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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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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她,亲吻她的眉眼,将她眼角渗出来的欢喜的泪滴都吞了下去,一遍一遍不停地亲吻着她,仿佛中毒已深的病人,乐此不疲。

    许久之后,段瑶才停止了哭泣,周成易拉着她的手,目光柔柔地看着她,诚心诚意地道歉,“不好意思把你弄哭了。”

    段瑶轻咬了一下唇瓣,小声地“唔”了一声,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好奇宝宝似的道:“你那个奇怪的话到底是怎么说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她确定她上一世也没听过他说这样的鸟语,而且她也还看过许多的书,各种地方志,旅游杂记,都没有这种奇怪的话,真是跟好奇。

    周成易了解她的性子,明白这是勾起了她的兴趣,“想学么?”

    段瑶点了点头。

    “那我教你吧。”周成易神秘兮兮地道:“这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不要让第三人知道哦。”

    段瑶被他的样子逗笑了,点头道:“好,这是我们的秘密。”

    下人很快就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周成易牵着段瑶到了桌案边,一手提笔,一手揽着段瑶的腰,在洁白的宣纸上这下“我爱你”三个字,又在字的下面写上对应的英语,然后开始叫她念。

    起初段瑶念得不好,在周成易纠正了几次发音之后就能念对了。

    “是这样吗?”段瑶对着周成易念了一遍。

    “对,瑶儿好棒。”周成易趁机捧了她的脸,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屋子里其乐融融,最亲密的两人,说着最美丽的情话,眼里除了对方,再容不下其他,这是世间最甜蜜的爱情。

    接下来几天,周成易继续在刑部和大理寺忙,皇家猎场老虎一案快要进入尾声了,越是这个时候事情越多,周成易已经连着几天都宿在大理寺了,每天白天忙里偷闲抽出半个时辰到段家去看看段瑶,陪她吃顿饭就要赶回去。

    连着好几天,段瑶看到他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人都瘦了一大圈了,心疼得不行,就跟他说,不用每天往段府跑了,她反正闲在家里也没事儿做,不如给他煲些汤送过去,两个人也一样可以见面,他还可以多留些时间休息。周成易也觉得这个法子很不错,如此也就同意了。

    此后,段瑶每天就多了一件事干,就是每天早上起来煲汤,中午的时候送到肃王府去,因为大理寺到肃王府的距离和段府到肃王府的距离差不多,两人就约定好了每天在肃王府见面。

    当然肃王府也不是不可以熬汤,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段府的美食把周成易的胃口养刁了,周成易嫌肃王府的厨子做的饭食不好吃,非要吃段瑶从段府做好了拿过去的食物。搞得段瑶都忍不住说,她以后嫁过去肃王府的时候是不是要把段府的厨子也一起带过去。其实她这也不过是随口一说,谁知叫周成易听了去,周成易竟然一本正经地跟她讲,“你以后嫁过来的时候一定要陪嫁一个厨子,我看段府大厨房那个王大厨就不错。”

    段瑶眨巴了一下眼睛,恍然明白了一件事,追问道:“肃王府的厨子做得饭蔡很难吃吗?可是我吃过也还好啊?并不是那样难以入口啊?”

    周成易从案卷起抬起头来,看着她道:“虽然不至于难以入口的地步,但是跟王大厨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我怕你在肃王府住久了之后,会特别想念娘家的味道。”

    “你这是为了我么?”段瑶蹭过去,趴在案桌上,手撑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他。

    周成易抬眼看到她胸前那轻薄布料遮不住的两团,就像两只窝在她胸前的可爱小白兔,上半身以一种漂亮的弧形趴在案桌上,腰线凹成一条好看的弧线,就像一条完美的曲线,直到圆润的臀部达到最高点再降下去,身上穿着的裙衫包裹着她的身体,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就像迷人的妖精一样,叫他一看就移不开眼去。

    狼一样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身体有个部位在疯狂叫嚣,周成易只觉得疼得厉害,好像一头即将突破出笼子的嗜血猛兽,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只想把她抓过来桎梏在身下,不管她的叫喊和求饶,狠狠的撕碎她惩罚她,叫她全身心的臣服在他的威严和勇猛之下。

    那个残忍又旖旎的画面一直在周成易的脑海里翻滚,他狠狠地闭了闭眼,痛苦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行,现在不行,他得等,必须等,等到把她娶进门的时候才能那么做,他现在只能对自己残忍。

    这几天他每天都忙得很,早就已经疲惫不堪,这种身心俱疲又因为段瑶的撩拨而热血沸腾的感觉叫他简直要崩溃,折磨得他整个人要爆炸,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双眼充血地注视着段瑶,手伸过去,抓住她的胳膊,想要把她拉过来,又想把她推出去,挣扎了半响,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兽yu,颤抖着声音道:“瑶儿,你去帮我倒杯冷茶来好吗?”

    段瑶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紧张地看着他,“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要不要叫大夫来?”

    周成易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道:“不需要叫大夫,瑶儿,乖,去帮我倒杯凉水来。”

    “哦。”段瑶应了一声,紧张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确实很难受的样子,不敢再耽搁,赶紧去给他倒凉开水了。

    段瑶一离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甜香味道就淡了许多,周成易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整个人才从慢慢地从那令人几乎要发狂的困境中出来,恢复到平静的状态。

    刚才真正是要把他逼疯了。

    段瑶再端着凉开水回来的时候,周成易已经调整好了,他从她手中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对她道:“天不早了,我还有事,叫乔管家安排人送你回去吧。”

    段瑶也是这个意思,点点头同意了,“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再过来看你,你明天想喝什么汤?我想了几样,你选一下,有银耳鸡汤、甲鱼汤、人参鹿肉汤、栗子排骨汤?你想喝哪一个?”

    周成易忽然觉得鼻子一热,感觉有一股液体要往下流,他再这么不下去,说不一定哪天就要爆炸,连忙摆摆手道:“都喝了这么多天的汤了,明天别麻烦了,吃点儿吃粥小蔡就不错。”

    段瑶想了想也是,喝了这么多天的汤也确实应该换个口味了,索性就答应了,一边想着明白做什么吃的带过来,一边欢欢喜喜地走了,只留下周成易坐在案几后面吸气再吸气,冷静再冷静。

    ……

    忙了差不多半个月,皇家猎场老虎一案终于有了结果。经过一番严密的调查,放老虎进皇家猎场的是一个姓古的将军,这个将军以前是在安国公的手下当差,安国公受伤荣养之后,古将军就调到西南去守城。

    西南地处偏僻,平原稀少,多是山林,山林里面又遍布瘴气,一不小心误入其中就有可能丧命,自然条件恶劣。古将军从繁华的祖地调到西南这种穷山恶水鸟不拉屎的地方,巨大的落差叫他心生怨气,内心对景熙帝有诸多不满,不肯好生驻防练兵,而是假报军功,吃空饷,大肆敛财,骄奢淫逸,在地方作威作福,恍然成了西南一霸。

