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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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周成易不用上朝,就在家陪段瑶,偶尔有点儿事什么的,他就在书房里处理,就算出门,也会事先跟段瑶说一声,办完事就回府,也不在外面逗留。
段瑶管着王府里的人情往来,正月里更是走亲串门的日子,段瑶接连好几天都要出门去赴宴,光是每天能收到的请帖都有一箩筐,那还都是底下的人察看过才送到她面前来的请帖,没有送到她面前来看的请帖还有更多。如果她真的要照着请帖一家家登门赴宴的话,把她整个人分成很多份都忙不过来,只能选几家来往密切关系亲近的人家走走。
忙碌起来时间过得飞快,段瑶白天忙了之后,晚上又被周成易镇压,这样的日子过起来,还没怎么察觉,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
去年的上元节周成易在福州清剿海盗,没有陪段瑶过,段瑶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齐都城里,虽然有家人的陪伴,但还是总觉得缺了什么。
今天的上元节周成易终于能够陪在段瑶的身边,两个人还成了夫妻,感觉格外不同。
因为景熙帝病着,宫中准备的上元节庆也取消了,不过这不影响民间的庆祝。
肃王府里早早地就挂起了各式的花灯,都是周成易让人准备的,样式也新颖,什么鲤鱼灯、兔子灯、福娃灯等等,段瑶听乔管家说,有些样式还是周成易一早画好让工匠做的,段瑶很喜欢,不过周成易却没有以此到她面前来邀功。
上元节的晚上,周成易带着段瑶去街上看花灯,他是这么跟段瑶说的,“府里的花灯虽然好,不过没有街上热闹,我就陪你去转转。”
段瑶心中好笑,明明是想哄她讨她开心嘛,还要找这么冠冕堂皇的说辞,不过她也不打算揭穿他,欢欢喜喜地跟着他去了。
街上很热闹,周成易牵着段瑶的手,小心地护着她,免得她被来往的行人撞到。
“看,那花灯好漂亮。”段瑶抬手指向前方,正是去年猜灯谜的那个摊子,老板还是那个老板,只是去年的灯王是凤凰展翅花灯,今年的灯王换成了鲤鱼跃龙门的样式,做工依然精致,挂在最高的那个位置上,光芒闪耀,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是很好看。”周成易顺着段瑶所指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了那盏鲤鱼跃龙门的花灯,目光落在花灯上,思绪却飘去的别处。
去年的上元节他在福州清剿海盗,没有机会陪段瑶出来逛街,就让人送了一盏兔子花灯给她,希望她过得开心。白露传来的消息是段瑶很喜欢那个兔子花灯,当即就让人挂了起来。
只不过后来还是有一些不太好的消息传到他的耳中,比如方子墨赢了凤凰展翅的灯王,转手就要送给段瑶,那是方子墨第一次遇到段瑶,就被她吸引了。
他在福州得到消息之时,那都是上元节过后好多天的事情了,初听到这个消息,他心中是有些不舒服的,他知道段瑶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情,可是保不齐有人会打她的主意,而且这个主意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是不是受人指使都有待商榷?
那个时候他的心情真是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回来,找到段瑶狠狠地把她圈养保护起来,免得她被人欺骗又要伤心。当时他甚至都有些后悔接了到福州清剿海盗这个差事了,早知道就该先把段瑶娶过门之后再安排这些事。所以说不管安排得有多好,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好在后来理智告诉他不要冲动,冷静下来后就是派人去调查方子墨,一个离开齐都城这么好几年的探花郎忽然又回来了,其他人不去勾搭偏偏想要勾搭段瑶,这里面到底是偶然还是另有蹊跷?
派出去调查的人很快就传回了消息,方子墨在上元节遇上段瑶还真是一次偶然,几年前他为了一个女人辞官离开齐都城,几年后女人病死,他又默默回到齐都城,也不知道是不是回来找寻曾经的美好过往,就这么在上元节的日子里遇上了段瑶。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周成易知道,那些暗探调查到的消息是真的,如果那些暗探连这一点都做不好,那也不配继续留下为他办事。
只是事情真是有那么不凑巧,一年前段瑶在猜灯谜的摊子前面遇见了方子墨,而一年后的今天,周成易陪着段瑶走到这里,又再一次遇见了方子墨。
当周成易顺着段瑶所指的方向望过去的时候,扫过那盏亮得璀璨的鲤鱼跃龙门的灯王,就看到有一个穿着青色直缀的男子走到了摊主的面前,向摊主交了十文钱之后准备猜灯谜。
男子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段瑶和周成易两人,他朝他们露出了笑脸,移动脚步走了过来,行礼道:“王爷,王妃,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段瑶听到这话有些诧异,若说她跟方子墨好久不见还能说得上来,她自从去年的七夕节之后却是未曾再见到过他。只是他刚才那句话并不是只对着她一人说的,是把周成易也一同包含在里面的,那就是说他跟周成易也是认识的,才会说出这句话。
果然不出段瑶所料,只见周成易笑着对方子墨点了点头,微抬了一下下巴,询问方子墨道:“青玉公子又来猜灯谜?”
这个“又”字所包含的意思就比较复杂了,曾有传闻说,当年令文采出众风度翩翩的青玉公子辞官离开齐都城的女子,就是他在上元节猜灯谜的时候遇见的,两个人一起猜中了九个灯谜,最后女子在第十个灯谜上落败,青玉公子却猜中了第十个灯谜,赢得了当年的灯王,当然也因此赢得了女子的芳心。
几年过去,佳人香消玉殒,青玉公子再次回到齐都城,每年的上元节还是继续来猜灯谜赢花灯,不知是怀着何种心情?
去年方子墨赢得了灯王,遇见了段瑶,今天他再次来猜灯谜,又遇见了段瑶,不过这一次还多了一个周成易。
方子墨目光如平静的深潭,抬头看了一眼鲤鱼跃龙门的花灯,转过头来淡淡一笑,“王爷说笑了,不过是个习惯而已。”
这就是解释他为什么每年都来猜灯谜了,因为习惯。这说辞很不错,因为习惯确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可以驱使人一直坚持做某一件事而不放弃。
对此周成易深有体会一般地点了点头,“青玉公子说得很对,猜灯谜确实是一个好习惯。”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们还要到前面走走,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说罢牵起段瑶的手往前面走去,留下方子墨还站在原地,至于他有没有对他们行礼也都不曾在意。
周成易握着段瑶的手紧了紧,让她更靠近他,刚才他跟方子墨说到习惯一事,心里便涌起了一丝在意的情绪,身旁跟着自己的人,自己的妻子,也是他的习惯,所以他深有感触的点头。
“哎呀,那边有好吃的,我要去吃。”段瑶没有发觉到周成易的情绪变化,看到前面摆着不少的小吃摊就来了兴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格外明亮,笑着就要拉着周成易上前去。
“外面的小吃怕不干净……”周成易的话还没说完,对上段瑶期盼的目光,立刻又改了口,“好吧,我陪你去吃,只是不能吃太多,怕伤了肠胃。”
谁叫她是他的习惯呢!宠着她,护着她,陪她做她愿意做的事,已经成了他改不掉的习惯。
周成易陪着段瑶走向小摊,陪着她沿路一直吃过去,各种小吃都尝了尝,好吃的都买上一份还要打包,段瑶美其名曰是要带回去给妙言她们也尝尝,周成易也都顺着她,后面跟着的侍卫就负责付钱和拿东西,一路走下来,最后回去的时候,两个侍卫都快拿不下了。
“咦!”逛完街回去的路上,路过猜灯谜的摊子,段瑶看到那盏鲤鱼跃龙门的灯王还挂在原处,居然没有被方子墨赢走,真是挺稀奇的。
“可能是发挥失误了。”周成易也看到了那盏灯王,嘴角往上勾了勾,笑意盈盈地看着段瑶道:“你想要那盏花灯,要不我去试试?”
