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1)
“那不行。”安国公夫人一看情况不对, 连忙出言劝阻, “玉婷, 你现在身子这么不好, 你怎么能去庄子上去?你这个样子能走得出这个房间的门吗?你就不要逞强了,好好留在府里养着,把身子养好了, 以后再生个大胖小子才是正经。我知道这次都是青山他不对,不该闹出这样的事来,我跟国公爷也是气得很, 已经罚他去跪祠堂了, 你就不要再跟他置气了,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也不好是不是?”
对于安国公夫人来说, 在最初的时候, 景熙帝赐了这个婚, 她对刘玉婷这个儿媳妇儿还是有些期待的, 不管怎么说, 刘玉婷还算家世不错, 又有郡主的身份加持,比起一般的大家小姐来说,确实是好了不少。
只是让她十分不满意的是, 这刘玉婷自从嫁入了安国公府, 这承恩侯府就出了事儿,明明已经加入了安国公府,是安国公世子夫人,跟承恩侯府已经没多大关系了,却不在家伺候夫君,孝敬婆母,一天到晚为了娘家的事情到处跑,天亮出门,天黑才回,求这个,跪那个,也不见她找到人帮忙,倒是把安国公府的脸都丢尽了!有哪个人家的新婚儿媳妇这么不会做人处事的?有好几个相熟人家的夫人都明里暗里在她面前来说过刘玉婷的不是,搞得她十分没面子,这些日子她都不好意思出门了。她当然是在心里把刘玉婷给讨厌厌恶上了。
再加上儿子柳青山也不怎么喜欢她,听儿子的那个意思,似乎刘玉婷还有些不怎么检点,成亲前跟肃王周成易勾勾搭搭牵扯不清,她也就更不喜欢她了。
这门亲事,要不是景熙帝赐的婚,安国公夫人都想让她儿子柳青山把刘玉婷这样的儿媳妇给休了!
怎么说了,没有哪个人家愿意要这种出了事的人家的女儿当媳妇,怕的是会被连累,大宅院里各种磋磨人的法子有的是,像刘玉婷这种情况,有些狠辣点儿的人家,直接一碗加了料的鸡汤下去人也就没了,稍微好一点儿的就留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了,再随便安排得个什么小病小痛的,病拖着没治好,一命呜呼也是有的,再有就是直接一纸休书休了的也有,娘家落魄又被休弃的女子,反正都不会有好日子过就是了。
安国公夫人是巴不得休了刘玉婷的,但是这一门亲事是景熙帝赐婚,她再不满意也只能受着,只能慢慢看情况,以后再找其他的法子。
虽然心中如此厌恶刘玉婷,巴不得她马上死了才好,但是她现在才被自己儿子柳青山踹了一脚流了孩子,这种情况下却是不能死的,为了安国公府的名声,还有安国公府那几个未出嫁的姑娘,安国公府还得好好把她养着,最少得养一段时间吧,那什么她现在就要搬去庄子上住是绝对不可能的!
安国公夫人假惺惺含枪带棒地哄了一通,无奈刘玉婷确实气得狠了,坚决要搬到庄子上入住,哪怕是死她也要走,这才把安国公夫人镇住了。
杨嬷嬷也在旁边帮腔,刘玉婷又坚持要搬去庄子上,安国公夫人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最后无可奈何之下,终于软了下来,陪着说好话,“玉婷,你看,你现在身体也不好,怎么能去庄子上了?大夫都叫你要安心静养了。我知道,这事情都是青山做得不对,都是他那个臭小子不听话,你不要跟他生气,等他跪完祠堂,我就叫他来给你道歉,只要你肯消气,任你打任你骂好不好?”
安国公夫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了,柳青山可是他的宝贝儿子,让她儿子来给一个不怎样的媳妇儿道歉,这是她能退让的最大极限。
她也是顾念着安国公府的名声,还有那几个未出嫁的姑娘才肯如此退让的,不然她也是不怕跟刘玉婷撕破脸皮的。
暂时且让她嚣张着,等过了这一段时间再收拾她。
刘玉婷本是不想答应,一旁的杨嬷嬷却偷偷捏了捏她的胳膊,示意她要见好就收,后面才好从长计议,不然一下子逼得太过了,只能适得其反。
杨嬷嬷心疼万分地道:“郡主,你现在身子这样不好,实在不宜颠簸劳累,不如就先留下来,把身子养好了再作打算。”
安国公夫人也见机道:“是啊是啊,玉婷你身子正是需要好生调养的时候,到处奔波不好,你就好生在家养着,我哪儿刚得了一根上好人参,这就拿来给你炖鸡汤喝。”
话说得很好,脸上也带着笑,心却在滴血。那上好人参她原本是想留下来自己用的,现在好了,便宜了刘玉婷这个不受待见的儿媳妇儿。
刘玉婷虚弱地道:“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安国公夫人的人参她还看不上,她嫁进安国公府的时候,承恩候和承恩候夫人给她准备了许多的嫁妆,其中上好人参就备了好多根,她根本就看不上安国公夫人的东西。
安国公夫人却装作没听见,脸上依旧带着笑道:“要的要的。”说着就叫自己的大丫鬟赶紧去拿,一点儿也准不耽搁。
刘玉婷见拦不住就不拦了。安国公夫人自然心里又有些不高兴,免不了又偷偷骂了一回。
为了暂时稳住刘玉婷,哄着她继续在府里住下,安国公夫人就去见了柳青山,跟他讲了一通利弊,让他去给刘玉婷道歉,做做样子也行。
对于这件事,冷静下来的柳青山倒是也有些后悔,毕竟是踹掉了自己的嫡子,当娘的再怎么不入他的眼,嫡子他还是想要的,他也不想嫡子还没生出来就搞出庶子来这种事,只是刘玉婷委实可恶,那日她早不进来晚不进来,偏偏最关键的时候进来闹,他不怒火中烧的揍她才怪,换谁也不可能会有好脸色。
安国公夫人跟他说了一通,柳青山自己心里也有决算,遂答应了去刘玉婷那儿道歉。
柳青山前脚从安国公夫人房里出来,后脚就一脸憔悴地去了刘玉婷那儿,样子装得十成十,进了屋就噗通一声跪在刘玉婷面前,倒是能屈能伸。
“玉婷,我知道这次都是我不对,你打我骂我吧,我不会有任何怨言,我是真心来向你道歉的。”柳青山这副诚心道歉的模样,竟是跟上一回的负荆请罪有的一拼。真真的厚颜无耻,无人能及。
此时此刻的柳青山演得格外逼真,可谓是演技爆棚,要不是见识过他演戏的本事,还真会被他这样的手段所蒙蔽,以为他是真心来道歉忏悔的。
然而刘玉婷太了解他这个人了,跟他相处的这一段时间里,她就已经看清楚了他的本质,知道他是一个多么恶心的人,哪怕他现在跪在她的面前,表演得那么逼真,上演着真心的愧疚,也丝毫无法打动她,她就让他在那儿跪着,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柳青山足足跪了快半个时辰,就快要装不下去,跪不下去了,刘玉婷才开口让他起来,“你起来吧,你这样对着我完全没必要,你要有心,就想想那个被你踹没了的孩子。”
柳青山面上露出更加羞愧和痛苦的表情,朝着床畔膝行几步,激动地想要去抓刘玉婷的手,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令他抓了一个空。他跪在床前,声音里带着忧伤难过的暗哑,“我知道,因为那个跟我们无缘的孩子,你不想原谅我,我知道我这次罪孽深重,我也不求你原谅,但求你保重自己的身子,咱们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
看他如此装模作样的演戏,刘玉婷简直想吐,她不想再多看他一眼,狠闭上眼睛,“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玉婷……”
“别叫我名字。”我感到恶心。
柳青山住了嘴,在床边再立了一会儿,一直等不到床上的刘玉婷有任何反应,他也不想再继续装下去了,假意忧伤地道了一句,“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我这就走,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看你。”便不再多做停留,转身走了出去。
刘玉婷缓缓睁开眼,看到门口晃动的帘子,厌恶地呸了一口。
……
肃王府的书房里,派出去调查皇家猎场的侍卫回来了,周成易坐在紫檀木书桌旁,听着侍卫的汇报,“王爷让属下去查看皇家猎场,猎场里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看守猎场的禁卫已经把猎场周围都地毯式地清理了一遍,凡是有危险的猛兽都已经清除干净了。”
这是为了保护景熙帝的安危,每年秋狩之前都会做的事,就算有人想在此事上做文章也不容易,毕竟有那样一队人数众多的禁卫在那儿守着。
周成易屈起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思索了一下,问道:“二皇子那边怎么样?”
