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花称王 (12)
一个月过后,流民们已经变成了能够听从指挥上阵杀敌的兵士时,福南府守备郑聚友带着蒋知府的私信和公文,与阿意、骡子他们一同来到了蛇信山。
然而,在队伍中,还有一位老熟人也赶着上百辆马车,来到了山脚下。
菜花和穆昇带着众人下山迎接时,远远地就看到了欢喜异常的郑聚友和麻昌县商人莫梓驹。
“穆昇!穆华!你俩干得好啊!”郑聚友大步上前,开心地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他转头向莫梓驹示意道:“怎么?没认出来吧,这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呐!”
原来,当初为了蒙骗蛇信山人,菜花和穆昇等人就把脸上的黑釉都洗掉了。只有阿意、奥力这些真鼬族人,还一直留着面纹。
从那之后,菜花他们为了行事方便,没有再继续涂上黑釉。因此,当莫梓驹兴匆匆赶来与恩人相见时,就完全没认出眼前这神采飞扬的明眸女子正是当日还挂着俩黑眼圈的恩人糙爷们。
“这……这是如何……啊?!”莫梓驹张口结舌,半天都说不出个整句子。
众人被他这副模样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穆昇没留神,张嘴就秃噜出一句“老莫啊,想不到吧!女大十八变,老母猪变成了赛金花,啊哈哈哈……哎哟哟哇!!!”
作者有话要说: 菜花:赛金花是吧,老母猪是吧,我今儿就让你变成个蔫腌瓜!
穆昇:妈啊,媳妇手下留情!咱还没有把DNA留给人类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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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情小郎君
老友相见, 气氛甚佳。
菜花带着众人先到准备好的院舍中安置下来, 又送去热水, 再把这段时间赶制出来的新衣服也给骡子和阿意他们送去。
到了晚间,穆昇更是找来流民中几个手艺不错的妇人和男子,整治了一桌酒菜。
郑聚友边吃边说:“咱今儿少喝点, 明天抓紧装车。你是不知道啊, 蒋知府听说你们要给他送粮去,高兴得差点没哭出来。唉……这他娘的世道啊……”
莫梓驹看气氛有点沉重,连忙开口劝道:“嘿,郑哥看开点吧。如今大概除了南疆, 哪儿不都差不多?就福南这片已经算不错的了,而且这次又有这么多粮食能运回去, 广原县那边再等几个月还有一批军田能够收获,且宽宽心吧。”
郑聚友点点头, 对着菜花等人举起酒杯道:“要说起来, 这还要多谢各位。南疆人在咱们最困难的时候, 雪中送炭。我老郑不敢代谁说话, 但我自己对南疆对各位,感激不尽。今后若有我能出力的地方,绝不推辞半句!”说罢一仰头,把酒饮尽。
穆昇笑着打趣道:“郑大哥这是一路上馋酒了吧, 哈哈。”
郑聚友咧嘴一乐道:“还真是,这路上哪敢沾酒。就指着这顿添补了!”
“对了,”郑聚友忽然想起一事, 低声道:“那楚王家的女儿,你们瞧着什么来路?”
菜花瞧了穆昇一眼后,开口道:“我们都是些军汉,哪儿看得出贵人的毛病。只是,这一个多月里,我发现那些与她一同关押的女子,似乎都对她有些戒备。但是问她们,却又没人愿意说什么。想来是知道了那陈佳嫤的身份,不敢得罪她吧……”
郑聚友歪头琢磨了下,笑道:“算了,咱管他真真假假,回头让魏将军他们去头疼吧!”
同样甩了锅的菜花和穆昇,不禁也嘿嘿贼笑起来。
此刻,正在麻昌县的魏将军刚收到蒋宜派的来信。读完信后,他面上露出一丝笑意,拍桌道:“来得好!来得好啊!”
而蛇信山这边,酒席过后,次日众人都忙碌了起来。
莫梓驹他们是在忙着装运粮食,菜花这边也开始打点行礼,准备护送车队到福南府,然后就返回南疆。
莫梓驹带来的大车全部塞满后,还有一部分粮食转不下。幸亏孙田旺在这一个月时间里,又组织人作出了二十多辆大车,这才终于把蛇信山的仓库搬空。
当然了,在此之前,菜花也给自己人留下了足够的粮食,至于金银财宝那些,则被搬进了自家的几辆马车中。
第二日,一个近千人的队伍,押送着几百辆粮车,浩浩荡荡地直奔福南府而去。
当菜花他们送完粮食,回到广原县时,已经到了四十一年的十二月。
广原县气候温暖,即便到了冬季,也能在田间荒地上见到不少绿色。
谢尔和岳风看到菜花他们回来,自然高兴万分。这小半年里,广原县无数琐碎小事可把这两个大汉给折磨得险些崩溃。
此刻二人见到菜花和穆昇,简直比见到亲人还开心,叽里呱啦一通嚷嚷后,就赶紧把印鉴朝桌上一扔,哈哈大笑着蹿出门去。
菜花和穆昇无奈地相视一笑,只得打起精神,把还紧张不安地等在县衙门口的几百人暂时安置到武备队的营房中,明天再细细划分。
自打进了广原县,这些流民出身的家伙们眼睛里就不断冒出了小星星。
“唉,快看,那边稻田里竟然还有绿苗诶!”
“这有什么,过了那个斗水洞以后,我都不觉得冷了呢,这么暖和的地方能不长苗吗?!”
“我怎么瞅着路边这人这么眼熟呐?诶!四表叔!!!四表叔!您,您活着就好,我爹还以为你们都……呜呜,如今也算团聚了!您家就住这儿?行,我还要跟着队长,诶!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办事。我爹他们在后面,回头一有空就来看您,放心啊!”
……
看着路边整齐的房舍,不远处菜苗水稻秧泛着嫩绿光泽的田地,来往行人脸上露出的微笑和期盼,这一切都让新来的五百多人不禁心热起来。
这里也许就是他们寻找的那片能安身立命的好地方。
晚上,菜花和穆昇回到武备队自己的房中,洗洗干净,也累得够呛。穆昇刚把媳妇搂进怀里,就已经打起了呼噜。
菜花把他那死沉的胳膊扔到一边后,也迅速沉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两人刚起来,就听院外传来了熟悉的口令声。
穆昇披着外衣出门一看,嚯!武备队成员和新来的几百人好像比赛似得,练得热火朝天。
“这帮兔崽子倒是精神啊!”穆昇缩回院子,刚想假装没看见,就听唠叨大声喊道:“昇哥!队长!你们起来了啊,嘿嘿!”
穆昇隔着门应道:“嗯,我观察了下,大家在没人监督的情况下,都很积极,不错!继续保持!我和华队长打完这套拳就出来。”
外面的人听了,连忙吐了吐舌头。妈呀,还以为队长两口子睡懒觉呢,没想到人家正躲在暗中观察自己这些人呢!啧啧,果然是当队长的,就是心眼多啊……
院子里,菜花穿戴整齐后,好笑地瞥了眼穆昇。
穆昇挤眉弄眼地朝她比划了两下,突然伸手抱住媳妇的脑袋,猛地嘬了一口,然后就马猴子似的,蹿进了内室,穿他的袜子去了。
这一天,菜花并没让新来的这几百人搞什么剧烈运动。
而是让十二个小队长出面,将所有人按个人意愿和身体情况分了下组。
愿意且能够留在武备队的,自然不用说。而不愿当兵的,则交给穆昇,由他带到县衙去划拨田地,录入民籍。
剩下想留在武备队,但条件上不够的,则根据实际情况,有的进入了后勤辅助队,有的则成为了预备队。
分好队后,大家就开始干同一件事——修房子!