段瑶看了看那盏花灯,又看了看周成易,心想像方子墨那样才学不凡的探花郎都没能猜中十个灯谜,可见今年的灯谜的确很难,周成易还是不要去试了,如果十个灯谜都猜中了还好,要是没猜完十个灯谜那就丢脸了,搞不好明天就能传到大街小巷都知道,肃王猜灯谜失败了。
虽然猜灯谜并不是多么不得了的事情,不过就是个娱乐而已,但是段瑶还是不希望他会那么丢脸,就对他摇了摇头,“我觉得那盏花灯也不是那么好看,还没有王府里的那盏福娃的花灯好看,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周成易顿了一下,没有坚持要才灯谜,笑了笑道:“好,我们回去。”
回到肃王府已经是两刻钟之后的事了,时辰已经不早了,两个人洗漱好就上床睡觉了。
这一晚段瑶玩得累了,倒在床上头沾上枕头很快就睡着了。周成易看到她熟睡的模样,不忍心再欺负她,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安静地闭上眼睡着了。
过了正月十五,周成易又忙了起来,开始每天都早早的去上朝或是去衙门办差,早出晚归,中饭都是在衙门里吃。
景熙帝的病还没有大起色,依旧是太子周成康暂代朝政,好在刚过完年,朝廷里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一切都平安顺利。
这日,段瑶忽然有些想吃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就让妙语去吩咐厨房的人做。
妙语刚走到厨房门口,碰到蒋侧妃的丫鬟芸秀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碗冰糖燕窝粥并两样小点心。
“妙语姐姐。”芸秀老老实实的模样,见到妙语连忙行了一礼。
尽管蒋侧妃在肃王府里不受王爷和王妃的待见,但是妙语也无意为难她的丫鬟,对芸秀点了点头,就让她走了。
妙语进了厨房,厨娘们都热络地围了上来,询问着她有什么吩咐,“妙语姑娘过来,是王妃想吃点儿什么?厨房里什么都准备得有,王妃想吃什么就尽管吩咐。”
妙语目光在把厨房里扫了一圈,笑着道:“王妃今天想吃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再备些碧梗粥,其他的你们再看着准备吧。”
“好的好的,妙语姑娘放心,我们一会儿就把东西准备好。”厨娘们听了妙语的吩咐,赶紧手脚麻利地动作起来。
不过半个多时辰,段瑶想吃的东西就做好送到了正院,桂花糖蒸新栗粉糕看起来就很好吃,段瑶就着碧梗粥吃完了一块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又去拿第二块的时候,她的脸色忽然就变了,有黑色的鲜血(接下面作者有话说)
5月12日
“啊——王妃, 王妃你怎么了?”
“王妃中毒了!”
“快去叫府医!”
“快去通知王爷!”
屋子里一阵混乱, 每个下人惊慌失措的脸, 还有纷乱的脚步。
段瑶觉得嘴里有些苦, 抬手抹了一把, 然后看到手上都是黑色的血, 再低头看到粉色衣衫上一团一团的血迹, 周围都是惊慌失措的脸,白露向她扑了过来,接住她往下到的身子, 手搭上她的手腕,秀眉紧皱,片刻后, 快速地在她身上几处穴道点了几下。
虽然不懂白露点的那几处穴道有什么作用, 但是段瑶知道这是她想救她,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 看不真切周围的情况了, 她想再撑一撑, 等到周成易回来, 已经有人去通知他了, 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在整个人陷入黑暗之前, 段瑶忽然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周成易带着大军打入了齐都城,宁王和柳青山带着叛军仓皇出逃, 周成易顺利的进了皇宫, 景熙帝和皇后都被宁王杀了,底下的一众将士和大臣都拥立周成易为新皇,前后准备了半个多月,在他登基称帝的前一天,段瑶居住的那个小院里,突然闯入了好几个蒙面大汉,负责保护她的侍卫很快就死在了那么人的刀下,她被人绑架了,然后被沉入了护城河,冰冷的河水将她淹没……
好冷,好痛……
在段瑶昏死过去的那一刻,这是留在她脑海里唯一的感觉。
吴侍卫以最快地速度赶去兵部衙门,马儿在衙门口一停下,他就翻身跳下了马背,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就冲进了大门,好在外面守卫的都认识他,知道他是肃王周成易的侍卫才没有把他当做刺客抓起来。
“这事儿就这样安排吧。”周成易刚跟兵部尚书把话说完,就看到吴侍卫一脸仓惶地从外面闯了进来,连守在门口的侍卫都拦不住,几乎被他带着摔倒在地上,周成易下意识的觉得有事情发生,噌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望向吴侍卫那张苍白中透着紧张担忧愧疚的脸,脸色顿时往下一沉,“怎么回事儿?”