侍卫道:“二皇子那边一直很安静,不见任何动静。”
安静如鸡?周成易勾起嘴角,越是安静就越是有问题。
“继续查。”周成易道。
“是。”侍卫领命而去。
片刻后,周成易步出书房,看天色还早,打算到园子里转转。
不知不觉之中,周成易竟然转到了厨房那边,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甜腻的香味儿,他不由地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口那又甜又香的味道,一抹笑爬上嘴角,“这是糖炒栗子的味道?”
“是的,王爷。”跟在身后的乔管家上前一步道:“许是有奴才在炒糖板栗。”
周成易眼中露出一抹笑意,道:“这个味道闻起来就不错,她应该会喜欢。”
乔管家一下子就意识到周成易口中的“她”指的是谁,连忙道:“奴才这就去叫他们给包上一些糖炒栗子送去段府。”
周成易道了一句,“也好。”
乔管家答应着上前去叫人准备,周成易在后面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叫他们包些个头大的,味道甜的。”
乔管家脚步一顿,为难地想,那个头大的倒是好选,那味道甜的要怎么选?总不能一个个都尝一下吧。
想是这么想,乔管家还是去吩咐下人给包了一大包又香又甜的糖炒栗子。
乔管家笑呵呵地捧着一大包的糖炒栗子从厨房里出来,正准备叫人送去段家,就见周成易伸手过来,示意他把糖炒栗子交给他,“交给我吧。”
“王爷,天色不早了。”乔管家想说这天都晚了,叫人送过去就好了,他不必非要跑这一趟。
周成易从他手上接过糖炒栗子,笑着道:“虽然只是个简单的吃食,亲自送过去却是意义不同,这样更有诚意。”
乔管家明白过来,笑着道:“那我这就去叫人备马。”
说着乔管家就去叫人准备马去了。
周成易骑着马,带着热乎乎香喷喷的糖炒栗子去了段家。
锦华居里,段瑶正陪着段馨在绣嫁妆,段馨的婚期比段瑶订得早,明年开春之后就要嫁过去,只剩下不到半年时间了,段馨正每日里赶着在房里做嫁妆。
大红色绣鸳鸯的枕头套,段馨心灵手巧,绣出来的鸳鸯连身上的羽毛都仿佛会动似的,感觉下一秒就会从枕头套上跳出来,眼睛滴溜溜转动,活灵活现,可爱极了。
“二姐绣得真好看。”段瑶抚摸着大红色枕头套上的鸳鸯,这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了段馨的感情,所以才会绣得如此的逼真,就跟活的一样。
段馨抬起头来,笑着道:“你也要学着一点儿,等你出嫁的时候,总要亲手绣一些嫁妆的。”
段瑶放下手中的大红色枕头套,坐到段馨的身边去,伸出两只手摊在段馨面前,认命地道:“二姐你看,我这两只手,绣个荷包就不知道扎了多少个针眼儿,再叫我绣嫁妆,那不是要我的命?”
段馨细看了一下她的手指,上面的针眼儿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轻笑出声,“你不是不会,你是不熟悉而已,只是以后多练习练习就好了,等到时候多绣几样熟练了,搞不好绣得比我好,我看上一回你绣给肃王的荷包就很不错嘛,相信你能绣得很好的。”
段瑶嘟了一下红艳艳的双唇,扣着手指道:“还是算了吧,我怕我绣的见不得人,还是让妙珠她们帮我绣好了。”
段馨笑着摇一摇头,“那你成亲的时候,要给你的夫君做几套贴身的衣物,你也准备让妙珠给他做吗?”
段瑶闻言咬了咬唇,让妙珠她们给周成易做贴身的衣物?好像是不太愿意的!妙珠她们是她的丫鬟,她们给周成易做贴身的衣物算怎么回事儿?
“妙珠她们是我的丫鬟,要做也是给我做。”段瑶正色道。
段馨眉眼含笑,“那肃王那儿怎么办了?”
段瑶认命地道:“那……还是我给他做吧。”
段馨噗嗤一声笑出来,用手指刮了段瑶的鼻子一下,“好了,跟我一起绣,我教你。”
“谢谢二姐。”段瑶顺势挽住段馨的胳膊,讨好地道:“二姐的绣技那么好,一定能把我也教得很好的,我最喜欢二姐了。”
“你就给我下迷魂要吧,我不上当。”段馨笑着戳了一下段瑶的额头。
这时候有丫鬟进来禀告,“三小姐,肃王过来了,在前厅等你。”
段馨侧过头去看了段瑶一眼,打趣道:“刚说到,肃王就到,他是长了千里眼,而是长了顺风耳啊?”
段瑶也没想到这都这么晚了,周成易还会跑到段家来,她记得明天他就该随景熙帝一起去城外的皇家猎场狩猎了,明天一大早就要走,要到四天后才会回来,他现在应该在肃王府准备才是,怎么会跑过来看她?
段瑶站起身,“我去看看他。”
“去吧去吧。”段馨只当她是心急,也不拦她,催促着她赶快去。
段瑶预给段馨解释,“二姐,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是是,不是我想的那样。”段馨忍笑道:“你赶紧去吧,别叫人家肃王等久了。”
“二姐……”
段馨打断她的话,看她那急切的样子,朝她摆摆手,赶她走似的,“快去吧快去吧。”
段瑶没法子,只好道了一句“我们回头再说”,转身转身出去了。
从段馨的锦华居到前厅有些远,段瑶担心这个时候周成易还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一路急赶慢赶,走得飞快,往常需要一刻多钟的路程,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到了前厅门口,就见周成易坐在紫红色雕花木椅上,不时朝门外张望,一看就是很着急地样子。
段瑶连忙往前赶了两步,大步垮进门里去,“仲卿。”
周成易闻言回过头,就见段瑶已经走到他面前,着急地道:“这么晚了你还过来,是就什么重要的事吗?”她心里担心着皇家猎场那件事。
周成易看她喘着粗气,忙拉了她到一旁坐下,“怎么走得这么急?快过来歇息一下。”
段瑶喘了一口气道:“你怎么会现在过来,是有急事吗?”