    古将军在地方上驻守了几年,搞得西南地区怨声载道,最后被人冒死揭发,景熙帝前后派了三拨人去查,最后才查到真相,下旨要把他捉拿回齐都城交大理寺和刑部严审,谁知竟让他在半途中逃了。

    古将军逃跑之后,没有往其他地方逃,而是在某些人的帮助下潜回了齐都城,伺机暗杀景熙帝,皇家猎场老虎一案就是由他和他的几个亲信一起谋划的。

    整件案子前后牵扯到数十位朝廷大臣,此事兹事体大,牵扯甚广。安国公身为古将军的老上司,跟他来往密切,自然也不能幸免。身为案犯主谋的古将军被判了斩立决,古家被抄家,男子凡五岁以上全部处斩,女子入教司坊为妓。安国公府众男子皆判流放西北三千里,此后柳家男子不得入朝为官,柳家女子全部充作官奴。另外还有一些被牵连的人被判了流放、徒刑等。总之,闹得沸沸扬扬的皇家猎场老虎一案终于落下帷幕。

    这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天空正下着蒙蒙细雨,入了秋,雨水总是比平常的季节多了一些。

    段瑶吩咐人像往常一样准备了一些周成易喜欢吃的吃食,亲自看着妙语装进食盒里,小心翼翼地提上马车,然而送到肃王府去。

    马车平缓地行驶在细雨蒙蒙的街道上,地面被雨水打湿了,有些湿滑,驾车的马夫小心的驾驶着马车,速度比平日慢了许多。

    前些日子整个齐都城都笼罩在一片低沉紧张的气氛之中,到得今日那种叫人窒息的低压气氛才逐渐散去,虽然天空中还飘着蒙蒙细雨,但是出外行走的路人明显比平日里多了不少,就连人们脸上的笑容都显得真诚了许多。

    段瑶也明显地感受到了这些的不同,心情也比往日畅快了许多,用手拉开车窗帘子,欣赏着这座美丽富足的齐都城。

    马车很快就到了肃王府,妙语扶着段瑶从马车厢里出来的时候,她一抬眼就看到了旁边的空地上停着一辆普通的油壁马车,虽然马车没有过多的装饰,看起来十分的不显眼,但是段瑶一眼还是看出了它的不同,心里隐隐透着一些不快。

    段瑶扶着妙语的手上了台阶,守门的下人早早地就开了门迎她,这可是以后的肃王妃,下人可不敢怠慢分毫。

    “段三小姐请。”下人毕恭毕敬地道。

    段瑶看了说话的下人一眼,嘴角动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把到了喉咙口的话咽了下去。

    段瑶径直进去,没走多远,就遇到了闻讯赶来迎接的乔管家。

    乔管家笑呵呵地上前行礼,“段三小姐好。”

    段瑶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肃王呢?”

    乔管家咯噔一声,直叫不好,心道平日里段三小姐称自家王爷都是叫王爷的字,今日却改口称他为肃王,这里面铁定是有什么缘故。

    他偷偷打量了段瑶一眼,发现她脸上的表情虽说和往日差别不大,却隐隐透出一丝不悦,显然是有些不高兴。而这个不高兴,很可能就是针对自家王爷的。

    这又是为何了?昨天两人不是还好好的么?乔管家有些想不明白。但他却也不敢怠慢了段瑶,陪着笑脸道:“王爷在前面花厅,老奴这就领您过去。”

    谁知段瑶淡淡一笑道:“乔管家有事儿就下去忙吧,我自行过去就是了。”

    乔管家顿了一下,心里飞快想着,如此他正好可以让人去通知王爷段三小姐不高兴,便躬身退到一边,让段瑶先行。

    话说段瑶一路往前行去,到了花厅前面,果然见到与她想象中一样的画面,周成易正和刘玉婷在花厅里说话,看两人的表情,也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

    段瑶抿了一下双唇,提着食盒慢步走了上去,也没让守在外面的下人通报,就径直走进了花厅,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温婉笑容,“仲卿,该用膳了。”

    周成易抬头看段瑶一眼,之前乔管家已经让侍卫过来给他提醒了一句,说是段瑶看起来不太高兴,他当时也差不多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多半是因为刘玉婷在这儿的关系。

    周成易心中好笑,这丫头也有吃醋的时候,他当她一直这样没心没肺没感觉呢,都只有他紧张她的份儿,原来也能看到她吃味儿的样子。

    刘玉婷今日过来是为了感谢他的救命之恩的,她本是已嫁入安国公府,是安国公府的人,安国公府受到严惩,照理她也逃不掉,是周成易帮她说了话,说她举报有功,将功抵过,免除了对她的处罚。

    承恩候府倒了,安国公府也倒了,刘玉婷的郡主身份也没了,太后还在宫里病着,不过也已经跟她没太大关系了,承恩候和承恩候夫人已经在去那边的路上,她明日也要赶过去,曾经以后这齐都城里的一切都跟她没关系了,她要带着自己的父母,找一个平静的地方重新开始。

    思及以前的那些过往,年轻气盛,糊涂过日,一心只想着喜欢周成易,心念成魔,竟干了无数的傻事。现在回头看来,当初的自己又蠢又傻又笨,简直无药可救,如今幡然醒悟,再不想回首。

    刘玉婷今日来就是与过去做一个告别的。

    周成易先前听下人禀告段瑶来了,就想请刘玉婷离开了。免得两人撞上,闹出不快来。

    刘玉婷却向他求了情,“今日之后我就要离开齐都城了,将来也不会再回来,以后这些熟人仇人也都见不到了,我曾经做了对不起段瑶的事情,想在最后离开的时候向她道个歉,希望肃王能够成全。”

    周成易在犹豫片刻后答应了她,所以段瑶到了花厅才会看到刘玉婷也在。

    段瑶见了刘玉婷自然有些不快,她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何况刘玉婷以前还那样陷害过她,她能对刘玉婷有好脸色才怪,沉着一张脸把食盒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摆在桌上,闷声道:“仲卿,用膳了。”

    周成易就坐在圆木椅子上,微微带笑看着她动作,也不说过去帮忙,“今天做的什么好吃的?”

    段瑶看他那漫不经心的模样就来气,恨不得把手里端着的蔡盘子扣在他欠扁的脸上,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自己过来看啊!”

    就她这幅醋坛子打翻了的模样,连旁边站着的刘玉婷都看出来了。如今刘玉婷对段瑶的心结已解,不再像以前那样看到她就觉得讨厌了,相反觉得她现在这带刺玫瑰的模样还挺可爱的,心生喜欢。

    刘玉婷上前一步笑着道:“段三姑娘,我明日就要离开齐都城了,是专门过来向肃王辞行的,正好碰见你,想跟你单独说几句话可否?”

    她要离开齐都城了?