“王爷……”吴侍卫的喉咙发苦发涩,声音哽了一下,“王妃中毒了。”
话音还未落地,兵部尚书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待他看清楚,周成易的身影就从门口消失了,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才吴侍卫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脸色骤变,心中大叫一声不好,吴侍卫刚才说的是啥玩意儿?肃王妃中毒了?有人给肃王妃下毒?我的老天,谁胆子那么大,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尽管兵部尚书跟周成易共事不久,但他也知道肃王周成易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听以前刑部和大理寺的同仁说过,不要看肃王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后的那些手段可不简单,用手段残忍来形容还算好的,没人在他手底下逃得过去。
他当初还觉得这么形容肃王有些过了,不过是个刚及弱冠的年轻人而已,哪里会有那么凶残狠辣。然而等到周成易从福州押着抓到的海盗回来,到了兵部与他共事之后,他才渐渐明白,以前的那些传闻果然不虚,还是还是他自己小看了周成易。
他之前常听人说肃王周成易对自家王妃一片情深,是周成易巴巴地求了婉蓉长公主去宫里求的景熙帝赐婚,肃王对肃王妃到底有多好他没亲眼见过,但他听过自家夫人说过,也听外面的人提过,知道周成易是真的很宝贝他那王妃,用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来形容也不为过。
但是现在竟然有人给肃王妃下毒!我的个老天,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周成易为此发疯会是什么模样了,莫名地一股寒气从兵部尚书的脚底升上头顶,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抬头看了一眼外面云层低沉的天空,千万不要出大事才好。
周成易的动作快得如闪电一样,一眨眼的功夫就没见了人影,吴侍卫拼尽了全力用最快地速度都追不上他。
大街上一人纵马而来,那速度快得惊人,吓得街上的行人纷纷闪避,生怕被那些快速度的马撞死,街上一片混乱,有些小摊贩的摊子都被人撞翻了,惹得不少人一阵骂。
齐都城有规定不能在大街上纵马,周成易这一行为引发了很多人百姓的抱怨,但是在看到马上的标识时都纷纷闭了嘴,不敢再多议论什么。
周成易发了疯似的往肃王府赶,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心脏像是被人拽住了一般,一阵一阵的疼,满头满脸的冷汗涔涔而下,一张俊脸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的前夕,随时都可能电闪雷鸣爆发而出。
疾驰的马到了肃王府外,根本连停都没有停下,周成易就从马背上纵身跃了下来,快步就往府中奔去,不知道是不是跑得有些急,在一大步跨上门前的台阶时,周成易的腿下一软,身子往前踉跄了一下,差一点儿就摔倒地上去了,好在他眼明手快,右手在台阶上撑了一下,由此借了一下力,身子往前跃起,在半空中翻转了一下身体,直接跳到上了台阶,片刻也没有停留,直接就冲进了书府中,让门房的人都看傻了眼,等反应过来才知道,这是王爷赶回来了。
在段瑶中毒之后,乔管家立刻下令把府中众人看管了起来,府中的人,除了前去兵部通知周成易的吴侍卫,所有人都只许进不许出,特别是厨房的人和正院伺候的人以及蒋侧妃芳草园的人更是让人通通看管了起来。
周成易回到正院,就见到院子里跪了大一堆的丫鬟下人,他也没心情理会,直接大踏步进了屋里。
段瑶就躺在床上,府医已经给她用了催吐的药,妙语站在床畔,手里捧着个盆子,里面全是段瑶吃了催吐的药之后吐出来的黑色,白露坐在段瑶的身后,扶着她的身子,小心的护着她,妙言正搅了温热的帕子给段瑶擦脸。
“王妃怎么样了?”周成易奔至床前,从白露手中接过段瑶,看到盆子里的那些黑色,脸色更加阴沉,转头问向府医。
府医紧张地道:“回王爷,王妃中的是断肠草,幸好王妃吃得不多,在下已经给王妃喂了催吐的药,等到把毒血都吐出来了,再服解毒的药即可。”
听了府医的描述,周成易再转头去看段瑶,看到她吃了催吐的药,已经吐出来不少的黑色,渐渐的吐出来的血开始变红,说明毒已经都排出来了。
等到段瑶不再吐了,终于安静下来,周成易小心地把她放到床上,从妙言手上拿过帕子,小心翼翼地给她擦脸擦嘴,那轻柔的动作,爱怜的眼神,沉痛的目光,仿佛段瑶是他最珍贵的珍宝,生怕伤到了她。
“王妃什么时候会醒?”周成易头也不回地问,此刻他的身心都在段瑶的身上。
“药已经熬好了,等王妃服了药,应该很快就会醒。”府医老老实实地道。
周成易伸出手去,吩咐妙语道:“把药端过来。”
妙语赶忙把手上端着的药送到他的手上。
周成易低头看着碗里乌黑色的药汁,用勺子舀了一勺药,吹冷了喂到段瑶的嘴边,无奈段瑶昏迷着,根本不知道吞药,药喂到嘴里,直接就从嘴角流了出来,周成易忙把勺子放回药碗里,结果妙语递过来的帕子,小心地给她擦掉药汁。
瑶儿,你要快点儿好起来。
周成易目光深沉地看着床上的段瑶,端起药碗,喝了一口苦药,低下头,用舌头撬开段瑶的唇齿,嘴对嘴将药汁喂进她的嘴里,如此反复,一口又一口,直到把整整一大碗药喂完,周成易才停下。
把药碗交给妙语,周成易再用帕子擦了擦段瑶的嘴角,深情的目光凝视着她,过了半响,他才站起身来,对妙语白露妙言她们吩咐道:“好生照顾王妃。”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周成易去了书房,叫来了乔管家和负责审讯的管事,将审讯的结果一一如实禀告。
“正院的丫鬟下人没有问题,是厨房的王厨娘把毒下在桂花糖蒸新栗粉糕上的,□□是蒋侧妃的丫鬟芸秀给她的,事情是蒋侧妃指使的,王厨娘的儿子游手好闲,欠了千盛赌坊不少银子,如果还不出银子,就会被人砍了手脚,蒋侧妃得知此事之后,让人帮他把千盛赌坊欠的银子还了,王厨娘得了蒋侧妃的好处,为了还这份人情,就按照蒋侧妃的指使,在王妃的吃食里动了手脚下毒。”
“好,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周成易摆摆手,让乔管家和管事退了下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周成易沉默地坐在椅子上,思索了片刻,朝黑暗里打了个手势,眨眼间就有个人影从黑暗里跳了出来,跪倒在周成易的面前。
“去查一下蒋家最近有什么动作,与哪些人有来往。”周成易沉声道:“我要最快的速度得到消息。”
“是。”暗卫应了一声,如来时一样鬼魅一般离开了书房。
夜已经深了,四周都很黑暗,屋子里没有点灯,蒋莹缩在床角,眼望着门口的房间,眼神很平静,平静得仿佛一滩死水一般,只是紧紧抓着圈住双腿的手,依旧透露出她的一丝害怕和恐惧,浓郁的黑暗包裹着整个房间,仿佛随时都会有妖魔鬼怪从角落里钻出来一般。
这个房子就像是一个囚笼一般,她自从进了肃王府开始就被关在这里,表面上周成易没有命人限制她的出入,但是她知道,她的活动范围就只有芳草园这周围不太大的地方,每回只要转到园子那边去,就会有人无时无刻地不盯着她,她根本就接近不到主院,除夕夜那一次是她离主院离周成易最近的那一次。
那一次她好不容易买通了看守园子的婆子,避开了府中巡逻的侍卫,走进了园子里,在正院的附近,见到了周成易,当然还有段瑶。
虽然那一次段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她还是从段瑶的眼中看到了她对自己的鄙夷和轻蔑,那是一种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失败者尊严的一种践踏和侮辱。
蒋莹完全想不明白,段瑶不就是比她会多写几首诗词,长相也不过就是艳丽一些,可是自己也不比段瑶差,为什么周成易就是连正眼都不肯看她一眼?她真的很不甘心!
