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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空回首 一场盛世繁华 如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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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空回首 一场盛世繁华 如昙花

    陵菁华微微点头,并没有对说什么,而是招手叫来了一个婢女。“到酒窖去取两壶梨花酒来。”

    “这……”婢女迟疑了一下,看向了凤惊澜。

    “菁华,没事喝什么酒啊?再说了,你昨天不是不舒服,还从高台上跌落下来了吗?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担心?我不会让同样的事发生第二次。”凤惊澜的语气之中透着不容置疑。

    陵菁华瞥了凤惊澜一眼,不理会他。对那婢女道:“还不快去。”语气淡淡,却比凤惊澜的话更具有震慑力。

    婢女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是。”随即反应过来,不过也不能反悔了。

    自己怎么这么傻?

    心里嘀咕一声,转身朝酒窖的方向跑去。

    等婢女赶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陵菁华和陈芸两人。

    婢女虽然疑惑,但很识趣的没有问什么。只是恭敬的给陵菁华和陈芸斟满酒,放到两人面前,然后恭敬的站在一边等待差遣。

    陵菁华和陈芸面对面坐着,却从凤亦和凤惊澜两人被凤渊以要事为由召入宫中之后便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你退下。”陵菁华的声音传到婢女耳中。

    婢女看了陈芸一眼,目光复杂,却还是听命退到了较远的地方。绝对能保证听不见他们说的话,但却能看清他们的一举一动。

    “陈芸,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陵菁华之前一直怕婢女会突然过来而一直没有开口,在再三确认那婢女确实听不见之后才开了口。

    陈芸伸出右手食指满不在乎额勾勒着酒杯的杯沿道:“没什么,只是想来看看你。”

    陵菁华看了她一眼,道:“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在他的手下之中,多数都对他有仰慕之情,女子更是对他倾心,所以并没有在意她说的话。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陈芸和他手下那些人是不同的,至少他们之间有着更多的回忆。不过,现在只能算是陈芸一个人的回忆,而不是他们。

    “怎么了?”陵菁华不禁问道。

    陈芸张了张嘴,犹豫了半晌才道:“菁华,从前你对我不是这样的。”

    陵菁华听了,皱起了眉毛,冷声道:“你有资格直唤我的名字吗?没礼貌的庶民!你走吧。”

    对于自己的手下,他是不想吼的。不过,表面功夫是不能少的,免得凤惊澜没事找事。当然,陵菁华是自认为陈芸是他的手下。而陈芸却不这么认真。

    陈芸的眼中闪过一抹痛苦,随即恢复了平静。她站起身伏了伏,恭敬的道:“多谢太子妃殿下不罚之恩,民女告退。”说完,离开了太子府。

    陵菁华看着陈芸离开的背影,心中觉得有些愧疚。这是他对他其他手下所没有的情感,心中虽疑惑却没在乎。

    他向一边瞥了一眼,佯装生气的样子把石桌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的,棋子散落一地,杯子掉到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之前的婢女立即上前,检查陵菁华有没有伤到。

    但陵菁华那会随意让她摸,最后痛苦的可是他自己。他怒吼一声:“滚!别碰我。”

    婢女立即退后五步,低下头。

    情急之下怎么忘记了这个祖宗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事?差一点就没命了。

    “你叫什么名字?”陵菁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奴婢名唤阿离。”

    完了,他不会是要和主人告状吧!虽然主人不会怪我,但惩罚肯定是省不了的。我怎么这么惨啊!

    “去给我备辆马车,我要出城。不要想着违反我的命令,之前那几个婢仆的下场你应该知道。”

    “是,奴婢这就去。”阿离赶忙转身,快步离开陵菁华所在的院落。到了院门外随手抓住两个小厮,说道:“你们两个,一个去备马车,一个快去宫中给太子报信。就说太子妃硬要出城,拦不住。”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便立即办事去了。不用商量,只需相互看一眼超能知道对方的意思,立即分好工。

    太子府之中的下人,其实都是凤惊澜培养的死忠。多年来,已经有了极好的默契。他们都极有眼色,行事果断。只要是凤惊澜的命令,就算是让他们自杀或是杀了自己的父母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他们以自己的忠诚为傲。