周成易温和道:“没有急事,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没有急事?”段瑶奇怪,又问一遍,“那你怎么晚过来是为了什么?”
周成易把旁边桌上放着的糖炒栗子拿过来,从中取了一颗又大又香的栗子送到段瑶手中,笑着道:“给你送这个。”
段瑶一看,顿时松了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你还以为你是有什么急事找我,才这么晚了赶过来,原来就是为了这个啊?”
周成易笑,摸摸她的脸,“害你担心了,都怪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没跟丫鬟说清楚。”
段瑶睨他一眼,正色道:“说实话,我本来是挺生气的,害我那么着急,一路上跑那么快,就怕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来找我。不过现在……”段瑶举起手中的糖炒栗子,眼里露出笑意,“看在你这么晚了还给我送好吃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吧。”
周成易从她手中把糖炒栗子拿过来,动手剥壳,“我剥给你吃。”
“好啊。”段瑶笑得眼睛亮晶晶,一脸欢喜。
周成易一边剥壳,一边柔声道:“我明天就会跟皇上一起去城外的皇家猎场狩猎,四天后就会回来,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有任何意外,你不用担心。”
段瑶嘴里吃着周成易投喂的糖炒栗子,不好开口说话,就闷闷地应了一声。
周成易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剥壳,“我已经让人去查过了,现在猎场里已经完全清理了一遍,凡是有危险性的猛兽都已经被清理掉了,如果真的出现你梦里发生的情况,那就是有人在狩猎的时候把老虎放了进去,这就不是普通的意外,而是一场有预谋的刺杀,所以我走了之后,你在京中一定要小心,出外多带些人手,确保安全。”
段瑶咽下口中的糖炒栗子,趁着周成易投喂的空闲,飞快地道:“我知道,我会小心,我这几天都不出门,万不得已我就多带些侍卫,你在猎场要多注意,我担心那老虎不只是针对皇上,也有可能是针对你。”
“这些情况我都已经预料到了,也提前做好了准备。”周成易把手里的糖炒栗子喂进她嘴里,看着她吃得香甜,心里也高兴,凑过去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我的打猎技术不错,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给你猎回来?”
段瑶想了想,摇摇头。
周成易用宠溺的目光凝视着段瑶,柔声道:“要不给你猎只红狐狸回来吧,用红狐狸皮做条围脖,冬天戴在脖子上,既好看又保暖,你戴起来一定很好看。”
段瑶被他投喂得开心,又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得欢喜,想象着红狐狸皮做的围脖,配上雪白色的披风,走在白茫茫的雪地里,万千白里一点红,那画面光想象就觉得美得不得了,心动不已地点了点头,“好。”
临走之时,周成易倾身过去,再在她的颊边亲吻了一下,留下一句情意缱绻的低语,“等我回来。”
3月31日
第二天一早, 天刚朦朦亮, 景熙帝就带着浩浩荡荡的人马从皇宫出发, 随行的车架延绵好几里, 前面景熙帝的御驾已经出了齐都城的城门, 后面跟随的朝中重臣的家眷还没有出府门。
段禀文原本也要随景熙帝去城外皇家猎场狩猎的, 只是前几天一早起来竟不小心着了凉, 起初也只是有些头晕,撑着去衙门里做了一天的事,傍晚回来人就不行了, 咳嗽头晕流鼻涕,还有一些发烧。
张延齐过来诊断了一番之后,叫他要好好卧床休息几天, 也不要跟皇上一起去皇家猎场狩猎了。
段秉文病得这么严重, 只能依了张延齐的建议,向景熙帝告了假。景熙帝看他确实病的不轻, 也就没有勉强, 大手一挥就同意了他好几天的假。所以他今日也不用随行伴驾了。
段瑶在得知此事的时候, 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件事一定跟周成易有关, 父亲段禀文前几日不生病, 后几日不生病, 偏偏在要随景熙帝出京的时候生病,而且张延齐还是他的好友,他要想做什么手脚那实在是太容易了。
看破不说破。
段瑶明白周成易这么做的原因。皇家猎场里到底会发生怎样的情况谁都说不准。周成易使法子不让段禀文去, 也是顾虑到他的安全。总之, 周成易考虑考虑得很周道。段瑶也就承了他这份情,装作不知没有说破。
周成易去了皇家猎场,段瑶闲得无聊,也没什么事做,就到段馨房里去跟着她学女红。段馨的女红很好,有她细心教导段瑶,段瑶的进步很大,起码针脚绣得比以前细密多了,也紧致多了。
段馨绣完手头的丝线,伸手到绣篮里面找了找,没有找到她需要的丝线,抬起头来对着段瑶,“我需要的丝线用完了,我想出去买一些,不然我这花样没办法继续绣,后面的步骤也没办法进行下去。”
段瑶放下手中的帕子,看到段馨为难的样子,“那我们赶紧出去买吧。”
“那走吧。”段馨站起身来,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段瑶要笑了笑,跟着站起身,对段馨道:“二姐,就算要出去,也收拾好了再出去呀,急也急不到这一会儿。”
忙招手叫了丫鬟过来给段馨换衣服,自己也回去锦瑟居重新梳妆换衣。
两个人收拾好已经是一刻多钟之后,两人在二门垂花门外面相见,一起坐马车出了府。
因着景熙帝去城外皇家猎场狩猎,带走了大批的侍卫随从还有众多的大臣以及家眷,齐都城的人一下子就少了好多,大街上除了普通的行人和平民,基本看不到装饰华丽的马车,就连平日里惯常见着的那些穿着锦衣华服的公子小姐都不见了踪影。
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段瑶和段馨都成了最引人瞩目的风景。
段瑶和段馨在丝线铺子外面下了马车。一起进丝线铺子,两人一起在铺子里挑选了不少的丝线,红的,黄的,白的,紫的,蓝的,各种颜色粗细的都选一些,花花绿绿的摆在一起,都快形成七色彩虹了。
段瑶笑着道:“是不是买的太多了?”
段馨看了看,不过才几种花色,她看到旁边的丝线也不错,就又叫掌柜的包起来,“多选几样不会多,到时候绣的时候要用很多的花色,我还担心到时候不够呢!”
段瑶吃惊的道:“二姐你是准备绣条彩虹送进德安候府吗?”
段馨睨了她一眼,“你别看这么多,其实还不够,等你自己绣嫁妆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段瑶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要绣那么多的丝线,那到底要绣多少的嫁妆啊!
