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5)
看不出来她们的打算!
段瑶在心底里冷哼,要想见周成易想都别想!
当然周成易也确实不会愿意见张婉珍就是了,段瑶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这一晚上,被张婉珍闹了这么一通,一家人的晚膳也吃得有些晚。老太太张氏在饭桌上一直沉着脸,气氛也有些压抑。
等到大家把饭都吃得差不多了,老太太张氏发了话,对张家大伯道:“你们几个今天夜里就过去雀儿胡同住吧,我安排马车送你们过去。”
今天发生的事,老太太张氏已经完全了解了,张婉珍的做派她委实看不上,实在是太丢人了,张婉珍的那些做法说辞,还有周氏的纵容,就差没有把内心里那点子污七遭八的心思明晃晃的写在脸上了。两母女居然打起了肃王周成易的主意,也不看看肃王到底是什么人,是她们能够随便沾染的?
再说了,段瑶和周成易已经定亲了,段瑶是她嫡亲亲最疼爱的孙女儿,她自然是最心疼段瑶的,根本舍得让段瑶受半分委屈。
这张婉珍一来就想胡乱跟周成易扯上关系,简直是没把段家人放在眼里,也是没把她这个老太太放在眼里,她给她们一家人吃一家人住,张婉珍居然在段府起了歪门心思,这纯粹是活生生在扇她的脸,让她这个老太太在段家都不好面对其他人了。
唯一的法子就是把张家大伯一家子人赶紧送走,一晚上也别留了,她怕好心留了他们反而被他们气死过去,送走了最好,也能避免她们在再这里生出事端来,总之眼不见为净!
老太太张氏吩咐身旁的吴嬷嬷道:“你这就去安排马车,吩咐丫鬟婆子手脚快一点儿,及时送他们过去雀儿胡同。”
“姑母,珍儿的额头还伤着,人都还晕乎乎的躺在床上,现在就让我们连夜过去雀儿胡同住,恐怕会影响珍儿养伤啊!”
周氏原本就不想搬到雀儿胡同去住,一心就想赖在段府这边,老太太张氏先前说让他们留一晚明日在过去,她当时就在心中盘算着主意怎么才可以继续留下,只是这主意还没想好,张婉珍就出了事儿,这才给耽搁了。
现在听老太太张氏说连夜就让他们一家都过去雀儿胡同那边住,甚至是连一晚上的时间都不肯给他们了,这叫她的计划该怎么办?她的那些打算该怎么办?她想要的那些好处还没得到了!她不甘心啊,万分不甘心啊!
情急之下,周氏只好拿着张婉珍受伤了的事情来说,“她这伤着,大夫也叫她好好静养,这搬来搬去的,不利于她养伤啊!”
老太太张氏已经铁了心了,做了这决定就不会更改了,她之前是想着张家大伯是她亲哥哥唯一的嫡子了,才出手帮一帮管一管,谁知道他们根本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前脚送走没三年这又回来了,现在更是心大得不得了,还打起了她孙女婿的主意,她这根本就是引狼入室,她能让他们继续住下去才怪!
为今之计先让他们离开段府,不要住在一起免得生出事端来,她看张婉珍那个丫头是心比天高,野心大得很,不知道还会生出怎样可怕的心思来。至于其他人,也没一个是拿得出手的!
老太太张氏如此想着,先送他们去雀儿胡同,然后再想办法把他们送回老家去,这一次不能再像上一次一样了,不能花了钱出了力把他们送走之后,他们得了好处,还以为她这儿是开善堂的,下一回又来找上她,这一次得想个更为稳妥的法子,叫他们走了以后都别再来了。
“她那伤又不是什么大伤,伤到头又没伤到脚,从段府到雀儿胡同又不远,马车里躺着就过去,又不要她走路,你实在不放心,我就再叫大夫跟你们一起过去,保管让你们万无一失。”
周氏一听,嘴角往下一撇就要哭,“我可怜的珍儿啊……”
“你给我闭嘴!再哭你们就不用住雀儿胡同了,直接一家子回老家去!”老太太张氏早就被她哭烦了,上一回就是在她面前哭,这一回又来,哭得她烦不胜烦,她现在是看清楚了,她要是一心软,这一家人指不定能爬到她头上去,她不能因此让段家的人寒了心。
周氏先听到说“不用住雀儿胡同了”还忍不住高兴,嘴角偷偷往上翘起,这还没笑出来,就听到老太太张氏说“直接一家子回老家去”,那就是完全不准备管他们了,顿时嘴角的笑也笑不出来了,扭曲成一副很难看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要笑出来,还是要哭出来,样子十分的滑稽。
张家大伯急了,“姑母,你不能这样啊,你不能不管我们啊,你要是不管我们一家大小了,我们该怎么办啊?我们,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啊!”
“是啊姑母,求求你了……”周氏也跟着求道。
老太太张氏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她以前就是太可怜他们了,所以这次不打算再同情他们,狠下心肠道:“我管你们管得还少么?你们是怎么回报我的?现在是什么意思?打算逼迫我吗?你们要是稍微有点儿良心,就自个儿搬到雀儿胡同去住,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别一天到晚来麻烦我,否则的话,你们就把我前些年给你们购置宅子赎回铺面的几千两银子还给我,自己回老家去!”
周氏一听,这可不行啊,叫他们还银子,别说他们没有银子,就算有也舍不得啊,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眼珠子连忙一转,朝张家大伯使了个眼色,改忙改口道:“姑母你别生气,是我们糊涂了,是我们说错了话,姑母帮我们家甚多,我们一直都万分感激,我们愿意听姑母的话,现在就搬过去,马上就搬过去。”
周氏说着还拉了拉张家大伯的袖子,张家大伯也跟着附和道:“我们马上就过去,这就去收拾。”
说着就向老太太张氏行了礼,告退出去一刻不停地收拾东西连夜搬去了雀儿胡同。
处理了张家大伯一家的事,老太太张氏也累了,摆摆手让大家都散了。
段瑶和段馨两姐妹从厅里相携出来,段馨对段瑶道:“看样子祖母似乎是真的对他们很失望了,才会让他们连夜就过去住,这样也好,他们住在这边我是一刻都不敢放松,生怕他们又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今日张家大伯一家人的所作所为又一次刷新段瑶的认识,段瑶微微蹙着眉头,稍显担忧地道:“祖母今日对张家大伯的态度是比较强硬,那也是因为张婉珍的确做错了事儿,他们一家现在虽然是搬到雀儿胡同去住了,但始终是没有离开京城,他们要来段府一样可以来,要惹事儿一样会惹事儿,以他们那一家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德性,唯一的办法还是得让他们回去老家才行。”
段馨听了段瑶的话,也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只怕要让他们回去老家这事儿不好办啊。他们又要给华哥儿找书院读书,又要给张婉珍和张婉菊找婆家,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段瑶想起他们那一家人的打算就厌烦,烦躁地道:“这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一旦华哥儿找到了书院读书,张婉珍和张婉菊找到了合适的人家,他们一家人只怕更有理由赖在齐都城不走了。”
段馨吃惊地低呼一声,“那不是就要没完没了了?就他们来到我们家几个时辰的时间就能折腾一通,那要是长期住在这儿那还得了?那还不得被他们连累死?”