昨晚是临时安置,一间房内,打地铺睡下了十几二十人。这样临时凑合几天还成,时间一长是绝对不行的。
于是留在武备队的和出去当普通百姓的,统统都开始修起了房子。
武备队这边还是要方便点,毕竟人多,且修房子的材料还不要钱。在穆昇看来,这其实就算是部队营房和家属院之类了。因此,自然不用大家掏钱。
而成为广原县普通百姓的人,则需要先向衙门的房舍局签借条,借出足够修房子的各种材料。
今后这些材料必须在三年内,用粮食或者材料来归还。
若是自己无力修房,则要花钱请人。若是没钱,也可朝房舍局打借条,以后再偿还。
也因此,这三年里,新住户分到的田地是租用性质的,只是没人找他们收租金罢了。等到三年后,若是还清了欠款,取回了欠条。田地才会彻底归到他们的名下。反之,则会按三成租子的比例,开始征收田地租金,直至欠款还清。
这个规矩没有一户人家提出异议,自古以来欠债还钱就是天经地义之事。且广原县衙门的这些条件算是极为宽厚了,没瞧见,欠款里连利息都没算吗?
就在这热火朝天的修房、训练两不误中,新年到了。
除夕夜里,穆昇赶走了那些不识相的家伙们,早早关起门来,要和媳妇共度良宵。
谁知,刚钻进被窝,勤学好问的大仙就想起了一件事来。
“诶,你上次说过,你知道阴阳到底是如何交/合的,说来听听啊~”因为想着会不会涉及到什么修仙的内容,菜花就把这事一直记在了心里。
穆昇正在上下求索的爪子突然一顿,嘿嘿笑了起来。
“媳妇别急,这事待会有了实物作证,你能理解得更透彻。现在嘛……”他凑到Q弹粉嫩的小果子上开心地又吸又啃了起来。
半夜,两人屋中传来一阵诡异的对话。
“你说这些白糊糊里面有亿万个孩子?!!!”
“咳,不是孩子,是能孕育出孩子的亿万颗阳气小微粒。”
“哦,那,我体内就是阴气小微粒?”
“是哒!”
“可这么多颗,为何每次只能生一个出来?”
“因为你体内就一个阴气小微粒,这些阳气小微粒又是合作又是竞争,最后选出一个最强的,才能与那阴气小微粒结合。”
“啧啧……真不容易啊……”
“是啊……”
“这么说来,你找媳妇这事是不是太容易了点,从头到尾别说亿万个竞争者了,好像……还是我主动把你定下的啊!”
“咳咳咳,那什么……啊!对了,媳妇啊,咱俩这缘分啊,那还真是克服了千难万险啊。就说你吧,以前是个黄大仙,照理说,万不能找我这么一个小傻子吧。可是我呢,那也不是个普通银……”一激动,穆昇把东北口音都给逼出来了。
也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穆昇突然就想把自己的来历告诉媳妇了。
“哦?你咋个不普通了?”大仙心里暗笑,小贼,今儿看你到底交代不交代!
“咳咳,你相公我啊,那可了不得!我就是那穿越了千年时光才找到你这么个可心人儿的痴心小郎君!”
“且!!!”大仙送了他一对大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千年等一回~~~我无悔诶诶诶~~~是谁在耳边,说,爱你永不变~~~是我就是我,是我就是我,少年英雄小哪吒!
菜花:……感情他上辈子是个疯子?这辈子是个傻子?幸亏遇到了大仙我啊……啧啧!
☆、梦与未来
菜花抓住了穆昇话语中的重点, 轻轻抚摸着他的肩背, 问道:“一千多年以后?那时候日子好过吗?”
穆昇微微愣了下, 他已经很久没去想以前的事情了。那些繁华的街市,灿烂的灯火,喧嚣的人群似乎变成了他心里一处朝圣的祭坛。虽然很少去想,但却是支撑他灵魂的力量。
“千年以后啊……”穆昇从菜花胸前抬起头来, 躺到了她的身侧,缓缓说道:“那时候,只要是勤快的人, 就不会担心吃不饱、穿不暖。那时候, 遇到天灾时,有军队救灾, 遇到人祸时,老百姓投告有门。道路通畅,出行方便。大家没事还喜欢到处跑, 称为旅游。吃穿住用可比现在要好太多了, 九成人都认字,孩子几乎个个都会送去念书……”
这一晚, 穆昇从大说到小,最后在描述各种美味时, 把两个人活活给说饿了。
他爬起来,给两人煮了锅疙瘩汤,总算是把肚子先安抚了下去。
大仙吃到一半,抬头对穆昇说道:“我觉得你上辈子不是活在千年以后, 怕是活在仙界之类的地方。”
穆昇笑着摇摇头,道:“不是仙界,我们那时候也有不少问题。而且,历史书上虽然没有记载昌国的事情,可确实记录了三千多年的历史变迁。都没仙人什么事,全是凡人们自己的历史。”
菜花听了穆昇这句话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穆昇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也没有打断她的思考,只是默默接过两人的饭碗,洗刷干净后,搂着媳妇又躺回了床上。
这一晚,他们没有再多做什么,两人都安静地想着各自的心思,然后渐渐沉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穆昇是被菜花起床的动静弄醒的。他迷迷糊糊爬起来,洗漱一番后,就看到神采奕奕的媳妇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快来吃,今天事情多,等不及大厨房开饭了,咱们先吃。”菜花语调轻快地说着。
穆昇也不知为何,竟是从她身上感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轻松。
“诶?媳妇,你今天是不是心情特别好啊?”某个从不知含蓄为何物的家伙,直筒筒地问道。
菜花一愣,然后笑着点头道:“是啊,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去了你说的那个千年后的世界。”
“嚯!梦见自己大展拳脚,称霸一方了吗?”穆昇想起了某些小说中的桥段。
菜花笑嘻嘻并没搭茬,她在梦中并没在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做什么。只是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像自己的女孩儿蹦蹦跳跳地从一个大大的铁门中走出来。在她身后,无数穿着同样衣服的孩子也欢呼着涌出大门,然后如小鸟一般,四散而去。
看着那大铁门一侧,还题了几个鲜红的大字,菜花勉强辨认了下,好像是个什么什么中学。
她想起穆昇说过的那些从小到大的学校,猜测这就是其中的一所。
就在她还有点愣神的时候,就听不远处那个长得很像自己的女孩欢叫了一声“爸爸!”然后扑进了一个身穿墨蓝色衣服的男子怀里。
“爸爸,你今天终于有空接我了,嘿嘿,你等等啊。”说着,女孩朝另外一个小圆脸的丫头喊道:“卡卡,快看我爸爸,穿着警服很帅气吧?!!”
小圆脸微微张大嘴,用力点头道:“哇,叔叔好帅啊!”
周围人发出善意的笑声,那着深蓝色衣服的男子仰头大笑几声,道:“走,叔叔带你们吃开封菜去!”
