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10)
盘依旧疯狂的左右滑动,魏奎的两条大腿全在发抖,耳边好像有各种古怪的声音。但除了如雷心跳,他居然再也没有更多感觉。
准确来说,魏奎的情绪已经被之前的怪事,或者说是被神神叨叨又神鬼不羁的占星师,直接逼到最极点。
吴燕夏深谙人性,他知道只有带着魏奎勇闯,对方才会因为一股逆反心情而产生求生斗志,紧跟着自己逃出险境。
魏奎坐在原座位握着方向盘喘息好一会,感觉自己并没有受严重的伤,不过,脸上也全是血,刚刚做着狰狞表情,被铁丝划过的几道再次裂开。
他费力地向旁边看去:“傻逼,你怎么样?”
没有回答。
兰博基尼的安全性在超跑里极佳,车身易碎,对车内人保护无微不至。支撑城市高压电的水泥柱比寻常建筑的水泥材质要锐,此刻光是那电线杆柱子倒了,电线还吊在高空,应该没什么触电危机。撞车就怕爆炸,现在应该还好。
魏奎低声骂了几句,而吴燕夏还是瘫在座位上,缓缓地垂着卷毛头,很安静,仿佛是睡着。
他握着的室内香水瓶已经碎了,晚玉兰的幽香弥漫在车内,盖住血味,有股油腻的感觉。
“哔哔,大仙?”魏奎轻撇着嘴,再幼稚地发出几声气音,试图唤醒他。
这台小牛被改装过几次,如果遭受撞击,车内饰的灯会同时应激性的全亮。眼前并不是彻底的黑暗。
车灯照射中,吴燕夏的侧颜低垂,毫无反应。
他方才趁着最后的清醒,把手里紧握着的手机扔给魏奎。而夹在气囊中的手机屏幕显示着德勤山人的电话,吴燕夏在一上车的时候就拨通了这号码
魏奎此刻呆呆地看着陷入昏迷的占星师,一时都不知道琢磨什么,脑海里瞬间冒出各种感情,惊恐无助有,幸灾乐祸也有,仿佛还有点想笑:呵呵,他终于受伤了?
魏奎年纪不大,但聪明富有,又对这一切很不耐烦,从没有真心尊重过他人。杨雨薇可能是最接近这个词的,也掺杂着相同分量的鄙夷。然而此时,魏奎却很清楚知道,他平生不会再有机缘遇到第二个像吴燕夏这般的人物。
但就是眼前这个亦正亦邪的家伙,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抢走。
……他现在死了吗?
正在这时,夹在气囊中的手机接通了,德勤山人急说:“我马上就到……”
这老畜生到,想必黄花菜都凉了!魏奎目光依旧盯着吴燕夏,心里再想,这老头能信任吗?吴燕夏死了吗?却听那方德勤山人的声音低沉下来,“你莫要再心慈,速速离开公寓,休管他人死活……”
魏奎的目光一冷,直接把手机挂断。
但也就这时候,车身突然一沉,好像正有什么正从车后面艰难地爬上来。
是高层黑影追过来。
车内的各种速度和油箱仪表盘突然间不乱动了,仿佛静止。
而在那昂贵的晚玉兰的香气中,车内的音响莫名的打开,随后广播里轻轻的,开始自动播放起一首很欢快的小歌。
魏奎不想去听,但不得去听。随后,他毛骨悚然地发现那歌曲的音调是如此熟悉,好像就是自己最爱奶茶店里经常循环播放的店歌。
“欢迎,欢迎您光临,美好,带给您美好时光;欢迎,欢迎您光临;美好,带给您美好时光……”
甜美的女声不停的重复这两句。
魏奎脊背发凉,发疯般的用尽全部力气想拉开自己那侧车门。
但也不知道双手无力,还是车本身出了问题,根本就推不动门。魏奎心脏开始狂跳,想到门外人用“琥珀”做的比喻,他如今困在车里,难道不就像是陷进树汁里的小蚂蚁!
如果吴燕夏此刻还清醒着,肯定知道怎么带着他勇猛逃生,这大仙脑子里有太多……等一等,也就在这时候,魏奎突然发现,气囊中不仅仅有吴燕夏的手机,他还把之前解下蛇牙、此刻只光秃秃的剩下的犬牙手链也硬塞给自己。
但,这玩意儿怎么用!
在耳边重复响起的不详小曲伴奏中,那极轻的梭梭声音已经移动到车顶。
伙伴的昏迷、落单的恐惧,想象力的延伸,魏奎直直地瞪着前方,他知道,马上,很可能就是下一秒,自己便会在挡风玻璃前看到张倒吊着的、苍白女人脸。
这是魏奎想象中“鬼”的模样。
或者,也许能更吓人。
在极度的恐惧等待当中,魏奎知道他好像逃不掉了,自己真要大难临头,他甚至都不知道做错什么,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世界存在如此邪恶诡秘的一面。
脑海中只剩有一个念头:到临死前,都没来得及把梁凉的洋娃娃亲手还给她。在很长时间,他经常爱惹梁凉去难过,唯一做过让她高兴的事情,可能就是送了一条小泰迪给她。
对了,坦克!