段瑶头疼地点点头,“是啊。”真想把他们赶走啊。
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清楚了对方眼中的意思,她们是真的都不喜欢张家大伯一家留在齐都城的。
……
话说张家大伯一家人连夜搬到了雀儿胡同的宅子,当着段府的下人在的时候,几个人倒是不说什么,等没了段府的下人在场,周氏就开始跟张家大伯不住抱怨。
“姑母也真是太狠心了,这么大半夜的把我们赶到这边的小宅子来住,他们住那么大的大宅子,一点儿也没把我们当成自家人,一心只想着把我们当成外人往出赶。”
说着又想起额头受伤的张婉珍,紧接着又是一通抱怨,“还有那个段瑶也是心思狠毒,一点儿姐妹情谊都不顾,珍儿都受了伤了,她都半点儿关心没有,还那么逼问珍儿,叫一个低贱的侍卫来打珍儿的脸,我看段府那一家子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心肝跟那碳一样黑。”
“你少说两句好不好?”一家子人被这么赶过来本就丢脸了,周氏还这么不住念叨,吵得张家大伯心头一阵烦躁。
周氏瞪大了眼睛,双手叉腰,“怎么,我说两句怎么了,你有本事朝段家人发火去啊,朝我发什么火?你不是很能耐么,怎么还是不能把段家人怎么样?怎么还是要被赶出来?有本事你让我们一家人都住在段府那大宅子里不被赶出来啊!”
张家大伯人长得胖,绿豆小眼瞪得溜圆也没有多大,被周氏这么一通吼,气得呼哧呼哧喘出气,可又不敢真的跟周氏动粗,因为周氏撒起泼来他完全招架不住。
“我懒得跟你扯。”张家大伯一甩袖子出去了。
“呸!”周氏朝着张家大伯的背影啐了一口,“没用的东西。”
这一夜,段府和张家大伯一家都过得十分不舒坦,段家人是厌恶张家大伯这一家子瘟神,而张家大伯这一家是抱怨段家人不厚道。
抱怨归抱怨,雀儿胡同的宅子却还是不错的,比张家大伯一家在老家的宅子还是好得多,让他们一家住着还是很舒坦就是了。
到得第三天早上,天刚蒙蒙亮,宅子后院的小门就打开了,张家大伯悄悄地出了门。
天色还早,路上的行人不多,张家大伯低着头沿着巷子一路往前走,出了巷子往左转,沿着街道边上的铺面一间间走过去,走到街道尽头又往右转上了另一条街,又走了一段路,转进了旁边的胡同里,一路走进去,数到第三间人家,举手敲了敲门。
过了片刻,屋里传来响动,有个老头来开了门,张家大伯往四周看了一眼,做贼一般进了那间屋子。
张家大伯进去后,老头又将门关上,拿了放在墙角边上的扫帚打扫院子。
屋子里有人在跟张家大伯谈话,隐隐透着斥责的意思,“不是叫你们要住到段府去么,怎么住到雀儿胡同去了?”
张家大伯委屈地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段家老太太不让我们住在段家,我们说了不少好话,求也求了,跪也跪了,可是她就是不同意啊,只让我们住在这边,不然就要叫我们回老家,如果我们回了老家,您老人家吩咐的事就没办法完成了,我没办法才只好住到这边来的。”
那人听了冷哼一声,他之所以会找上张家大伯为他办事,就是因为他知道张家大伯一家人的德性,才会安排他们到齐都城来找段家,也有故意让他们在段家捣乱的意思。只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张家大伯这么不中用,才待了不到一天时间就让段府老太太赶到这边来住了,多半是因为太了解张家大伯一家人的性格了,对他们是不胜其扰,才不要他们住在那边。
“既然你们住到了这边,不能就近便于行事,那我们的计划也就算了吧。”那人如此说道。
“别,别啊!”张家大伯急得额头上都冒汗了,如果对方把计划取消了,那他从对方手中拿到的钱就得退回去,那么多的银票,他好久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钱了,他舍不得啊,他急连忙道:“我们虽然是住到了这边,但是我还是可以去段家的啊,我每日都可以过去给老太太请安,我只要过去,就不妨碍我们办事,你想要我做的事我依然能做到,你要相信我们,我们的计划还是可以继续。”
“是么?”那人似乎不太相信张家大伯说的话,挑眉冷冷看着他。
张家大伯急得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一再保证,“您老人家放心,你安排的事情我一定完成,绝不会让你失望。”
那人没有立刻说话,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张家大伯,他的沉默让张家大伯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时间缓慢流逝,就在张家大伯险些要支撑不住对着他跪下去的时候,他才冷淡地开了口,“那好吧,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只要把事情办好,银子少不了你的。”
“我知道了,我一定把事情办好,你尽管放心就是了。”张家大伯点头哈腰地道。
那人总算满意了一些,朝他摆了摆手,“你可以走了。”
张家大伯点头称是,对那人行了一礼告退出去。
到了院子里,张家大伯抬起胳膊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看到院子里在扫地的老头儿,又对老头儿讨好地一笑,然后才走向大门处,拉开一扇大门离开了小院。
……
早上,段瑶起床后像往常一样去了练武场练武,经过这段日子的练习,她的武功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得到了段云琪和周成易的一致肯定。
不过段瑶知道,他们说她进步很大,不过是看在她是女孩子又是初学者的份上,所以为了更高的提高自己的武艺水平,她需要更加的勤奋练习才是。
等段瑶到了练武场之后,周成易已经在那儿等着她了,是的,是周成易在等着她,不是段云琪。
这事儿要从段云琪考上武状元说起,段云琪自从考上武状元之后就一天忙得不得了。先是跟着樊将军到处跑了几天,认了不少的人,也算是熟悉熟悉武将的门路。后又被太子安排到京郊大营去当总教头带军营里的士兵练武,这是太子才从景熙帝手中接手的事务,他就把段云琪先安排了过去,反正樊将军还有两三个月才会回肃州,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时间把军营里的兵给操练操练。段云琪现在每日基本都宿在京郊大营里了,五六日才会回来一趟。
段云琪忙起来没人带段瑶练武了,段瑶就找上了周成易。虽然周成易一天到晚在刑部和大理寺忙,但早上抽出一个时辰带段瑶练武还是可以的,反正他每日都要练武,顺便就把段瑶带上一带,这也算不上啥事,反而还能增进比起的感情。
“看招!”