“不,我们要去金拱门!”
不知为何,一群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菜花虽然听不懂他们为何欢笑,可不由自主地也弯起了嘴角。
梦中最后的景象,是那神似自己的女孩回头朝自己挥手的样子。真好,这世界。
一夜之间,菜花的心境发生了变化。那些虚无缥缈的仙神在她心中无声淡去,而那活生生、热闹繁华的凡人俗世却勾起了她无限的向往。
然而,她并没太多时间去思考太深。广原县的大小事务就扑面而来,迅速把她淹没在其中了。
大约是受了那次谈话影响,穆昇主动接过了广原县的学堂建设。
他花了很长时间,在流民和广原百姓中寻找可以做为老师的人选。
同时也向大家宣布了,广原县即将开办学堂的好消息。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些刚刚安稳下来的老百姓对开办学堂燃起了极大的热情。他们自发地到衙门来询问,学堂在何处修建,是否需要人手。
当穆昇选定了地址后,没等他开口招人,无数老百姓就自带着干粮前来免费帮忙了。
那些被穆昇请来当先生的人,看到这一幕,有几个还掉下泪来。这几年,他们险些都快忘了,被人尊敬是个什么滋味了。饥饿与战乱摧毁了太多美好的东西。
宏德四十二年三月,广原学堂建成了。这家学堂与中原普通学堂不同,不但允许女童入学,成人也能跟着听课。束脩也只收一点米粮,用一个老奶奶的话说,那点粮食都不够喂鸡的。若是结业考试合格,学堂还会颁发个什么证书。以后据说衙门招人,有这证书的会优先考虑。
这样一来,广原县刚填饱肚子没几个月的流民们,就格外热情地把家中幼子、半大少年都送来了。有那没有男孩的人家,一咬牙,干脆把小闺女也给送了进来。
不过好在,学堂里每天都有武备队来执勤,别说出什么乱子了,就连吵架斗嘴的都很少见。只是这些孩子,学着学着就有几个吵着想去练武,以后好加入武备队去。
为此,穆昇请示了媳妇大人后,就在学堂里单独开了一门武课。打算把那套擒杀拳教给大家,不过目前还停留在基础训练的阶段。
穆昇忙着学堂,大仙管着衙门,两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好在晚上,二人总会回到家中,睡前絮絮叨叨一阵,倒也不觉被对方冷落了。
三月下旬,送完粮食的莫梓驹也带着车队来了。
因为斗水洞不太好走车,所以他只能用最原始的肩挑手抗方式,把带来的物品运到了广原。
这里有他特意采购的布匹,精选的各类种子,耐用的粗陶粗瓷,甚至还有些笔墨纸砚和书本。
这些都是广原目前缺少的东西,因此莫梓驹一行人刚到了广原,就受到了热情的招待。
“真是太好了,我们现在正缺这些东西呢,莫哥啊,你可是帮大忙了。”穆昇高兴地拍着莫梓驹的肩膀说道。
莫梓驹看了看菜花,笑道:“二位和南疆兄弟对我的恩情有多深,咱们之间就不用那些客套了。我如今得了魏将军亲授的令牌,在他的地盘上做生意那是妥妥的。上次运粮,也没机会给你们送什么东西。这不,交了粮以后,我就琢磨着你们这里缺些啥,然后就胡乱采买了些……”
说到这儿,他顿了下,蹙眉道:“只是,广原这里还有个问题,我看你们最好早点解决。”
菜花一愣,道:“什么问题?”
莫梓驹道:“要进到广原,是不是必须走那斗水洞啊?”
穆昇点头道:“是啊,那是目前发现的最方便的路了。”
莫梓驹摇头道:“先不说别的,就那洞里实在太逼仄,大车全都无法通过,这就非常影响往来运输。而且洞里也没个照明的,全靠临时做火把,实在太麻烦。还有,入口处那个深潭,每次下去,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淤泥之中,很是让人头疼啊……”
穆昇和菜花对视一眼,不由愣住了。
他二人练了功,自然是身轻如燕、动作敏捷。因此,每次过那斗水洞都没什么困难的感觉。
可如今听了莫梓驹这番话,他们才意识到,对普通人而言,那斗水洞实在不是条好路啊……
“行,你说的这个确实很重要。我们会赶紧想法子的。”穆昇一拍大腿,说道。
接风洗尘之后,穆昇坐下来,耐心估算着这次莫梓驹带来的货物价值,又定下双方都满意的交易比例,换成了等价的粮食。
待他们组织人手,帮莫梓驹把粮食运出了斗水洞后,穆昇就立刻找到孙田旺,一起研究起独轮推车来。
在没有找出更合适的道路前,这是他想到的解决运输问题的一个法子。
有了后世那些推车做参考,广原小推车很快就成型了。
然而,让穆昇没想到的是,这些小推车刚一做好,就受到了广原本地人的热捧。
在牛马稀罕的这里,大多数人家都是靠一根扁担,两个箩筐来运货的。
如今有了这不算太贵的小推车,可省了不少力气。
大人们运粮运货轻松了,不少皮小子则最喜欢蹲在推车的斗里,让人推着满地乱跑。
就在广原县一天比一天好,一天比一天热闹的时候,菜花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了。
当夏季到来,大家都换上更轻薄的衣衫时,菜花看着自己鼓鼓的肚皮,有些愣怔地对同样傻眼的穆昇道:“昇哥,我的阴气小微粒怕是已经变成大团子了……”
穆昇歪头盯了会,又瞄了瞄菜花,疑惑地问道:“你就一点恶心想吐,腰酸腿软,喜怒无常的感觉都没有吗?”
菜花面无表情地回忆了片刻道:“我好像比去年吃得更多了些……”
“看来咱家孩儿是个饭桶投胎啊……哎哟!我错了错了,不是饭桶,我才是饭桶,我是我是!”
作者有话要说: 穆昇:为啥挨揍的总是我?
菜花:嘴贱的代价。
饭桶孩儿:娘,咱能换个靠谱的爹吗?
穆昇:……来,我给你画个五线谱,看看你爹我有多靠谱!