吴燕夏为什么把这玩意儿塞过来,魏奎不由握着那犬牙,心中默念:“坦克帮帮忙,坦克救救我!夏大仙让你来帮我的!”
也就这时候,仿佛极遥远的地方,再次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魏奎耳边好像又听到一声很熟悉的狗叫。而下一瞬间,车内幽幽的广播就不响了。
仿佛像是卡壳般。
四周一下子再黑了下来,
突然这时候,猝不及防间,他这侧的车门就从外面被拉开了。魏奎的神经已经绷紧到快要快掉,几乎是疯了样的,反射性要进攻。但这时候有双手把他拉下去,有张面色发紫的高大光头男人,像抱孩子样的把自己扯下车。
随后,对方皱眉看了看魏奎:“嘿,你不是我的小师弟。我小师弟人呢?”
魏奎都说不出话来,他只能看到道路中央,站着一位眉须发衣皆白的老者,正用一把长剑,刺在什么黑影当中。每砍一下,那黑影就越小,最后他拿出个玉瓶,往地面上一摔。
有什么压抑的尖叫传来。
德勤山人冷冷地说:“你早就该死了。”
而在距离那条道路一公里之外,在梁凉温馨的家里,她正用iPad Pro ,红着脸重新看之前的黄暴小视频,看着看着吴燕夏那抽着缠着的动作,自己身上居然都有点面红耳热。讨厌死了!
吴燕夏之前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他谎称要跑路,让梁凉过了凌晨给自己打电话。
梁凉信以为真,连忙焦心地让吴燕夏赶紧跑,不要管自己,随后在给二先生垫付了两天的医药费后,她打电话让父母来接回去,剩下的时间除了回吉兆,就在家老老实实的窝着。
潜意识里,梁凉都没有意识到,吴燕夏本质是一个多么胆大狂放的男人。
吴燕夏总是能在床上虐得她嚎啕大哭,还有几次,他还欲求不满地想往后.庭里探,梁凉再傻也知道这有点不对,无论如何都坚决不准,吴燕夏也只好作罢。
吴燕夏整个人都和刚追她时那样,他其实很顽固,但因为真的太懒,不怎么爱捉弄人和强迫人。
反而是梁凉,吴燕夏最近每次吃番茄酱,她都跟他大聊特聊大姨妈,还要拿起番茄酱瓶就凑到吴燕夏面前准备挤,看他狼狈躲避的样子,就忍不住咯咯笑。吴燕夏最烦她涂鲜红色的口红,他越把头撇过去,这种时候越要缠着他去亲亲,看他不乐意的就觉得好满意。
反正,梁凉翘起她白色的小尾巴,她得意的觉得,自己能管住这男人。
梁凉还正浮想联翩,随后眼前一花。仿佛有个什么黑影尖叫两声,就从 iPad 里被吸走,紧接着,屏幕无端端的再次碎成细密蛛网状。
啊,换屏一次的价格是很贵的!她一下子坐直,不可置信地盯着iPad,来回翻看。这,是错觉吧。发生什么事情了?
也就在这时候,梁凉手腕上的交缠相错的手链,其中的小小犬牙,突然掉落在床上。
她的手机响了,居然是魏奎打来的电话。
“梁凉……”竹马的声音在话筒里有非常奇异的音质,他顿了顿,轻声说,“你,来一趟医院吧。”
作者有话要说: 灵异彻底走完。
各位老公们请严格监督我,我自己真的很鄙视那种走什么“岁月静好”的潦草结尾,也不会那种“大梦浮生而一切虚妄”的傻x结局。
会让这文的调调自始至终都统一,老老实实写完它。
。。。。然后再天天去骂它
☆、第 114 章
魏奎在医院里挂了电话, 怀中抱着坦克。
它死了。
那位光头放下他后,去看吴燕夏,德勤山人让魏奎过来简单问了几句话,当听到看到高空有什么从中飞下来,不由捏着胡子:“好像一条狗。”
魏奎一下子就要去抓德勤山人的领子,冷笑说:“狗?你他妈一条不阴不阳的老狗, 那东西究竟是不是你的大徒弟, 怎么不找你, 偏偏找别人麻烦?我他妈平白无故的就被拉到这里面来, 你想死就自己去死,别拉无辜的垫背!”
德勤山人退后一步,举起那没来得及收入怀中的墨玉瓶, 声音很低沉:“口出不逊,你莫非希望我把它放出来?”
魏奎看着那玉瓶, 一时之间有点忌讳, 但咽不下这口气:“我可是跟着吴燕夏跑出来的, 你算老几。”
德勤山人摸着长白胡子:“他确实救了你, 但救你的不仅仅只有他。”一掐指,报出个地点。
魏奎不敢过分远离德勤山人,半信半疑间走到不远处。
在他们身后的丁字道口处, 躺着一个孤零零的黑色小身影。
小泰迪原本应该待在吴燕夏的公寓,但现在,它莫名义无反顾地冲出窗外,从高空中以抛物线般流星坠落, 居然跳了那么远。
安静的躺在灰尘的地面,坦克整口的牙已经被摔断,小小的内脏震碎,余温渐退。
魏奎蹲下身子,仔细地看着这乱蓬蓬的毛团。他可以确定,自己和吴燕夏最初看到的那冷目诡异的人影绝对不是坦克,或者说,第一次从吴燕夏家阳台跳下来的,绝对不是一条狗。但,刚刚陷入绝境时听到的狗叫,是否就从坦克嘴里传出来的,而是否因为它叫声的拖延,他才等来了德勤山人?