她对段瑶嫉妒到发狂,甚至恨不得她死掉,如果她死掉了,是不是周成易就能多看她一眼了?这个想法就像个魔鬼一样每日每夜折磨着她。
或许在段瑶死了之后,周成易可能会伤心一段日子,不过时间可以治疗之切,不管周成易会有多伤心,蒋莹相信,只要没有了段瑶,只要有她在,她就有法子让周成易从伤痛里走出来,从而接纳她,让她取代段瑶的位置。
事情的进展如她想象中那么顺利,王厨娘是肃王府里的老人了,段瑶没有嫁进肃王府之前她就在王府里干活,做的饭菜也很受周成易的喜欢,她也因此很受底下的人吹捧,在厨房里能捞到不少的油水。
只是在段瑶嫁进肃王府之后,段瑶带来了陪嫁的刘厨娘,周成易一贯宠着段瑶,吃食上也多顺着段瑶的口味,段瑶喜欢吃刘厨娘做的东西,渐渐地刘厨娘的地位也因此水涨船高起来,大家也都去捧着刘厨娘了。
王厨娘受了冷遇,心有不甘,又偷偷地在厨房里偷东西被刘厨娘发现,刘厨娘向管事提了此事,管事的就让王厨娘坐起了冷板凳,没有活干就没有油水可捞,别看只是一个小小的厨房,一样是个踩高捧低的地方,王厨娘失了宠,她本身脾气也不太好,底下的人也都更加不愿意跟她来往了。
王厨娘的日子不好过,她的儿子也不是个好人,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时常到她这儿来讨银子,王厨娘过得捉襟见肘,没有银子给他,蒋莹有一回就在后院的小门看到过他们两母子在那里拉扯。
蒋莹只需要安排人去查了一下就知道了来龙去脉,然后再让嗯稍微去勾搭一下王厨娘的儿子就让他上钩了,哄他去千盛赌坊赌钱,赌得有点儿大,几下又让他中了圈套,给千盛赌坊欠了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银子对于蒋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对于王厨娘和她的儿子来说简直就能要了他们一家人的命!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蒋莹让人帮王厨娘的儿子偿还了欠千盛赌坊的银子,王厨娘就对她感激戴德了。
想要出掉段瑶是蒋莹一直以来的想法,她让看起来很老实的芸秀把药交给了王厨娘,命她有合适的机会就下到段瑶的吃食里面。
王厨娘起初不想干,蒋莹只冷冷地提了一句,“小心你儿子。”王厨娘就被吓得浑身颤抖,一点儿也不敢反抗地就答应了。
终于,段瑶吃了有毒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中毒了,她终于中毒了,快要死了,蒋莹真想开心的大笑。
可是还没等她高兴多久,王厨娘就熬不住府里管事的审讯把什么都说了,果然是个没用的废物。
傍晚的时候,蒋莹坐在芳草园的院子里,看到乔管家带着人过来当着她的面把芸秀抓走了,她想阻拦,但是阻拦不了,那些人根本不听她的,她拿他们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令她很意外的是,乔管家居然没有让人抓她,只是把她请进了房间,让她老老实实的待在房间里,哪儿也不许去,门外有专门的侍卫看守,她就被关在了这间屋子里,那些跟着她一起到肃王府的丫鬟全都被关在隔壁的那间屋子里。
夜太静了,蒋莹的神精崩到了极致,明明很困,她却不敢睡,只是睁着一双眼睛望着门口的方向。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房门外传来了动静,是开锁的声音,然后门打开,有下人打着灯笼引着一个身材高大提拔的男子走了进来。
蒋莹在看到周成易走近房间的那一刻以为自己眼花了,她实在没有想到,以前她盼了那么久,盼得心都快凉了,巴不得能够见到周成易一次,可是他都不肯来见她,哪怕她用尽了手段主动去见他,得到的也只是他的冷眼,还有对她不屑一顾的言辞。
可是就在今天,在此时此刻,周成易居然主动来见她了,在她给段瑶下毒之后,他竟然主动来了,真是何等讽刺啊!
蒋莹想笑,笑自己的愚蠢和不自量力,笑自己的痴心错付,她早就该知道的,周成易根本就不喜欢她,甚至都不肯多看她一眼,是她自己一直沉溺于自己编造的那个美好未来的梦境里无法自拔。
“我没想到你会来。”蒋莹笑出声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段瑶在你的心目中果然很重要,是我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她对你的影响力。”
周成易阴沉着一张脸,在屋子中间的桌子旁边坐下来,一双锐利的目光落在她灿烂如花的笑脸上,一直看着她笑,直到她笑完了,笑不下去了,他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化一下。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周成易冷冷地看着她开口,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蒋莹已经收了脸上的笑容,面对他的冷漠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放开圈住双腿的手,扶着床柱子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向周成易,“你为什么就那么喜欢她呢?她到底有哪点儿好?我那么喜欢你,你都不肯正眼看我一眼。我放下蒋家嫡女的尊严,委曲求全做你的侧妃,就只是想能陪在你的身边。我不求你能爱我,只求你哪怕稍微回应一下我的感情就好,可惜你都不肯,你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她,她是你手心你的宝,我就是跟杂草。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甘心,我想不明白!”
好长的一段话,蒋莹似乎回到了周成易的问题,其实细想之下她也什么都没有答,她把一切罪责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因为她对周成易爱而不得,因为周成易只喜欢段瑶,心里眼里只有段瑶,她恨段瑶,所以她对段瑶下毒,企图毒死段瑶。
可是这番说辞听在周成易的耳中就跟没说一样,爱而不得就要杀人,周成易并没有那么蠢。如果这些话是从曾经的怡宁郡主刘玉婷的口中说出来他可能还会相信,因为刘玉婷一向冲动没脑子,嚣张跋扈惯了,看不惯谁就打谁也是常有的事儿。
可是如今换成蒋莹,这个说辞就不通,蒋莹不是怡宁郡主那种冲动没脑子的人,从她第一次送荷包给周成易送荷包开始,再到后来她和蒋妍开诗画社,捧高自己的名声,又与宫中的人联合,趁着周成易清剿海盗凯旋而归的机会,通过景熙帝之后送到肃王府为侧妃,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就不是普通人能干得出来的。
如果说蒋莹给段瑶下毒之事固然有她怨恨段瑶的原因在里面,那也只占一小部分,其中必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在里面。
周成易也不想跟蒋莹继续纠缠,言简意赅地道:“你不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我也有法子查到是谁!”
“你想做什么?”蒋莹的脸色骤变,猛然意识到周成易并不是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谦谦君子,他有很多的可怕的令人胆寒的手段,最重要的是,他不放过她还只是小事,他要是连带着把蒋家一起恨上,她不敢想……
“这件事跟蒋家没关系,你不要迁怒蒋家,他们都是无辜的。”
周成易嘴角往上一勾,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这件事跟蒋家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我愿不愿意迁怒蒋家是我由说了算。”
蒋莹看着周成易的笑脸,明明他长得那么好看,可是说出的话寒冷得犹如地狱里传来的催命符,冷得她忍不住浑身颤抖,只想要拼命抓住最后的一丝(接下面作者有话说)
5月13日
“不记得了。”周成易打断她的话, 脸上异常冷漠的表情表明了他根本不想跟她忆什么曾经, 当年那个八岁的周成易早就已经死在了寒冷的冬夜, 现在的周成易是他也不是他, 所谓的曾经跟他没有多大关系。
蒋莹愣住, 完全没有想到周成易会是这么冷漠无情的人, 一点儿也不顾念当年的旧情, 以前他只觉得他对人比较冷清,还以为他是小时候的遭遇让他性格如此,后来他看到他对段瑶温柔体贴无微不至, 就知道他也是有另一面的,希望着能体会一下他对她的好。
此刻想来,她为了他干了不少的蠢事, 倒头来他对自己却是一点点感情也没有, 真是很可悲啊!