段瑶想趁着周成易不注意的时候一脚扫了过去,谁知道周成易早在她肩膀动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她的动作,身子往后轻轻一仰就避开了她的踢腿,再侧身一滑就转身到了她的身侧,大手飞快地抓住她的手臂往身后一扣。
段瑶吃痛想反手去抓周成易,又被周成易扣住了另外一只手,段瑶挣扎不过,就想用腿踢周成易,却被周成易轻松化解。周成易一手扣住她的双手,一手在她腰际点了一下,段瑶只觉得腰部一麻,整个人都没了力气,顺势倒在了周成易怀里。
“你耍诈!”段瑶没有半分力气地倒在周成易怀里,对着他气呼呼地控诉道。
周成易低头俯视着她,嘴角往上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眉梢眼角都带了笑,“兵不厌诈!”
“讨厌!啊……”段瑶娇嗔的话才刚出口,整个人就被周成易猝不及防地打横抱了起来,吓得她失声叫了出来。
“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周成易抱起段瑶就往回走。
“快让我下来,我自己会走。”段瑶挣扎了几下,可惜挣不脱。
周成易低声在她的耳边威胁道:“你再乱动,我就吻你了。”
“……”段瑶只好停止了挣扎,乖乖任他抱回去了。
4月11日
这几日, 段云琪都在京郊大营负责练兵, 京郊大营来了一批新兵蛋子, 武功参差不齐, 需要操练一段时间, 太子就把这件事交给了他做。
段云琪本身也是个新毛子, 去了时候斗志昂扬, 誓要把这一批新兵带好。
不过周成易却泼了他冷水,叫他到了京郊大营之后,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 其他不要管,既然太子只叫他练新兵,他就只练新兵就可以了, 在军营里看到的任何其他事情都不要多管, 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别人不会怪他不对, 然而会说他做得好。
他起初还有些无法接受这种做事态度, 还跟周成易争执了两句, 周成易就笑他太单纯, 他当时是有些不以为然的, 只是又说不过周成易, 输给他就只能听他的安排。
到了军营里之后,段云琪才知道军营里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也才明白周成易告诉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什么意思。
几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段云琪也已经适应了在军营里的生活, 明天起可以放三天假,段云琪就打算回家一趟,看看家人。
他从军营骑马走的时候是半下午,天色有些发暗,乌云沉在天边,他算了一下时间,一路顺利的话,他在天黑前就能回到齐都城,还能赶上家里的饭点。
一路骑马走了约莫两刻钟,天竟然下起雨来了,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雨很快就形成了一面雨幕,连路都要看不清楚了。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如果冒雨前行,他进城之后也会淋成落汤鸡。
正好骑马到了一处凉亭,这是平日里行人歇脚用的。
段云琪想也没想,就把马儿赶了过去,自己也去凉亭里避雨。
等他迈步跑进了凉亭,才注意到亭子里还有人。
是两个姑娘,正好他还见过,就是上一回他在去镇西将军府的路上救了的蔡秀颖和她的丫鬟小采。
“见过段公子。”上一回蔡秀颖已经听说了段云琪的名号,见他跑进了凉亭里,也有些意外,起身朝他行了一礼。
段云琪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也认出了蔡秀颖,温润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原来是你们啊。”
“你,擦一擦吧。”蔡秀颖见他头脸上都是雨水,就从身上掏了一张帕子给他。
“多谢。”段云琪顿了一下,想起上一回他拿帕子给她的事情,笑着从她手上结果帕子。
段云琪用帕子擦了头脸上的雨水,隐隐有淡淡的茉莉花香气从帕子上散发出来,他握紧了帕子,低头一看,这帕子竟然就是上一回他拿给她的那一块帕子。
这是他上回给她的帕子,她竟然随身带在身上!
他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蔡秀颖也发现自己拿错了帕子,小脸上一下子就红了,侧了一下,避开他的目光,低声道:“上回多谢段公子相救,帕子我用过之后就洗干净了带在身上了,想着要是哪天碰到公子就把帕子还给公子,也好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没,没事儿。这也算是我们有缘吧。”
段云琪打着哈哈道,看着她的侧脸,内心却比平日里跳得快多了,有一种异样的情绪爬上了他的心头,这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感情。
“嗯。”蔡秀颖能感觉到他在看她,只低低了应了一声,内心里也不平静地跳动起来。
她起初把帕子带在身上,确实有打算哪天碰到了他就把帕子还给他的打算,只不过后来渐渐的就习惯了,这帕子都变成了她的随身物了,现在既然碰上了,能物归原主也好。
段云琪也意识到了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不好,手抵在下巴上假装咳嗽了一声,收回落在蔡秀颖脸上的目光,转头看向凉亭外面的雨幕,“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会停?”
他这不过是没话找话说罢了,要真让他来说,还是不要停吧,多下一会儿也好,这样就可以在凉亭里多呆一会儿了。
当他意识到他内心是这样的想法的时候,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伸出这样奇怪的想法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陌生的奇妙的情愫,他隐约也明白这个情愫的由来,是因为凉亭里的另外一个人。
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下着,三个人就一直坐在凉亭里,随意说着话,闲聊起来。
经过闲聊,段云琪知道了蔡秀颖的身份,笑着道:“原来是工部侍郎家的小姐。”
蔡秀颖摇摇头,解释道:“工部侍郎蔡恒是我的大伯,我父亲是蔡敏,不过十年前就过世了。”
段云琪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语气抱歉地道:“对不起啊,我……”
“没事儿,你不用自责。”蔡秀颖笑得大度宽和,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些伤痛。
“那你今日怎么会和丫鬟到郊外来?”段云琪担心提到了蔡秀颖的伤心之事让她难过,就转移了话题,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两个女孩子怎么会跑到这么远的郊外来,还都是半下午的时候了,又没个多的车夫仆妇,两个女孩子要怎么回城?他不免为她们的处境和安危担心起来。
蔡秀颖面上的那一丝丝因为提起逝去的父亲的难过情绪已经散去,恢复到了正常的神色,看起来是没有半分影响了,“我是跟着祖母一起到半山腰的水月庵上香,会在这边祖上几日,今日下午我看天色还不错,我禀告了祖母带着小采一起出来走走,谁知道竟会遇上下雨,就只好躲到这边凉亭里来了。”
原来如此。
段云琪心道,他还以为她和丫鬟是一起从城里过来的。
“这半山腰上还有一间水月庵?”段云琪好奇道:“以前从来没听人提起过。”
蔡秀颖眉眼中带了一丝笑意,道:“这水月庵的位置不好找,我也是跟着祖母过来才知道的,很多人都不知道,段公子不知道也没啥好奇怪的。”
这倒也是。段云琪点了点头。
说话间,凉亭外的雨也渐渐停了。
微风吹拂,空气中带着一股凉凉的湿意,沁人心脾,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旁边的丫鬟小采听段云琪和蔡秀颖说了这么久的话,悄悄地朝她使了一个眼色,提醒她时间不早了,雨停了,该回去了。
蔡秀颖微微接收到来自小采的提醒,朝她眨了一下眼睛,站起身向段云琪行礼告辞,“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水月庵了,免得祖母找不到我担心。”
“要不我送你吧。”段云琪站起身下意识地道,他有些不放心。说完才发现有些不妥当,赶紧描补,“我是觉得天快黑了,山上路不好走,又只有你和你丫鬟两人。”
蔡秀颖忙谢过,“段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这里去水月庵的路不远,一盏茶时间就到,段公子要急着回城跟家人团聚,就不要耽搁时间了。”
如此推辞了几句,段云琪也不好强求,就只好答应下来。
三人出到凉亭外,段云琪上了马,一直目送她们离开,直到蔡秀颖和丫鬟小采的身影消失在了山间的青石小径上再看不见了,他才调转马头,一夹马腹,飞快地朝城里的方向行去。
秋日的天本来就黑得早,段云琪骑马到了城里的时候天都黑了。
到了段府大门外下了马,段云琪把缰绳交给小厮,就要迈步上台阶进府里去,旁边却过来一个人,声音轻柔里又带着一丝急切和紧张,“云琪表哥,云琪表哥……”
段云琪听到喊声停下脚步,扭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他目光清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张婉菊,他愣了一下,飞快地在脑海里回忆这个人是谁,等他把眼前的女孩子和三年前的那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联系在一起之后,他不由地微蹙了一下眉头,迈动脚步走了过去,“你怎么会在这里?什么时候到的京城?”