    而阿离,则是凤渊赐给凤惊澜的人。她忠诚的主人有两个,一个是凤惊澜,另一个不用说也是凤渊。当两人的命令有相悖之处时,以凤渊的命令为先。

    阿离快步回到陵菁华身边,恭敬的道:“太子妃请稍等,马车马上为您备好。”

    陵菁华点了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边话音刚落,准备马车的小厮便快步跑了过来道:“太子妃,那车已经备好,请移步至府门。”

    “走吧。”陵菁华一甩袖,大步流星的走了。

    皇宫御书房之中。

    凤亦和凤惊澜被无故召到皇宫很是疑惑,但无奈凤渊又只是气定神闲的坐在几案边批阅奏折,看都不看他俩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凤渊终于批阅完了奏折,伸了个懒腰,有打了个哈欠,才把目光转到仅剩的两个儿子身上。

    凤亦和凤惊澜等的腿都麻了,就是不敢打扰凤渊。发现凤渊看着他俩,均是心中一喜,但又瞬间觉着不对劲,立即敛起心神,安静的坐在凤渊两侧的榻几上。

    “你们可知朕这次叫你们来是所谓何事?”

    凤亦和凤惊澜都将头微垂,洗耳恭听。

    凤渊扫了他们一眼道:“大军之中瘟疫突发之事你们可知?”

    “是。”两兄弟齐声应道。

    “那今日早朝为何不报?”凤渊的声音与以往相比略显低沉,不怒自威。他看向凤亦低声道:“尤其是你,亦儿。你让我很失望。你养的那些客卿都是吃干饭的吗?他们难道没有提醒你此事需要上奏?那个周宣是干什么吃的!”

    凤亦把头低的低低的,道:“是儿臣疏忽了,请父皇责罚。”

    “出战在即,就不罚你了。等你回来之后再说。”随即,又看向凤惊澜,道:“惊澜,朕觉得你最近过得太过安逸,不如给你找件事作。”

    “父皇请讲。”

    “我初凤南疆天灾不断,近日来更是民不聊生,朕想派你去安慰百姓。此事,不难吧。”

    “可是,父皇。此事不是早已在前日早朝便已定下,派孙锦孙大人为督察前去赈灾慰问。为何还要儿臣前去?”

    “你可莫要忘了,君为舟,民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个大臣前去,确实能起到安慰民心的作用,可怎能与皇子相比?”此话,是说给凤惊澜听的,也是说给凤亦听的。

    “儿臣谨记。”

    “还有,孙锦此人,不得不防。你二人一定要谨记。攘外必先安内,你们兄弟应齐心才是。”话音刚落,凤渊便猛的咳嗽了起来。整个人脸色苍白,甚是骇人。

    凤亦和凤惊澜一齐起身,齐呼:“父皇!”

    不同的是,一个是真的担心,而另一个则是假担心。

    一旁的孙公公立即上前为凤渊顺气,见凤渊脸色好了些,又连忙递上一杯温茶。

    凤渊喝两口,便放下了,脸色相较之前好了些许。他伸出手挥了挥,示意他们离开。

    凤亦和凤惊澜乖乖的退了下去。

    等两人退出去后,凤渊冷哼一声,对孙公公道:“阿离那边有什么消息没有?”

    还未等孙公公开口,御书房之中的帷帘便轻轻的飘了起来。

    一只漂亮的小青鹊飞了进来,落到了孙公公的肩头。“叽叽喳喳!”的叫了几声,便乖乖的不再有任何动作。

    孙公公听完小青鹊的汇报,便俯身在凤渊耳边道:“阿离来信儿了。陵菁华要出城,马车刚刚备好,确切的要去哪里,陵菁华也没说。”

    “还有吗?”凤渊问着,悠闲的抿了一口茶。

    “还有就是,太子妃近日行为有些古怪,但又没什么大碍。”

    “呵!行为古怪?那是自然,菁华根本都不喜欢惊澜。想必是布置了许久的局,就差那一阵东风了吧。”凤渊说着,玩味的看着手中的鎏金茶杯。

    “恕老臣愚钝。”

    “你可还记得一个有着桃花眼的红衣玉郎?”

    “陛下说的可是那钰老王爷身边的幺魅?”