坦克……又救了自己?
魏奎心中恍惚,他没养过坦克多久,向来一直都是梁凉在照顾它,去她家的时候顺便摸一把。但这条小狗冥冥之中一直还记得自己,吴燕夏临走前坚持把坦克留在屋子里,语气又面露不忍,是否预料到这个结局?
光头已经把吴燕夏从副驾驶座背出来,低声跟德勤山人说:“伤重。”
德勤山人的手不由抖了下,他立刻去摸吴燕夏脖子上的脉搏,果然跳动得非常衰弱。
吴燕夏被光头背着,毫无知觉,但被德勤山人一碰,立刻吐出枚青铜币,轻轻砸在地面。
光头“咦”了声后笑说:“把铜钱压在舌下可以压制阳气,想出用这种方法逃出濒死之眼,估计也就是古灵精怪的小师弟。”
德勤山人神情有些奇怪,带着说不出的阴霾感觉:“确实聪明。”顿了顿,他说,“只怕聪明过了。”
魏奎抱着逐渐僵冷的泰迪,坐在重症监护室外面。
他最终报警了,救护车把吴燕夏拉走,吴燕夏在急救科都没停就直接就送往手术室,医生说怀疑撞伤脑干。
德勤山人居然也陪着去了医院,一路上都在旁边念念有词,面露焦急。而路途上,魏奎一直想把坦克的尸体放下,又觉得放到哪儿都不合适,索性就这么抱着。
很多事情超出他的理解范围,首先是不信任,魏奎还是不信任自己眼前看到的事情。其次,他感觉到一种恐怖掺杂着孤独,好像不知道什么能够信任。也不知道自己会再触犯什么。
以前,都是魏奎去吓唬别人、整蛊别人,收拾别人,即使杨雨薇总针对他,也因为工作。但现在为什么啊?
怎么回事?
好像坐了几分钟,魏奎远远听到走廊里有熟悉的声音哭着问:“请问抢救室在哪儿?是这一层吗,现在有谁在里面?是吴燕夏吗?”
他抬头,梁凉已经赶到医院,她也看到魏奎,匆匆地扑过来,神色悲怆,脖子锁骨上都是眼泪。梁凉内衣都没穿,内里全身是蕾丝睡衣,外面套着一个外套就跑出来了。
“大仙被水泥柱撞到脑子,”魏奎低声解释情况,“医生在抢救。”
魏奎原本以为,梁凉就要像一个失控的小丫头,哭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事”、“他怎么受的伤”、“他会死吗”之类的话,还头痛着想怎么应付,但梁凉也看到魏奎怀里血迹斑驳的泰迪,她一呆,声音细细的问:“那,我的狗怎么了?”
她下意识地一摸坦克,感觉不对,小狗没有任何生气。
魏奎垂下眼睛:“坦克跳楼,被摔死了。”
梁凉晶莹的大眼睛一抬,随后半声没吭,直接摔倒在地面。
魏奎赶紧将梁凉扶起来,她衣冠不整,胸口微微挤压,脖子里的小项链吊了出来。但梁凉根本没有感觉到,溺水般紧抓住他的手,眼睛根本没看他只仄仄地盯着重症监护室的门口。
“他不能有事,”她虚弱地说,“他说了要领证的。”
魏奎心中剧痛,狠狠地抱住了梁凉,随后被梁凉再推开。“发生什么事?”她终于想起来问。
抢救室外面都是数字屏显示,家属集中坐在等候区里等着。
梁凉跑过来的时候满脸带泪,现在反而不哭了,捏着纸巾坐着。魏奎的伤口稍微包扎了下脸,为了照顾梁凉情绪,他把讲述发生什么事情说的很粗略,但梁凉依旧因为他们的遭遇,害怕得直打哆嗦。
这一切,都是神灯害得他们这样吗?那条蛇,很想杀死吴燕夏吗?
魏奎微微皱眉:“你为什么猜是神灯?”
梁凉不由颤抖的把二先生的话重述一遍,魏奎沉思片刻,他说:“大蛇想害他,这句话读快一点,是不是有点像,大师兄害他?”
梁凉早就没法思考,当知道吴燕夏独自去信阳做了这么危险的事情,今晚拉着魏奎涉险逃离,她脑海里天旋地转。而二先生和吴燕夏住在不同医院,此刻无法求证。
魏奎拉着梁凉,直走到德勤山人面前。
他青筋都爆出来,只简略地说:“解释,把所有的事情都解释一遍。否则待会就是你住进里面陪着吴燕夏了,我看你也活够了。”
德勤山人没管他们,坐在旁边沉思什么,嘴里始终念念有词。
魏奎和梁凉一对视,吴燕夏曾经跟梁凉聊起过几句,有时候病人在icu住了两天,情况不明的话,家属不会问医生,反而会找算命先生或者高僧祈福。前几年监管不到位,各大医院除了药代和卖挂号的黄牛,重症监护室门外有很多算卦的,甚至有包车去山里烧香保平安的一日游,非常有魔幻与现实结合的感觉。
但现在,梁凉懂了那些家属的处境,因为她立刻扑到德勤山人面前:“老爷爷,你,你能知道吴燕夏的情况吗?他会活下来吗?残疾都可以,只要还活着。什么代价都可以,我求求你……”
魏奎立刻把她强拽起来,冷笑说:“求他干什么?”