    段瑶抬头打量她,叫她目光澄澈,表情诚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

    “那我们到那边去说吧。”刘玉婷抬手指了一下花厅外面左边一处种着菊花的花坛位置。

    段瑶看了看,“就那儿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去。

    或许是知道刘玉婷就要走了,段瑶对她的不喜和怨气也消散了一些,到了花坛边上,段瑶先开口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段瑶的话音刚落,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刘玉婷就对着她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把毫无准备的段瑶狠狠吓了一跳。

    刘玉婷诚恳道歉:“以前是我犯傻,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在此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从此之后,我将离开齐都城再不回来,千山万水,后会无期。”

    段瑶万没想到她会给她跪下道歉,好歹她以前也是一个郡主,心高气傲的人,再见她表情真挚诚恳,此话完全出自于她的真心实意。

    “你起来吧。”此时此刻段瑶对她的恨和怨都随风消散了。

    刘玉婷抬头看向她,“你原谅我了?”

    段瑶默了一下,点了点头,“你起来吧,我原谅你了。”

    那些仇那些怨都过去了,再深藏心中耿耿于怀也没有意义了,在刘玉婷给段瑶道歉的那一刻,段瑶的心结也解开了。

    微风吹过花园,带来淡淡花香味,两人虽不是朋友,以后也不会是,如今却也不是仇人了。

    临走之时,刘玉婷对段瑶道:“段三小姐,祝你以后和肃王白头偕老,万事如意。”

    段瑶道:“多谢。”

    “肃王是个好人,好好珍惜他。”刘玉婷依恋地看了周成易所在的位置一眼。

    段瑶勾唇一笑,挑眉道:“这不要你说,我比你清楚。”

    “也是,我失言了。”刘玉婷自嘲一笑,明眼人都看得出周成易对段瑶有多么宠爱,他们两人的眼中就只能看到对方,别人是根本插不进去的,她这么一说根本是多此一举。

    段瑶看她这样,想她就要走了,就多问了一句,“那你要去哪儿了?”

    刘玉婷皱了一下眉头又松开,“大齐朝这么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吧。”

    “那你……一路顺风。”段瑶祝福道。

    “后会无期。”刘玉婷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留恋的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动,渐渐远去,消失在了视野的尽头。

    段瑶回头,看到周成易站在身后,她挪了挪脚没动,周成易见了,轻笑出声,大步走上前去拥抱住她,低声问:“怎么了?”

    段瑶默了一下,摇了摇头,“没事儿。”

    周成易笑着刮了一下她的脸,“刚才吃味儿了?所以现在不好意思了。”

    段瑶狠狠睨了他一眼,口是心非的道:“才没有,你少乱说。”

    周成易搂着她笑出声来,打趣她道:“可是我刚刚明明闻到好大一股酸味儿,就像打翻了满屋子的醋坛子。”

    “喂!”段瑶轻捶了他一下,急呼呼地道:“叫你别说了。”

    “好,不说了。”周成易笑着捉了她的手,低头亲吻她的指尖,目光落在她白皙的手指上,一道细微的红痕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心头一疼,指着伤处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段瑶忙要把手收回去,被周成易紧紧抓住手没成功,一双沉沉的目光牢牢锁住她,一副她不说清楚就绝不放手的霸道模样,段瑶紧张地抿了一下双唇,小小声地道:“就是前两天给你做蔡的时候不小心划了一下。”

    “你怎么不早说?”周成易皱紧了眉头,又心疼又自责,心疼她为他受伤,自责自己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而她竟然也不跟他讲,这真是……哪里是在她手上划了一道口子,这口子明明是划在了他的心上。

    他低头亲吻了一下她手指上的伤痕,盯着她的眼眸了满是疼惜,“以后不要做了,让下人做就好,你受伤我会心疼。”

    段瑶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沉痛的眉眼,他宠着她心疼她,叫她心里暖暖的甜甜的,受的这一点点小伤也可以忽略不计了。

    “其实都已经好了,我自己都忘记了,你别这样了。”段瑶用手指轻抚他紧皱的眉头。

    周成易还是没有释怀,“你怎么没有跟我要早说,以后不可以再瞒着我,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吗?”

    段瑶轻描淡写地道:“你那天在忙嘛,何况一点点小伤而已,我自己处理就好了,不想麻烦你。”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的事对我来说就没有麻烦这一说。”周成易激动道:“这事儿我们得好好谈谈,以后你不可以再瞒着我,不管什么事儿都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知道了吗?”

    段瑶嘟起红唇,小声抗议,“这只是小事儿嘛。”

    周成易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生气道:“你的事儿对我来说没有小事儿。”

    段瑶手捂着被敲的额头,委屈地道:“好嘛好嘛,以后我都第一时间告诉你。”

    “这还差不多。”周成易给她揉了揉被他敲过的额头,柔声道:“瑶儿,你是我最在意的人,我希望能保护好你,让你一直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段瑶“嗯”了一下,伸手圈住周成易的腰,头靠在他胸前,感动地道:“我知道了。”

    周成易叹息一声,伸手圈住她,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

    一连下了几天的雨,这日终于放晴了,阳光明媚,段瑶便叫丫鬟在院子里摆了桌椅,沏了一杯花茶,捧了一卷游记在院子里悠闲地看着。

    游记上写到一处桃花源,风景秀美,景色怡人,犹如世外桃源,叫段瑶心生向往,“要是以后能去这儿就好了……”

    一抬头,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从院门口走了进来,脸上带了笑,漂亮的丹凤眼叫人一看难忘,竟是许久未曾见过面的肖表哥。

    自从上一次把肖承启气走了之后,段瑶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此刻见他到她这儿来,吃惊非常,段瑶连忙站起身,嘴角动了动,“肖表哥……”

    肖承启走上前去,笑着看她,“不认识我了?”

    段瑶呐呐地道:“没,没有。”

    肖承启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看起来心情十分舒畅,“逗你玩儿的。”

    段瑶也笑了,招呼肖承启坐下,又叫妙语上了茶。

    肖承启看到小桌上放着的游记,拿起来随手翻了翻,正好看到段瑶看的那篇桃花源记。

    “这不是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么?”

    “不是。”段瑶道:“是有人仿写的,大约是他在自家住的地方建了一处桃花园,风景优美,令人向往。”

    肖承启的目光默默落在书页的内容上,他也想有一个这样的桃花园,然后和自己最爱的人住在里面,生几个小孩,怡然自乐。以前,他想的就跟段瑶在一起,不过现在却是不成了。

    肖承启收回落在书页上的目光,抬头看向段瑶,笑着道:“瑶儿,我今日过来,是来辞行的。”

    段瑶微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问道:“你是又要出门吗?这次又要去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肖承启的脸上依然带着笑,然而笑意却不达眼底,嘴角边透着淡淡的苦涩,“不是,我是要去辽州。”

    “为什么?”段瑶不解,辽州苦寒,这种时节就已经开始下雪了,根本没什么可去的,偏头看他道:“辽州有什么好玩儿的吗?你现在去条件很不好,下大雪天气恶劣,不如开春之后去,还可以去挖人参。”

    肖承启被她调皮的语气逗乐了,伸手过去要揉她的头发,伸到一半才忽然意识到现在不行了,她和他的关系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好了,他们之间横着一个周成易,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把手收回来,轻摇了摇头,把脑海里那些繁杂的情绪和思绪抛开,看着段瑶郑重道:“我不是去挖人参。而是去投靠杨将军,在他的手底下当差。”

    “什么,你要去投靠杨将军?杨将军那人不是个莽夫吗?不是,不是,哎……”段瑶一听就很着急,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为什么要去投靠杨将军?辽州那么苦,杨将军又是个莽汉,在他手底下当差,不死也要脱层皮,大齐能去的地方多得很,你又是晋国公世子,哪儿去不了,为什么要去那儿?不对,你为什么要去军营当兵才是重点?你告诉我啊,为什么要去?”