    钰老王爷凤钰是凤渊的皇叔,手中有着初凤四分之一的兵权。剩下的四分之三之中的一分在夏家手中,余下的均在凤渊及凤渊的亲信手中。而凤钰的母妃淑妃夏曦便是夏家的人,可以说凤钰拥有可以与凤渊相匹敌的实力。凤钰虽为凤渊的皇叔,却与凤渊同岁,都是三十六岁。出于对长辈的尊重,朝中之人都尊称他一声钰老王爷。

    幺魅是陵菁华在三年前安排在凤钰身边的。当时,幺魅仅十七,他接到情报之后,便假装是青楼之中的一个脔童。虽身着红衣、身处青楼,却只卖艺不卖身,有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这气质并非是装出来的,而是在他眼中只有陵菁华一人使然。他假装与和陵菁华一同到青楼快活的凤钰偶遇,在博得凤钰的倾心后,神不知鬼不觉的以凤钰倾心之人的身份,入住钰王府。

    陵菁华到现在已经二十有一,十五岁那年便在朝为官,官品为四品。四品大元,在朝堂之上便已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这还是多亏了他的义父秦云。

    秦云为初凤第一大文豪,影响力极大。但他个人喜游山玩水,性情洒脱不羁。当初凤渊之父凤哲一心想要收秦云为己用,却无果。

    而陵菁华却喜好计谋,便拜托他的义父秦云。秦云对他也是极为宠溺,便答应了。最后在朝中谋得一四品官职。后来陵菁华与凤钰相识,两人有相同的喜好,便交好。才有了凤钰与幺魅在青楼偶遇那一出。

    “是他。”

    “按陛下的意思,难道是那玉郎与太子妃有关系?”

    “你还不算愚钝。”

    “那近日钰老王爷所做的那些事,不会是为了讨那玉郎的欢心吧?”孙公公想着有些后怕。

    在凤惊澜登上太子之位的一年中,钰老王爷可一刻都没有闲着。带着幺魅游遍了初凤的山川河流,足迹遍布整个初凤国。明面上说是游山玩水玩了一年,实际上是笼络了许多告老还乡的朝中重臣及相关的亲信。

    其实,连凤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给他人做了嫁衣,为陵菁华取得了朝中三成的权力。

    如今朝中的局势已是混乱之极。初凤国看起来是国泰民安,实则是一潭浑水。似是两派,却并非两派;似是齐心,却并非齐心。斗起来难分敌我。

    现如今,只有幺魅和陵菁华两人明白局势。

    但相较之下,幺魅只是奉陵菁华的命令行事,对局势的了解虽比凤亦和凤惊澜要明白许多,却也没有左右局势的力量。

    反倒是陵菁华这个近两年没有上过一次朝堂的二品重臣,掌握着朝中众人的身家性命。

    苦心安排了三年,陵菁华也已找到他心目中真正的王。一旦出手,便是初凤改朝换代之时。

    凤亦和凤惊澜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只不过前者是他所爱并且所要保护的人,而后者却是他的猎物,计划之中的牺牲品。

    “可以这么说。”计划虽好,却已被凤渊察觉。

    孙公公不再做声。

    孙公公原名其实是程远,是钰老王爷的人。他们家一族自古对夏家忠诚,他进宫就是给夏家当眼线,程家安排的眼线并不止他一个。早在他进宫之前,夏家和程家就已安排好一切。他一进宫便被安排在刚刚出生不久的凤渊身边,这一埋伏便是三十六年。其他人均被安排在与凤钰或凤渊同辈的人身边。最后虽然没有让凤钰登上皇位,但夏家和程家的运筹帷幄,安排的细致周密远超表面上所看出的。这些眼线也是他们的后手,能保证时时刻刻了解初凤的情况,选择好日后的靠山。现如今,夏家所选的靠山便是背景看似非凡却起不到多大作用,看似没有多大依仗却手握重权的陵菁华。

    陵菁华的计划已经被凤渊有所察觉,但夏家和程家所布下的先手,可是他凤渊就算知道,也防都防不住的。

    夏家和程家的事,陵菁华是在幺魅入住钰王府之后所知道的。而凤渊不知道这原名为程远的“孙公公”和这件事,便是他最后的底牌。

    可以说,这孙公公是他凤渊最可以信任也最不可以信任的人。

    凤渊将鎏金茶杯放到一边,沉思了一会儿,喃喃道:“出城……”忽然,他整个人一震,立即道:“快!派人到城门口传我口谕:一定要严查,不能让太子妃出城!”