梁凉死咬着唇,还想在说话,突然感觉到皮肤一温,居然是身体僵硬泰迪伸出舌头,非常虚弱地舔了自己胳膊一下。
梁凉又开始抽搭:“我也见鬼了……”
“什么?”魏奎头皮都炸了,“什么?你见到了,在哪儿?“
“坦克,坦克诈尸啦。”梁凉呆呆地说,但心里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又摸了摸坦克的头。是不是因为吴燕夏看到她和魏奎坐在一起,他不高兴了?于是让死掉的坦克警告自己?
呸呸呸,吴燕夏不会有事的!
魏奎看梁凉表情奇怪,他不由低头,随后感觉到坦克脖子又微微扭了下。
小泰迪居然还没被摔死!
魏奎不会检查动物,才误以为它死了。他立刻蹦起来,手足无措:“坦克真的还没死!来人,医生呢?我要这里最好的医生!快来救命!”
当医生迅速围过来,看到魏奎兴冲冲地把一条重新陷入昏迷的泰迪献上,保安和护士纷纷把他打了出去,魏奎没办法,抱着泰迪焦急地看着急诊室,吴燕夏依旧在抢救中,但他却想迅速地赶去宠物医院。
梁凉便低声说:“你走吧,我在这里就可以。”她本来是很爱哭的,但心情很乱,那个乱让她根本没有力气继续哭。
魏奎从小听梁凉哭过无数次,她哭起来很轻,不会刻意用力,慢吞吞的,没有什么激烈的情绪,更多像温声细语的小泉眼。但现在,他第一次听到,梁凉那种真的非常压抑,非常难过的声音,四周万籁俱寂,只看到她声音越来越小
他想过去安慰她,梁凉却像胃痛似得把脸压在膝盖上,又重复了一遍:“走吧。”
魏奎不由想,她刚刚问了吴燕夏,问了坦克,一次都没问自己怎么样。她根本没看他。
魏奎抱着坦克先走了。
剩下梁凉和德勤山人还在医院里面等着,梁凉出门的时候,把二先生塞给她的南红令牌也带上,但此刻全忘了。
她脑海里只剩下吴燕夏在电话里笑着说“我先跑路,你等我电话啊”,若无其事、又极度稳定的语调。梁凉没料到吴燕夏会出事,也没想过这种可能。吴燕夏给人的感觉,不管是圆满或狼狈,这位懒散大仙只要上心,就会解决很多事情和很多麻烦。
还有,魏奎不了解女孩子,女孩子就是可以和自己完全不了解职业的男人恋爱。
两人那晚最后的缠绵,血气方刚的吻,逼迫中的高潮,含糊不清的告白,劲瘦大腿与他的手一波一波的压蹭,他要她承认隐秘的快乐又安抚那种快乐。所有这些东西,身体深处还未消肿,这些场景都随着影像很深刻地印在她脑海里。
梁凉有时候就爱乱想,但她构思以后会与吴燕夏吵架的前三种理由,暂时没有吴燕夏躺在急救室的选项。
一会这个想法,一会这个念头。梁凉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猪有时候对她真的好残忍啊。
正在此时,德勤山人突然冷哼一声,他抚着眉角:“小姑娘,都到了这时候,你脑子还恁春花秋月?”
梁凉一下子从混乱中回过神,泪眼朦胧看着旁边的德勤山人:“啊,老爷爷?”
德勤山人望着手术室,瞳仁里的白雾已经越发浓密,几乎就要成为纯白色:“你可知道’盲派命理’?”
鬼谷子,为中国古代占卜流派的大祖师爷,但,盲人算命先生不拜鬼谷子,拜的是西汉东方朔。相传,东方朔怜悯瞎子只能靠乞讨为生,将掷钱算卦的方法传授给他们,使其手摸阴阳,能够糊口。
几千年流传下来,盲派命理心口相传,这般秘术不传与非盲人的。
“啊,可是,您的徒弟好像不是盲人呀。”梁凉一下子就想到,按照盲派命理这说法,德勤山人招的徒弟,应该都是像他这样的盲人才对。她心里再一惊,老头果然不是好人,他之前口口声声让吴燕夏当自己徒弟,难道要吴燕夏也变成瞎子吗。
“我招的徒弟里,只有大的才是盲人。”德勤山人简单说,“她刚开始不瞎,但最终仍会瞎,像我一样。”
梁凉用柔软的纸巾按着眼泪,她对德勤山人印象是越来越不太好,看他挑着自己落单说这种话,不由警惕地用目光看着他。
德勤山人话锋一转,再掏出吴燕夏含着的古币:“孽徒之所以找上门,因为吴燕夏抢了她的阴币。七月十四为中元节,冥府开门、广摆地市。活人若想前赶阴集,须缴纳七银冥元。这小子把她的钱全抢走!”