    肖承启看她这么着急,枯寂的心有了一丝波澜,起码她还是肯关心他的,这样也就足够了,他笑着缓缓地道:“因为我想离开齐都城,去一个遥远的苦寒的地方磨练自己。”然后好让自己忘记你。

    “你就算真的想要磨练自己也不用去那儿啊!”段瑶又担心又着急,劝说他道:“肖表哥,你再另外好好考虑考虑,你要想磨练自己,肃州的樊将军那儿也比杨将军好啊。”

    肖承启对段瑶的关心心生感激,说出自己的决定,“可是辽州是我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建功立业的地方,我想去他去过的地方,沿着他走过的道路,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而且杨将军以前是我父亲的老部下,跟父亲关系很好,这些年也一直常有来往,我去他会照顾我,不会让我过得太惨,你放心好了。”

    “这样啊。”肖承启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段瑶也不好再拦着他了,只好嘱咐道:“那你去了之后照顾好自己,如果太苦了你就回来,反正你是晋国公世子,能不能建功立业都没无所谓,你平平安安的才是最重要的,不要叫姨母担心。”

    肖承启顺从点头,“好,我都听你的。”

    “你去了之后要多给家里写信。”段瑶又补充一句,“照顾好自己。”

    “好。”肖承启笑着道。

    “还有……”段瑶沉默下来,不知道后面该说什么好了。

    肖承启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淡淡的欢喜,“还有什么?”

    段瑶眼神暗了暗,摇摇头,“没有了,总之你照顾好自己就是了。”

    肖承启“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瑶儿,我这次走了之后也不知道什么气候再回来,能送个临别礼物给我吗?”就当是个念想了。

    此时此刻,段瑶根本没法说出拒绝他的话,不假思索就点头答应下来,“你想要什么?”

    她耳朵上戴着的那对白玉耳坠子随着她的动作前后摇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泛出莹莹光泽,荡漾着荡漾着,映出她俏丽的模样。

    肖承启的目光落在那对白玉耳坠子上,那上面有她的影子,“取一个你耳朵上戴的耳坠子给我,可以吗?”

    4月5日

    段瑶没想到他会要这个, 这是她跟周成易一起逛街的时候路过一家新开的首饰铺子, 周成易说她戴这个好看, 她也喜欢就买了, 此时肖承启开口跟她要这个, 令她微愣了一下, 没有立刻开口。

    肖承启苦笑了一下, “不可以吗?”

    段瑶闻言回过神来,嘴角扯出一抹笑来,“也不是, 只是觉得这礼物太轻了。”

    “我就是想要来做个纪念,不在于贵重。”肖承启并不知道这耳坠子的来历,才开了这样的口。

    段瑶听他如此说, 就更不好意思拒绝他了, “那好吧。”说着偏头把耳朵上的耳坠子取下来。

    “有一个就可以了。”肖承启觉得自己这么做其实有些无赖,但他控制不住自己这样去做, 不管之前怎么告诫自己要保持距离, 到最后还是提了这样的要求。

    段瑶终究还是把耳坠子给了肖承启, 满足了他的念想。肖承启得了耳坠子, 十分欢喜。

    “谢谢你, 瑶儿。”

    “你什么时候走, 到时候我去送你?”段瑶道。

    肖承启在心里飞快地想,如果段瑶去送他,他可能就会不想走了, 还是不要送了吧。遂随意找了个借口, “日子还没定下来,等定下来了之后告诉你。”

    “好,一言为定。”

    肖承启顺着道:“一言为定。”

    只是让段瑶没有想到的是,肖承启走的那天根本没有告诉她。

    那天早上,段瑶是去看大哥段云琪,因为马上就要武举人考试了,她想看看他准备得怎么样了,好关心关心他,谁知去了段云琪的住处,竟没看到他的人,问了小厮才知道,段云琪出城去送肖承启了,她到那一刻才知道,原来全家人都瞒着她,所有人都知道他那一天走,就连底下的下人都知道,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

    那一瞬间,段瑶几乎难过得要哭出来,她提起裙摆,撒腿就往外面跑,她也想去送一送他。

    段瑶着急忙慌地往外跑,她怕赶不上了。

    一头撞进一个怀抱里,周成易伸手扶住她。

    “跑这么快干什么?”周成易皱着眉头问。

    段瑶喘着气,一脸着急,“肖表哥今天要启程去辽州了,以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所有人都知道,他们都背着我去送他了,就我一个人不知道,我刚刚才得知这件事,我想去送他……”

    说到后面,段瑶看到周成易的脸色沉下来,严肃得像个阎罗王,吓得不敢再说了,那些想要求他送她去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她知道周成易心里对肖承启很有意见,她要真说了那样的话,只会让周成易更生气。只好住了口,改口道:“对,对不起,我只是想……”

    周成易一把抓住她的手,漆黑的眸子里映出她焦急为难的样子,“走吧,我送你去。”

    拉着她就快不往外走去。

    周成易的马刚好还在外面,带着段瑶就上了马,一路打马飞奔出城。

    尽管段瑶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周成易带着她一刻也不停歇地赶出城,但他们还是晚了一步,等他们感到城外三十里的送君亭的时候,只碰到段云琪一个人还立在那儿,肖承启早就走没影了。

    “大哥,肖表哥人了?”段瑶被周成易扶下马,快步跑上前去拉着段云琪问。

    段云琪低头看他,眼里有沉痛的哀伤,“承启已经走了快半个时辰了。”

    “大哥,你为什么不一早告诉我?”段瑶拉着他的衣袖问,几乎快要哭出来。

    段云琪摸摸她的头,“是承启说不告诉你的,免得相面了,分别的时候还要难受。”

    “大哥……”段瑶紧咬着嘴唇,把到了喉咙口的哽咽咽下去。

    段云琪抬头看了一眼辽州的方向,叹息一声,“他走了也好,他父亲晋国公像他这么大岁数的时候就已经独自撑起整个晋国公府了,他也到了该出去历练历练的时候了。”

    段瑶有些伤心,闷闷地应了一声。

    “回去吧。”段云琪微笑着道。

    段瑶没说话,只点了点头,她怕她一开口,会忍不住哭出来。

    段云琪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没再说话,留了她一个人站在原地,转身往回走。

    他本来就是得了肖承启的委托在这儿等她的,就是为了替他给段瑶说一句他走了,免得她找不到他一路追下去。既然话也已经带到了,他的任务也完成了,就没必要再留在这儿了。

    走到周成易身边,段云琪低声道:“我妹妹就交给你了,她和承启从小关系好,承启现在走了,她心情可能会不太好,你多担待着点儿。”