    “是。”孙公公应了一声,立即走出御书房,传口谕去了。

    皇城北门外。

    一辆马车正飞速的朝着北方疾驰。

    陵菁华坐在马车里,悠闲的闭目养神。外面是一个马夫、十个骑着马的侍卫、两个小丫鬟和阿离,暗处还有凤惊澜派的三十高等侍卫。

    现在,他是随时随地被人监视的状态。早在阿离到太子府那一日之时,他便从幺魅那里知道阿离是凤渊的人。凤惊澜知道他是水千阁阁主的事是没办法了,但凤惊澜一心想要早日登上皇位,已经开始对凤渊下手。所以,凤渊并不知道陵菁华是水千阁阁主之事,而那阿离给凤渊传出的消息也是少的可怜。可以说,凤渊和凤惊澜之间的关系是极其微妙的。

    现在,他所要做的事便是让凤渊和凤惊澜的关系更微妙一些。

    不过,陵菁华此时有些迷茫。直觉告诉他,他应该向北行。此时,他正出神的望着马车外的风景。

    城外远不如城内那般繁华,但毕竟是皇城之外,算不上萧瑟。

    放眼望去,满目半人高的草丛,虽茂盛却泛着黄,风一吹便来回摇摆。有些根不稳快要死的草,便随着风飘向空中,好不凄凉。

    忽的,马车中的陵菁华自嘲一笑,摇了摇头。

    我这是怎么了?竟然还伤感起来了。若是义父见了,恐怕要围着我转上三圈,然后好好奚落一番不可。

    徐徐的,吹来了一阵风。带起了马车的帷帘,依稀可以看见陵菁华红衣的一角。

    许是风有些冷了,陵菁华不自觉的拢了拢外袍。

    此时已是秋末,将入冬季。

    忽然,陵菁华手里的动作一顿。嘴角虽是带着笑的,但眼中满是苦涩不甘。

    若是在以前,我自不必为天冷担忧。有深厚的内力作后盾,又怎会怕冷?不过,真真是今时不同往日。我虽算不上落败,但却落了个不堪。从前风华绝代被别人讨好,如今却成了太子妃。明面上风光无限,可谁人不知这实际上是沦落成了凤惊澜的脔童?真真是可歌、可泣、可笑。这样的一副身躯,我又有什么脸呆在亦的身边?唉!只求为他夺得这天下,然后隐世,快活逍遥于这人间山水,不再理会这世事繁杂。不过,看亦那副样子,似乎并不想要这天下。难道,是我会意错了吗?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我选错了人吗?亦,我心中的王。我欲为你夺这天下,可你若不愿,那我该当如何?鸟儿没有了翅膀尚且能活,而我没了你却是段段活不成的。这一年来,我一直躲着你,就是怕再见到你时,会放不下。可谁知,上天还是用尽了办法让你我相见。你可知,昨日之事仍历历在目,让我难以忘怀。你可真是我这一生之中的劫,轻而易举的夺走了我的心。可你我还没留下多少开心快乐的记忆,便已无缘相爱。你要出战了,这一去虽不会有太多危险,但,刀剑无眼,谁又能保证完好无损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回来?再不济些,就真的是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陵菁华举起手,“啪!”的一下,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绝美的面庞上突兀的出现了一个红掌印。

    暗骂了自己一句“该打!”,便没再胡思乱想。

    这辆马车是凤惊澜找能工巧匠专门定做的。只要不是马车里闹得马车摇摇晃晃,在外面的下人根本就不知道马车里的人在干什么。反而是外面的声音,里面可以一丝不漏的听见。此马车,不可谓不奇。凤惊澜找人定做这马车的用意,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越往北方行,就越冷。

    陵菁华坐在暖和的马车之中,自是不用担心的。他与马车外的人没有什么交情,便也不在意。这帮附骨之蛆,死了的话,对他来说自是好的。

    马车外的人,一个个身怀不浅的内力,对付这点寒气不在话下。可怜的是阿离,她虽是凤渊派来的人,却是个没有内力的。凤渊一开始是为了让凤惊澜放低戒心才选了她到太子府,现在倒好,还真让人放心了许多。

