的丁长洲与刘三刀也极有可能逃脱了,目前,变数尚多。”

    南宫紫衣一时心绪复杂,尤其是听到南宫麟可能还活着的消息之时,竟也暗自舒了一口气。也许,血缘的羁绊,始终是无法割裂的东西,南宫紫衣痛苦闭目,不知究竟当如何判定这些是是非非。

    青渊了然,道:“这些事,不说也罢。方才我看到了轩儿,急匆匆跑了出去,可是出了什么事?”

    南宫紫衣露出一抹无奈,道:“轩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总是一阵风一阵火的,急惊风一般,碰上我们这样的慢郎中,哪里追得上他那些心思?不过,我总觉得,轩儿心里藏着心事,只是不说罢了。

    ”

    青渊轻叹,道:“自从回来之后,他整日在百草园里缠着鬼医,说要学习医术。我看,只怕也没这么简单,轩儿那样的性子,若是想学这些东西,早就不是他了。只不过,这段时日,我也着实没有时间管他。”

    南宫紫衣点头,道:“今日,轩儿带了炼制好的血灵珠过来,轩儿运功助我化解离别蛊,我感觉好多了。”

    青渊蹙眉,道:“血灵珠?”

    南宫紫衣道:“有什么问题么?”

    青渊摇头,安慰道:“无事,如果真的能解离别蛊,再好不过。我只是担心,贸然用血灵珠,你的身体吃不消。”

    南宫紫衣笑道:“你何时也这般瞻前顾后,关于血灵珠的记载,我也曾在书中见过。更何况,这是出于鬼医之手,不会有问题的。只可惜,我身份尴尬,无法亲自看着轩儿成亲。”

    青渊黯然,伸手揽住南宫紫衣,道:“紫衣,再给我一点时间。”

    三月初八,雪冥宾客云集,张灯结彩,盛况非常。

    武林中人本就不拘泥于俗礼,因而,冰火教主滞留雪冥,两教合于一处举办亲事,倒也省去很多麻烦。

    冰火与雪冥联姻,与魔界而言,意义非凡,各教均是备了重礼,纷纷从各处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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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颜明眸微动,道:“重要的人?我认识吗?”

    南宫紫衣但笑不语,轻轻指着身后。

    暮颜并未转身,只是透过菱花镜,怔怔望着由屏风之后步出的青衣女子,刹那间,泪眼迷蒙。

    青月颤抖得拿起菱镜旁的木梳,划过暮颜如瀑青丝,泪水顺着面颊流下,却依旧带着笑意,秋目剪剪,轻轻哼唱着那首《梳头歌》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

    暮颜终是忍不住,扑到青月怀里,放声大哭。

    长钟三鸣,吉时已到。

    楚羽亲自到墨月殿接了暮颜,冷烟带着其余侍婢紧随其后。

    婚礼在昔时祭坛之上举行,以示郑重。

    文箫已然陪着云轩在阶下等候,楚羽示意诸人止步,亲自将暮颜的手交到云轩手中。

    十指相交,两人掌心俱是冰凉。

    两只紫色蝴蝶由远处飞了过来,穿过梅林,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的鸢尾花香,缠绕在云轩与暮颜十指之间。

    暮颜悄然开口,道:“它们是从哪里飞过来的?”

    “是……娘亲……”

    许久,云轩轻声道。

    暮颜偏头一笑,便与云轩牵手步上祭坛。

    青渊望着涉阶而上的两个孩子,嘴角含着淡淡笑意。

    齐少均则击掌一声,道:“辰儿,将东西奉上。”

    人群之中,一蓝衣青年,捧着一副剑匣,缓缓步出,而后单膝跪地,奉与齐少均。

    青渊看到此物,蓦地拧眉。

    云轩眸子闪过寒光,道:“颜儿,这副剑匣,此刻不应该在你的嫁妆之中么?还有……北辰哥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暮颜亦是变色,缓缓挣开云轩的手,行至齐少均跟前,道:“爹爹,此物既是……颜儿的嫁妆,交给颜儿保管可好?”

    齐少均面若春风,宠溺的笑道:“我齐少均的掌上明珠,自然要这天下独一无二的嫁妆,今日,如不让大家开开眼界,怎能使天下人知我爱女之心。”语罢,伸手便要接过剑匣。

    暮颜不着痕迹的挡开齐少均的手,向地上的蓝衣青年道:“辰哥哥,将剑匣给我,你今日,不是特地来给颜儿送礼物么?”