    周成易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段云琪自觉刚才说的话叫周成易不高兴了,抬起手道:“我先走了,你们自便。”忙不迭地大步走了。

    周成易走上前去,在段瑶的身后站定,轻声道:“瑶儿,该回去了。”

    段瑶没动,也没吭声,就一直望着辽州的方向。

    她想起小时候,她和肖承启一起玩乐的画面,肖承启老是欺负她,她就跑到姨母肖李氏哪儿去告状,姨母总是会站在她这边,批评肖承启做得不对,不应该欺负她,而是应该爱护她,肖承启会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下来,回头又继续,她再跑回去告状,姨母就会让他去院子里面壁思过,热辣辣的大太阳下面,肖承启就站在院子里,被太阳晒得汗流浃背,大汗淋漓,然后她就会很得意跑过去逗他,他就会朝她瞪眼睛,她就朝他做鬼脸。

    再后来他们都长大了,肖承启也不欺负她了,而更多的是宠着她护着她,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外出回来,总是会给她带许多好东西,叫她欢喜得很。这要是能一直持续下去,自然是好的,只是世事无常,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一切都变了。

    现在他们各自都有了自己的选择,也是好的吧……

    “瑶儿……”

    段瑶听到身后周成易叫她的声音,她没有回答,只是飞快地转过身去,扑进他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腰,再也控制不住地哭起来。

    她哭了有多久不知道,只是周成易一直都在她身边陪着她,听她断断续续讲以前小时候,他就默默地听,一句话也不多说,直到她哭够了,讲累了,不再说话了,他才牵起她的手,温和地对她说:“我们回家。”

    “谢谢你。”她感激地对他道。

    周成易笑起来,摸摸她的头,“不谢。”

    两人走到马儿身边,周成易扶着她上了马,他随后也翻身上去,从背后搂住她的腰,一路护着她往回走。

    回去的路不再像来时那么着急,周成易带着段瑶走得有些慢,段瑶兴许是先前哭累了,坐在马上,靠在周成易温暖的怀里,太温馨的感觉,叫她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滑到了周成易的手臂上。

    周成易担心她着凉,用披风把她裹紧了,一手穿过她的腰把她抱紧,一手控制地缰绳,继续慢悠悠地往回走。

    瑶儿,你和他有十四年,你会跟我有四十年,以后的没一个日日夜夜,我会在剩下的这几十年里,好好的宠着你,护着你,叫你开心快乐,不会再哭泣。

    夕阳的余晖映照在西边的天空,把云朵都染成了玫瑰金一样的绚烂颜色,远处的湖面波光粼粼,一圈一圈的水波荡漾开去。

    一匹高头骏马慢慢地走在回城的路。

    ……

    五天之后,就到了武举人考试的日子。

    这一次武举人考试还是和前些年一样,报名的人并不是太多,大家都不太热衷,只有一些生活艰辛的武夫和读书不成的世家偏支的孩子或者庶子才会来碰运气,看能不能通过这条路混个一官半职,像段云琪这种文官家的嫡长子跑来报名的更是没有,整个齐都城就只找得出段云琪这么一个,这根本是脱出了惯常的认知,叫大家都像看稀奇事一样,很快就传遍了齐都城的大街小巷,成为了众人口中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段家人对此却不甚在意,之前周成易就已经跟段禀文和段雁鸿好好谈过了,太子现在身边多是文臣,缺少武将,而段云琪文武双全,只要好生培养,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一名不错的儒将,这也正是太子殿下所需要的人才。

    段家人觉得周成易分析得很对,也就全力支持段云琪考武举人了,如果能考个好名次,那当然不错,如果没考好,那也没关系,反正明年还可以再考文举人,对于段云琪和段家人来说并不是多困难的事。

    这日就是考试的日子,段瑶一大早就过去锦墨居给段云琪加油打气,还说要跟他一起去比武场,这倒是被段云琪拒绝了。

    “你不用陪我去,我自己去就好,你们就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段瑶跟在他的身后,笑眯眯地道:“看来大哥对自己十分有信心啊!”

    段云琪回头看她,挑眉道:“那你对你大哥我没有信心么?”

    “那倒不是。”段瑶连忙讨好地拍段云琪马屁,“大哥在我心目中是最棒的。”

    “那跟肃王比起来了?”段云琪打趣她。

    段瑶不假思索地道:“当然还是大哥最好了。”她说的可是大哥最好,没说大哥最棒,这可不一样,嘿嘿!

    段云琪没听出来她话里的区别,反正在他看来最好和最棒差别也不大了,一脸的满足,“好了,不用送我了,你就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最后段瑶和段馨还有安哥儿一起把他送到了大门外,一起对他道:“祝大哥马到成功。”

    “行。”段云琪爽朗一笑,打马走了。

    这一次的武举人考试设在齐都城里最大的比武场,兵部和吏部在比武场里搭了巨大的比武台,比赛分初试复试和决赛,初试也就相当于淘汰赛,是报名的所有人员进行自由抽签分组,两两一组,胜者晋级到下一轮,失败者直接淘汰,然后经过多轮淘汰赛之后,留下剩下的二十四个人,再从二十四个人里面选出十二个晋级到复试,复试又进行选拔,最后选出最厉害的三名进入到决赛,通过比试,决胜出最后的武状元。

    初试淘汰赛对于习武十几年的段云琪来说半点儿难度都没有,每一次都轻轻松松把对手搞定了,很快就拿到了复试名额。

    复试赛稍微有点儿难度,毕竟是从一两百人里面选出来的二十四人。这二十四个人已经算是榜上有名,入了兵部和吏部官员的眼,以后要谋个差事啥啥的基本没什么问题了,现在就是想再争取一个更好的名次而已。

    复试定在初试后的第二天举行,段云琪这一次抽到的是第十号,对手是第二十号,是一个身材魁梧身高比段云琪还高上半个头的壮汉,看样子就是那种很耐打的类型。

    为此,段云琪专门去找人了解了一下对方的情况,最后他从周成易那儿得知,原来这对手名叫王强,以前是干镖师的,家里祖传就是镖师,南来北往行走,押过不少镖,见过形形□□的人,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这次是恰逢武举人考试,他估摸着是不想继续过镖师这种难度系数太大的日子了,就来报了名参加武举人考试。

    周成易帮段云琪分析,“你练了十几年的武艺,又得崔师傅真传,武功底子很扎实,这一点儿是你的优势,但是缺点也很明显,你的实战经验不足,而对方却是常年在外奔波的人,你比赛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应对。”

    段云琪也感受到了自己的不足,经过周成易的提醒,心里更加有数,“我明日定会好生比试,克服自己的不足,尽可能不给对方机会。”

    周成易拍拍他的肩头,“不用担心,我相信你的实力,放手去做吧,一定能成。”

    或许是周成易的鼓励起了作用,或许是段云琪真的武功底子扎实,他扬长避短,在第二日的比试虽然难度系数颇大,对方实力又不弱的情况下,还是险胜晋级了。

    那个失败了的叫王强的镖师一脸垂头丧气地从台子上走下来,因为就在刚刚,就只差那么一招了,他就能赢了段云琪了,然而就是那么一招,他还是输了,慢了段云琪一步,决定他止步于此。