梁凉脸微微一热。吴燕夏确实跟她说过,夺了假德勤山人一串铜钱串的事情,但哪里知道,这事情那么严重。
她立刻辩解:“那也不怪夏夏的,是她当时要害他,他才……”
德勤山人压低声音截断她:“你得去帮吴燕夏一把,否则他无法醒来。”
正在这时,又听到走廊里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居然是杨雨薇来了。
她正慌张地问医生:“吴燕夏怎么样?”
梁凉看到杨雨薇,简直都怀疑她是德勤山人大徒弟假扮的。杨雨薇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又怎么知道这件事。
原来,当时吴燕夏办商业保险,合同要填五个紧急联系人,杨雨薇提议把她的名字加上去,他懒洋洋的从命。因此现在他做手术,医院半夜居然把本市的杨雨薇吵醒了。待会病危签字,是委托她的。
杨雨薇匆匆赶来,衣着打扮和梁凉一样的狼狈,只不过,没化妆的梁凉似清水芙蓉般,杨雨薇却带着点憔悴和下垂。
她气势还在,只问梁凉:“他怎么样?你有钱治疗吗?”
梁凉连被轻视和吃醋都没力气,很轻的点点头。
杨雨薇蹙眉说:“我在这里陪你等,可以吗?”
梁凉有点反应不过来,杨雨薇怎么总对别人男朋友那么上心啊。但如果让自己单独和德勤山人坐在一起,又有点害怕,便小声说:“随便你。”
杨雨薇点点头:“我去买杯咖啡。”
旁边的德勤山人也面色古怪,摸着白须:“吴燕夏常年被千年金蛇压着,但至今仍有桃花,确实命格不同寻常。”
梁凉听后沉着脸,刚想细问,他就说:“我长话短说,我那大徒似人胜鬼,心思和手段都阴厉,我与她师徒仅十载,却足足斗了大半辈子,但现在她灵元大伤,剩下两个徒弟已经把她关起来。至于那条叫神灯的蛇,她对吴燕夏不一般,可能会把吴燕夏留在冥府陪自己。我在这里守着,你要去把他唤醒。”
梁凉呆了,还是有点晕。她应该去哪儿唤醒吴燕夏,冲进icu里?但医生在手术啊,这不是害他吗?
算了,还是先相信科学吧,这个老爷爷说话神神道道的。
德勤山人却把从吴燕夏身上搜出来的,剩下三枚古铜币递到她手里,说:“你有三个时辰,你要把他叫回来,他在那边会忘记你。如果遇到神灯,你就跟她说……她的眼睛,我不要也罢,让她。”
随后伸指在她眉心处一点。
杨雨薇接了两杯咖啡回来,看到那白眉老头和梁凉依旧在密语。
她自顾自地坐下,喝着黑咖啡。但没一会,梁凉朝着杨雨薇的肩膀歪过来,她惊奇地低头看去,这娇憨到傻的姑娘靠在自己身边,直接睡着了。
旁边的老头依旧念念有词。
一滴水,落在柔软的脸颊。
梁凉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很小的空间,旁边有潺潺的水声,但四周漆黑一片。
这是什么地方?德勤山人用手指碰到她的瞬间,梁凉眉心像什么利刃穿插过一般,疼得眼前一花,直接就闭眼晕了过去。
她颤颤悠悠地想坐起来,突然咚的声,撞到额头,疼得梁凉蜷缩成一团,发现自己躺在极小的空间里。
最后,梁凉终于挣扎地推开上面的东西,满身大汗的坐起来。
好几秒时间,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是哪儿呀?好黑啊,好害怕。
就在这时候,远处突然有灯火,紧接着,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喧杂无比。无数黑影朝着她的方向走过来,列成一条长队。
梁凉瞬间还反应不过来,只仰头看着那队伍朝着自己这方面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她第一眼看到了红色八台大轿,居然是穿着古装的接亲队伍。
这什么意思?自己穿越了吗?梁凉十分不解,但随后心跳陡然加快了起来。那穿着喜服,一副神出天外表情坐在高马上的新郎,看起来真的好面熟哦,这不就是吴燕夏?
他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应该躺在手术室里吗?
但看到吴燕夏,梁凉心里一定,马上就从地面跳起来要呼唤,但目光往前面的几个人扫了眼,又立刻捂住嘴巴。那迎亲队伍,走路飞快,仿佛不沾地似得。一看他们的脸,她的心就提到嗓子眼上,因为每个人的脖子都很长,肩膀非常塌,面无表情的。
这些是活人吗?简直像是幽灵,像是纸人一样。
那支队伍喧喧闹的从战栗的梁凉身边无声地走过去,近距离的看,只有吴燕夏是正常的人,但他的脸色过于苍白,低垂着眼睛,半点也没注意到梁凉。接着,队伍就要甩开梁凉,消失在黑暗中。
梁凉因为紧张,下意识的握手,她发现原本戴着蛇狗牙的手链此刻没有牙齿,上面却拴着三枚铜钱。
德勤山人的话,骤然打雷的回荡在脑海边:“把吴燕夏叫回来。”
可是,吴燕夏现在怎么在迎亲啊,这太诡异了。而且看阵势,她自己肯定不是新娘啊,居然直接被忽略。他要娶谁呢?难道这是一场梦吗?这又是谁的梦?她难道在地狱里吗?