段云琪这些天一直在京郊大营里,还不知道张家大伯一家人来了齐都城的事。
“我,我是前两天跟着父亲母亲一起来的,现在住在雀儿胡同那边的宅子,我得知你今天会回来,就做了自己最拿手的菊花糕过来送给你尝一尝。”张婉菊的脸上努力维持着笑容,双手紧紧握住食盒的把柄,不安又紧张地看着段云琪。
自从张婉菊的生母过世之后,她跟着张家大伯和周氏生活,日子过得并不好,也就比普通的丫鬟好一点儿,在张家也是要像丫鬟一样干活的,做得不好一样要被周氏和张婉珍打骂。
三年前,她跟着张家大伯和周氏一起到过段府,在段府住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她就是个干干瘦瘦的小丫头,性格怯懦又胆小,一直在周氏的手底下过着低眉顺眼的生活,哪怕被周氏和张婉珍欺负也只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受着。
有一回她受了张婉珍的欺负,正好叫段云琪撞见了,段云琪就出手帮了她,还给了她吃的东西。从此之后,她就在心里记住了段云琪的好,一直一直把他深藏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每次在她觉得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想起他,想起他对她说过的那些鼓励的话,还有他帮她出头,修理张婉珍时的坚毅眉眼,她已经深深地喜欢上了他。
后来离开京城回了老家,她原本以为自己都再也见不到他了,没想到这回又来了京城,她终于又可以见到他了,她就做了自己最拿手的糕点送过来,就想看一看他。
张婉菊知道段家人不喜欢他们一家人,她并不怪段家人,因为是他们一家人做得不对。她做了糕点带过来,又不敢进府里去,就一直等在府门外,她怕跟段云琪错过了,都已经在门外的角落里站了好几个时辰了。
夜风有些凉,段云琪看她穿得有些单薄,又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孩子,从雀儿胡同的宅子到这边的路不近,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天都这么黑了,你怎么不进府里去?你就一直在这儿等?”
张婉菊点点头,小声地道:“我是怕跟你错过了才在这儿等的,我只想把糕点送给你就好。”
她说着把手中的食盒往前送了送,这是她做了好多遍,确定味道最满意的糕点,仰着小脸笑着道:“这都是我亲手做的,味道还可以,请你尝一尝。”
段云琪没有接她手上的食盒,只皱眉细看着她,如今的她和三年前的她有了一些不同,身量长高一些了,五官也张开了,样子也比以前好看多了,就是还是瘦,跟个麻杆儿似的,可见她日子过得并不好。
“你跟我进府里去坐坐吧。”段云琪已经料到她在府门外已经站了很久了,现在天也黑了,他也不放心让她这样一个姑娘家独自回去,“你应该还没吃晚膳吧,跟我一起进府去吧,一会儿用了晚膳,我再叫人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不饿,谢谢你,我一会儿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张婉菊忙摆了摆手,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她来这里就只是想要看一看段云琪,现在已经看到了,她就已经很满意了,再把自己做的糕点送给段云琪,她的心愿就达成了,她没有太大的奢望,只要看到段云琪好她就很开心了。
至于叫她进府去,她还是有些踌躇和担心的,段家人都很和善心地也好,对她一家人可谓是仁至义尽,可是她自己那一家人是什么德性她很清楚,她自己心里对段家人感觉有愧,怕进了府里去给段家人带去不快,就推辞着不进去。
“跟我进去吧。”段云琪坚持,现在天色这么晚了,让一个姑娘饿着肚子独自走回去的事情他干不出来,更何况周氏和张婉珍那样令人讨厌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给她留晚膳了,她走回去只怕也不会有饭吃了,到时候肯定就会被饿一晚上,周氏和张婉珍欺负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尽管张家大伯家其他人都很讨厌,但是张婉菊却不是那样的人,段云琪还是很分得清楚的。
最后在段云琪的坚持下,张婉菊还是跟着他进了府里去,她跟着段云琪去给老太太张氏请了安,老太太张氏吃了她做的糕点,脸上露了笑容,夸她懂事,心灵手巧。
李氏吩咐人给她做的晚膳也很丰盛,她吃得很饱,她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样好吃又美味的东西了,眼泪都落进了汤里,和着汤一起喝了下去。
段家人对张婉菊都很友好,让张婉菊很感动,眼眶都湿润了好几次。
用过晚膳,张婉菊在段府停留了半个时辰才离开,是李氏吩咐了马车送她回去的雀儿胡同。
马车在雀儿胡同的宅子门前停下,张婉菊下了马车,跟车夫道了谢,等到车夫走了,才转身进了宅子大门。
张婉菊刚走到院子里,就被从暗处蹿出来的张婉珍拦住了,张婉珍双手叉腰,高抬着下巴,用轻蔑的眼神睨视着张婉菊,声音尖锐地训斥道:“贱蹄子,这么晚了才回来,你跑到哪儿去勾、引男人了?”
张婉珍骂张婉菊就像在骂一个低贱的下人,根本没有把她当成妹妹看待,她骂人的那些话也都是平日里从周氏那儿学来的,从小到大,周氏就是这么骂后院里的那些小妾,张婉珍跟着周氏耳濡目染也就学会了这样污言秽语,跟着周氏一样用恶毒的言语乱骂人。
张婉菊本就柔弱,被张婉珍欺负惯了,她身为庶女,要在嫡母嫡姐的手底下讨生活不容易,每每被胡乱辱骂都是默默忍受,养成了逆来顺受的性子。
就像现在这样,张婉珍乱骂她,她也不敢反抗,只低低地辩解道:“我没有去做那些事儿,我就是觉得闷出去走了走?”