    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王强心中虽然可惜,但也没有怨天尤人,他下了台,拿了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去,继续干自己的老本行,当一个替人保镖的镖师。

    这是一个侍卫模样的人走到他的身边,对他道:“我家王爷想见你。”

    “嗯?”王强抬头,疑惑地道:“我不认识什么王爷。”

    侍卫笑道:“我家王爷认识你就好,你不是想出人头地么,你跟我来便是,我家王爷就在那边等你。”

    王强飞快地思索了一下,反正他只一个糙汉子,又不是什么美貌小娘子,他又身无分文,人家王爷也不会看上他,更不会抢他,跟着去看看也没什么,便点头答应了侍卫,跟着过去了。

    侍卫带他去见的人是周成易,殊不知周成易还真是“看上”他了,他以后跟在周成易的身边,替周成易办成了不少事儿,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再说段云琪顺利晋级之后,复赛也一路过关斩将,一下子冲到了决赛,确定了他在前三甲的地位,这叫先前众多看好戏的人都大吃了一惊,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就连在宫里的景熙帝听闻了此事之后,也禁不住大赞了三个好字,他原本是重文轻武的,这一回也来了兴致,一拍大腿道:“决赛那日朕也要去看,世代文臣之家竟然出了个武状元,好啊!”

    消息传到段家,“武状元”这三个字扣下来,段云琪一脸懵逼,自觉得压力巨大,只能在决赛场上全力以赴了。

    武举人决赛的那一日,可谓是轰动全城。景熙帝当真去了比武场观看,带了一大队的禁卫军过去负责守卫,算得上是劳师动众了。

    闻讯赶来的朝廷大臣人数众多,世家大族来的人也不少,再加上他们各自带来的护卫小厮下人,偌大的比武场里聚集了比平日里多了不知道多少的人,可谓是人头攒动,人山人海。

    比试按照原定计划进行,在上台之前,段瑶安慰段云琪,“大哥,你就照你的正常水平发挥就好,反正最差也能拿个第三名了,已经很好了,别紧张。”

    段云琪抹了一把没汗珠的额头,扯开嘴笑了一下,“要相信你大哥。”

    段瑶朝他翻了个白眼,“我白担心你了。”

    段云琪呵呵一笑,凑过去小声道:“肃王早就跟我分析过了,今日一战虽然难度不小,但听肃王那意思,其实还没王强难对付,王强我都过了,这两人也不在话下。”

    段瑶假装咳嗽了一声,笑眯眯地道:“他要是忽悠你了?”

    段云琪呆了一下,连忙道:“这种时候,他怎么会忽悠我?”

    “哦,也对。”段瑶点头,脑海里却浮现出周成易一本正经地跟段云琪说“你去打吧,那两个人没啥可怕的,完全不是你的对手”的画面。总觉得周成易这是为了化解段云琪的心理负担,有故意忽悠段云琪的嫌疑,不过她现在也不好完全戳破了这事儿,坚定地给段云琪打起,“大哥,我看好你,你一定成,加油。”

    到了比赛的时候,段云琪上了台,才知道对方的实力有多强,当然他也不弱,虽然比得艰难,打得难舍难分,最后好歹是赢了,没错,最后段云琪真的把那两个对手就打赢了,他是最后的胜利者,还真就应了景熙帝的那句话,成了真正的武状元。

    整个比武场都沸腾了,这多少年了,文官家居然出了个武状元,这已经是十多年没有过的事了。景熙帝也是兴奋得很。

    趁此机会,趁热打铁,太子周成康向景熙帝提了建议,让段云琪跟着樊将军历练历练,假以时日,一定能够成为朝廷的栋梁。

    太子周成康想的是,好啊,真是太好了,他正缺人手呢,这段云琪就中了武状元,正好把他送到樊将军手下去锻炼几年,到时候就能起大作用了。

    这是周成易之前给他提过的建议,段云琪果然不负重望,他现在正是要趁此机会抬举抬举一下,段家一直都是他的左膀右臂,现在再出个段云琪,不错,真是不错。

    景熙帝也正高兴,听了太子周成康的建议,想也没想就一拍大腿同意了,“嗯,那就让他去跟着樊将军历练历练吧,樊将军战功卓著,带兵有方,想必要不了多久,段云琪也能成为独当一面的大将。”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段云琪被安排到了樊将军的手下。

    话说这樊将军,是个四十多快五十岁的老将了,带兵几十年,作战经验丰富,立了大大小小无数战功,可谓是大齐朝最有名的大将军了,他镇守过西北、也镇守过西南等地,每到一处,只要他往那城楼上一站,都足以吓破敌方的胆。虽然这有夸大的成分在里面,但樊将军是真的实力不可小气,是大齐百姓认定的军神。

    这段云琪得了如此安排,在家休息了两天,听闻樊将军近日正好回京述职,会在京里呆上三个月,便决定提前去拜访樊将军。

    段家一直以前都是文臣,走的是文官之路,这乍一出了个武状元,还是蛮稀奇的。

    只是段家毕竟跟武将的来往少,段云琪要过去拜访樊将军,就事先准备了拜帖和礼物送过去。

    镇西将军府接了帖子和礼物,很快就回了话,让段云琪隔日未时过去。

    只是让段云琪没有想到的是竟会发生一件意料之外的事,令他差一点儿误了时辰。

    4月6日

    段云琪得了樊大将军的回复自然是很高兴, 早早的就开始准备, 连头一天晚上都兴奋得睡不着觉, 脑子里不断地预想着见了樊将军要说什么话, 要怎么应答, 如果樊将军要考他的骑射武功, 他要怎么表现等等等, 翻来覆去在床上想了好多遍,天快亮了才眯了一会儿。

    清晨,段瑶起了个大早, 她昨日得知了段云琪今日要拜访樊将军,就把事先准备要送给段云琪的礼物拿了出来,她在他才加武举人考试之前, 专门给他做了一双鞋子, 本想着是要送给他,好让他在考试的时候穿的, 但是让周成易阻止了。

    周成易给她说, “段云琪比武的时候穿习惯的旧鞋子比较好, 新鞋子害怕不合脚, 到时候影响发挥就不好了。”

    段瑶一想, 周成易说得有道理, 万一因为她的一双鞋子影响了段云琪的发挥,让他没考上好名次那就不好了,索性就把鞋子收了起来, “那我等他考完了再送给他吧。”

    却忽视了周成易死死盯着那双鞋子的眼神, 内心里一阵呐喊:你啥时候给我做双鞋子啊?