但没有时间发呆,在烛火消失前,梁凉鼓起勇气,她偷偷摸摸的、像兔子似的紧追上那支迎亲队伍,边走边哭,心中难受极了。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躺着的,好像是个棺材。
☆、第 115 章
那支迎亲队伍穿过无量荒野, 很快拐到一个寨子里的高脚楼前,就此全部停下。
梁凉因为胆子小,不敢把诡异的迎亲队伍跟得太紧,只能远远的尾随,但她迈着发抖的腿,硬是没落下队伍多少,
吴燕夏始终骑在前方那匹高马, 男人熟悉的身影高高大大的, 如同可以指路的灯塔。
她一路都盯着吴燕夏的后脑勺, 不厚道的默念:快摔下来快摔下来快摔下来!
吴燕夏如果摔下马,自己就能鼓起勇气跑过去,拉着他迅速逃跑这诡异的队伍。但现在, 梁凉真的没胆子过去半路劫新郎啊!
可惜的是,这想法完全没让梁凉如愿。
迎亲队伍到达目的地后, 某位新郎倌好像从瞌睡中惊醒。他很利落地跳下马, 随后被那群奇奇怪怪的人簇拥着, 大步流星地往村子里面走。
剩下梁凉孤独的躲在一堵墙后, 默默地挠着墙壁。
看不出来,吴燕夏的骑马技术还挺好,刚刚的路途这么颠怎么都没把他给摔下来。
唉, 自己又应该怎么唤醒他呢?德勤山人也没有细说流程啊,难道她跑过去跟他说不要做梦快醒来,快回医院接受脑部治疗吗?
况且,某只猪看起来在阴曹地府里美滋滋的, 短短时间就又开始娶老婆,下一步估计是生个鬼孩子……
太不要脸了,吴燕夏!
梁凉在外面小心地站了一会,见没有那些青色面孔的人走出来,才蹑手蹑脚地往那村落里面走。
现在的时间也不知道几点,头顶的天始终昏黄着,像熔岩钟乳般的半透明颜色,但又没有云,透不过强光。地势是往上走的,除了那一支队伍,根本看不到任何其他东西,整个地方不像森林,然而没有树,耳边从始至终又听到一股潺潺的水声。
梁凉自己清楚的意识到,她来到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不能用常理判断。但她绝对不能害怕,因为必须要把吴燕夏从这个奇怪的地方带走。
刚刚赶路的时候,梁凉把全身仔细的检查了遍,她还穿着去医院时的薄睡衣,除了揣着那南红令牌和钱币手链,就带了手机和钱包。
试着打开手机,收不到信号,也无法使用指纹识别功能,其他可以正常使用,但电量耗费得极快,用了会屏幕就非常烫。打开钱包,里面夹着个口香糖和信用卡,还有各种吉兆的发.票.税单等。
总而言之,梁凉只确定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她就是个柴废。
这是很破落的山寨,但好像不是普通的那种汉族村庄,石砺道路,各处挂着很奇异的灯笼。
山寨不大,梁凉小心翼翼的,一路贴着边走着,很快就走到那些群落建筑物中间。她刚伸出一只脚,随后赶紧又把身子藏起来。
在山寨里最大的吊脚楼前,出现一片极空阔的场院。场院中央,居然摆着五六十桌宴席,桌面摆着各种酒具和空碟子。之前那些脖子奇长的怪人,十二人一桌,就像活人样坐在桌子前,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更多人坐不下了,就站在后面。
彼此站得距离极密,像阴森森的影子又像秦始皇的人形俑,毫无声息的,但令人毛骨悚然极了。
梁凉害怕得又开始打哆嗦,但看到他们没回头,便也垫着脚,拼命想往前看。
这一看又是整个人哆嗦了下。
吴燕夏正从山寨里最高的吊脚楼里,牵着一个垂着红盖头的女子,步履轻快地走下来。接着,两人走到最前方的高台中,学着古礼,开始拜堂成亲。
说是拜堂成亲,但仪式又非常简化,从始至终,他俩只是在代表高堂的两把空椅子前,磕了三个头而已。
那新娘盖着盖头,看不清容颜。吴燕夏本人则表情放松,虽然毫无喜悦,却看不出有被强迫的意思。他一身新郎倌服,是那种古旧的脏红色,但趁着旁边高举的幽冥烛火,越发显得面容深邃,鼻挺眼深。他跪下前,好像微微的叹了口气,然而依旧老实行完这场大礼。
随后,还对那蒙面的新娘子微微笑,带着无言的温柔。
梁凉看到这一幕,喉咙就仿佛被堵住。
她知道自己应该冲上去,把两人拉开,但除了眼睛迅速涌起雾气,都没有阻止,就这么呆呆的、软弱的旁观两人行完大礼,
等夫妻交拜结束,始终盖着头的新娘子,被另外两个面色苍白、容貌模糊的人扶回身后高楼。而吴燕夏继续扮演一个敬业的新郎官角色,在那些诡异的人俑面前,应酬般的走了一圈。最后微微欠下身,也要离开场院,追随自己的新娘进入高脚楼。