“走了走?你哄鬼呢!”张婉珍拔高了音调,上前一步用手去掐张婉菊的胳膊,一下一下都掐得十分用力,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恨不得把她身子根本就不多的肉都掐下来似的,“我叫你不说实话,我叫你给我撒谎,说,你是不是去了段府,是不是去见了段云琪,啊,还敢骗我,你胆子够大啊,谁教你的,你个小贱蹄子,就跟你那死了的姨娘一样惯会伏低做小勾,引男人,你就是个贱人……”
“我没有,我没有……”张婉菊一边辩解,一边躲闪着张婉珍的毒手,胳膊上别张婉珍掐过的地方痛得很,像是肉都快要被掐下来了,不用看都知道一定是又青了。
“说,你是不是去了段府?”张婉珍见她躲闪,就掐得更用力,“我都看见了是段府的马车送你回来的你还不承认,是不是要我掐烂你的胳膊你才会老老实实的说啊!”
张婉菊被张婉珍掐得受不住,摔倒在了地上,张婉珍就扑在她身上打她,张婉菊只能哭着求饶,“大姐,大姐,求你绕了我,绕了我……”
两个人的动静不小,把周氏和张家大伯都引了来,周氏走在前头,张家大伯身体太胖走在后面一点儿,到了院子里,就听到张婉菊呜呜咽咽地哭着道:“我是去了段府,姑祖母对我很好,我在段府用的晚膳,是段府的马车送我回来的……”
“哼,我就知道不打你不老实,打了你就说实话了。”张婉珍是把张婉菊当成了她的出气筒,她昨天在段府吃了憋,受了委屈,张婉菊却受到了上好的对待,搞得她好像不如张婉菊似的,要知道张婉菊只是个跟下人差不多的庶女,她凭什么受到这么好的招待,这叫她十分气不过,把满肚子的怨气就都发泄到了张婉菊的身上。
“死丫头,小贱人!”张婉珍一边骂,一边作势又要打。
“住手!”这时院子门口传来张家大伯喝止的声音,“叫你住手!”
“爹,是她不听话,我教育教育她怎么守规矩!”张婉珍转过头去,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张家大伯。
以前她打张婉菊也好,骂张婉菊也好,张家大伯都不管这些的,她打也就打了,骂也就骂了,所以也就养成了她不把张婉菊当回事的性子。今天是抽了哪门子风了,居然管起这些小事儿来了。
周氏也是觉得不可思议,回头瞪着张家大伯道:“你什么意思,她一个贱人生的贱种还打不得了?骂不得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张家大伯对周氏道。
周氏一听这话,更来了火气,“那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说不清楚我跟你没完!”
张家大伯看了看左右,上去拉了周氏的胳膊,低声道:“你跟我过来,我跟你说。”
“要说就说,少拉拉扯扯的。”周氏甩开张家大伯的手,但到底是跟着他过去了旁边的角落。
张家大伯压低声音跟周氏道:“你还记得给我们银子的那个大人说的话吧,他说让我们接近段家人,最好是能住到段府去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可是段家人一早就对我们不待见了,现在又把我们被赶到这边来住,我们这两天过去给姑母请安,都让姑母给回绝了,我们连段府大门都进不去,又怎么能得到段家人的消息呢?但是婉菊不同啊,她人老实,段家人对她也没有防备,今天晚上段家人让她进段府用晚饭又好好的招待她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可以把这件事交给她去做啊!”
周氏沉吟了一下,回头恶狠狠地扫了一眼还倒在地上哭泣的张婉菊一眼,皱着眉头对张家大伯道:“她能行么?一副娇娇滴滴不堪大用的蠢样子,她能把事情办好?”
张家大伯一挑眉道:“我是她爹,她不敢不把事情办好!”
相对于张家大伯这种“我是她老子她就必须听我的”的架势,周氏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阴测测地道:“她如果还想嫁个好人家,她就必须要把这件事给我们办好!不然……哼哼!”
4月12日
张家大伯和周氏两人嘀嘀咕咕一通商量, 很快就把计策谋划好了。
周氏上前把张婉珍叫到一边去, 对她提醒了几句, “后面我们家有要紧的事情要吩咐婉菊去办, 你这些日子就不要对她打打骂骂的了, 免得她出去的时候还哭丧着脸, 让段家人看了不好。”
张婉珍眉毛一挑, 恶狠狠地道:“她敢?我打骂她又怎么了?她还敢不把事情办好?她要敢跟我甩脸子,我就一巴掌打死她!”
周氏知道张婉珍的脾气,又想到张家大伯跟她说的话, 张婉菊是要经常过去段家那边的,不能带了伤过去,要给段家人留个好印象, 才能便于后面行事, 她觉得张家大伯说得有道理,就好言哄着张婉珍。
“她是不敢怎么样, 这一点我们都知道, 我是想着让她尽快把事情办好, 把她打伤了也耽误事儿不是?这也就几天时间的事儿, 你就稍微忍耐一下, 等她把事情办完了, 你想怎么收拾她就怎么收拾她,不差这几天。”
张婉珍听了这话,原本还是有些不高兴, 周氏又哄着她说了几句, 张婉珍才勉强答应下来,恶毒地道:“好,我这几天就先忍着她,不过她确实可恶,回头再收拾她,把她卖给老家那个郝员外,郝员外最喜欢淫、虐小姑娘,她那么喜欢勾、引男人,就叫她去尝尝那种滋味儿。”
周氏搂着张婉珍道:“好好好,等她把事情办成了,一切都听你的。”
张婉珍这才满意了,跟周氏告了退回房去睡觉了。
夜已经深了,夜风很凉,张婉菊缩着身子站在屋外的廊下,先前她被张婉珍打骂了一通,张家大伯难得一次叫张婉珍住了手,她才免于被张婉珍打得更惨。
对于张家大伯突然大发善心救她这种行为,张婉菊觉得不可思议又隐隐不安,在这之前,不管周氏和张婉珍怎么欺负打骂她,张家大伯看到了也是从来不会多说一句话的,因为这个家还要靠周氏操持,张家大伯是说不起什么话的废物。
正在张婉菊身上又冷又痛,昏昏沉沉想着这些事的时候,周氏把她叫进了屋里。
屋里比外面暖和多了,张婉菊又冷又疼的身子稍微好了一些,她向周氏和张家大伯行了礼,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站在屋子中间,垂在身侧的手紧张地抓着衣袖,她怕周氏又要打骂她,连大气都不敢出,更不敢抬起头来看周氏和张家大伯一眼。
坐在上首的周氏轻咳了一声,难得语气温和地对她道:“婉菊啊,你今天去了段府,段家人对你的态度如何啊?”