☆、夏季的烦恼
广原县的夏季有些炎热, 知了早早就震动起腹部的鼓膜, 企图能顺利地摆脱单身狗的名号。
离县衙不远处, 武备队的队长小院中,菜花正挺着个将军肚,耐心地剥着大蒜。
从七月起,菜花的身体就迅速中部崛起了。与其他孕妇相比, 她能吃能睡,也不害喜,若不是肚子里的小崽子偶尔会伸伸胳膊踢踢腿什么的, 穆昇真有点怀疑他家媳妇只是单纯吃出了个啤酒肚来。
不过, 就算菜花本人省事,但夏季的蚊虫却格外喜欢来骚扰她。
再加上, 广原县才开荒一年半时间,这里的蚊虫本就比其他地方要更多一些。
连续七、八天都没睡踏实后,菜花和穆昇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了。
天气炎热, 要是烧一整晚的艾草来驱虫的话, 人也热得睡不着。
于是,菜花就拜托谢尔去找鼬族的巫医要些驱蚊药来。
然而谢尔拿回了一小罐驱蚊的药剂后, 菜花依然没法安睡。因为巫医在得知菜花有孕后,反复叮嘱了谢尔, 这药剂不能给孕妇使用,其他人倒是用用无妨。
至此,大仙郁闷地发现,自己似乎除了躲在床帐里, 就没别的法子避蚊了。
穆昇看媳妇闷在帐子里实在憋屈,心中很是心疼。要知道他们用的床帐可不是后世那种轻薄透气的纱网。
因为条件有限,如今床上挂着的,都是粗麻布做成的帐子。
这帐子一挂,别说透风了,有时候连光都透不过来。若是遇到下雨天,潮乎乎的空气粘上来,粗麻帐子就更挂不成了,会把人憋坏的。
眼看着身体一向不错的菜花,眼下竟渐渐泛起了青黑,穆昇干脆脱光了一副,在媳妇身边主动吸引起蚊子来。
可是,说来也怪,不知是穆昇皮厚肉糙,还是菜花的血格外香些,那蚊子放着光溜溜的穆昇不咬,就认准了菜花牌营养液。
穆昇气得折腾了几个晚上,也没什么效果。最后,还是武备队后勤组中一位嫂子给他们说了个法子。
“我家以前是烧窑的,那一到夏天也是又闷又热非常难熬。我怀老二时,偏好赶上家里出事。那时候正是三伏天,我大着个肚子也得去窑坑边守着,真没少被蚊子咬啊。”丁大嫂想到了已经加入武备队的老二,眼角泛起一丝微笑,继续说道:“后来,我婆婆教给我个法子。生吃大蒜,再把大蒜剁成蒜茸涂在被咬的地方,虽然不能完全避免被叮咬,但还是比之前会强多了。”
于是,从这天起,穆昇每晚就在浓郁的蒜香中睡去。想要亲亲媳妇吧,菜花一张嘴……得,能把他熏出二里地去。
夜深人静之时,穆昇扪心自问,我这是还不够爱我媳妇吗?怎么就连蒜味的媳妇都亲不下去呢?不行,还是太矫情了,必须克服这个毛病!
第二天晚上,穆昇就开心地搂着菜花亲了几口。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诉说下自己的衷肠,就被大仙一巴掌拍到了脑袋上。
“喂!!!你是吃了多少大蒜啊?怎么比我嘴里的味还冲啊!滚开!快滚开!”
“不滚!就不滚!咱俩香臭都要在一块!”
“妈呀,臭死我了!为啥我自己嘴里的蒜味就觉得还好,到你嘴里了,就这么难以接受呐?”
“因为……”
“闭嘴!”
……
就这样,小两口在蒜香中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夏季。
然而,他俩并不知道,当初曾经让菜花当了一个多月伙计的福顺客栈,如今已经有两批人来打听过菜花的踪迹。
钱掌柜自打将一个青年人错认成菜花后,就隐隐觉得当初那伶俐的小伙计恐怕来历并不普通。想到小伙计那帮人离开时,是新上任的县令亲自送别的,钱掌柜不禁心中一动。
于是,当又有人打听起菜花时,钱掌柜果断地通过在衙门里当差的吴笛若,把事情报了上去。
新县令是魏将军亲派的,自然也知道菜花是个什么来历。当他听说有人打听南疆人的行踪时,第一个反应是,有别的势力,妄图插进魏南联盟之中来。
然而当他派人盯了几日后,却发现,事情有些怪异。
那些来福顺客栈打听的家伙,明显带着些高门仆役的架势,倒不像什么行伍出身。而且这些人彼此之间并不心齐,常能听到他们低声争执些什么。
可惜的是,派去盯梢的人后来露了痕迹。这帮打听菜花的人就匆匆离开了武惠县,绕了些路后,彻底失了踪迹。
县令虽然没搞清楚事情,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这事报到了魏将军那里。魏将军看过后,就大大方方地修书一封,让蒋宜派把这事转告给菜花去。
九月,正当广原县都在忙着收割水稻时,郑聚友搭着莫梓驹的车队来到了南疆。
郑聚友把信交给菜花后,还有些担心地问:“可是你们当初在中原那边结了什么仇家吗?怎么蒋知府让我转告你们,最好别离开广原,待他查明什么事情后,再说。”
菜花拆开信封,很快把信看完,她眉头微皱,想了片刻后,说道:“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眼下这样子,就算想出去,恐怕也走不动了。让蒋知府放心,谢谢他替我操这份心了。”
穆昇此时也把信看完了,他转了转眼珠,倒是想到了点什么。
郑聚友说完正事,就跑去找唠叨和骡子他们了。自从上次在武备队看到了擒杀拳和快意刀后,他心里就总是惦记着多学一些,如今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莫梓驹看郑聚友说完了,就笑呵呵过来,和穆昇两口子打招呼:“穆昇兄弟这是快要当爹了啊,好事,大好事啊!”
穆昇想伸手去摸菜花的肚子,被媳妇一巴掌拍开了爪子。他嘿嘿笑道:“是滴是滴,应该是十二月左右出生,估计你是赶不上洗三和满月了。”
莫梓驹点点头道:“过年前后怕是真赶不上了,我这次回去,再来就该是明年四月左右了。”
三人正聊着,孙田旺拎着个小陶罐急匆匆走来。
他认得莫梓驹,知道不是外人,因此直接对穆昇说道:“嘿,咱们这次又找到好东西了。牛家大小子和他爹今天去东山那边打猎,结果他们发现了漆树!瞧,这就是他俩带回来的。”
说着,孙田旺把手里的罐子递过来。只见罐子里装着一些乳灰色的粘稠液体,还散发出一种怪怪的酸味。
莫梓驹也凑过来看了看,道:“这生漆倒是不错,味正质稠。哦,对了,弟妹你离这东西远点。不少人靠近生漆会发痒红肿,你有孕在身,还是小心点为妙。”
菜花对生漆也没什么兴趣,点点头,就先会房间歇着去了。
倒是剩下三个男人凑在一起琢磨开了。
穆昇歪头问道:“牛家人既然认得漆树,又会割漆,他家是不是有人懂制漆这门手艺啊?”
孙田旺笑呵呵地点头道:“那可不,牛家以前在祖籍,几代人都是干这个的。要不是又发洪水又干旱,中间还不停歇地打过来打过去,他们家也不会跑到咱广原这地界来。”
“生漆这东西是个好玩意,要是咱能做出漆器来,回头我就能给你都卖个好价钱出去。”莫梓驹也有些兴奋地说道。
之前他都是把日用品运来广原,再从广原运粮食出去。但那些粮食,他其实赚不到多少钱,主要还是为了魏将军而做的交易。
但要是广原能弄出漆器来,那东西又轻又防水又防摔,稍微空点位置就能运出去。而且还不用交上去,赚得都是自己的!