    阿离坐在马车外面冻得不行,正要开口向陵菁华秉报。却突然发现远处正有一群人马靠近。

    马夫被吓了一跳,赶忙勒紧缰绳,加紧马肚子。

    正在疾驰的两匹马儿被勒的疼了,一阵斯鸣,都提起了前蹄。

    马车由于惯性,又向前应了一段,撞翻了拉车的两匹马,幸运的是两匹马没有受什么伤,马车没什么损坏也没倒,省了许多事。

    马车之中的陵菁华只觉车身一阵剧烈的摇晃,心中一惊,立即披好了外袍,掀起了马车的帷帘,踱步出来。

    此时,那一群人马已经来到马车不足一里的地方,将陵菁华他们所有的路围了个水泄不通。这是一群山匪,只两百人,个个面露凶光。

    十个侍卫都警惕的拔出了自己的剑,如临大敌。

    陵菁华放眼一扫,微微勾唇,嘲讽的一笑。

    真是自不量力,光凭这两百人就想我死在这荒郊野外,无人察觉?苍穹浩空,你也太小看我了。或许,应该说你也太小看凤惊澜的人马了。

    陵菁华是知道这帮山匪的来历的。

    这帮山匪其实是火烈国国主苍穹浩空安插在初凤国的人马。不过,倒也真像是是山匪。打家劫舍,强抢民女什么的,一样不差,全都干过。来往的车马,都唯恐避之不及。

    凤渊也派过兵马来剿这群山匪,也就成了如今这样:近处不见山匪,要是再前行个二十里,便要小心了。

    可苍穹浩空的目的可远远不止此,他这批人,虽面目凶狠,却都是眼观六路耳观八方的人,在初凤国都内都有眼线。可谓是,无孔不入。不仅往外传递初凤国的各种消息,还负责将陵菁华捆了抓回去。苍穹浩空是要陵菁华给他当床伴。同时,也算是盟友或者国师。

    此事,程家和夏家是有所耳闻的,但并不清楚。凤渊却是不知道的,凤惊澜也是如此。至于凤亦等其他人,就不必说了。

    最清楚这事的人,莫过于幕后主使苍穹浩空,以及当事人陵菁华。

    至于这二百人,也是云里雾里、不明真相,但可贵的是他们很是忠心耿耿。

    那头领看见陵菁华从马车中出来,一眼便认出了他。哈哈大笑道:“没想到竟然是初凤第一美男兼太子妃殿下。我们兄弟尝了不少美人儿,就是没尝过你这样的。今儿个,就让我们尝尝鲜!当然,那几个小丫鬟也不会放。”说罢,拔出腰间的配刀指向天空,又大喊:“兄弟们,上啊!”

    那头目话音一落,二百人一齐向中心靠拢。步伐都有些凌乱,不过都是装出来的,他们这是在派兵布阵。

    陵菁华淡淡的丢下了一句“手脚麻利点,不要耽误时间。也别都弄的一身血,惹的我心烦。”之后,便施施然的回到了暖和的马车里。

    凤惊澜派的侍卫们不禁无语,不过仅这一愣神的时间便死了三人。侍卫们立即拿着手中的刀与敌人厮杀起来,暗卫在暗处进行偷袭。

    在战场上,自古便没有所谓的君子。

    马车内的人在悠闲的喝茶,马车外的人在玩命的厮杀。

    忽的猛的刮起了大风,地上的雪被刮了起来。

    厮杀着的人都不是寻常人,所以并不受风雪的影响。只可惜,他们的智商都有待提高。

    陵菁华在刮起风的那一刻便知不对。他刚一明白便觉一阵恍惚,昏了过去。

    风雪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等风雪停下的时候,陵菁华派的侍卫、暗卫、丫鬟、马车夫和阿离都已身亡。

    山匪死了大半。

    山匪头目的脸上的血还残存着温热,胸口不停的起伏。“妈的!”山匪头目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

    就因他这个动作,他胯下本就是强弩之末的战马再也支持不住,跪着倒在了地上。

    他所乘的战马是受过专门训练的,誓死不会让主人因自己的失误而受伤。所以,这匹战马最后的动作是跪在地上,而不是直接翻倒。

    马匹尚且忠诚至此,更何况这些实则身为死士的山匪呢?