先前张婉菊被张婉珍打骂的时候她就说了一遍,此刻被周氏问起来,她也不敢隐瞒,就老老实实地道:“段家人对我很好,姑祖母也见了我,说我做的糕点很好吃,还留了我用晚膳,又安排马车送我回来。”
“他们有说让你以后也可以去段家吗?”周氏接着问。
张婉菊想了想,低声道:“姑祖母倒是说了我以后可以再过去玩儿。”
周氏听得一起,与张家大伯对视一眼,两个人的眼中都并发出欢喜的光芒,对张婉菊道:“那你以后每天都过去给老太太请安吧,最好是在段家呆久一点儿,跟段家人都搞好关系。”
张家大伯也跟着道:“对,你过去了之后,要跟段家众人都搞好关系,注意观察他们每日的言行,不管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回来之后都一五一十告诉我们。”
观察他们的言行?还要一五一十地回来禀告,这是做什么?张婉菊虽然怯弱胆小,但并不是笨蛋,再依照张家大伯和周氏的品性一看,她总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的嘴角动了动,她想反问一下为什么,但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又让她不敢,最终是把心头的疑问压了下去,没有多说一句话。
周氏一直盯着张婉菊的神色,也看到了她脸上神情的细微变化,她十分了解张婉菊的性格,知道她是个软弱又怕事的人,担心她不会认真替他们办事,就威胁她道:“你不要想着跟我耍花招,如果你不好好把这件事给我办好,我回头就把你卖给老家的郝员外,你也知道郝员外是个什么人,保管让你生不如死。”
张婉菊当然知道郝员外是怎样的人,他府里每年总是会死几个姑娘,传闻都是被郝员外淫、虐死的,进了郝府就跟进了地狱一样,张婉菊吓得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母亲,父亲,求你们不要把我卖给郝员外,我愿意都听你们的,你们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一定把事情办好,求求你们了。”
周氏“哼”了一声,冷声道:“你知道就好,只要你按照我们的吩咐,每日去段府跟老太太请安,把在段府看到的听到的一丝不落地都告诉我们,我就不把你卖给郝员外,还会给你找个好的婆家,让你舒舒服服过后面的日子。”
能嫁个好人家,这是张婉菊的生母临终的心愿,也是张婉菊自己的心愿,周氏以她的婚事做要挟,她又哪里敢不听周氏的,尽管知道那么做是不对的,但是她没有办法,只能屈服在周氏的淫、威之下,“我知道了,我会按照母亲的吩咐把事情办好的。”
周氏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地笑容,“你明白就好,那你明日就继续去段府吧。”
张婉菊只得点头答应下来,“是。“
周氏又想起张婉菊今日用了厨房的东西给段家人做吃的,心疼那些好东西,她是只想拿进不想拿出的吝啬性格,就对张婉菊强调了一句,“还有一点儿,不要再用我们家的东西给他们做吃的,他们段府有的是山珍海味,不缺我们这点儿东西,你要讨好他们,去了他们家再用他们家的东西做,我们家的东西,是要留着我和你爹你姐姐弟弟补身体用的,听到没有?”
张婉菊哪里敢说一个“不”字,怯怯地道:“知道了,母亲。”
“大声点儿,我听不清!”周氏故意道:“再说一遍,免得你记不住。”
张婉菊只好用周氏和张家大伯能够听到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我听到了,母亲。”
周氏这才心满意足地放过她,摆摆手道:“天也不早了,你下去休息吧,记得明天早点儿去段府。”
张婉菊应了一声,行了礼告退出去。
外面的天一片黑暗,张婉菊抬头望天,连一丝光亮也看不见,月亮星星都隐在了乌云的背后,她看不到一丝希望,泪珠一下就从她的眼眶里滚落了出来。
一晚上,张婉菊想着周氏和张家大伯交代的事情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她的良心一直谴责着她,可是苦难的命运又驱使着她,她想有个美好的未来,她不想被被当成货物一样被卖掉,她想不出解决的办法,无助又可悲地抱着被子大哭了一场,直到哭累了才睡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张婉菊才睡了一小会儿,就被周氏身边的婆子叫了起来。
张婉菊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起了床,揉了揉发疼的额头,穿好衣服就去伺候周氏起床洗漱用膳,等做完了一切,得了周氏的允许之后,她才到厨房去吃早饭,就着咸菜吃了一碗冷稀饭和一个硬馒头。
吃了早饭,她回了自己住的那间屋子,打了冷水敷了敷眼睛,等稍微看起来好一些了,她又重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去,先是跟周氏禀告了一声,周氏也没有拦她,就让她去段府了。
周氏是不可能给她安排车马的,张婉菊是一路走到段府去的。
到了段府,张婉菊给门房的说是来给老太太张氏请安的,昨天的事儿门房的知道,也就没有拦她,让她进去了。
张婉菊先是去了老太太张氏的荣安堂,老太太张氏对她的观感还好,底下的婆子丫鬟也没有为难她,就让她进了屋去。
屋子里,老太太张氏穿着深蓝色万字不断头的褙子坐在罗汉床上,额头上带着一个抹额,段瑶就坐在老太太张氏的身旁,正陪着老太太张氏说笑。
张婉菊上前去给老太太张氏行了礼,又和段瑶也互相见了礼,才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张家大伯家的其他人虽然令人讨厌,但张婉菊却是个例外,段家人觉得她这个小姑娘也可怜,没了生母,主母和嫡姐又不慈,父亲又不管事儿,段家人对她也是多有同情的。
老太太张氏见她眼眶微微泛红,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眼睛这么红,周氏又责骂你了?”
周氏的德性老太太张氏清楚得很,也知道周氏对张婉菊不好,见她委委屈屈的模样,下意识就猜到周氏对她做了什么。
张婉菊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母亲没有责骂我,是我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才会眼睛发红。”
尽管张婉菊这么解释,但老太太张氏还是不相信的,她知道这不过是张婉菊害怕不敢说实话而已。
老太太张氏转头对段瑶道:“瑶儿带你菊妹妹去敷一下眼睛吧,免得看起来跟个兔子似的。”
“好。”段瑶答应一声,站起身走到张婉菊身边,温和地拉了她的手,笑着道:“跟我来吧。”
“我……”张婉菊有些受宠若惊,慌忙站起身来,被段瑶牵着,连路都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段瑶笑着安抚她,“没事儿,别紧张,跟我来。”
“谢谢,谢谢。”张婉菊一脸激动,已经好久没有人这样关心她了,一下子受到这样和善的对待,她除了感谢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段瑶拉着张婉菊给老太太行了礼告退出去,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老太太张氏幽幽地叹息一声。
“她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段瑶带着张婉菊去了她的锦瑟居,又叫丫鬟妙言拿了帕子来给张婉菊敷眼睛,等她眼睛好得差不多了,段瑶又叫妙语去准备了瓜果和糕点,邀请张婉菊跟她一起吃橙子和菊花糕,又泡了她自己制作的花茶请张婉菊喝。
张婉菊起初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亮晶晶黄灿灿的橙子咽口水,却不敢主动拿起来吃。
“你吃啊,这个挺好吃的。”段瑶拿了一个橙子,笑着塞进她的手里。
“我,我……嘶……”张婉菊想要推辞,段瑶坚持要塞给她,用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就要把橙子塞进她的手里,却听得张婉菊皱紧了眉头轻嘶了一声,仿佛是很痛的样子。
看到张婉菊脸上的表情,段瑶愣了一下,她刚刚并没有很用力抓她……
她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拉住张婉菊的胳膊,撩起了她的袖子,就见她纤细的手臂上到处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一看就是被人虐打过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是周氏打的吗?她怎么这么过分?”段瑶看着她胳膊上的伤痕,有些地方的青紫痕迹已经变得很淡了,显然那是旧伤痕,而有些地方的青紫痕迹却很明显,一看就是才被人打伤的,这简直是太过分了,段瑶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不,不是……”张婉菊连忙去拉自己的袖子,想把手臂上的伤痕遮起来,那些伤太难看了,她不想让人看到。
“你身上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伤?”段瑶急着又去撩她另一只手的袖子,张婉菊慌忙捂住不让她看。
“没有了,没有了,你别看了。”
看张婉菊惊慌的样子就知道她说的不是实话,她的身上肯定还不止这些伤,段瑶为她的软弱感到生气,又觉得周氏这样子虐待她实在太狠毒了,一把拉起她的手。
“走,我们去告诉祖母,让祖母给你做主。”
“别,别去。”张婉菊害怕地拉住段瑶的手,连连摇头求她不要去。
段瑶皱紧了眉头,朝张婉菊道:“你看看你身上的伤,他们那么过分,你要忍到什么时候?”