段瑶朝段馨吐了吐舌头,由衷的赞了一句:“二姐,你真能干。德安候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气。”
两个人在丝线铺子里买了不少丝线,付了钱,又准备去其他的店铺看看,段瑶想去看一下首饰,两姐妹就又去了玲珑阁。
马车在玲珑阁外面停下,段瑶和段馨一前一后下了马车,两人刚要提步上台阶,就见身穿深蓝色直缀的柳青山从玲珑阁里走了出来。
前几日柳青山把刘玉婷肚子里的孩子踹没了,这几天他正在扮演着一个深情的失去了孩子的痛苦父亲,一个愧对新婚妻子的夫君。今日他到玲珑阁来,也是听了安国公夫人的话,来给刘玉婷选一套首饰,哄哄她开心的。
柳青山刚选了一对珍珠耳环,从玲珑阁里出来,就见到段瑶和段馨两姐妹在门口下了马车。
在柳青山看到段瑶的那一霎那,他对段瑶的那些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恨不得冲上前去将段瑶碎尸万段,他现在所遭受的那些委屈和折磨都是拜她和周成易所赐,要不是她搞破坏,他何至于落到如今这委曲求全的地步,他当是意气风发走上人生巅峰才对!
柳青山如此想着就往前走了两步,视线在落到段馨的身上的时候,充满了怒火和愤恨的眼神中,又隐隐透出了一丝难以言说的不舍和缱绻之意,似乎对段馨还没有忘情一般。
在跟段馨纠缠的那一段时间里,他虽说有自己的谋算和私心,但多少还是存了一丝丝真情在里面的,他对段馨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儿感情,只是那些感情不足以撼动他心里对权利和欲望的追求,所以就被他刻意忽略掉了。
柳青山自从跟段家断了来往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段馨了,没想到这么一段时间过去,段馨还是如以前那般漂亮,甚至比以前更加漂亮了,眉梢眼角荡漾着幸福的微笑,脸蛋儿显得比前些时日更圆润一些,也更精神美丽一些,皮肤白里透红,略施脂粉的脸上竟是比以前看起来更加柔嫩光滑,整个人身上都透出一种令人着迷的光彩,仿佛那花园里开得最美丽的花朵,像是受到了最悉心的呵护和照料,才长成了如此莹润动人的美来。
段馨的美丽仿若脱胎换骨一般,焕发着迷人的光彩,以前总是因为段瑶长得太过秀美艳丽,更加引人注目,段馨跟她站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会被段瑶在经意间掩住了光彩,显得黯淡不光。她其实明明长得也不错,但就是没有段瑶那样更吸引人的目光。久而久之之后,在大家的心中就形成了段家只有段瑶长得最好看,段馨其实长得很一般的错觉。
然而现在,在隔了一段时日之后,柳青山再次碰上段馨,他发现,段馨已经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样子了,她长得更加的美丽好看了,她这段日子应该过得非常不错,心情想来是舒畅又愉悦快乐的。他起初还以为,她那么喜欢他,深深地爱着他,在跟他分开之后,起码要悲伤哀愁一段时间的,最少不应该是如今这副容光焕发,光彩夺目的模样!
这甚至让他对自己的魅力都产生了怀疑,他清楚的记得段馨当初是怎么喜欢他的,他还以为她会牢牢记住他,把他放在心里面,不时拿出来反复的回想才是。
但是现在看来,他想错了,段馨仿佛对他一点儿也不留恋,甚至在突然遇见他的这种情况之下,都没有拿正眼瞧过他,这让他一直都很自信的魅力和尊严都受到了打击。
他有些生气,不,是很生气,段馨怎么可以无视他?她应该要深深眷恋着他才对!这女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变起心来跟翻书一样快,今天还说着爱你,转身就忘记了,隔日又可以活得潇洒自在,简直没把他放在眼里!
柳青山心中带着不甘和恼意,下意识地朝段馨和段瑶走了过去,已经好些日子没见了,他要去跟她们好好的叙叙旧!
只是他才刚往前走了两步,侧里就闪过来两个侍卫挡住了他的去路,“柳世子,请留步。”
这两个侍卫是周成易留给段瑶的,专门负责保护段瑶的安危,他们都知道柳青山跟段瑶之间一直关系不睦,一见他走上来,担心他会来找麻烦,就立马站了出来,护着段瑶和段馨的安全。
柳青山挑眉,不悦地斥道:“放肆!你们这是什么态度?连个侍卫也敢拦我的去路?没长眼睛么?我跟她们两姐妹是旧识,老朋友见面叙叙旧也不可以?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没规矩!”
段瑶和段馨两人刚下马车就看到了柳青山从玲珑阁里出来,我们正是因为不想跟柳青山碰面,也不想跟他多说话,才故意缓了一缓,想等他走了之后再进玲珑阁去,却没想柳青山是这么一个没脸没皮的人,竟主动走上前来要找她们叙旧!
可是,她们哪有什么旧好跟他叙的?上辈子的灭门之仇么?
笑话!
段瑶冷哼一声,就要开口斥他几句,没曾想一向好脾气的段馨竟抢先一步开了口,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丝浅薄的笑意,淡漠的语气冷到人的骨头里,“柳世子,我们好像不熟吧,更没有老朋友一说!”
这一句话无疑是刺激到了柳青山,在他看来,段馨就应该比他过得更惨,她怎么能比他过得还好了?过得好本来就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居然还翻脸不认旧情,简直就是可恶!
柳青山咧开嘴嗤笑了一声,邪气地扫了段馨一眼,用缓慢而又充满威胁的语气道:“馨儿,我们好歹也相识一场,你这么说可真叫我伤心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脾气有些不太好,我这个人高兴的时候啥事儿都不会有,但别人若叫我不痛快了我也不会让她好过。”说这话的时候,柳青山还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旁边的段瑶,好像是觉得段馨会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是出自于段瑶的教唆。
段馨终于看清楚了柳青山的险恶面目,原来是那么恶心的一个人,她真为自己曾经喜欢过他感到羞耻,还好段瑶一直拦着她,否则她可能在之前就酿下了大错,也不会有今天的幸福。
段鑫对柳青山极为厌恶地道:“你说这些话不觉得很可笑吗?今天我就站在这里,你还能把我怎么样不成?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说话做事动动脑子,别以为说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谁就会怕谁,在这个齐都城里,谁又不知道谁?”
柳青山微怔了一下,他一直以为段馨是那种温婉和善没脾气的女子,说话都温温柔柔,像个面团一样可以任由人随意捏来捏去,见过她跟别人相处的模样就知道,一看她都是处在被动的位置上,少有强硬的气势。今日竟然是转了性了,居然敢跟他挑衅了,这真是叫他刮目相看了。
“果然是几日不见了就变化大了,说话都这么有气势了。”柳青山挑眉道。
“那又怎样?你让人很烦!稍微有点儿自知之明的人都知道自动走开,只有某些自以为是的渣滓才这么厚颜无耻的纠缠不休!”段瑶厌烦柳青山得很,根本就不想跟他多说话,要不是二姐段馨拦着她,她早就想叫侍卫把他赶走了,简直就跟一个屎苍蝇一样一直在面前嗡嗡嗡嗡嗡的叫,让她听了很想打人。
柳青山不想承认自己厚颜无耻是渣滓,可他也不想就这么轻易地走掉,如果这么走了,好像显得自己怕了段瑶似的,他的心里憋了一口气,不发泄出来没法畅快!