    山匪头目叹了一口气,从战马的尸体上离开。他单膝跪地,将战马睁着的眼睛合上。

    其余人都因这匹战马和山匪头目的做法而动容,纷纷下马,让死去的战马和战友瞑目。处理完这些以后,又回来掏出自己身上的食物喂战马。

    山匪头目看见战友都这么做,顿觉欣慰。忽的,他想起了自己的任务。立即大步走向陵菁华的马车,掀开了帘子。

    马车里坐的并不是陵菁华,而是一个身着翠绿色长袍,腰间一枚碧绿色的玉佩,墨发高高绾起,眉心一点朱砂,样貌与陵菁华别无二至,气质却相较之温婉随和的人。

    他,叫墨天。

    “墨大人。”山匪头目作揖,恭敬的唤了一声。

    “嗯。”墨天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是苍穹浩空身边的红人,苍穹浩空对他也是极为宠爱。其中的关节,不足为外人道也。

    墨天虽微笑着,眼睛里却没有温度。

    陵菁华已经被浩空的人带走了,真是的,还是晚了一步。

    他如此想着,百无聊赖的低下头玩着腰间的玉佩。

    这玉佩,是当初苍穹浩空送给他的。

    他玩了一会儿,一阵冷风吹了过来。他习惯性的收紧衣领。

    身为苍穹浩空身边的人,他也算是身有极好的武功和极深厚的内力。

    “对了。”他忽然开口。“你们放心吧,我已经派人将陵菁华带回火烈国,你们不用担心弄丢人而掉脑袋。现在,任务完成了,咱们回国吧。”

    他笑的极温和,山匪头目看的一阵脸红。立即点头应是,然后转身吩咐战友上马往回赶。

    战友的尸骨他们是无法带回去了,就这样让他们沉眠于风月之中吧。

    火烈国皇宫之中。

    陵菁华悠悠转醒之时已经过了两天,带着刚刚睡醒的迷茫的看着头顶的房顶。

    应该是火烈国皇宫。

    忽的,他的身体一震。猛然间坐起身。

    床边坐着一个身着滚金边祥云纹的黑袍男子。男子的发冠上镶有一颗透亮的红宝石,突兀的却也美的无法形容。而男子的面容也如这宝石一般,神秘、高贵、蛊惑人心。容貌上与陵菁华和凤亦相比,竟是毫不逊色。

    他,便是火烈国国君苍穹浩空。

    陵菁华看着眼前的人,着实心觉惊艳。他早就听闻火烈国国君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却不曾想竟是这般的魅惑人心。随即便回过神来,唇角带笑着挑眉问道:“不知,火烈国国君这次请我来所谓何事?”

    苍穹浩空笑着,笑容越发的扩大,让人莫名的心生畏惧。

    陵菁华心中一惊。

    苍穹浩空将手伸向陵菁华。

    陵菁华不自觉的将自己的身体向后挪。可一张床大不到哪里去,他又能躲到哪儿?

    苍穹浩空看见陵菁华这个反应,脸上含着怒气的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怜爱。他将手轻轻覆上陵菁华的脸。

    而陵菁华更是像一只祈求怜爱却又害怕被嫌弃而不安的闭上眼的流浪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景致,极好。

    时光,极静。

    人,极美。

    一切都是美的,一切就应这样,一切,本就这样。

    那一刻,陵菁华忽然觉得他从未认识那些叫做秦云、凤亦、凤惊澜、凤渊、幺魅、周宣、韩白沫的人。他也从未到过初凤国,从未当官……似乎也从未经历战乱,从未丧失家人。

    为什么……是似乎?

    陵菁华迷茫的抬起头,他看着苍穹浩空,毫无防备。像一个无知的孩子遇到了困难,希望有人能帮他。他本能的不会对苍穹浩空产生任何警惕。

    “清。”苍穹浩空温柔的万分小心的叫着心上人的名字。因为太过小心,声音微微颤抖。他的声音本就很好听,此时更是另一番滋味。声音之中有失而复得的喜悦,有害怕是梦的迷茫无措,也有害怕再次失去的患得患失。

    陵菁华可能不记得了,但他还记得。那些,他们的曾经……

    房屋中点着香,香气缭绕,一切变得不真实起来。

    “清……是谁?”