“这还真是个好主意,”穆昇点头道:“咱不能一直都靠卖粮食来换那些布匹瓷器,必须得再搞点别的值钱玩意。对了,咱们说了半天,东山上到底有多少漆树啊?别搞半天就两、三棵,那咱们可白激动了。”
孙田旺笑道:“我问过了,他们父子俩也是有心人,发现漆树后连猎物都不打了,费了半天劲探查。说是至少有半个山头都是漆树呢。”
“太好了!”穆昇和莫梓驹兴奋地说道。
于是当天下午,穆昇就跟着老孙,找到了牛家。
晚间,穆昇特意赶回来,跟菜花一同吃了饭。
睡前,给菜花按摩腿部时,穆昇得意地说起了今天的收获。
“花啊,等明年夏天,咱们说不定就能用上漆器了。那可是好东西啊,嘿嘿。”
菜花舒服得微微眯上了眼,慢悠悠地说道:“老孙那手艺,做普通物件还行。你指望他给你雕龙画凤,做精美的漆器,那你可真想多了。所以啊,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还是要再找些会精细活的木匠出来,才是正事。”
穆昇点点头道:“老佛爷说的是。”
“什么老佛爷?怪里怪气的,别瞎喊啊,万一得罪了哪路神仙,那……”菜花还没说完,就被穆昇接嘴道:“那我就变个大青蛙。”
“也不错,至少能帮我吃点蚊子……”
“喂!!!”
“对了,”穆昇忽然想起正事,凑到菜花身边,坐下来说道:“我看你最好把二花叫回来一趟。我总觉得,那些找你的人,若不是咱们仇家的话,搞不好就和二花以前的家人有点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 昨儿晚上没写成,今早请假的时候,我也没多想,直接就说了实话。
不过当我发完请假留言后,才突然意识到:哇,昨儿过节啊!我他玛在圣诞节的晚上,七点多就上床睡觉了?!!!捂脸……
☆、遗忘的过去(修)
菜花一愣, 想起了白天那封信, 她竟完全把这事给忘记了。
“嗯, 说得有理。按魏将军所说,当初是钱掌柜发现有个人与我长得极像,这才引出后面有人来查我的事情。尤其是第二批来的,竟然还带着画像, 这就有点意思了。”菜花喃喃道。
大概是因为怀着孩子,洗完了脚,按过了腿后, 菜花想着想着, 竟然就迷糊着了。
穆昇小心翼翼地把媳妇塞进被窝,倒了洗脚水后, 也爬上床去。
他看了看媳妇光洁圆润的小脸,默默想到:“哼,反正已经是我老婆了, 肚里还揣了我的崽。管他谁,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把我们一家分开!”
第二天晚上, 人们就发现,在队长小院里, 那根一直不知道有啥用的柱子上突然挂起了一个红红的灯笼。
这是当初大仙和二花约好的信号,如果有事要二花回家的话,他们就会在夜里悬挂起红灯笼来。
果然次日清早,院子的石桌上就多了只油光水滑的小黄鼠狼。她手里还捧着个果子, 啃得正香。
看到穆昇推门出来,二花“吱”了一声,果子一扔就蹿了过去。
感觉到肩膀上一沉,脖子一暖,穆昇就知道二花这是蹲上来了。
二花已经探查过院里没有别人,于是小声问道:“哥,家里有啥事啊?”
听着小二花如今带着点东北味的口音,穆昇不由暗笑。他干咳了声,把房门掩好,走到石桌边,坐下说道:“你姐怀了宝宝,早上舒服,让她多睡会儿,咱们就不进去了。”
二花乖巧地点了点小毛脑瓜,道:“嗯,我听人说了,怀着孩子的女人不能见长尾巴的东西,不然生下来的小孩也会长尾巴。所以我昨晚回来就没进屋了。”
穆昇摸了摸她,道:“你是个好孩子,隔得远点看看没事。”想到后世孕妇与宠物之间那些争论,穆昇到底还是没开口多说什么。
“来,咱说正事。”穆昇看着跳到桌面上,继续啃果子的二花说道。
接下来,他就把武惠县福顺客栈里那些事情慢慢说了一遍。
二花听完后,歪着头想了半天后,有些沮丧地垂下小肩膀,道:“我的记忆最早就是在流民堆里天天挨饿开始的。后来,我发现,身边那些比我长得好的孩子,时常就会被大人抓走,然后再也回不来了。我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终于轮到他们来抓我了。当时有人嫌我哭喊得吵人就打了我一巴掌,等我再醒过来,就和姐姐交换了身体。”
穆昇听完,半晌没有说话。他很庆幸自己醒来时,身边有个菜花照顾他,让他不用像可怜的二花那样去体会下被同类相食的惨事。
伸手摸了摸二花毛绒绒的脑瓜后,穆昇叹了口气,道:“那你记不记得,最早的时候,身上可有什么奇怪的物件,或者身边有没有熟悉的人呢?”
二花摇摇头,道:“我自己也想过,只是模模糊糊记得我以前是有过家人的,好像也没挨过饿,再多的就没有了。后来记事了,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身上也就是一件麻布片裹成的衣服。”
穆昇看二花确实想不起五岁前的事情,也就没在追问下去。总感觉那小小的毛身子里,有颗惊慌失措的心脏在跳个不停。
“二花别害怕,哥哥姐姐不会不要你的。”穆昇温柔地低声安慰道:“问你过去的事情,只是担心会有人对咱们不利。以后就算有一天真有人找上门来,咱们三个也不分开。既然当初你才那么点大的时候没有好好照顾你,如今再想凑上来当亲戚可没那么容易。只要咱不乐意,谁都没法强迫你。放心啊~”
小二花龇着牙“吱吱”叫了几声,她高兴地原地蹦跶了几下,把手里啃了一半的果子塞给穆昇,一溜烟就翻墙上树蹿不见了。
穆昇捏着那个满是牙印的小果子,冲着二花消失的方向小声喊道:“中午回来吃鸡啊,你姐昨晚就给腌好了,板栗烧鸡~”
远处遥遥传来几声清脆的吱吱声,是二花对他昇哥的回应。
既然一时半会找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穆昇也只能暂时先放下这事,还是等媳妇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再说吧。
因为菜花有孕,所以如今广原县的事情就交回到谢尔手里。谢尔隔三差五就来问上一遍,小华到底啥时候生啊?怎么还不生啊?为啥小华生孩子连穆昇兄弟也要请产假啊?我能找谁去说理吗?
对于谢尔这许多问题,穆昇淡定地表示,反正前面半年你不都干得挺好吗?继续努力!我看好你哟~~谢尔眯着一对死鱼眼,看着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光明正大说要给自己请产假的男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呐……
半晌后,谢尔憋闷地嚷道:“等我老婆怀孕了,我也要请产假!!!”
“嗯,你先找个老婆再说吧,啊哈哈哈哈……”
被磨人的公文和各种琐事埋葬起来的谢尔,生平第一次涌起了强烈无比的成亲的欲/望。
穆昇虽然把公事丢给了谢尔和岳风,但他也并没有真的闲在家里守着媳妇。
光是寻找合格的漆木匠和琢磨给广原修条出山的道路,就让他时常要跑出去忙上半天。
好在菜花比他还要稳重可靠,身体底子又好,没到产期之前,就没闹出过什么大动静来。
倒是时常来帮忙的丁大嫂心里暗暗觉得,华队长这肚子里,多半是个女娃娃。不然的话,怎么会如此贴心又乖巧呐?因为想着大多数人都希望能早点有个男娃传宗接代,所以她从没把这想法说出口来。
这天下午,穆昇脸色有些不太好地回到家中。
菜花正在缝宝宝的小被子,见状就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外面有什么事不好吗?”