    北辰没有动。

    齐少均笑呵呵的握住暮颜的手,道:“颜儿,休要胡闹,吉时可要过了。”

    暮颜心中满是绝望,齐少均已然接过剑匣,一派悠然,向众人道:“少钧相信,此物,大家都有所耳闻,百余年前,紫川出世,铸剑炉崩塌,青鹿崖掌门麋鹿子收集熔炉碎片,铸成剑匣,与紫川剑同气连根,助魔剑威力。少钧手中剑匣,便是那古剑匣‘剑舞红袖’,而匣中

    之剑,便是魔剑紫川的一半,今日,少钧将此物送给我的宝贝女儿做嫁妆,诸位做个见证。”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青渊放下手中茶盏,道:“齐教主,雪冥与紫川,纠葛甚深,此物贵重,雪冥承受不起。”

    齐少均哈哈一笑,道:“青渊兄真是爱开玩笑,轩儿这孩子因着这一半紫川在我手中,一直对少钧耿耿于怀,恨不得将少钧千刀万剐。如今,紫川剑两代主人皆在这雪冥之中,少钧物归原主,再合适不过。”

    “乖灵犀,听这老家伙的意思,那妖女也在雪冥哦。”霓裳指尖绕着一缕青丝,冲灵犀抛了个媚眼。

    灵犀抱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道:“别的事我不管,可如果有人敢跟教主过不去,我第一个跟他过不去。”

    霓裳眼睛一眯,道:“当年,我独上青鹿崖,将那些臭牛鼻子杀了个精光,也没能找到剑匣,原来,是被这老狐狸给抢去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灵犀扫视一圈,嘿嘿一笑,道:“疯女人,你看看,这四周,有多少只眼睛在盯着那剑匣,教主若是收了这礼,只怕立刻便会有一场恶战,齐少均这个老狐狸,还真是兵行险招。”

    霓裳勾唇,道:“的确高明,教主不接,他故意说出紫川剑主之事,明摆着要将那些乌合之众引到雪冥。”

    青渊冷冷扫视一圈,眼看着各教眼中难以掩盖的贪婪与欲望,以及隐隐剑拔弩张之势,沉声道:“轩儿,既然是你齐伯伯的礼物,你便替颜儿接过来罢。”

    云轩点头,上前几步,正要从齐少均手中接过剑匣。原本跪在地上的北辰却猛然起身,高声道:“轩儿,不能接!”

    云轩手一顿,北辰颤抖着身子,道:“今日,便是传说中百年难遇的极阴之日。”

    齐少均脸色铁青,一掌推出,直接将北辰打飞了出去。

    “北辰哥哥!”

    “辰哥哥!”

    正此时,一道黑影,凌空而出,接住北辰,落于石阶之上,唤了声:“辰儿。”

    “师父……”北辰吐出一口黑血,倒在厉清风怀里,眼眶泛红,道:“辰儿无颜再面对师父。”

    厉清风缓缓摇头,抱起北辰,道:“辰儿,不要说话,师父带你回去。”

    青渊看了眼一侧的羲和,道:“若有变故,按计划行事。”

    羲和会意,道:“属下明白。”

    齐少均执起剑匣,凌空而起,飞到祭坛上方断崖之上。

    身着白袍,手执大刀的死士由四面八方涌进祭坛,护在齐少均八方,杀气重重。

    暮颜失声,道:“是无涯师父手下的十八杀。”

    齐少均哈哈大笑,展袖迎风,道:“诸位听清楚了,今日,只要你们愿意与少钧合作,共同对付雪冥,这副剑匣,连同魔剑紫川,少钧拱手想让。”

    各教闻言,再无所顾忌,纷纷取出武器,将雪冥诸人围在中央。

    霓裳语气慵懒,道:“一群鼠辈,真是自寻死路。”

    话音未落,一道又一道红绫已然自她袖中飘出,灵蛇游走般穿地而过,缠着一圈试图进攻的人。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里,霓裳绝艳一笑,手化为爪,蓦然运力,那些被缠住的人,瞬间骨肉碎裂,五脏巨废。自此,各方教众终信霓裳“罗刹”之名。

    “怎么?还有人要比划比划么?”霓裳一笑,魅惑倾城。

    众人均有惧意,一时僵持不下。

    灵犀大感无趣,道:“真是鼠辈!”