梁凉终于无法再等。
她回过神来,从墙壁后面跳出来,飞快的绕过那影影栋栋的人影,以奋不顾身的姿态,猛地从后面紧抱住了吴燕夏。
他猝不及防,后背几乎被她撞得往前一仰。差点失去平衡,稳了下才站住。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男人气息,梁凉一抱住吴燕夏,她全程强忍着的眼泪,就像断线般的全下来了。
担心、害怕、恐惧和无措,幸好脸颊脸贴着他的身体还是那么温暖,与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接下来,她的手臂一扭,整个人就被毫不留情的重重推倒在地。就算在梦里,那股痛感也极真实。梁凉只感觉小腿一片绞抽,是被石子划到了,轻轻喊了声
吴燕夏在三步开外,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她,露出那种被陌生人打扰的不快表情。
他看到是一位女孩子,稍微愣了下,低声抱歉了声,把她从地面拉起来,陪笑说:“美女,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非常熟悉的语调。无论对陌生人说话和对熟人说话,这位大仙都是如此愉快轻松声音。仿佛希望对方感受到他不挂心的性格,主动远离、不要多添麻烦似的。
梁凉贪婪的望着吴燕夏的脸,他们明明分明不久,可是,某些时刻,她真的感觉要彻底失去他了。等等,他眉宇间的那颗小红痣怎么不见了?
吴燕夏见这女孩子只呆看自己,也不回答。他微微蹙眉,笑了笑转身便走。
梁凉哪里能让他再离开,一瘸一拐地慌乱说:“你,你要去哪儿呀?”
吴燕夏也不回头,继续走自己的路,梁凉根本不敢回头去看那些诡异的人,立刻忍痛追上。
被这么一打扰,吴燕夏反而不着急进那高脚楼,他稍微顿住脚步,改变路线,晃晃悠悠的往旁边的小径踱去。
梁凉自然紧跟着他。
她发现,随着吴燕夏所到之处,两侧原本暗淡的灯笼都无声的明亮起来,萤火虫般地帮着照亮前路。吴燕夏高高的影子,在这昏暗的山寨里像水墨画般投下。
这种景象,在恐怖之余,又隐约有点诗意美丽,仿佛只要跟着他,一切万物就有了光似的。梁凉忍不住想到,吴燕夏以前每次站在旧吉兆巷子附近,耐心等她回家。
刚刚看他和别人成亲,感觉真的就像失恋,心里极度难受,什么风度都忘了。
梁凉来这里之前,她已经被德勤山人告知,吴燕夏在这里不会认识她。
那好吧,她现在也不怪他对自己凶,只在脑海里来回的琢磨,该怎么劝吴燕夏恢复清醒。打晕?不行,她打不晕,再说打晕了也。嗯,下药毒他?她也没药呀。
不对,她是来让他清醒的,不是杀了他的。
怎么办,怎么办?
两人一前一后,在这山寨里沉默地转了一圈,谁也没开口。吴燕夏无论怎么走,或快或慢,改变路程,身后的女孩都死死跟着她。
最后,走在前面的吴燕夏终于先忍不住了。他回过头,两手一摊:“美女,你总是跟着我做什么?我不认识你。”
嗯,最好的办法,是先取得他信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心甘情愿的清醒。梁凉抱定这个主意,但看吴燕夏用那种对陌生人的目光暗中审视自己,她眼泪再次哗哗的止不住掉下来,胸口和喉咙发闷。
吴燕夏穿着新郎袍,抱臂站在对面,耐心等着她自己恢复平静,自己结束哭声
他面容无波,半点都没有被眼泪打动的样子,根本不像平时见了她流泪,就像猫沾腥似的贴过去乱吻脸颊。
顿了顿,吴燕夏平淡说:“如果你在这里迷路……”
“我没迷路,我来这里是要带你走的!”梁凉的眼泪越来越凶,她越来越确信,吴燕夏现在真的不认识自己,她也知道应该保持冷静,去想想对策。可是关键时刻,梁凉就是改不过来平时两人极度亲昵的相处,她就是不相信他真的会忘记自己,“还有,你不准和其他人结婚!结婚也不准洞房!”
吴燕夏闻言翻了一个很夸张的白眼,再加上他故意扮丑,像个阴沉的脑瘫:“哈哈,我的事情和你有关吗?”
“有关呜呜呜呜呜呜呜。”
吴燕夏再一皱眉,他不解说:“有什么关?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梁凉拼命咬住唇:“我才是你的正牌女朋友!这怎么能没关呢?”