从来没有人这样替自己抱不平过,张婉菊感动地落下泪来,一滴一滴眼泪落下来,心里又甜又涩,苦笑着道:“三姐姐,我知道你是好心,想要帮我维护我,可是姑祖母这一次能帮我做主,以后也能帮我做主吗?她能做一次主,她能替我做一辈子主吗?我始终是要跟着父亲母亲生活的……只要我听话,不惹他们生气,他们就不会打我了。”
这些问题段瑶也考虑到了,祖母能帮她一次,却不能帮她一辈子,祖母这一次帮了她,说不定下一回还会让她遭受更严重的对待,段瑶咬了一下唇,深深地叹息一声。
“我叫丫鬟来给你上药。”
段瑶叫了妙语去拿了药膏过来给张婉菊擦上。
冰凉的药膏擦到伤上,伤就不那么疼了,还有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张婉菊的内心却是一片温暖。
张婉菊暗暗地想,段家人对她这么好,比周氏和张婉珍对她好了千千万万倍,她们不会打她不会骂她,还给她好吃的东西,还给她上药,关心她,帮助她,她不能听周氏的话,不能像周氏那样做忘恩负义的事情。可是,她要是不把段家人的消息告诉周氏,周氏是不会善待她的?她要怎么办了?
张婉菊纠结万分。
段瑶坐在旁边看丫鬟给她上药,又在教她怎么应付周氏和张婉珍,“她们两个都不是啥好人,你也不要每次都逆来顺受,你要想法子应对她们的刁难,有时候她们问你什么,你也不要啥都老老实实地回答,你老实她们越欺负你……”
张婉菊听着段瑶的话,心想,她或许可以试一试,她不一定要把在段府看到的听到的都老老实实告诉周氏,她可以假假真真地混在一起告诉她,只说那些不重要的消息,重要的消息就不说,周氏就没办法做对段家不利的事情,周氏办不成事,应该……会一直留着她打听消息的吧。
虽然觉得这个办法不算太稳妥,但是张婉菊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段家人对她那么好,她的良心不容许她做出伤害段家人的事,而周氏又太恶毒,她还是得好生应付才行,也就只能先这样办了。
当天傍晚张婉菊又是坐的段家的马车回的雀儿胡同。
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周氏,当周氏问她在段府的情况的时候,她就加加减减只找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来说,比如跟段瑶一起赏了花啊,聊了天啊,段馨的刺绣很好看啊啥啥的,周氏听了半天,发现没什么用的消息,就有些生气。
“你怎么尽听到些这些事情,就没一件有用的!”
张婉菊低垂着头道:“我明天争取多打听些有用的消息。”
周氏也没更好的法子,她倒是想自己进段府里去看,可是人家都不让她进门,她只能退而求其次把希望放在张婉菊的身上。
“算了,算了,你下去吧,明天再去段府,好好的打听些有用的消息回来。”周氏烦躁地摆摆手,把张婉菊赶了下去。
……
夜里,周成易忙完大理寺的事情,就到段府去看段瑶,陪段瑶用晚膳。
吃饭的时候,段瑶愤愤不平地跟周成易说起张婉菊身上的伤,“你是没看到,她身上的伤,旧伤连着新伤,看起来十分可怜,她的父母简直不是人,就是个人渣,你们大理寺能不能把这样的恶毒父母抓起来啊!”
周成易闻言一笑,轻抚了一下她的脸,安抚她激动的情绪,用询问地口吻道:“你说我们大理寺能不能抓这样的父母?”
“当然能啊。”段瑶捏紧了拳头,气愤不已地道:“他们心肠那么狠毒,以后一定会遭报应的。”
周成易看着她气呼呼的表情,心中暗暗想着,如果段瑶是身在现代的话,那一定会选择成为一个正义的维护者吧。
周成易用宠溺地语气道:“那我明天就叫人去查查他们的底细,看他们有没有做什么违反律令的事,如果有的话,就把他们都抓起来吧。”
段瑶偏头看他,极为认真地道:“吃喝嫖赌虐打下人算不算啊?”
周成易一本正经地回答:“那要看看情节的严重性,如果比较严重的话,当然能抓起来。”
段瑶一把抓住周成易的手,急切地道:“那你赶快把他们都抓起来吧,他们的情节可严重可严重了。”
“好。”周成易一口答应下来,“就算要抓人,也要先取证是不是,我先叫人去调查,找到证据就把他们都抓起来好不好?”
段瑶想了想,确实应该如此,“行,那你赶紧派人去找证据。”
周成易夹了一筷子鸡肉喂到她嘴里,笑着道:“现在总可以安心吃饭了吧。”
“好,吃饭吃饭。”段瑶的肚子配合地咕咕叫了一声,她不好意思地朝周成易一笑,拿起碗筷认真吃饭。
饭后,周成易又陪着段瑶说了一会儿话,见时候不早了,他才叫了吴侍卫护送他。
出了锦瑟居,周成易又回头朝还站在门口的段瑶摆了摆手,见她进去了院子,他才转身继续往前走。
小径上很安静,吴侍卫打着灯笼走在前面,周成易对他道:“你这些天,多注意一下张家那一家子人,跟白露也说一声,好生保护你们小姐。如果发现了什么情况,第一时间来禀告我知道。”
吴侍卫立马道:“属下明白。”
夜风沁凉,周成易再没说话,一路沉默着离开了段府,
回到肃王府,周成易又回想起吃晚膳时段瑶说的那些话,虽然听起来好像儿戏一样,但他知道,段瑶是真的很讨厌张家大伯一家,段家人也因为他们的到来十分苦恼。那样的人就是纯粹的惹事精,跟瘟神一样。
如果能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把他们解决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周成易思索了片刻,叫了侍卫进来,吩咐道:“去张家老家查一下,看他们有没有犯什么事儿?”