穆昇原本还想憋着,但看到媳妇那淡定的笑容,终于没忍住,叹了口气道:“今儿阿意告诉我,南疆那边有个人可能在斗水洞里失踪了。”
“哦?失踪了?”菜花放下手里的针线,皱眉问道。
穆昇这才把上午听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前天下午,萧王府的曜歌派了名手下过来送今年王府秋季收粮的账本。结果有人亲眼看着这位王府下属走进了斗水洞,却并没出现在另一头的广原县。
要不是昨日上午阿意去萧王府回禀想在广原开药房的事情,这事儿还没这么快被人发现。
阿意回来后,与谢尔说了这事,谢尔就派当值的武备队员和衙役们到斗水洞附近找人。
然而一直没发现什么踪迹,直到今天上午,他们在斗水洞靠近地下水脉消失的位置,在一块突起的石头尖上发现了几丝布缕。
这布缕倒是从南疆人常穿的衣料上刮下来的,但也不好说,就一定是失踪的那人留下的。
不过广原县这边一直没有那人的踪迹,萧王府那边也找不到他回来的消息。几天过后,大家也就纷纷猜测,这人在过斗水洞时,不知为何,没能弄出足够的声音,以至于被突然涌出来的地下水给淹了。而后又在水脉被人重新赶退时,被一起带进了更深处的地下。
“看来,咱们要尽早把出山的路修出来了。”菜花摸着鼓鼓的肚皮,肃容说道。
然而这道隔在广原与南疆之间的黑石山若是容易克服的话,广原这片开阔肥沃的土地恐怕早就被南疆人给利用起来了。
大家连续开了几次会后,最终想出了一个难度最小,但稍微费点功夫的法子。
黑石山两面都是陡峭而光滑的绝壁,若是想翻山,没点真本事,那是不能够的。
而且黑石山岩体坚固,比一般的山石更难开凿,所以在山体上直接修路的法子很快就被放弃了。
倒是当年能飞能跑的大仙想起个事儿来:“这黑石山虽然都很难爬,但有一处颇为奇特。在靠斗水洞东边约十里的地方,有一处黑石山曾经碎了一块下来。后来,那里就留下了一个很大的缺口。光从高度上来说,大概是整个黑石山最矮的地方,大约只有不到二十米高。”
谢尔点头道:“那地方我知道,但那里也是黑石山最难爬的地方。”
穆昇好奇地问道:“为何啊?不是最矮的地方吗?”
谢尔摇摇头,道:“那快山石崩落后,在靠近南疆那边的山壁上留下了约十米长的一个大凹面。想要爬过那光溜溜的凹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穆昇琢磨了下,确实,在没有后世那些先进工具的帮助下,让一帮古代人去爬这种内凹型的岩面,可真是要人命啊。
大家也都安静下来,继续琢磨起别的法子。
忽然,穆昇开口道:“既然那个口子是最矮的地方,咱们能不能在那里修一座桥,直接跨过黑石山啊?”
“诶?!!!”众人都是一愣,修桥,还是跨山桥,这可真新鲜。
不过有了穆昇这个新鲜主意后,很快众人就想出了一个更容易实施的法子。
他们最终决定,要在那个最矮的缺口处,从黑石山两侧同时填土。直到最后堆出一个横跨黑石山,能走人能过车的缓和山坡来。
就连那个缺口都被设计好了,将来可以在那里修个坚固的城门。
若是遇到危险,只需把大门一关,谁都别想从那里进入广原县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在微博上看到个撞人逃逸的坏蛋被路人一路狂追,最后坏蛋被警察抓到的视频。(我微博@晋江自带小板凳,上也有转发)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很欢快的视频硬是把我眼泪看下来了。太喜欢这种普通人身上的侠义精神了。尤其是开车和骑机车的几位侠客在追人的时候表现出的克制和机智。还有帅帅的警察小哥哥,长腿跨下摩托车,掏枪指着坏蛋时,好解气哦。
嗯,现在要感谢下“卡卡”小宝贝,我在写到菜花对于后世的美梦时,不知怎么就觉得她应该有个叫卡卡的小圆脸好友。两人能一起手拉手去吃吃普通小孩爱吃的东西,过一过普通人安宁祥和的日子。么么哒~中午喝了这么多,我感觉下午会看办公室里每个人都很顺眼,为了这美好的一天,赶紧吃个鸡腿,压压酒,咳。
☆、穆家的双十二庆典
出山路不是一天就能修好的, 想出了法子后, 还要去实地探勘一番。最后就要请些老师傅来提些修改意见, 等到十月份时才开始正式动工。
穆昇把修路这摊事情交给了阿意主管,毕竟谢尔这边管着广原的日常事务就够忙了,实在没法再分心看顾那头。
而南疆那边则请了曜歌负责,由他出面各族调派出足够的人手, 在黑石山的另一侧也开始填土堆路。
起初因为并没太大难度,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不过,刚修了没一个月, 就有个意外之喜冒了出来。
原来在广原这边, 因为修路,不少民众在农闲之时都跑来帮忙, 其中还有许多半大小子也跟了过来。
小男孩天□□玩,其中有一位叫二狗子的,这天就在路边玩起了泥巴。
他无意中捡到了些黑色的碎石渣, 费老鼻子劲弄成粉末之后, 和到了黄色的湿泥之中。和完了,觉得泥巴有点干, 这位也不客气,拉开裤门就朝里面加了点童子尿。
干完这些, 二狗子他爹就把狗儿一拎,回家吃饭去了。
可谁知,两天之后,二狗子再来找他的泥团时, 就看到了一个硬梆梆跟鹅卵石差不多的玩意。
看形状和颜色,他认出了这是两天前他的艺术作品。可看硬度,小子就纳闷了。以往他可没少玩过泥巴,怎么这一个就硬得赛过真石头呢?
他想不明白就把石头揣着去找他爹。也是巧,那天穆昇正好跑来看情况。就听见了父子俩对这个石头疙瘩的一番研究。
这位当爹的是个宠孩子的,并没一巴掌乎人脑门上,把孩子胡乱对付一通就算完事。王富贵一边挖着土,一边好声好气地问二狗子,泥巴里都和了些什么东西,可有以前没见过的玩意。
二狗子一琢磨,对啊,这次他可是在里面加了好些黑石粉的,以前都没见到过的。
穆昇这时也见到了二狗子把手里的石头疙瘩朝地上摔了几次都毫无损伤,再听到孩子说的什么黑石粉,他当即就冒出个奇怪的念头——这莫不是什么天然水泥粉吧?
带着这个疑问,穆昇走过来,蹲下身同玩泥巴的小子说道:“小兄弟,你这个泥巴和得好啊!又结实又漂亮,厉害!”