“段三小姐越发牙尖嘴利了!”柳青山意有所指地看了她一眼,讥讽道:“显得一点儿都不可爱,就跟一个尖酸老太婆似的,真让人讨厌!”
柳青山想要用言语激怒段瑶,他期待地看着她的反应,他想她那么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子,怎么受得了被人骂尖酸老太婆了,何况她还那么美,每个女子都爱美,被人骂老太婆,那不就是丑八怪了么!哈哈,没有哪个爱漂亮的女子受得了被人这么讥讽!柳青山自诩得意地想。
谁知段瑶只轻蔑地瞟了他一眼,转头对段馨说了一句让柳青山很想吐血的话,“他是脑子有毛病么?”
段馨心领神会地感叹一句,“大约是吧。”
“哎呀,这么说来那就真是可怜了。”段瑶十分惋惜地摇摇头,用极为同情地目光看着柳青山,指指他的脑袋,“你是不是应该去看看这儿啊?”
“你——”
“馨儿!”
就在柳青山被段瑶和段馨嘲讽得快要忍受不住,想要上前找麻烦之际,一声低沉浑厚的男子嗓音插了进来,紧接着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带着几个侍卫大步走了过来。
若说柳青山那也是身高七尺有余,又是练武之人,往人前一站那也是很有气势的,对付几个普通的侍卫那是完全没问题。只是此刻,站在这个突然闯进来的陌生男子面前,他竟然比这陌生男子矮了半个头,而且他身边带着的侍卫也都是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壮汉,竟是生生将他的气势给比了下去,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凛然杀气,一看就是真的见过血的人,强大的压迫力逼得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开半步。
柳青山望着大步闯进来的陌生男子,思索着他到底是谁,他之前竟是未曾见过,安国公府从祖地搬到齐都城来也有一段日子了,他也见过不少人,特别是跟二皇子办事之后,见过的朝中大臣也不少,这个人竟是从未见过,如果他见过他一定会记住,因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太特别了。
正在柳青山思忖之间,忽听得段馨用充满了爱怜的柔柔的声音唤了陌生男子一声,“瑾之,你怎么来了?”
德安侯世子陈君伯,字瑾之,段馨叫的是他的字。
陈君伯走上前去,温和地道:“我本就在前面的茶楼跟朋友喝茶,朋友有事先行离去,我带着侍卫出来,正巧就看到你了,自然是要来见你的,你这是在做什么?”
段瑶撇了旁边脸色不好的柳青山一眼,笑着对陈君伯道:“二姐夫,二姐她这是要去玲珑阁买首饰,但是遇到个不识相的渣滓,对着我们叽叽歪歪,拦了我们的路,不让我们走,真是讨厌死了。”
段瑶的一声“二姐夫”,叫得陈君伯一阵心花怒放,开心死了,又一听她说是有人故意找她们的茬,原本忍不住欢喜的脸上立马就露出了严肃之色,转头极为不悦地扫了一眼柳青山,沉声道:“是哪个不长眼睛的敢欺负你们?我倒要叫他试试我侍卫手里的刀同不同意!”
老德安侯是武将出身,当年跟着□□一起打天下的。后来又驻守边关几十年,经历了无数场的战役,是受过真正的血的洗礼的。德安侯府的子孙,骨子里就透着一股老德安侯的强悍气势。这么多年下来,德安侯府还一直保持着以前的家训,不管男女,不管嫡庶,只要是出生陈家的孩子,皆要习武。所以德安侯府的男子都长得都身材高大魁梧,武艺高强,出手不凡。
此刻,陈君伯一声喝问,气势强悍,隐隐透着威压之力,叫习武多年的柳青山也变了脸色,再一看旁边几个虎背熊腰的侍卫都已经握刀在手,仿佛只要他一声令下,就会毫不犹豫地拔刀而出,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柳青山的脸色微微一变,飞快地在脑海里判断了一下当前的情况,深知此刻的形势不利于他,他赶忙就放低了身段,缓和了语气,陪着笑脸道:“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当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狡辩起来也是无人能及。
段瑶重重地哼了一声,嘲讽地道:“你每次遇到我们都故意找茬,一次说是误会还有可能,三番五次就是故意,这么做就是居心叵测,心术不正!”
“他三番五次找你们麻烦?”陈君伯沉声问道,浓黑的眼眸里暗藏着一丝愠怒。
段瑶忙不迭地道:“是的呀,好几次了,上一回他还想杀了我,要不是有仲卿救了我,我可能都已经死在他手里了。而且,而且他还对二姐……”
没等段瑶把话说完,陈君伯凛然的声音霎时响起,“他对你二姐怎样?”
看着陈君伯脸上的危险之色,段瑶吞咽了一口,“他,他还骗过二姐!故意装好人救了二姐,又以救命恩人自居,想跟我们家讨要好处,十分可恶!”
陈君伯一听就明白了,也知道了眼前这个让人讨厌的男人是谁,他之前追求段馨的时候,段馨怎么都不肯答应,他还以为是自己不够好,就更加努力地追求她,后来她终是被他的诚意打动,在他几次三番追问之下,段馨才告诉了他实情,原来是她之前受过人蒙蔽,受过很重的情伤,她才不敢轻易相信人,不敢投入到新的感情里面。他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那个让段馨伤心的人渣是安国公世子柳青山,他就把这个名字记下了,准备寻个机会教训他一顿,替段馨报仇,好好地出一口气。没想到择日不如撞日,竟让他今日给碰上了,还正好就让他碰到他欺负段馨和段瑶两姐妹,这自然是不能轻饶了他!
“我,我,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柳青山见势不对就想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陈君伯正愁找不到机会修理他,哪里会轻易放他走,朝几个侍卫使了个眼色,几个侍卫身形一动,垮不上去,就把柳青山围了起来。
柳青山环视围住他的几人,略显惊慌地道:“你们要干什么?”
“连我的人你也敢欺负,你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陈君伯两步走上前去,用手啪啪拍着他的脑袋,一下比一下重,带着极度的厌恶,“听说你前几日为了个低贱的丫鬟把新婚妻子肚子里的孩子都踹没了,你还真是卑鄙无耻,人渣畜生!你这种人活着就叫人觉得恶心!”
德安侯府的家教很严,一般情况下是不准纳妾的,更别说玩丫鬟打妻子了,那是大孽不道,陈君伯最是看不惯这种人,正巧他又想修理柳青山,自然下手就没怎么顾忌,朝他的几个侍卫使了个眼神,几个侍卫心领神会,上来就飞快制住了柳青山,架着他就拖到旁边的巷子里去了。
4月1日
几个侍卫根本没给柳青山反抗的机会, 二话不说直接就把他修理了一顿。
最后柳青山捂住肚子倒在地上, 一个侍卫蹲下身来, 轻拍他的脸, 嘲讽地笑道:“谁叫你惹不该惹的人呢!这是对你的惩罚!你以后最好老实一点儿, 不然……”侍卫往他的下半身瞟了一眼, 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让你变太监!”