    “清,就是你呀。我的宝贝。”苍穹浩空笑了,不是之前那种假笑,那是发自内心的笑。

    “我?不对。我不是什么清。我……是陵菁华。”陵菁华刚说完这句话,眉头狠狠的皱起,恼怒自己的失态。“啪!”一下,打开了苍穹浩空抚着他脸的手。然后,将头扭向一边。

    “清,你到底怎么了?”苍穹浩空笑不出来了,他快要哭了,无比绝望的那种,甚至于几近癫狂。他倾身上前,将陵菁华挤在墙壁与他之间。

    两人一个是坐着,一个是半跪在另一人的两腿之间。

    苍穹浩空伸出手,紧紧的箍住陵菁华的双手。他的鼻尖顶着陵菁华的鼻尖,他说:“你,是清。是我的清,我深爱着的清。我说过,要爱你一世。你可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陵菁华下意识的点头,点完头又后悔了。

    没事听这家伙瞎掰什么?真是,我这是怎么了。

    “你说:誓言美好而虚无,如果可以,我真的愿意陪你一世。只可惜,一生太短,一世太长。我不需要誓言,我只求你不离开我,成为我心中的王。

    一切的一切,你都忘了吗?我……不甘心。”

    陵菁华面对着这样的苍穹浩空,忽然觉得无助而且心痛。

    泪,无声的滑落。浸湿了,两个人的心。

    “别哭。”苍穹浩空温柔的说着,吻住了陵菁华的唇。他本来并没有深入的想法,但是,在碰到陵菁华唇的那一瞬间,他有些恍神。

    深入,他就可以尝到他思念已久的味道。但同时,他也会后悔终生。让陵菁华痛苦,无异于加倍的伤在他的心上。

    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来日方长。

    “咳咳!”苍穹浩空松开了陵菁华,将手放在唇边咳了两声,道:“对不起。”

    陵菁华揉着被勒红的手腕,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他看着自己的手腕,心中不禁疑惑。

    奇怪,这苍穹浩空抓着我的手,为何感觉不到痛楚?

    他很自然的将苍穹浩空摸他脸的事忽略掉。

    苍穹浩空看着他的动作,像是心有灵犀似的,说道:“我刚刚在手上涂了药。”

    陵菁华抬起头看着苍穹浩空。直觉告诉他,苍穹浩空肯定还有话要对他说。

    “我这药是外用的,只能用在四肢上。”

    陵菁华挑眉。“继续。”

    苍穹浩空瞥了他一眼,唇角绽开一抹笑。继续道:“我还有内服的药的药方。”

    “条件。”陵菁华随口说着,整理自己的衣服。

    此时,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过了。款式还是原来的款式,颜色是月白色,布料却要比陵菁华原来那套要高一个档次。是雪蚕丝制成的。

    雪蚕是火烈国独有的,像赤龙国的梦魂草一样稀有珍贵,也可以算是皇室专有的了。雪蚕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但因很难饲养,所以价格高的惊人。雪蚕的难饲养之处并不仅在于成长之中,而是在雪蚕卵上。每只母雪蚕所产的卵只有二十粒,而其中有四分之一是在刚产下来时便就是死卵。雪蚕卵能孵出雪蚕幼虫的几率也并不高,也就只有不到十粒能够成功。而成长之中还会有近一半莫名其妙的死掉。

    而陵菁华这一身华服,要用掉千只以上的雪蚕的蚕丝。雪蚕丝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它本身是月白色的,美丽耀眼之极。

    “帮我救救火烈国。”

    “你觉得可能吗?”陵菁华的声音中透着慵懒,完全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可能。”

    “药效呢?”