    齐少均却是缓缓打开剑匣,取出其中短剑,反复打量,道:“朴实无华,剑气蕴于薄刃之间,当真绝世名剑。”

    云轩胸前悬着的紫水晶忽然闪起光芒,同一时间,齐少均手中紫川破鞘而出,慢慢浮于半空,剑刃之上,散发出紫色光芒。

    青渊变色,指间弹出气剑,击向空中的紫川,然而,不过片刻,道道气剑便被剑身吸纳,消散无踪。

    紫水晶光芒更盛,云轩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的真气正在被源源不断的吸走,渐渐有些眩晕。

    青渊闪身,抓住云轩手腕,将内力导向云轩,而后睨了眼霓裳与灵犀,道:“若是他们近前半步,你们的部主,便不用做了。”

    霓裳与灵犀对视一眼,肃然道:“属下领命。”

    云轩依靠青渊传来的内力,勉强撑着可以站稳,便听青渊声音低沉冷厉道:“轩儿,你是剑主,要学着控制紫川,而不是让紫川控制你。现在听我的命令,立刻运习无冥心法,我念,你做。其余的事,不必顾忌。”

    云轩费力道:“轩儿明白。”而后盘膝而坐,听着青渊指令,一步步控制内息。

    内息渐渐由紫川流回紫水晶之中,剑身之上的紫光逐渐散去。

    齐少均却也不惊慌,袖手取回短剑,重新放回剑匣,道:“果然奇妙。”

    青渊身形一晃,人已立于峰头,道:“既然冰火教并无诚意,齐教主恐怕要留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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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2.第 142 章

    “易安,马上去弄些热水过来。 www.MianHuaTang.C&#9”青渊动作尽量轻的将云轩摆弄到床上,便沉声吩咐易安。

    易安从未见过青渊如此失态,再看云轩的状况,不由有些担忧,只得连连应声而去。

    青渊轻轻搭上云轩脉搏,顿时眉头大皱,这才恍然感觉到云轩身上散发的灼热气息。

    易安端着热水进来,见状惊道:“教主,小主子这是发了高烧才对。”

    青渊眸底悲愤交加,却也只得生生抑制下去,道:“你先去跟鬼医说一下情况,让鬼医先备些药。”

    易安点头,忽得道:“教主为何不直接带小主子过去看?”

    青渊语气不善的道:“轩儿把六十四根仙人刺全部通过穴位打进了体内。”

    “什么?!”易安几乎把持不住,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道:“那....小主子一定熬得很痛苦.....只是,若要用内力强行□□,只怕更痛苦.....”

    青渊只余冷笑,道:“你们的小主子,对自己倒是一点都不留情,他这么做,是铁定心要我无话可说。”

    易安心中一凛,道:“小主子,毕竟年纪还小......”

    “年纪小?”青渊揉揉眉心,道:“他做的事,没有一件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该做的。”

    易安被噎住,青渊已然摆手道:“你先去鬼医那里吧。”

    易安应下,暗自提步离去。

    青渊抬袖,一遍又一遍擦着云轩面上额上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冒出的冷汗,才恍然发现,自己的衣角一直被云轩紧紧攥在手中。那一夜,青渊大饱耳福,从云轩口中断断续续听到很多奇怪的名字。

    六十四根刺,青渊整整拔了三个时辰,每根刺出来时,都要带起一片血色,六十四个穴位上,留下六十四个血洞。

    云轩被痛到昏迷又痛到清醒,最后一根刺□□的时候,终究还是陷入深度昏迷,彻底没了清醒迹象。

    “哎!这淘气鬼,怎么尽遭罪!”鬼医揣着袖子进来时,正看到最惨烈的一幕,不由面露悲戚。

    青渊暗自调整内息,过得片刻,方才睁眼,将被子拉到云轩身上,道:“轩儿还有些发烧,鬼医,剩下的事,就劳烦你了。”

    鬼医大是不解,抱怨道:“那你去哪儿呀?”

    青渊有些烦躁的道:“自是还有要事处理。(www.80txt.com 无弹窗广告)”

    晨曦初露,青渊神色疲惫的坐在书阁处理积压的暗报。碧水山庄便迎来了今日第一位客人。

    “青渊哥哥!”烛云人还未到,空灵欢快的声音已经穿透了整个山庄。

    易安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上前道:“烛云宫主,教主昨晚一夜未眠,现在正在书阁处理事务。”

    烛云柳眉一弯,欢快笑道:“青渊哥哥答应过我,生辰之日,会陪我一天的,我们可是约好的。”

    易安心底思量一番,正要开口,却听书阁之门,从内而开,青渊已然走了出来。

    “青渊哥哥!”烛云娇容泛起光泽,直接跳过易安,便拉住了青渊双手。

    青渊含笑,道:“今日是云儿生辰,我既答应了,自然不会食言。只是,为何不见忘情夫人?”

    烛云面露懊恼之色,道:“师父在潇湘阁呢。”

    青渊奇道:“那云儿还烦恼什么呢?”

    烛云愁容不展,道:“本来嘛,云儿想让青渊哥哥单独陪过生辰的,可青月姐姐和紫月姐姐初到江南,很想讨教一下青渊哥哥,师父非但不帮我,还在一旁添油加醋,这不,云儿的生辰就改在潇湘阁了。”

    青渊微惊,思量道:“秋水宫两位圣女竟也来了江南,当真是奇事一件。青渊仰慕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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