想起那一年的寒冬,除夕夜的宫宴上, 蒋莹不喜欢留在闹哄哄的殿里, 偷偷溜了出去, 然后就遇见了周成烨跟自己的二哥, 还有其他几家相熟人家的公子, 他们正在欺负一个很瘦小的孩子, 那孩子身上的衣服下摆都破烂了,裤子也短了一截,脸上还沾满了雪花和泥土, 样子看起来十分的狼狈, 唯独只有那双如墨一样黑亮的眼睛迸射出让人害怕的光。
周成烨看到周成易瞪他,不爽地一脚就踹了过去,直接把瘦小的周成易踹到了地上,接着又走上前去补了几脚,每一脚都狠狠地踢中周成易的腹部,周成易疼得像虾米一样缩成了一团,身子都在颤抖,口中发出忍耐的呻/吟声。
“呸,愚蠢的贱人!”周成烨朝周成易吐了一口,作死又要打他。
“二皇子。”蒋莹喊住周成烨,飞快地提醒道:“我刚刚从那边过来,看到有人找过来了,我们赶快走吧,万一让人发现了就不好。”
“四皇子,四皇子,你在哪里?”蒋莹的话刚落地,果然听到前面传来了找周成易的声音。
周成烨的脸色变了变,对跟着他的几个男孩子道:“我们走,下回再来收拾他。”几个人忙忙慌慌地就跑了。
看到周成易还缩着身子倒在地上,蒋莹看了看跑远的周成烨他们,走上前去,蹲下/身,低声询问道:“你还好吗?”
“还好,多谢。”周成易忍着身上的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冷冷淡淡地看了蒋莹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当年不受宠的四皇子如今已经成了景熙帝面前的红人,蒋莹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人,泪水从眼眶中滚落下来,带着一丝期盼一丝乞求,“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寒冷的冬夜是我救了你。”
周成易闻言轻笑出声,厌恶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冷声道:“你那算哪门子的相救,你跟他们也都是一伙的,你出言阻拦周成烨,不过是因为你二哥也在欺负我的人里面,要不是因为苏太妃找来了,他们根本就不会停手,你也只会在旁边冷眼旁观,何必又要装什么好人?不觉得很可笑么?”
“不是这样的……”
“是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周成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嘴角往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别告诉我那个时候你就看上我了,对我心有所属了,我可清楚的记得我那会儿又瘦又小又难看,人人都讨厌我,欺负我,你一个堂堂蒋家千金,又怎么会看得上我?救我也不过是你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在我面前就不用继续演戏了,太难看!”
从这番话可见周成易对蒋莹真是嫌弃得很,以前他不喜欢她还以为只是因为段瑶的关系,现在看来,原来是从小时候就不喜欢她。
“周成易,你会后悔的!”蒋莹气得浑身发抖,脸颊疼得要命,这是被周成易的一席话狠狠打了一耳光,又可惜自己的一番爱意被周成易如此辜负,恼羞成怒地对着他大吼。
“当你选择入肃王府开始,就应该料到会有这个结果。”周成易不再看她,转过身大步走了出去。
房门打开,加裹着寒气的冷风猛烈地灌进屋子里,蒋莹被寒风吹得浑身发抖,腿脚无力地滑落到床上,抖着手拉过被子将自己整个身体包裹起来,双唇抖得很厉害,喃喃自语道:“完了,一切都完了。”
死亡来得很快,蒋莹以前一直以为死亡离她很遥远,但是当乔管家带着人把满身是伤的芸秀丢到她面前时,她才知道死亡的可怕,那一幕实在太恐怖了,她吓得缩在墙角根本不敢出来,只敢透过捂住眼睛的手指缝隙看过去,芸秀就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向她艰难地伸出手,每张一下嘴巴就吐出一口血来,“救我,救我,小姐,救我……”
这一幕后来成为了折磨蒋莹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一闭上眼就是芸秀吐血而亡的画面,她知道周成易不会轻易放过她,芸秀的死法估计也会成为她的死法,一想到要大口大口的吐血,就几乎让她快要崩溃。她也想过上吊自杀,一了百了,可是周成易却派了人看管她,让她根本没有机会寻死。
看管的侍卫是这么跟她说的,“王爷说了,不能让你轻易的死了,死对你来说都是便宜你了,你这种人,就是要体会一下什么叫真的折磨……”
所谓生不如死,大体也就是这样了。
正院里,周成易一直守在段瑶的身边,双手握住她的手,贴在他的脸上,望着她的目光里充满了忧伤和沉痛,“瑶儿,你要快点儿好起来。”
无人回答他的话,段瑶喝了解毒的药,到第二天依旧没有醒过来,周成易把府医叫来询问情况,府医检查之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解药已经服用了,王妃中毒也不深,照理说应该醒过来了,就是不知道为何会这样……”
庸医!周成易气得直想一脚踹过去,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好半响才将心头里乱窜的火气压下去,挥手让府医下去,他怕再让府医在这儿待下去,他会忍不住杀了他。
“拿我的玉佩去找张延齐。”周成易取下挂在腰间的一块玉佩交给吴侍卫,“叫他马上到王府来救王妃。”
“是,属下这就去。”吴侍卫接过玉佩领命而去。
周成易又在床畔坐下来,守着段瑶。
时间过得很缓慢,又像过得很快,三天眨眼就过去了,段瑶依旧没有醒过来。
在这三天里,周成易哪儿都没有去,一直坐在床畔守着段瑶,喂她喝药,为她擦拭身体,没日没夜地照顾她,凡事都自己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几日下来,休息的不好,他的眼底下都是一片青黑色,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到得第三天傍晚,吴侍卫终于把张延齐找来了,两个人日夜兼程的赶路,到了肃王府,张延齐下马的时候腿肚子都在打颤,站都站不稳,是吴侍卫把他从大门口扛到正院正房的。
进了屋,张延齐走到如老僧入定般的周成易身边,用手肘撞了一下他,揶揄道:“你这个样子是干嘛?别段瑶没事换成你有事?”