柳青山顾不得抽痛不已的肚子,连忙用手捂住裆部,一副害怕他们真的让他断子绝孙的样子, 脸上也露出畏惧的表情,瑟缩着开口求饶,“我, 我记住了……”
侍卫又在他脸上用力拍了几下, 嬉笑着问道:“记住什么了?”
“记住了,记住了以后离她们远一点儿。”柳青山说得极不情愿又不甘心, 可是形势比人强, 他现在干不过这一群力大无穷的侍卫, 只能任人宰割, 心里恨意难平地想, 虎落平阳被犬欺, 总有一天他会连本带利地还给她们!
“记住了最好!”侍卫又在柳青山的脸上拍了几下,才站起身离开。后面跟着的几个人,也每人踹了他一脚。
“啊——”有一个人故意踹在他挡在下面的手上, 疼得他整个手都快要断掉了, 张开嘴大叫一声,整个人缩在地上极为狼狈。
等那些侍卫都走了,柳青山才从地上缓缓爬起来,他一步一挪地走到巷子口,往先前遇到段馨和段瑶的地方望去,那儿早就没有了她们的身影,只有偶尔路过的行人,想来是早就跟着德安候世子走了。
且说陈君伯遇上段馨之后,就说带她们两姐妹去吃好吃的,段瑶夹在他们两人之间尴尬,就说要先回去了,悄悄地捏了捏段馨的手,示意她留下玩就好。
段馨是不愿意的,最后在段瑶的一再坚持下,她才答应下来。她也确实好些天没见到陈君伯了,这两人才见了面,也不想分开,只是她担心段瑶,陈君伯就叫了侍卫护送段瑶回段府。
“二姐,我先走了,你好好玩儿,晚一点儿回来也没关系。”段瑶说完,嬉笑着掀开马车帘子钻进了马车厢里,留下一串银铃般的欢快笑声。
……
城外,景熙帝带着浩浩荡荡一大队人马终于赶到了皇家猎场,先是安排所有人的住处,景熙帝和皇后自然是住最大的那个院子,其他人也按等级进行了分配。周成易得了太子周成康的照顾,分到跟他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周成易带的东西不多,简单收拾一下就好了。
侍卫从院子外面进来,周成易让他把他的骑装放在一边的床榻上。
周成易又简单吩咐了几句,“这几天大家都注意一点儿,猎场里各种情况都可能发生,刀剑无眼,不要被别人当人了猎物才好。”
侍卫哪里等不懂他话里的意思,答应一声退了下去,又暗地里转告了其他几人。
第一天刚到皇家猎场,因为行了一上午的路,大家都有些累了,多半都是休息和自由活动。景熙帝也没有让人安排什么重要的节目,太子周成康倒是来问了周成易要不要先去试一下手,免得明日比赛的时候不熟悉地形吃亏。周成易本就想出去看一看周围的情况,也就同意了太子周成康的邀请,带着人跟着他一起出去打猎了。
皇家猎场占地颇广,有专门的人负责看管,猎场里有草地、有山林、有小溪、有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但多数都是危险性和攻击性不强的动物,如梅花鹿、野兔、山鸡、狐狸等。
猎场里水草丰盛、动物繁多,自然会引起旁边山林里那些猛兽闯入猎食,久而久之也会有那些凶猛的野兽出没,还有些还就在这儿安营扎寨。但是到了每年秋狩的时候,都会派出专门的人手来清理那猛兽,让这里足够安全,好供给皇帝和宗室大臣们打猎玩耍。
今年之前,周成易还没有来过皇家猎场,那是因为他之前不受景熙帝和太子看重,常常就把他漏掉了。这一回他有幸到了皇家猎场,跟着太子周成康在猎场里转了一圈,他除了把地形熟悉了一遍,还收获颇丰,猎到了三只山鸡、两只野兔、还有一只杂毛的狐狸。
想起临走之前会给段瑶猎一只火红狐狸回去的承诺,周成易就叫了侍卫过来,捡了一只山鸡,一只肥肥的野兔,并那只杂毛的狐狸一起,命侍卫回城把这些东西都一起送到段家去。
齐都城段府,段瑶在外面逛了一圈,坐马车回到府中,刚下马车,就听到下人来禀告,周成易命人给她送了礼物回来。
这还真是个意外之喜,段瑶欢喜地道:“他送的什么,我去看看。”
段瑶快步回了锦瑟居,一跨进院子,就看到院子里摆了一个大笼子,笼子里关着一只灰毛的狐狸,大腿上中了一箭,现在箭已经取掉,用布巾在伤口处包扎了一下,它就那么趴在笼子里,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段瑶,看起来悲伤有又无助。
段瑶都要被它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得心软了,心道这狐狸要成精了,是不是把它放出来,它会变成人啊!
“它这样子看得人都不忍心了。”段瑶笑着说了一句。
妙言建议道:“不如就把养起来吧。”
段瑶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啊,只是我不会养啊。”
妙言道:“老张头不是很会养这些动物么,不如交给他照看。”
“也行。”段瑶点头,命人去把老张头叫来,让他把这只灰狐狸搬到后面去。
妙言又道:“肃王还让人送来了一只山鸡和一只肥大的野兔,奴婢已经让人送到厨房去了,山鸡用来红烧,野兔一半拿来烧烤,一半拿来做辣子兔丁。”
段瑶口中生津,吞了一下口水,“这安排不错,今晚上有口福了。”想了一下又道:“等会儿厨房做好了,叫他们分成三份,送一份到祖母房里去,送一份给母亲,另外去把二姐和安哥儿请过来一起用晚膳。”
“好的,奴婢这就去。”妙言答应一声往外走。
段瑶又忙叫住她,补充一句,“你再多走一趟,去前院看看大哥回来没有,他回来了就叫他一起过来用膳。这些日子他天天往崔师傅那儿跑,每天那么辛苦,整个人看起来都瘦了一圈。趁此机会给他补一补。”
“好的。”妙言笑着答应着走了。
晚上,大哥段云琪没能赶回来,他在忙着考武举人,天天跟着崔师傅学习。段瑶只好和段馨、安哥儿一起用的晚膳,红烧山鸡和烤兔子、辣子兔丁,三人吃得十分开心。
“真好吃。”安哥儿吃得满嘴是油,笑得眉眼弯弯。
段瑶伸手摸摸他的头,笑着道:“喜欢吃就多吃一点儿。”
“三姐姐,这是三姐夫让人送来的吗?”安哥儿一脸纯真的模样,眨巴着眼睛看着她。
段瑶一听“三姐夫”这个词,险些咬到舌头,睨他一眼,“谁教你这么说的?”