    不过段瑶是没听到他的呐喊就是了。

    言归正传,今日段瑶起得早,叫丫鬟妙语去把鞋子拿了过来,白露伺候段瑶洗漱完毕后,段瑶就带着鞋子去了锦墨居,正好段云琪刚用过早膳,休息一会儿就要出门了。

    段瑶把鞋子拿出来,送到段云琪面前,“大哥,这是我送给你高中武状元的礼物。”

    段云琪把鞋子接了过去,比了比,大小正合适,抬头看她,笑着道:“你什么时候做的,看起来还不错。”

    段瑶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手肘搁在旁边的小圆桌上,手掌撑着下巴,看着他手里的鞋子道:“这是我拿你的旧鞋子比的尺寸,又让妙珠她们帮了忙,我其实也就只绣了鞋面子,其实都还是她们做得多,我也就是得个名而已。不过这也是我的心意,大哥不可以嫌弃啊。”

    段云琪得了她的礼物正欢喜,自然不可能嫌弃,“我看着就不错,干脆现在就换上吧。”

    段瑶也道:“行啊,你试试合不合脚?”

    于是,段云琪把脚上的旧鞋子脱下来,换上段瑶给他做的新鞋子,大小刚好合适,十分满意,“这鞋子做的不错,我就穿这个去见樊将军了。”

    段瑶起身,送了段云琪出门。

    今日天气不错,街上行人挺多,时间尚早,段云琪也不急,骑着马不疾不徐地往镇西将军府而去。

    刚走到朱雀街上,就见前方飞快地跑过来一个提着一把大刀的汉子,汉子满脸络腮胡,一脸的尘土,眼睛瞪得如铜铃,怒声咆哮着,“让开,让开!”

    街道上的行人吓得纷纷往左右两边赶快躲避,那惊慌失措的场面,生怕下一秒汉子就把手中的大刀砍了下来,成了刀下亡魂。

    这朱雀大街上怎么会有这样莽撞的汉子狂奔?段云琪直觉得不对劲儿。他本想把马赶到一边去好让路,无奈街上行人多,大家都惊慌失措一片混乱,完全来不及了。

    只见那莽汉已经跑到了跟前,眼见就要撞上他的马,莽汉却似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地提起手中的大刀,圆瞪的眼睛中渗出令人胆寒的杀意和暴怒,扬起的大刀就要落下来,这是要砍马头!

    这可怕的阵仗,吓得段云琪赶紧一拉缰绳,马头往旁边一转,堪堪避开莽汉手中落下来的大刀,莽汉这眼见是杀红了眼睛,怒吼一声,“谁挡路谁死!”提刀作势又要砍。

    段云琪眼中精光一闪,身形一动,纵身一跃,半途中变换脚法,一脚踹在莽汉胸前,莽汉被踹了个正着,高大的身子往后连连退了数步,吓得在他身后街边躲避的行人也纷纷着急地往旁边躲,生怕惹上了这种不要命的狂徒。

    有一个做小姐打扮的姑娘躲闪不及,被别人踩了一脚,鞋子掉了,摔倒在地上,当她惊慌失措地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那莽汉刚好退到她身边,一把就将她像抓小鸡仔一样抓了起来,大刀就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这时有一个捕快带着几个差役追了上来,指着那莽汉道:“陆霸天,你跑不掉了,你杀了那么多人,已经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你最好放下手中的刀,跟着我回去认罪!”

    陆霸天大吼:“滚,滚开,不然我杀了她!”

    捕快又道:“你不要在执迷不悟了!”

    陆霸□□着段云琪怒吼,“把马儿牵过来,放我走,不然我杀了她!”

    段云琪注视着陆霸天,只见他手中的刀因为他激动的情绪在抖动,已经在那姑娘的脖子上印出了一条血痕,他如果再抖厉害一点儿,或是再用力一点儿,那姑娘的脖子就要被锋利的大刀割断,难得的是那个被他抓住的姑娘居然没有害怕得哭泣,也不知道她是被吓傻了忘记了害怕还是真的那么镇定?

    但是这不是最重要的一点,最重要的是眼下的情况,危急万分!

    陆霸天见段云琪迟迟没有动作,又暴怒地大吼起来,“把马儿牵过来,放我走,不然我杀了她,杀了她!”

    陆霸天的情绪越发激动,他本来就是一头失去理智的野兽,现在被人围起来,更加失去了人性变得疯狂起来。

    段云琪见他情绪激动,手上的刀在激烈的吼叫震动一下,在那姑娘的脖子上又印出了一条更深的红痕,刀锋上已经沾了血,脖子上的伤口处,血珠滚落出来,他这么激动的状态下,只要一个不小心,就能叫那姑娘无辜丧命。

    只是叫段云琪格外意外的是,那姑娘在这样危险紧张的情况下,被歹人挟持,性命都可能不保的情况下,居然没有想其他一些姑娘一样吓得失声尖叫,痛哭不止,整个人看起来还很镇定,难得的镇定。

    段云琪开口安抚情绪激动的陆霸天,手指着他的刀道:“把你手中的刀拿稳一点儿,你一个习武之人,连刀都拿不稳吗?你要是不小心把那姑娘杀了,你的身上就要多背一条人命,我们在这儿围捕你,看着你杀了人,你觉得你可能逃出去?”

    听了段云琪的话,陆霸天果然愣了一下,垂眸去看他手中的刀,虽然不过只是一垂眼一台眼的瞬间,一眨眼的功夫,却是说时迟那是快,段云琪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小匕首,就在陆霸天呆愣的那一两息之间,他就把手中的小匕首射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陆霸天的眉心,深深地插入他的头颅之中。

    就像瞬间进入了慢动作一般,陆霸天整个人的反应都慢了半拍,他瞪得如铜铃一般大的眼睛也逐渐失去了光亮,手中的刀哐当一声落在地上,身子缓慢地往后倒了下去,再不动弹了。

    在陆霸天死去倒地之前,被他挟持的姑娘已经自己动手拨开了他的胳膊,飞快地逃脱出他的控制,段云琪趁机上前去拉了她一把,将她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姑娘没事儿吧?”段云琪看到她白皙的脖颈上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看起来有些吓人。

    在刚刚被挟持的时候,蔡秀颖就觉得脖子处火辣辣的疼,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被刀割伤了,只是那个时候也顾不上这许多,现在成功获救,被段云琪问起,只觉得更疼了,蔡秀颖不由地嘶了一声,皱了眉头,“小伤而已,多谢公子关心。”

    段云琪从身上掏出一张干净的帕子递过去,“你的伤口在流血,你用这帕子先按住止血,再去找大夫看看伤。”

    他的手就停在半空中,见她没接他的帕子,又补充了一句,“这帕子是干净的。”

    蔡秀颖这才伸手接了帕子按在脖子的伤口上,感激地道:“谢谢。”

    “小姐,你没事儿吧。”这时有个丫鬟拨开人群跑了过来,看到蔡秀颖脖子上正在流血的伤口,着急得直想哭,“小姐,你受伤啦,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这丫鬟就是这么不懂事儿,蔡秀颖被她哭得头疼,眉头皱得更深了,“别哭了,扶我去看大夫。”

    “嗳。”丫鬟这才停止了哭泣,上前去扶蔡秀颖。

    段云琪看着这一主一仆,直觉得这个丫鬟真是笨死了,担心她根本就照顾不好她家小姐,或许连去哪儿找医馆找大夫都不知道,就好心地给她指了个方向,“往前行两三百米就会有医馆,那家的大夫医术不错,你赶紧带你家小姐过去包扎一下。”