周成易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用手抹了一把脸,才恢复了一点儿人气,对张延齐道:“你快给她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已经吃了解毒的药,可是人就是不醒。”
“那你先下去收拾一下,别在这儿碍手碍脚。”张延齐对周成易一脸嫌弃地摆了摆手,他现在情绪不稳,状态也不好,留在这儿也于事无补,还不如下去休息。
“我就在这儿,你给她检查,我不打扰你。”周成易坚持要留下,目光始终落在段瑶的身上,一点儿也不愿意离开,不管张延齐怎么说也没用。
张延齐看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知道劝他也没用,索性也就让他去了,转身去察看段瑶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张延齐检查完毕,回头对周成易道:“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因为毒/药里面还含了让人昏睡的成分才让她一直不醒,我先给她施针,再给她换一种解□□,应该过两个时辰就会醒。”
张延齐走到桌边,刷刷写下一张药方,交给周成易道:“让人按方子抓药熬药,我马上给她施针。”
周成易接过方子交给妙语,让她赶紧下去办。转头回去,看到张延齐取了银针,正在给段瑶施针,每一个手法都准确无误,一看就是高手。
半个时辰之后,张延齐给段瑶施完针,药也已经熬好了,等张延齐从段瑶身上把银针取下来后,周成易端了药坐到床边,一手将她扶起来靠在怀里,再自己喝了药一口一口喂她。
一碗药喂完已经是一刻钟之后,周成易做这些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把段瑶小心地放回床上躺下,又喝了妙言送上来的茶水漱口,才转头瞪了一眼张延齐,“你开的什么药那么苦?”
“良药苦口嘛!”张延齐不怕死的挑了挑眉,在把周成易惹恼之前飞快补充道:“她很快就会醒过来!”
一句话成功打消了周成易要揍他的念头。
正如张延齐说的那样,段瑶很快就醒了过来,只是她身体还很虚弱,浑身无力,只能软绵绵地躺在床上,开口讲话喉咙里就疼得厉害,那是被□□侵蚀和催吐口造成的结果。
“瑶儿你终于醒了。”周成易激动地握着她的手,手抚在她的脸上,满心关切地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吃东西?”
段瑶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头晕,浑身无力……”
“这是正常的现象,没关系,多养两天就好了。”张延齐插话道。
“我这是怎么了?”段瑶看着周成易,微微皱了眉头。
“你中毒了,不过毒已经解了,多休养一段时日就能好起来。”周成易看到她平安无事的醒来,这几日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回到了实处,“饿不饿,我放厨房给你做些吃的?”
段瑶这几日都昏睡着,现在醒过来,肚子早就饿了,点点头,“好。”
张延齐道:“现在王妃不宜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喝点儿白粥就好,先养上几日,再吃添其他清淡的食物。”
既然张延齐都这么说了,周成易自然吩咐厨房的人照着这么办,白粥很快就熬好了送来。
“我扶你起来。”周成易把段瑶从床上扶起来,让她靠在床头,又拿了两个软枕靠在她的身后,让她能靠得舒服一些。
周成易坐在床畔,一手端着粥,一手拿着白瓷匙,一勺一勺喂段瑶喝粥。
“不用了,吃不下了。”段瑶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伸手挡住周成易伸过来的手,对着他摇了摇头。
周成易也不勉强她,把碗勺交给旁边的妙语,笑着道:“吃不下也没关系,我们少吃多餐,饿了再次。等过些天你养好了身子,我们在吃其他好吃的。”
段瑶勾唇笑了笑,身子不舒服,也不太想说话,勉强撑着跟周成易说了一会儿话,就又想睡觉。周成易就扶着她躺下。坐在旁边守着她。
一刻钟之后,等到段瑶睡着了,周成易才小心翼翼地起身,交代妙语她们好生照顾段瑶,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周成易先去洗漱了一番,这几日他都只顾着照顾段瑶,连衣服都没有换。现在段瑶醒过来了,他才敢暂时离开一下,不过很快也要回去。
等到周成易收拾好从浴房出来,碰到张延齐背着手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成易不打算理他,张延齐自己主动靠了过来,笑嘻嘻地道:“你这样看起来才像个人,你不知道你刚才那颓废的样子跟个鬼一样,也幸好没有把王妃吓到。”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周成易瞪了他一眼,提步就往前面走,根本不想跟他再继续说下去。
张延齐似乎并没有因为周成易的不喜而退缩,继续跟在他的身后唠唠叼叼,“王妃怎么会中毒的?你不是在她身边安排了好几个人么?怎么还让下毒之人得逞了?”
这不说还好,这一说就让周成易心里很不爽,就如张延齐说的那样,他安排了好几个人保护段瑶,可还是让人钻了空子,害得段瑶中毒,差点儿连命都没有了,一想到这一点儿,周成易就自责万分,是他没有保护好她,才让她受这么大的苦。
周成易的脸完全阴沉下来,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这笔账他会慢慢跟蒋家和宁王妃曲素灵好好的算一算。
派出去调查的人传回来的资料,这一切的事都是曲素灵和蒋家联合赶出来的。
当初景熙帝赏赐蒋莹给周成易做侧妃,就是蒋家通过曲素灵搭上贵妃的关系,贵妃在景熙帝耳边吹枕头风,景熙帝脑子一热就把蒋莹赏赐给周成易了。
后来蒋莹进了肃王府,也没有断了跟宁王府的来往,周成烨被禁足之后,把火气都发到曲素灵头上,导致曲素灵流产,曲素灵心里极为怨恨,可她又不敢恨周成烨,不敢对他做什么,就把恨意转移到了段瑶的身上。
曲素灵恨段瑶,如果当初不是段瑶心血来潮要施粥,她也不会陷入如今这种悲惨的境地。女人有时候的想法很神奇,对一个人的恨意可以来得非常的莫名其妙。曲素灵就是这样的人,她将自己的悲惨都归罪到段瑶的身上,恨不得段瑶比她还悲惨,给段瑶下毒是她想到的最直接最能解恨的法子。
蒋莹是曲素灵的棋子,蒋莹能进肃王府靠的是曲素灵牵线搭桥,曲素灵要蒋莹给段瑶下毒,又正中蒋莹的下怀,如果段瑶中毒死了,蒋莹就是周成易身边唯一的女人了,正好可以趁虚而入,成为肃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两个女人一合计,曲素灵找来了毒、药,蒋莹就在肃王府里买通了厨娘给段瑶下毒。
这个计划不算缜密,让人一查就查出来了,周成易手里捏着调查来的所有资料,几乎将资料捏碎,深邃如幽潭的眼睛里是嗜血的怒火。
“这两个蠢女人,他是绝对不会放过她们的!”周成易冷哼。
*****
周成易并没有完全瞒住段瑶中毒的消息,在段瑶醒来之后,段家、婉蓉长公主甚是段馨以及其他一些来往比较密切的人家都得知了消息。
李氏和老太太张氏很快就上门来探望段瑶了,得知李氏和老太太张氏来了的消息,段瑶便吩咐陈嬷嬷去二门外接她们,一路将她们接到了正屋的内室。
“瑶儿,你受苦了,人都瘦了。”看到靠坐在床上的段瑶不见往日的光彩,脸色发白,人也瘦了一大圈,李氏和老太太张氏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祖母,母亲,你们别难过,我已经没事儿了,等过些日子就养回来了。”段瑶脸上努力笑着,强压下喉咙口的痒意,示意妙语端来茶水给她喝了一口。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老太太张氏坐在床畔拉着段瑶的手,仔细打量着段瑶的神色,虽然中了毒,但好歹人救回来了,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她在心里一个劲儿地念着阿弥陀佛,想着明天就去广觉寺上香,给段瑶祈福,求佛祖保佑段瑶平安健康。
“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有一早就通知我们?今日我们才得到消息,也好得你没有事儿,要不然,你叫我这个当娘的怎么办?”李氏看到眼前死里逃生的女儿,到现在还心跳得飞快,手捂着胸口,眼泪止不住就滚落下来,又慌忙拿了帕子擦眼角的泪水。
“是我不让他们通知你们的。”周成易从外面走进屋内,李氏和老太太张氏见了忙从凳子上站起身向他行礼,他抬手免了她们的礼,走上前去向她们解释,“当时事发突然,王府里都戒严了,在没有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前,任何人都不可以随意离开王府,为的是不让心怀不轨的人逃脱。”
“后来下毒的人是抓住了,但是当时瑶儿一直没有醒过来,我一直担心着瑶儿的安危,不敢离开她半步,一直守着她,就忘记了让人去通知你们,疏忽之处还完岳祖母和岳母见谅。”说着周成易躬身向两人行了一礼。
李氏和老太太张氏见他说得这么诚恳,一心牵挂着段瑶的安危,才会忘记了通知她们,心里的那一点儿不满也都消散了,“王爷不必自责,这件事不怪你,要怪只能怪下毒的恶人,瑶儿一向与人伪善,蒋侧妃怎么能下如此毒手呢?”