“是。”侍卫飞快地领命而去。
4月13日
一连几天, 张婉菊都早上去段府, 傍晚再回雀儿胡同, 然后把打听到的消息真真假假半真半假地告诉周氏, 周氏得不到有用的消息, 十分恼火。
“明天, 我跟你一起去段府给老太太请安。”
周氏很心急, 张家大伯跟她说,上面的人催得紧,她再没有有用的消息禀告上去, 上面的人就该发火了。
可是她自己去段府又进不了门,只能让张婉菊每天过去打听,而张婉菊每天带回来的消息都是乱七八糟没用的消息, 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想的是, 她自己去进不了段府的门,但是张婉菊可以进去啊, 那她就让张婉菊带她一起进去不就好了吗?这个主意真是太完美了。
“母亲, 你明天要跟我一起过去?”张婉菊被吓了一跳, 周氏要是跟她一起去, 不会出乱子吧。
“姑祖母一直不肯见你, 你明天去……”
周氏柳眉一竖, 一拍桌子,“怎么,我还去不得了?”
“不是, 不是……”张婉菊连连摇头, 心头暗暗叫苦。
“那就这样定了,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周氏拍板定了下来。
这一晚,张婉菊又担心得没睡着,她要是把周氏带去了之后,让周氏打听到了什么重要的消息该怎么办啊,那样她就太对不起段家了。
然而出乎张婉菊意料之外的是,等她第二日带着周氏一起去段家的时候,却破天荒地被门房的人拦在了外面。
“你说什么?”周氏不可置信地看着门房的人。
门房的人沉着脸道:“老太太说了,今天她要礼佛,谁都不见。”
“啥?”周氏瞪大了眼睛看着门房的人,她终于意识到,她又被老太太张氏拒绝了。
周氏在大门外面磨了半天,最终还是没能进到段府里去,无奈之下只好打道回府,决定第二天再来。
只是她这样来了三天,三天都没能进门,总之就是老太太张氏不肯见她就是了。
后来,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老太太张氏就是不肯见她,与她跟谁来没有任何关系,只要有她在,就别想进段府大门,她为此气得在家里咬牙切齿愤恨大骂了一通。
周氏进不了段府大门,但是事情还是要继续办下去,她就只好又让张婉菊一个人去段府了。
……
段府里。
李氏正在选皮子给段云琪做鞋子,他这些日子带着京郊大营的新兵操练,非常费鞋子,已经穿坏了两三双鞋子了。
段瑶在旁边道:“等母亲给大哥找了大嫂,以后这些事情就有人替大哥做了,也就不用母亲再这么操心了。”
李氏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牛皮子,抬头笑着对段瑶道:“你这倒是提醒了我,前几天有人来给你大哥说亲呢。”
之前李氏一直没有给段云琪相看合适的姑娘,不是她不想,而是段雁鸿和段禀文都觉得段云琪应该再历练两年,之前想的是让他去参加明年的春闱,等中了进士,然后再说亲比较好。
只是没想到段云琪没有等到明年的春闱,而是听了周成易的安排,去参加了武举人考试,还中了武状元,又跟了樊大将军,现在虽然是听了太子的吩咐去了京郊大营操练新兵,但是等过几个月他还是要跟着樊大将军去肃州历练的,这一去最少一两年之后才能回来。
如此一来,就算相看到了合适的姑娘,两个人还得分开一段时间,聚少离多的也不是个事儿,又不利于培养感情,李氏就决定暂时把这件事放一放,等段云琪去历练回来了再相看也不迟。
段家人是这么考虑的,但是外面的人却不这样想,段家是文臣,现在又出了武状元,又得景熙帝和太子的看重,段云琪的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正是再合适不过的女婿人选了。所以这段时间,陆陆续续就有人来跟李氏探听口风。
“是哪一家的姑娘?”一旁的段馨也来了兴致。
李氏想了想道:“是工部侍郎蔡家的姑娘。”
她的话音刚一落地,段云琪就掀开帘子从外面进来了,正好把她说的话听了去,黑色的眸子里飞快地闪过一道亮光。
李氏看到段云琪突然从外面进来,奇怪地问他,“你不是说要出门去吗?怎么又回来了?”
段云琪收了收心底激荡的情绪,面色如常地对李氏道:“聚会改成明日了,所以就回来了。”
幸好回来了,才让他听到了那样的消息。
当他在门外听到李氏的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差不多猜到是怎么回事了,如果是蔡姑娘就好了,他在心中如此想着。
李氏没有发现段云琪的异样,段瑶和段馨却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已经猜到了,段云琪刚刚肯定都把她们说的话听了去了。
段瑶笑嘻嘻地看着段云琪道:“大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嗯?”段云琪刚刚在想蔡秀颖,突然被段瑶这样问起,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
段瑶用帕子捂嘴轻笑,一双美目亮晶晶地看着他,“大哥,你就不要装傻了,刚刚我们和娘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段云琪看了她一眼,轻“嗯”了一声,转过头去端桌子上的茶喝,用以掩饰自己脸上的表情。
段瑶看他的样子像是不好意思了,还故意追着他问,“大哥,你到底喜欢怎样的姑娘啊?”
“就是。”段馨也在旁边帮腔,笑着道:“大哥心里怎么想的,也要说出来给我们听听,我们知道了大哥的想法,也好帮着母亲一起帮大哥参详参详啊。”
段云琪被两个妹妹连番打趣,轻咳了一下,放下手中的茶杯,对她们瞪了一眼,警告的意味浓厚。
段瑶和段馨却不怕他,都忍不住掩口轻笑起来。
李氏见他们笑闹,也跟着笑起来,一时间屋里的气氛正好。
“云琪,其实你的两个妹妹说得对,你究竟喜欢怎样的姑娘,母亲也好给你看一看。你虽然要去肃州历练一段时间,但总是要成家娶妻的,你要有喜欢的姑娘,我也好给你先看着,合适就给你订下来。”
“大哥,母亲说得对,你就说说嘛。”段瑶俏皮地朝他眨了眨眼。
李氏接着道:“前几日,工部侍郎蔡家还让人来问了问,我觉得还不错,当然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思。”
经过段瑶和段馨两姐妹的亲事之后,李氏越发开通了,对于子女的婚事,都是要看子女自己的意见,满意就满意,不满意就另找,不兴盲婚哑嫁这一套。
段云琪被自己母亲和两个妹妹一再追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明白她们这是真关心他,希望能满足他的想法,给他找一个合适的姑娘。
段云琪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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