    “多谢公子提醒,小女子拜谢公子救命之恩。”蔡秀颖向段云琪行了一礼,那反应迟钝的丫鬟也跟着行了一礼。

    “快去吧。”段云琪指了指她脖子上的伤,蔡秀颖感激地一笑,带着丫鬟走了。

    这一边,负责抓人的捕快和差役已经把陆霸天的尸首收拾起来,这是手上沾有十几条人命的杀人凶手,即便已经死了,也要带回衙门去。

    捕快走上前来,向段云琪抱拳行了一礼,“这位公子,多谢你刚才出手相助,这陆霸天是手上有十几条命案的通缉犯,现在虽然死了,却也是要调查做个记录的,还请公子跟我去一趟衙门。”

    段云琪原是准备走了,他还要去镇西将军府见樊大将军,如果此时跟捕快去衙门里做记录,不知道要耽搁到什么时候,如此一来,只怕会耽误跟樊大将军约定的时间。

    段云琪飞快思索了一下对捕快道:“我乃太子太师府的段云琪,今日是跟樊大将军有约要赶去镇西将军府相见,此时时间已经不早了,我怕错过约定。你且容我先去一趟镇西将军府,回头再去衙门做记录,可否?”

    捕快一听眼前人是出身太子太师府的新晋武状元段云琪,立刻眼中就露出了崇敬的光芒,“怪道我先前看你的时候觉得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谁知一出手竟是快很准,原来是新晋武状元,果真是武艺精湛,令人佩服。”

    “大人客气了。”段云琪拱手道。

    捕快为人豪爽,笑着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先去忙吧,晚些时候再过来衙门一趟就可以了。”

    “多谢。”段云琪抱拳朝他行了一礼,翻身上了马,飞快地赶去镇西将军府。

    蔡秀颖带着丫鬟去了医馆看过大夫包扎之后,提着买好的药从医馆出来,走在回家的路上,就听到街边的人都在议论,刚才救人杀了陆霸天的公子竟然是出身太子太师府的新晋武状元段云琪,有一个刚刚目睹了经过的路人正口若悬河绘声绘色地给旁边的描述着刚才的情形,他激动的神情,夸张的动作,唾沫星子乱飞,堪比那茶馆里的说书先生。

    丫鬟小采竖起耳朵听了几句,回头激动地问蔡秀颖道:“小姐,小姐,刚刚那个英俊的公子当真就是新晋武状元吗?”

    “想必是吧。”蔡秀颖想起段云琪快很准的出招动作,凌厉的眼神,明明是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文弱书生,没想到竟是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想必他的家人,有他的保护,都会很幸福吧。

    话说段云琪骑马赶去了镇西将军府,刚刚掐着时间到达,幸好没有迟到。

    他在来见樊将军之前,周成易曾跟他说过,“这带兵打仗的人其实最忌讳迟到,迟到就有可能会延误战机,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耽误一刻钟的时间,就有可能叫更多人丧命,做将军的人最怕的就是粮草不能及时运到,援兵不能及时到达,所以守时是最关键的。”

    段云琪是把这句话听进去了的,所以今日才会早早的出门,只是没料到路上会出那样的岔子,还好没有耽误他的大事。

    樊将军在镇西将军府里等着段云琪,见了他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很守时。”

    这一次见面,樊将军对段云琪十分满意,叫他可以常到他这儿来走动,反正他要在齐都城呆上三个月,之后才会回去肃州,到时候他再跟他一起去肃州便是。

    这是一早就定好的计划,段云琪自然表示全听樊大将军的安排。

    ……

    段府锦瑟居。

    段瑶午睡起来,妙语正在给她梳妆,就见妙言用手打起外间的帘子进来,快步走到跟前道:“三小姐,张家大伯和太太来了,老太太叫大家去荣安堂见一见。”

    “张家大伯?”段瑶皱眉,她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这一家人的消息了,这次过来又是为了什么?

    说起这张家大伯,段瑶对他还有点儿印象,是个贪财好色的无赖。以前他的爹也就是老太太张氏的哥哥还在世的时候,这张家大伯还知道收敛一点儿,前几年他爹两脚一蹬之后,这张家大伯就变得无拘无束肆无忌惮起来。听说他在一年里纳了四个妾,除此之外还逛花楼,眠花宿柳,包养妓子。

    虽说他爹给他留下了不少的钱财,但当时他爹做主分家的时候,就把张家的财产分成了好四份,他只得了其中的一份。虽然财产不少,可是光吃不做,又大肆挥霍,没过几年,张家大伯就把分得的财产折腾了个精光,而他纳的那些个小妾,见他日子穷困潦倒了,有卷了钱财跑路的,有攀上新的高枝儿远走高飞的,最后就只剩下原配妻子还跟着他了,而他又不事生产,没有一技之长,一家人的生活都成问题,只能落得带着一家人到处打秋风。

    张家大伯上一回来段家是在三年前,拖家带口的来,穷困潦倒,叫老太太张氏看了十分糟心。

    张家大伯一见老太太张氏就跪在地上大哭,求老太太张氏帮一帮他,救一救他全家老小,不然他们真的要过不下去了。

    老太太张氏原不想管他,可他说得可怜,又死赖在段家不走,拖家带口在段家住的那段日子给段家惹了不少麻烦。

    老太太张氏实在拿他没办法,他又是老太太张氏的哥哥唯一的嫡子,现如今嫡子的日子过得还比不上一般的庶子,叫人看了也是笑话。

    最后老太太张氏心软了,也有送瘟神的意思,花了不少银子,在老家重新给他购置了一套宅子,又把他抵押出去的店铺买了两间回来,只要他好好的守着那两间铺面,妥善经营,一家人过日子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这才刚刚太平了三年,张家大伯这瘟神怎么又来了?

    老太太张氏吩咐下人过来各院子通知张家大伯来了,叫大家过去见一见,并不是完全就是让大家去欢迎他们到来的意思,张家大伯一家人是个什么德性,段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现在通知到各院子,也是有让大家提个醒儿的意思,免得到时候出了岔子就不妙了。

    段瑶对张家大伯一家人都没什么好印象,上一回他们来的时候,张家那个比段瑶大一岁的表姐张婉珍借了她的簪子去戴,戴了就不还,而且还不只借了一支簪子,总共借了有三支,都是段瑶喜欢的样式,还都是买来没怎么舍得带过的,足有□□成新的新簪子。反正张婉珍开口借的时候都是只管拿好的,嘴巴又很能说得出口,仿佛她家穷没好东西可以用,段瑶就应该让着她,她拿起东西来也还不手软,脸皮真的是厚得不得了,一点儿羞愧之心都没有,换做是段瑶,她是绝对不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的,羞都羞死了。

    正在给段瑶绾发的妙语一听张家人又来了,就想起上一回张婉珍在段瑶这儿借走的各种好东西,心疼得不要不要的,连忙招呼其他的丫鬟,“快快快,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收一收,那个多宝阁上的花瓶、字画,还有三小姐首饰匣子里的簪子、珠花、步摇等等,赶快都收起来,免得又叫她看了眼红,找着借口借去不还。”

    妙言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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