二狗子一听,小眼睛都快笑成一条缝缝了,心说这个大哥哥真识货。
倒是二狗子他爹认出了穆昇,正是武备队的副队长,广原县的县丞大人呐。
“队、队长……”王富贵当初也想去报名参加武备队的,可他媳妇死活不让,说不缺那点粮食,只想过个安生日子。王富贵比他媳妇大了整整一轮,平时对她基本是百依百顺。因此最后王富贵偷偷跟在后面看着武备队挑完了人,这才蔫头耷脑地跟着媳妇回去种地了。
所以,如今乍一见到心中的偶像,王富贵可比他儿子激动多了,说起话来也有点磕巴。
穆昇对王富贵也有点印象,因为这人可怜巴巴地瞅着武备队训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咳。
“富贵是吧?你这儿子真机灵啊!”穆昇笑着打了个招呼。
王富贵顿时就嘿嘿傻笑道:“哪、哪儿就机灵呢?不过平时爱跟着我一起做活,也不闹人就是了,嘿嘿,嘿嘿嘿。”
二狗子一见他爹这模样,就知道对面这大哥哥多半是武备队的人了。他爹这份痴心已经被他娘叨叨过无数次了。
“大哥哥,你也喜欢和泥巴吗?”二狗子举着石头,好奇地问道。
王富贵乐得都忘记纠正他儿子这差了辈分的称呼,傻乎乎地说道:“人队长哪儿能和你一样啊,傻小子。”
穆昇看这对父子只觉得好玩,倒是点头对二狗子道:“其实这和泥巴,可不简单呐。咱们用的陶碗瓷盘,那都必须是和泥巴的高手才能做出来的。而且就拿咱如今要修路来说,那其实也是大家一块用泥巴堆出个山坡坡来呐。”
二狗子点点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石头也严肃了起来。
穆昇继续说道:“我刚才看见你这做的这个就想啊,要是咱们如今修路用的泥巴最后都能像这样,变成坚硬的石头,那可就太好了。”
王富贵一愣,从傻乐中清醒过来。他低头瞅了瞅小脸迷茫的儿子和他手上的石头,片刻后,恍然大悟地抬起头来。
“队长,你是说,要想法子让大家堆上去的泥巴都像这样结实?”
“是啊,要知道咱们现在都是挖出土来堆上去而已,若是遇到暴雨天,咱们堆的土坡很容易就会被冲毁的。以前我还想着要在土坡上种树,但那见效太慢。若是能找到法子,都弄成你儿子手里这种,那可就省大劲了!”穆昇兴奋地说着。
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后,玩泥巴的二狗子就带着人找到了之前用剩下的那些黑色碎石渣。
“诶?我看着这些黑渣怎么感觉像是黑石山上掉下来的啊?”有眼尖的,很快就发现了黑渣的来历。
众人四下一寻,果然,这里有不少大大小小的黑色碎石。看质地,确实是那黑石山上掉落下来的。
“看来,这应该是当年黑石山被崩出这个缺口时,掉落的碎石。”
“来来来,别看了,咱都试试,能不能弄出二狗子手里这种硬疙瘩来。”
说着,众人就在二狗子的指导下,磨石粉的磨石粉,和湿泥的和湿泥。最后为了保险,二狗子还在他爹和出来的那堆泥巴里又撒了泡包治百病的童子尿。
两天后,王富贵和另外一个人调出来的泥巴变成了硬疙瘩,其他人的则或软或干,并没全部成功。
有了成功的例子,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大家伙开动脑筋,最终研究出了黑石粉与泥土的勾兑比例。穆昇是所有人中最高兴的,他大概是这世界上最清楚水泥威力的人。看着眼前那绵延百里的黑石山,他仿佛看到了一座金光闪闪的宝山!
虽然黑石山很难开采,可黑石粉的用量也只需一点,所以大家挖一挖黑石山,调一调泥土,倒也完全跟得上进度。
如今和好的泥巴必须尽快填到山坡上,不然两天后就会变成硬石,再想砸开可就太费劲了。
穆昇为了表扬二狗子的这个重大发现,特地宣布要把这种泥巴用二狗子的大名来命名。为此王富贵连夜找了学堂里的先生给自家二狗子起了个大名,叫做王灵益。于是这种新调出来的泥巴就被称为“灵益黑泥”。
后来灵益黑泥流传太广了,方言变换以讹传讹就变成了零壹号黑泥。也让后面再调出来的建筑用泥就顺着这个编号排了下去。
若干年后,在世界上享誉盛名的一千零一号水泥,论辈分,那得是二狗子玩出来的尿泥的曾曾曾……曾孙子。
有了黑泥的帮助,修路的进程简直快到飞起。
眼看着十二月就要修得差不多了,可穆昇却再没时间去管那些事了。因为他媳妇,菜花大人就快生了。
十二月十二日,清晨发动的菜花,到了正午时分,顺利地生下了个大胖小子。产婆一称,好嘛,八斤八两,大吉大利!
毕竟不是普通人,菜花除了生产时吃痛难熬了一阵,产后就恢复得又快又好了。
孩子也没饿着,当天夜里,他娘就出了奶水。这胖小子喝得贼兹拉美,小嘴咕嘟完了,还小小声地叹了口气。
“瞅把他美的,吃完还叹口气。”傻爹穆昇咧着个嘴,在一旁嘿嘿直乐。
菜花喂完儿子,连话都没功夫说,就打着小呼噜睡着了。
穆昇知道媳妇辛苦,小心翼翼地把媳妇和儿子都安置好,趴在床边,高兴得一晚上都没闭眼,就这么傻傻看着床上的娘俩。
当然了,半夜儿子饿了一次,拉了两次也是这位新上任的爹手忙脚乱处理好的。
看着喂完了奶,露着白嫩嫩胸部就这么仰壳朝天呼呼大睡的媳妇,穆昇又心疼又好笑。他轻手轻脚地把菜花的衣服掩好,被角塞好,又俯下身啄了啄媳妇的脑门和脸蛋,这才扭头继续看着胖儿子吹泡泡。
一对傻爹傻妈都是生平第一次养孩子,谁都没经验。
好在,生产前,丁嫂子、牛婶子以及武备队的妇人们都把自己的经验说了一遍。而穆昇在后世也被动地了解过一些生育常识。于是,新爹妈在学习和实践中,渐渐熟练了起来。
快到满月时,穆昇还没给儿子想好名字,他不打算找人帮忙,两夫妻上面也没长辈插手。于是他就写一个,划一个,再写再划,折腾了二十多天,总算是选出了个名字。
菜花原本那点热情早就被穆昇给折腾没了,在儿子没有大名前,她就一直喊他木墩儿、小墩儿、胖墩儿,各种墩……
起初,穆昇还强烈反对叫儿子如此没品味的小名,可让他想,却一直也没想个更好的出来。
于是,当他把大名“穆皓”选出来前,周围人就已经把木墩这个小名给叫开了。
“儿子啊,不是爹不努力啊,实在是你娘她起名太随意啊……以后你长大了,千万别怪爹啊,要怪就怪……咳咳咳,就还是怪你爹吧!一点品味都没,竟然还敢质疑你娘的水平,真是欠扁!嘿,嘿嘿,娘子你醒了啊,口渴不?肚子饿不饿?”
菜花斜眼看他:我不渴也不饿,就是感觉手有点痒……
作者有话要说: 菜花:木墩儿,来,娘抱抱。
穆昇:啥木墩儿啊,好没有气质啊!
菜花:气质……?你爹给你起那小名——木棍儿,就很有气质了吗?
穆昇:爹是木棍,儿是木墩……敢情我家还真是一脉相承,不断进步呐~~~菜花:可不咋滴,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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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出场的二狗子,是位熟人。王家二狗子大名王灵益,是由“紷一”妹砸客串的。这是位玩泥巴玩到青史留名的好汉,零壹号黑泥的创始人,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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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走,咱吃小胖子的满月酒去!