安哥儿一指段馨,“二姐姐说的。”
段瑶娇嗔一句,“二姐~”
段馨呵呵一笑,给段瑶夹了一块辣子兔丁,“快吃吧,这可是肃王让人送过来的,你多吃一点儿。”
“二姐……”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快多吃一点儿。”段馨又给她夹了一块。
段瑶瞪了她一眼,害羞地低下头去,夹起碗里的兔丁,塞进嘴里吃起来。
……
一夜平安过去,当灿烂的阳光洒下,城外皇家猎场,人声鼎沸,广场上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
景熙帝一声令下,参加狩猎比赛的众人就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奔了出去,在猎场上捕杀自己的猎物。
场上众人兴致勃勃,景熙帝也看得热血沸腾,跃跃欲试,翻身就上了马,一拍马屁股,带着一对侍卫就冲了出去。
“前面,前面,追!”景熙帝领着一队侍卫很快就消失在了树林里。
“那边好像有一只白狐!”一个侍卫指着前面道。
“在哪儿?”景熙帝顺着侍卫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见到有一个白色的影子从前面的草丛间一晃而过,机灵得不得了的样子,不用猜也知道是那只白狐了,景熙帝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大喝一声,“在那边,追!”驾着马就冲进了密林深处,其他侍卫也紧随其后追了上去。
密林杂乱,景熙帝一马当先,很快就把其他人甩在了后面,他一心追着那个白色影子往前跑,只想把它追到,殊不知他已经陷入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之中。
突然之间,景熙帝垮下的马儿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身子不受控制抖动,景熙帝感觉到不对劲儿,刚要叫侍卫上前,却发现周围根本没有侍卫,而就在正前方的树林里,一只斑斓大虎迈着巍峨的步伐走了出来。
铜铃一样大的眼睛牢牢锁住了他。
皇家猎场里怎么会有老虎?景熙帝来不及细想这个问题。他只想驱使着□□的马儿赶快离开。
然而他的马儿就像是被森林之王的威仪震慑到了,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完全不敢挪动一步,不管他怎么驱使,它还是没法逃离,那惧怕的模样仿佛是要向森林之王臣服。
两条腿是跑不赢森林之王的。景熙帝不敢从马背上下来。他只希望着他的那些侍卫能够赶快赶来。
老虎已经完全锁定了他。它缓慢地迈着优雅的步伐向他走来。犹如在庭院里闲庭信步一般。但是景熙帝知道,这哪里是什么闲庭信步,这根本就是在蓄势待发,他今日难道就要命丧虎口?他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弓箭。
吼~
斑斓大虎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来自于他身上的威胁,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他一声怒吼,强大的吼声,震荡着整个树林都在发抖,回声阵阵,听得人毛骨悚然,景熙帝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冷汗顺着额角滑下。
景熙帝紧张地注视着前方的斑斓大虎,握紧了手中的弓箭,手指都用力到发麻,指节间泛起了青白色,头上的汗水渗出得更多,汇聚成一条线流下来,滴入他的眼中,叫他快要睁不开眼睛。
眼睛中进了汗水,又痒又痛,刺得景熙帝快要睁不开眼睛,他以前从未遭过这样的罪,实在太难受了,他想用手去揉一揉眼睛,以便能看得更清楚。
只是就在他抬手的那一瞬间,斑斓大虎忽然咧开大嘴朝他嘶吼一声,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老虎后腿发力,整个庞大的身子猛然一跃而起,黑色的影子笼罩过来,如一张铺天盖地的网一样,叫景熙帝无处可逃。
“救命啊!护驾,护驾,啊——!”景熙帝吓得脸色惨白,口中发出嘶声裂肺的恐惧叫喊,那是人濒临死亡时本能的求救反应。
他不想死,他还想活,他是这个天下的主宰,他是皇帝,世间的荣华富贵还没有享受完,各种山珍海味还没有吃够,权利美人任他挥霍的舒爽还没有尽兴,他怎么能死,他不想死,不想死……
“救命啊——!”景熙帝口中发出狼狈的惨叫,仓皇中想要拉弓放箭,却手软得拉不动弓。
斑斓大虎已经扑到眼前,带来一股强烈的劲风,景熙帝被那股劲风扫到,脸上的肌肉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抖动,放大的瞳孔里露出将死之人的恐惧骇然之色。
这是最危险的时刻!
最后的时刻!
死亡就在眼前,危在旦夕!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景熙帝绝望地闭上眼等着落去虎口的那一刹那,一道刚劲的破空之声响起,刷地一声射入斑斓大虎的眼中。
老虎吃痛,恼怒地大吼一声,锋利的虎爪往前一扫,就要擦着景熙帝的面门而过,保管在他脸上留下几条深可见古的血痕。
而就在这一瞬间,有人闪电般地甩了一条长鞭过来,卷住景熙帝的腰部,拉着他往后一带,他整个人就像纸片一样飞了出去,堪堪避开了斑斓大虎的那一击。
几个人侍卫从旁边跳了出来,手握锋利的大刀上前去对付斑斓大虎。
景熙帝落入身后人的怀抱里,周成易扶住他站稳,快速地检查了一下,确定他没有受伤,躬身行礼,“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恕罪。”
惊魂未定的景熙帝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定睛看向在危机时刻救了他的周成易,他恭谨地跪在他的身前,这是他的儿子,以前他从不重视他,现在他救了他的命,一时之间,他的内心涌起许多纷杂的情绪。
“起来。”景熙帝对周成易抬了一下手,看向他的目光中已经不同往日,暗藏着一丝难得的父子亲情了。
周成易谢过景熙帝之后起身,看了一眼前方的战况,几个武艺高强、身材魁梧的侍卫已经把老虎围住了,他们手中都有锋利的大刀,要对付一只畜生那是绰绰有余,老虎再勇猛也不是他们的对手,眼看就要被制服了。
周成易对景熙帝道:“父皇,儿臣送你回去营地吧。”
景熙帝刚才被惊吓了一场,手脚现在还在发软,确实不想再待在这儿,但还有一件他更想要查明白的事情,他沉下脸,带着帝王的怒火和愤怒,“易儿,皇家猎场里怎么会出现老虎,意欲何为?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不管是谁指使的这件事,你都要把人给朕找出来,朕拨一队人手给你,你尽管去查,不管是王公大臣,还是皇子后妃,你都不要放过。”
“是。”周成易躬身领命。
……
京中段府锦瑟居。
段瑶昨天晚上睡得不太好,一晚上都在做梦,梦里面,一只硕大的斑斓大虎从树林里跳出来,带着强劲地劲风朝周成易扑去,周成易躲闪不及时,被斑斓大虎扑到了地上,老虎张开血盆大口,一下子就咬住了周成易的脖子,鲜血从他的脖颈间喷涌出来,老虎闻到血腥味儿更加的兴奋,仰头朝天吼叫一声,猛地低头又换了个地方下口,几口下来,就在周成易的身上咬出了好几个又大又深的口子,鲜血淋漓,把他全身都染红了。
段瑶在梦里面大叫着“周成易,快跑,快跑”,可是不管她怎么叫喊,她就是发不出声音来,周成易依旧被斑斓大虎压在身下撕咬,她想要上前去救他,无奈脚下怎么都动不了,她一着急,就惊醒了过来。
“周……”段瑶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床顶上的红色幔帐,她这是睡在家里的床上,她定了定神,坐起身来,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细汗,“还好只是做梦。”
妙语在外间听得屋里的动静,撩开帘子快步走了进来,伸手捞起垂落下来的幔帐,探头道:“三小姐,你醒了?”顿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道:“三小姐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
段瑶把脑袋里梦中的那些画面甩出去,对妙语道:“刚才做了个噩梦。”
妙语关切地看着她,安慰道:“没事儿,只是梦而已,人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都是假的。”
段瑶心中依旧惴惴难安,扶着妙语的手下了床,坐到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想了一下,对妙语道:“去把吴侍卫叫进来。”
“嗳。”妙语答应一声出去了,不一会儿领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侍卫进来。
这个吴侍卫使周成易临走之时安排到她身边来照顾她的侍卫,身手很好,武艺高强,很得周成易的信任。
段瑶写了封信,交给吴侍卫,“把这封信交到肃王手上,快去快回。”
“是。”吴侍卫领命而去。
城外皇家猎场,因为出了景熙帝被猛虎袭击之事,景熙帝又下令严查,一时间人人自危。
这斑斓大虎之事,如果是意外还好,如果是认为,那后果简直不堪想想,帝王之怒,浮尸千里,血流成河也不是不可能。
景熙帝一场惊吓,虽是有惊无险,但也没有了继续狩猎的兴致,随即就吩咐摆驾回宫。
昨日,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着景熙帝到了皇家猎场,狩猎才进行了半天,今日,又要启程回去,自然又是一通折腾。
吴侍卫带着段瑶送的信赶到城外皇家猎场的时候,众人正在忙着收拾随身物品,准备启程回京。
周成易此时正在安排人手调查斑斓大虎之事,前后见了好些人,又让侍卫抓了几个猎场的守卫去审问,忙完这一切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他才有空来见吴侍卫。
吴侍卫把身上的信拿出来交给周成易,恭敬道:“这是段三小姐叫属下送来的信?”