“这还是该怪我,是我没把府中的事情处理好,才让瑶儿受了如此大难。”周成易自责得很,一脸愧疚,向李氏和老太太张氏道:“两位长辈放心,为了避免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周成易今日在这里向你们保证,今生今世只有瑶儿一人为妻,不会再有其他的人。”
“王爷……”李氏和老太太张氏都被周成易所说的话吓了一大跳,堂堂的王爷会做出这样的承诺,叫她们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毕竟他不是普通人。
“仲卿!”段瑶没想到周成易会许下这样的承诺,双眼睁大一脸震惊地看向他,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口中又苦又涩地道:“你其实不必如此。”
“不必说了,我心意已决。”周成易握住段瑶的手,微笑着看她,“这是我一早就想好了的,只是一直没来得及说而已。”
其实早在周成易迎娶段瑶之时,他就想好了这辈子只要段瑶一个人就好,只是没想到半路上会冒出个蒋莹来,这句话他才一直没有说出口,现在终于有机会说了,在经历了差点儿失去段瑶的折磨后,能够亲口告诉段瑶他的内心想法,他已经觉得自己万分幸运了。
他所爱的人还在他的身边,能够陪着(接下面作者有话说)
5月14日
得到消息的婉蓉长公主第二天就来肃王府看段瑶了, 还送来了许多的药材和补品, 把从宫里拿到的解毒疗伤药也拿来给了段瑶。
“我也是才知道此事, 不然我早就来看你了。”婉蓉长公主坐在床畔的玫瑰凳上, 目光落在段瑶略显苍白的脸上, 叹息一声, “等你养好了身体, 我们再到庄子上去玩儿,到时候庄子上的梨花也开了,我们可以边喝梨花酿边赏梨花。”
上一回婉蓉长公主就跟段瑶约好了有时间去庄子上玩儿, 后来又出了这么多事儿,约定也一拖再拖,一直没有机会去。
婉蓉长公主原本来打算着过完年, 开了春, 等山上庄子里的花都开了,再约段瑶去庄子上玩儿, 没成想段瑶差一点儿就没了。人这一生会遇到太多的危险, 谁也不知道今日还在你面前喜笑颜开的人明日会怎么样?
活了十几年, 婉蓉长公主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大多数时候都已经看开了, 在面对段瑶中毒之事时, 却没有往日的平静。好好的一个鲜活的生命差一点儿就没了,她和她的约定差一点儿也要化成泡影,婉蓉长公主一时间心里想到很多, 趁着有时间有机会把以前想做还没做的事情都赶紧做了吧, 免得留下遗憾!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你好好休息,早日把身体养好,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婉蓉长公主陪着段瑶坐了小半个时辰,见段瑶精神不是太好,就站起身告辞。
段瑶挽留了一下,婉蓉长公主笑着拒绝了,段瑶只好让妙语把婉蓉长公主送出去。段瑶是没办法亲自去送的,周成易说她身体没养好,不准她下床。婉蓉长公主也不在意这些,再关心了段瑶几句,就离开了。
在婉蓉长公主走后,段瑶睡了近一个时辰才醒,精神也比先前好了许多,妙语端来了熬好的药,段瑶一闻到那苦涩的味道就皱了下眉头,她倒不是怕喝药,只是张延齐开的这个药真是太苦了,他说是良药苦口,说话的样子一本正经,段瑶也不好再说什么,捏着鼻子也要把药喝下去。
段瑶对妙语道:“把药碗给我吧。”
妙语走上前把手中的药碗递给段瑶,看着冒着热气的黑乎乎的药汁,段瑶深吸一口气,从妙语手中把药碗接过去,低头大口大口的喝起来,一鼓作气就把一碗药喝进了肚子里。
“好苦,快拿走。”段瑶把药碗递给妙语,低着头用帕子捂住嘴,努力不去回味那股苦涩的味道,免得会忍不住吐出来。
药碗被妙语接了过去,一只手接着伸了过来,手上拿着一块蜜饯喂到她的嘴边,段瑶正苦得难受,看到有蜜饯,飞快地张嘴把蜜饯吃进了嘴里,缓解了口中的苦味,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谢谢妙语……”
一抬头,看到是周成易站在床边笑看着她,嘴角往上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心情挺不错的样子。
“怎么会是你,我还以为是妙语,你来了怎么也不出声?”段瑶反应过来是周成易喂她吃的蜜饯,刚才是自己弄错了,忙伸手拍拍床侧,示意周成易在旁边坐下。
“我进门的时候看到你在喝药,就没有出声。”周成易在她身边坐下,大手一捞就把她抱过来圈在怀里,柔声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段瑶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他怀里,侧头看着他一笑,“今天感觉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姑母还说等我身子养好了,我们就到她城外的庄子上去玩儿。我想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出去了。”
这些天一直被关在屋里,哪里也不能去,每天不是喝药就是睡觉,吃饭也不能吃油腻辛辣的食物,只能吃清淡的粥或是一些补汤,段瑶这日子过得十分乏味,早就想快点儿好起来能出去了。
周成易用手指在她脸上刮了刮,垂着眼眸道:“这事儿得问过张延齐才行,他这两天进宫去给父皇看病了,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你就乖乖地好好养身体,等养好了身体哪儿都能去,想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
“一言为定?”段瑶笑看着他。
周成易点头,“一言为定。”
两个人正说着话,下人进来禀告,“德安侯世子和世子夫人来了。”
德安侯世子和世子夫人就是陈君伯和段馨。
现如今段馨怀着身孕,马上就要生了,因为得知段瑶中毒之事,实在不放心,一再要求要到肃王府来看看才行,陈君伯坳不过她,拦着她不让她来又怕把她和肚子里的孩子气出个好歹来,可是让她来又担心,只好安排好丫鬟婆子护送她过来,陈君伯自己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快请他们进来。”段瑶忙从周成易怀里出来,周成易放开她,扶着她靠在床头,拿软枕垫在她的背后,做完之后,周成易对段瑶道:“你陪你二姐说说话,我去看看陈君伯。”