    苍穹浩空没说错,陵菁华会帮他,而且是不遗余力的帮他。

    “这药不是你用的,梦魂之毒无药可解。”

    陵菁华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这药可以让你希望碰你的人拥有碰你的权力。”

    “说说火烈国的现状吧。”

    “不急,你先休息几天再说不迟。”

    “嗯。”陵菁华淡淡应了一句。

    一时间,两人均是无言。

    突然,一个婢女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陛下,饭菜已经备好了。请您移驾偏殿。”

    “我知道了。”苍穹浩空应了一句,对陵菁华说:“走吧,去吃饭。我命人准备了你喜欢的饭菜。”

    陵菁华微微蹙了蹙眉,心中疑惑。他看向苍穹浩空,眼神凌利。

    苍穹浩空不禁失笑。“我还需要你帮我办事,绝不敢对你用药。至于是不是你喜欢的饭菜,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

    陵菁华勾唇一笑,道:“国君言重了。我怎敢怀疑国君呢?”他说完,下床穿了鞋,先苍穹浩空一步走出了寝殿的殿门。

    苍穹浩空抓了一件裘衣,紧步跑了出去,给陵菁华披上。自己却忘记了要披一件裘衣。

    陵菁华不自然的说了一句:“多谢国君厚爱。”

    “叫我浩空就好了。”

    “不敢。”

    “算了,随你吧。”

    ……

    时间一晃而过,已是七日。

    这一日清晨,陵菁华蹲在湖边喂鱼。苍穹浩空在一旁静静看着他。

    虽是在皇宫之中,却没有几个婢仆。

    突然,陵菁华开口了。“国君,今日能否和我说说火烈国如今的形势。”

    “好。”苍穹浩空应了一声,说起了火烈国的现状。“火烈国如今已是古家掌权,朝中大元都是古家的直系或旁系。我的人,所占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官位,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墨天,你应该知道吧。”

    “嗯。”陵菁华点了点头。

    苍穹浩空继续道:“他现在是火烈国的左丞相。他是当初我重点培养的人,好不容易把他送到了左丞相的位置上,却处处被右丞相何青压制。古家也支持何青。好在墨天好歹也是左丞相,手中还是有一些权力,可以为我办一些事。但最可恨的是,古家现在已经完全架空了我的权力,墨天在朝中也是步步维艰。我就只剩下身边的三百死士和那些被发配的官员了。古家掌权,火烈国已民不聊生。经济有萧条的现象,可古家那些人,加大了税收和征兵。除了国都和周边几个贵族聚集的城外,几乎没有可以让人们吃饱穿暖的城了。简而言之就是,我现在无权无势。”说最后一句话时,苍穹浩空羞愧的脸红了一下。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火烈国始君这才刚西游不到十年,你却把一代盛世变成了这副模样。呵!真可谓是昙花一现呐。”陵菁华站起身,他看向苍穹浩空,严重有着讥讽。

    他不是圣人,他也有令人厌恶的一面。但同样,他也有那个资本。那便是他的聪明才智和胆大妄为。

    苍穹浩空的脸色一白,尴尬一笑。然后问道:“我知道,你一定有挽回的办法。”

    陵菁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道:“现在,可否让我见见那墨天?”

    “没问题。”苍穹浩空立即点头。然后唤道:“来人。”

    一个公公从远处快步跑了过来,恭敬的唤了一句:“陛下。”

    “请左丞相进宫。”

    “是。”那公公应了一声,立即去办事去了。

    刚过午时,墨天便赶了过来。仍是一袭翠绿色长袍。

    一个婢女领着他到了勤政殿。

    刚一推开勤政殿的殿门,他便愣在了那里。

    陵菁华一袭月白色雪蚕丝制长袍坐在几案前单手支着下巴悠闲的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昨天和今天的奏折。

    而在陵菁华的旁边是一袭黑衣的苍穹浩空,他正静静的看着陵菁华。像一个虚心受教的孩子。

    墨天心生嫉妒,“咳咳!”咳了两声。

    屋里的两人这才将视线转到他的身上。

    其实,陵菁华和苍穹浩空都注意到了墨天。不过,两人都很自然的选择无视他。

    陵菁华无视他,是因为他本来就没有必要太过注意这个人。

    苍穹浩空无视他,完全是习惯使然。再说了,有陵菁华这个正牌在,谁还会看墨天那个冒牌呢?

    墨天鞠躬,恭敬的唤道:“陛下。”

    “坐吧。”

    墨天点了点头,直起身坐在了一方预备好的方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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