周成易捏着手中的信,面上依旧沉静,内心却激动不已,这可是段瑶第一次给他写信,上回他外出办事好些天,他天天盼着她给他写信,她还是一封都没写给他,这一回倒是主动让人送了信过来,真是太难得了,周成易心中涌起丝丝喜悦,又不好当着侍卫的面把信拆开,他怕会忍不住透露出自己的情绪,便挥了挥手让侍卫都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周成易一个人,他摩挲着信封,小心地拆开信,取出里面的信笺。
信的内容很短,只有两个字——安否?
看到这两个字,周成易的脑海里就浮现出段瑶焦急关切的模样,她知道今日他会有所行动,她一定是很担心他的安危,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他却看出了她对他的深切情意,他好想马上就飞奔回去看她,把她抱进怀里,告诉她他很好。
如此想着,周成易站起身来,扬声叫了侍卫进来,吩咐道:“赶紧收拾,启程回京。”他已经等不及飞奔回去见她了。
4月2日
一行人浩浩荡荡兴致高昂地赶去皇家猎场狩猎, 回来的时候又变得沉闷了许多, 谁都不愿意多提一句有关皇家猎场发生的事, 短短不到半日的时间, 就已经抓了不少人了, 还不知道还会抓多少人, 大家都闭口不谈, 就怕查到了自己的头上。
景熙帝给了周成易一块牌子,让他主管此事,在刑部和大理寺便于行走, 上至皇子后妃,下至王公大臣,他都有调查审问的权利, 可谓是一下子权利暴涨到了极点。
周成易在刑部和大理寺并没有任职, 他之前也不过是攀附在太子的身边,相当于太子的从属, 专替现在办事, 现在一下子得了景熙帝的许可, 可以随意出入刑部和大理寺, 查到的任何消息都可以直接面圣上达天听, 直接绕开了太子, 成为大齐朝现今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之一。
景熙帝带着人马先行回京,周成易命人在皇家猎场再搜查了一番,晚了几个时辰才回京。
到了齐都城里, 周成易原本打算先去一趟段家看看段瑶, 先前他接到她的信的时候就想着赶紧回来了,为了正事又耽搁了这么久,他也只叫吴侍卫回去告诉了她一声无事,没见到她之前还是没法心安。
周成易跟属下交代了几句,打马就往段府的方向而去,这人还没到段府,半路就让人给追上了,来人气喘吁吁地向他禀告,说是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急着见他,看样子确实着急得很,像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今时不比往日,周成易现在不比以前了,以前还可以偷懒,只要把太子交代好的事情办完就行,太子也不会限制他行动,但是现在不同,他才接了这件案子,别说刑部和大理寺,就是整个朝廷的人都盯着他,想看他能把这件事办成什么样子,办得好,自然是一跃千里,无数人等着给他锦上添花,如果办得不好,不仅自己栽进去,说不定还会连累到旁人,也有更多的人等着落井下石,一步天堂,一步地狱,他势必要小心翼翼,不能行差踏错半步。
周成易的决定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做好了,尽管非常想要去看一看段瑶,但是正事也很紧急,如今只能以事业为重,只能稍后再去看她,他调转马头,对追上来的人道:“走吧,去见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
周成易如今这身份,算是空降刑部和大理寺,事情来得这么突然,虽然景熙帝没给他安排任何职务,只给了他一个牌子,让他在刑部和大理寺便于行走,但是他这身份往那儿一摆,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都不敢怠慢。
以刑部尚书的话来讲:开玩笑呢,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是平日里,他才不会纡尊降贵地来见一个空降,换空降主动来见他还差不多,但是现在这情况,有可能涉嫌刺杀景熙帝的大事件,周成易现在来了,他怎么敢怠慢?不要命了还差不多!
大理寺卿自然也是跟他一样的想法。
两个人一合计,就不约而同地约好了派人来请周成易见一面。
周成易调转马头去见他们,直接去的大理寺,几个人就在大理寺碰了面。见面也没说什么客套话,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倒是想,只是周成易没给他们机会。
三人坐下寒暄了几句,周成易就直奔主题,直接说正事。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很快就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几人又转去牢房看那几个才被抓起来的人。
大理寺的牢房光线昏暗,空气里隐隐散发出一股含着血腥气的霉味道,不知道有多少人的血留在了这里面,又有多少人命丧于此。
被关起来的那几人都是负责看管皇家猎场的,另外有几个是负责保护景熙帝的侍卫。周成易去看了几人交代的供词,密密麻麻好多篇内容,他飞快地浏览完,最后总结出来,一句话,全都口供很一致,那就是他们不知道。
不知道才有个鬼!
周成易啪地一声合上卷宗,沉着一张脸道:“继续审。”
负责审讯的人也是见惯了各种人物的,唯独在面对周成易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觉得胆颤,明明周成易什么都没做,他就是觉得他身上散发出来一股无形的威压,叫他都有些顶不住,差一点儿跪在地上去。
“是,属下会连夜接着审讯的,一定尽早问出结果。”负责审讯的人答应道。
大理寺卿也跟着表示会尽心尽力,尽快找出幕后主使者,不得怠慢。
随后周成易又交代了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