周成易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妙语领着段馨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和一个婆子,都是段馨身边惯常用的人。
段馨双手撑在腰后,挺着个大肚子,走路都看不到脚尖,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全靠旁边的丫鬟扶着,免得她摔倒。
“二姐。”段瑶看到段馨吃力的样子,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被旁边的白露一把拦住了,段馨抬头看向白露,白露低下头去不与她对视,低声道:“王爷吩咐的,王妃不可以下床,奴婢也没有办法,王妃不要为难奴婢。”
“你……”段瑶深吸一口气,才忍住对她发作,对她瞪了一眼,“那你去端张椅子来给德安侯世子夫人坐。”
“是。”白露赶紧去旁边端了一张椅子过来,又在上面铺上厚厚的软垫,让段馨能够坐得舒服一点儿。
段馨怀孕之后长胖了许多,脸上也长了不少的肉,下巴上都能看到双下巴了,可见德安侯府的人把她照顾得很好。
丫鬟扶着段馨走到床边,在椅子上坐下,喘了一口气,看着段瑶道:“瘦了,瘦了。”
“二姐,我已经没事儿了,你不用担心。”段瑶握着她的手笑着道:“我养一养就好了,倒是累得二姐你怀着身孕还跑一趟,我不是都跟母亲说了,让她给你带话叫你不要过来的么?你怎么还是跑来了?也幸好德安侯夫人宽厚,二姐夫人也好,不然他们肯定会怪我闹这么一出。”
段瑶嘴上夸着德安侯府人和陈君伯,实际上是在担心段馨,没有哪家夫人会喜欢媳妇儿怀着身孕都快要生了还到处乱跑,而且还是闹着要去看病人,遇上这么个媳妇儿,谁心里都不会痛快。
段馨笑着拍拍段瑶的手,明白她这是在为自己担心,安慰她道:“婆婆和夫君都是明理的人,你不仅是我的妹妹,还是肃王妃,你出了事儿,我们怎么也要过来看看才能安心。”
本来在德安侯府的时候,段馨说要过来看望段瑶,德安侯夫人就说她带了礼物过来看,段馨就在家好好休息。不过段馨当时找了个合理的理由劝说她,“我和肃王妃是亲姐妹,这份感情不是任何人能比得上的,所以还是让我自己去吧。”
德安侯夫人想了想,觉得段馨说的话有道理,德安侯府不管派谁到肃王府探望,都没有段馨亲自走这一趟来得好,尽管担心段馨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安危,最后在一番斟酌之后还是同意了。当然就是叫了陈君伯亲自陪着段馨一起过来的。
“二姐这马上就要生了,回去之后就不要再到处乱跑了,也不要担心我,我没事儿,很快就会好起来。”段瑶不担心自己,只担心段馨,“等二姐生了孩子,我就去德安侯府看你和宝宝。看二姐这个样子,一定会生个儿子。”
说到儿子,段馨脸一红,眼中露出欢喜之色,她之前遇到慧觉大师,当时慧觉大师盯着她的肚子看了看,也说会生个儿子,当时可把德安侯府夫人高兴坏了,立马就让人给广觉寺捐了两百两银子的香油钱,还给了段馨不少的礼物,简直就快把段馨给供起来了。
段馨笑着道:“二姐就承你吉言了,你赶紧养好身子,到时候你的小侄儿还等着收你的大红包呢。”
说到孩子段馨就有说不完的话,脸上洋溢着满满的母爱,可想而知等这个孩子生出来,她将会对么疼爱他。
两姐妹亲亲密密地聊了一刻钟,周成易就陪着陈君伯过来了,因顾及着礼仪,陈君伯并没有进屋,只站在内室门口给段瑶见了礼。他是来接段馨回去的。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养身子,我们改天再聊。”段馨再仔细地叮嘱了段瑶一番,就跟着陈君伯回去了。
路上陈君伯一直小心地扶着她,护在她的身边,段馨一脸小女人的幸福模样。
段瑶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日段馨回去之后,半夜里就发作了,折腾了足足一整宿,到了第二天早上,终于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均安,喜得德安侯府上下众人不得了。
夜里,周成易搂着段瑶躺在床上,一手抚着她的后背,一手拨开她垂落下来遮住脸庞的乌黑发丝,凑过去在她的脸蛋儿上亲了亲,而后说起这几日的事情。
“你这几日病着,有好些相熟的人家过来探望,我都以你需要静养为由将他们打发了,只让岳母和岳祖母、姑母、二姐他们进来陪着你说说话,免得她在屋子里待着也无聊。”
段瑶轻笑,往他怀里再靠了靠,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还有呢?”
“蒋家家主亲自送了药材和赔礼过来,不过我把药材和赔礼收了,人没见。”周成易哼了一声,脸色十分难看,“他以为亲自上门来赔个礼,送点儿药材我就要见他?想得美,我们的帐还没算完呢!”
在蒋家家主拜见的那一日,周成易就在书房里,根本没去见他,一个人万分尴尬地在客厅里坐到太阳快下山,实在等不到周成易,才不得不告辞离开,乔管家让他把送来的药材和礼物都拿回去,蒋家家主丢不起那个脸,只说是送来给王妃养身子的,就不拿回去了,又陪着笑脸说了一番好话才告辞离开。
蒋家人以为他们用这种方式上门道歉周成易就会接受,那真是大错特错了,因为第二日周成易就把蒋莹送到大理寺去了,理由就是蒋莹毒害肃王妃,要大理寺秉公查办,狠狠地打了蒋家人的脸。
得知消息的蒋家人吓了一大跳,特别是蒋家家主差点儿气得吐血,他前一天才去肃王府登门道歉,周成易拒而不见,第二天就把蒋莹送到大理寺查办,这简直是一点儿脸面都没给蒋家留,完全没把蒋家人看在眼里。
明知道周成易这么做是在狠狠地打蒋家人的脸,可是蒋家却不能把周成易怎么样,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难受。
以前周成易在大理寺待过,知道大理寺里审问犯人的一些手段,他把蒋莹送进大理寺,蒋莹就不可能有好日子过。
在蒋莹毒害段瑶的事情暴露之后,她被关在肃王府的百草园的那几天,看着芸秀在她面前活活吐血而死,她就几乎要疯掉了,到了大理寺,日子更加难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蒋家人到处活动,塞了不少的银子,走了不少的关系,才稍微打通了一些关节,让蒋莹没有吃太多的苦头。只是减少了身体的折磨,心里的折磨却如同噩梦一样缠绕着她。
蒋莹知道自己肯定是活不了的了,但她也更想保住蒋家人,就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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