☆、护食
四十三年的一月份, 南疆与广原之间的这条出山路终于修好了。
穆昇去检查过, 路面平坦, 足够两辆大车并肩而行,这就足够了。
倒是原本设计的大门并没装上,一来是道路修好后,进出更容易了。这让以前准备的简单木门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所以大家正在设计防御性更高的大门。二来也是不想让南疆的部族感到广原似乎在排斥提防他们。修门的事, 最好还是慢慢来,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弄起来。
原本菜花还让穆昇问问曜歌,南疆那边要不要也修修路。毕竟和平坦的广原相比, 南疆除了一条主路容易走点外, 其余都是山路。原本就有些崎岖陡峭,若是遇到暴雨天, 那就更加泥泞难行了。
然而曜歌回去了几天后,再来时就谢绝了修路的提议。
因为在大多数南疆人看来,那些山路并不难走。而且若是遇到外敌入侵时, 难走的山路就成了南疆人天然的陷阱和埋伏。
当木墩儿满月时, 穆昇就抱着胖儿子,牵着媳妇, 向大伙宣布了出山路已经修好了的消息。
这条出山路直通南疆的主道,这样一来, 广原朝外运粮食就方便多了。
小胖子木墩儿是个嘴壮的孩子,几乎是一天一个样的长了起来。
穆昇看着儿子吃奶都吃得一头汗,就拿着软帕想给他擦擦。谁知这位护食护得厉害,眼都没睁开, 嘴里还用劲咕嘟着,小胖手倒是“啪”一声拍到了某人凑过来的大脸上。
“诶!!!你小子!个小犊子,这还是老子让给你的,不然哪儿有你的份啊!竟然还打你爹一耳光,真是太孝顺了啊……”穆昇笑着伸手握住儿子的小胖手,用帕子在人脑壳上一阵乎撸。
擦完汗,木墩儿也吃饱了。可他似乎有点担心自己的口粮会被某人抢走,小爪子还牢牢抱着他娘那柔软的粮仓。
“小胖子还挺鸡贼啊?”穆昇笑着戳了戳儿子的胖脸,顺手还托了托媳妇的胸脯,一脸坏笑地对菜花说道:“诶?媳妇,我看这波波似乎也变大了啊?”
菜花跟穆昇在一起,也学会了不少后世的词语。听了这句波波之后,她伸出手拧了下穆昇的厚脸皮道:“不是你说的吗?果子熟了才有汁,既然都熟了,那还不长大些吗?”
“嘿嘿……媳妇,你这边涨不涨,我帮你……”穆昇腆着脸还没说完,就听菜花道:“好啊……”
他立刻撅着嘴凑上去想要吸一口,却被菜花一伸手,把大脸推开。大仙被这么个没羞没臊的家伙弄得又气又笑,道:“我是让你拿个碗来,帮我把奶水挤出来,回头墩儿饿了还能加一餐。”
“哦……”穆昇羞愧地捂着老脸去厨房拿碗,路上想起儿子白胖的肉爪爪,又忍不住露出个傻爹的微笑。
小夫妻有了孩子后,哪怕有大嫂大妈们帮衬,依然是忙得不可开交。
南疆虽然有奴隶,可仆人之类的却非常少见。除了南疆王府有一些之外,其他人,哪怕是族长之类的,家里也没有下仆这种东西。
而奴隶则多数是被送去干些重活累活,平时也并不与普通南疆人混住。
因此,穆昇和菜花也不好雇佣仆人来帮忙做家务。好在穆昇还算勤快,在媳妇坐月子那段时间,天天洗尿片,扫地做饭,忙前跑后,总算是支应了下来。
菜花出了月子后,也分摊了一部分家务。倒是洗衣服和做饭一直被穆昇把持着,没让菜花插手沾边。
“女人,就要对自己好一点~~男人,就要对自己狠一点!”穆昇一边在凉水里洗着儿子的粑粑介子(尿片),一边教育坐在院里晒太阳的媳妇。
“你虽然身体好,可内分泌这玩意可很难说会怎样。上一世,我见过不少女子,身体都很好,跑得比男人还快,打得比男人还凶的。可是这里面也有些不懂保养身体的,结果呢……”穆昇换了盆水,继续边洗边叨叨。
菜花这阵子没少听他唠叨,此刻抱着儿子,在和煦的阳光下,眯着眼,打起了瞌睡。
穆昇说了一阵,听身边没有回应,一扭头就看见菜花歪着头靠在椅背上,红润的脸颊在阳光下微微泛起一层光晕。鼻梁和鼻尖上透亮的光点,映出她弹润的肌肤,就如同那刚煮熟的鸡蛋,去了外壳一般。
而她怀里抱着的木墩儿此刻似乎还在梦中猛吃猛喝,小嘴吮动着,清亮的口水已经把菜花胸腹间的衣衫浸出了一小片图案。
穆昇摇摇头,脸上挂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幸福笑容,擦干了手,把这母子俩一起抱进了里屋的床上。
忙碌又幸福的日子过起来飞快,转眼四月到了,莫梓驹赶着他的车队又来了。
这次来,莫梓驹不仅带了货物,还带了不少外面的消息,甚至还带了两户人家。
“昇老弟,来,东西先不忙看,还是以前那些,没啥变化。只是这次我带了两户能制作漆器的匠人来南疆落户,你看怎么样?”莫梓驹笑呵呵地把穆昇拉到一旁,低声说道。
穆昇这才想起,险些被他忘到爪哇国去的漆器制作,顿时就咧嘴笑道:“怎么样?那还用说吗?这可真是太好了!莫哥这事办的,太贴心了,没话说!”
莫梓驹虽然知道自己这么做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此刻得了穆昇一句实话,心里还是微微松了口气。
这两户匠人其实也并不是他刻意去搜寻的,而是在路上无意中捡到的。
在一片卖儿卖女的流民中,有个拿着精美木雕套件出售的中年汉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仔细询问过后,莫梓驹才知道,这汉子名叫刘阳,原本是某个大户养的家匠。然而荒年来临,那大户为了节省口粮,就把家中人口裁撤了一番。像他这样在荒年派不上大用的精细木匠就被发还了身契,驱出了家门。
莫梓驹看了十来件刘阳的木雕,心中有了想法。
他也没打算蒙骗别人,就把南疆广原县的情况如实说了一遍,又说那边目前正缺木匠。且这些都不论,按人头分田,总是没有跑的。
刘阳汉子听了,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当他去窝棚里接来了妻小后,就有些欲言又止。
莫梓驹命人给木匠一家熬煮了一锅热粥,可木匠妻子杜氏却捧着粥碗低声哭了起来。刘阳紧张地看看莫梓驹,又低头瞅了瞅发妻,面上又是担忧又是为难。
莫梓驹心说,看来这刘家怕是有什么难事。他看了刘阳一眼,问道:“可还有什么事吗?”
杜氏抬头眼睛微微一亮,可再看看刘家的老老小小和丈夫那紧抿的嘴唇,脸色就又灰了下去。
莫梓驹正被这家人搞得有些毛躁,就听不远处,一个微哑中夹杂着几声咳嗽的女声说道:“大姐莫要哭泣,你和姐夫好生去吧。家里有我照应着,快别哭了。到了那边好好过日子,待我好些,就带着娘和弟弟去看你们。”
杜氏听了,呜咽着捂住了脸。她实在不忍心抛下娘家,往年妹妹身体好时,还能凭着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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