吴燕夏显然觉得极度荒谬,失笑了下,便不再作声。
他现在的表情梁凉很熟悉,每当桑先生在自己面前撒泼提荒唐要求的时候,她都露出相同的隐忍表情。
果然,吴燕夏耸耸肩,他嘟囔了句“别跟着我”,便继续往前走,打定主意不再理睬她。
但身后,再次传来女孩子追赶的脚步声,吴燕夏的耐心也实在到达极致,他目光发沉,虽不凶恶,但面容透着股厉害烦躁。等回头的时候,几乎要冷漠地推开这位多次不知趣打扰自己的烦人精,只是随后,吴燕夏平静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梁凉孤掷一注,居然把薄薄睡衣全脱了,光着身体像银鱼般跑过来,等两人面对面,伸出细白的胳膊,扑着再来抱他的头。
吴燕夏的新郎袍很滑,梁凉带着眼泪湿儒的小脸,都没贴在他胸膛上,就感觉眼前红光一闪,他光速地把自己的外袍剥下来,环住她赤.裸雪白的身体。
“你这人有什么问题?”吴燕夏冷声质问,他真的动怒了。但那双清亮眼睛却在她胸口停留几秒,专注地盯着梁凉脖子上戴着的蝴蝶结人工水晶项链,也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再问,“你是谁?”
这是吴燕夏在这里,第一次问她是谁。
吴燕夏性格存在一种难以察觉的傲慢,几乎不主动问别人名字,除非是,他开始感兴趣起来的人。
梁凉立刻说:“我叫梁凉。那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是吴燕夏。”他下意识地回答,对上梁凉激动的目光,态度却依旧警惕,双手把两人拉开安全距离,并随时准备要把她再轻轻推倒在地,“这位美女,我认识你吗?你总跟着一个大男人干什么?”
梁凉红着脸,也不知道是羞是怒:“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我……我是你以前养的猫啊,你忘了。”
吴燕夏很难被敷衍,他挑高眉:“猫?但你刚才不是说,是我女朋友 ?”
“……喵啊喵哇哇哇哦哦哦。”
吴燕夏一下子被这猫叫声逗笑了,他顺手把梁凉没提起来的袍子领口往上拉了拉,严密遮住她身体,面露奇怪,低声说:“哎,哪儿跑来的一个傻丫头。”
☆、第 116 章
吴燕夏的古代新郎倌服下面, 居然没有穿着同样红色的古代里衣,反而穿着整套白色的现代T恤和短裤。
他走过去将梁凉那堆轻薄睡衣捡起,这时候,看到了衣服揣着的南红令牌,微微一愣,随后表情如常。
梁凉就站在原地, 用他新郎袍盖住赤-裸的曼妙身体, 垂着头不声不响。
当下发生的情况, 显然和脑海里最初构思的苦口婆心劝吴燕夏醒来的纯洁场景, 差着十万八千部 A-V 低俗剧本。
但,自己是有苦衷的啊!
她伢然发现,系在自己手腕上的三枚古币, 凭空消失一枚只剩下两枚,而前方的吴燕夏决意要走, 她一时情急才脱掉衣服扑上去……
但比起色.诱男人, 更令人羞耻的是色.诱男人失败了。
吴燕夏面对她的投怀送抱, 除了大笑和调侃, 没有多余的动作。
一开始梁凉觉得他不记得自己了,随即发现异样。
她问他叫什么名字,吴燕夏很迅速回答出来, 但除此之外,他整个人的状态非常恍惚,和平日里作风完全不同,当继续追问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吴燕夏表情茫然,嘴唇费力地抖动,却答不出任何成型的句子。
“哈,我不记得很多事情。”他叹口气,嘴角扬起的弧度和刚才对新娘笑的时候一样,“但我知道,我吴燕夏属于这里。”
梁凉心里发凉,他这状态不像是失忆,好像被什么深度催眠。
她因为开餐馆,读过一点销售心理学,类似通过色彩摆设布局,暗示顾客多消费什么的。
催眠,就是灌输一种暗示。催眠的效力,又和一个人的心理承受力有密切关系。吴燕夏心理素质向来强悍,以致催眠似乎无法覆盖他全部的大脑思想,只是让他陷入某种糊涂当中。
吴燕夏反复强调他不能离开“这里”,却支吾着说不出原因,这状态就可疑极了。
梁凉只觉得一下子冷静起来。现实中的吴燕夏正昏迷着接受脑部手术,眼前的吴燕夏又古里古怪,剩下时间已经不多了,自己绝对不能再浪费在耍小性子上。
吴燕夏已经重新走回来,把睡衣递给梁凉。
吴燕夏确实有点拿不准这面生的姑娘还要继续做什么,不料梁凉背对着他,开始迅速地穿衣服。
她在搞什么啊?他颇感觉被耍了一道,忍不住又在空白的脑海里仔细搜刮了一圈,依旧找不到属于眼前漂亮小姑娘的任何信息。
她说她叫梁凉。
梁凉,梁凉,梁凉?
到底是谁呢?
梁凉娴熟地把腰带在腰间扎了个蝴蝶结,她坚毅地扬起小脸,打算继续完成唤醒任务。就在这时候,远方突然间有什么东西一闪。
这个荒芜且昏暗的地方,第一次有主动发亮的东西。她不由多看几眼,吴燕夏也回过头去,脸色一沉,举步走过去。
梁凉连忙跟上,踩过断石残垣、废弃的篝火堆,才刚刚走了几步,前方的吴燕夏便顿住脚步。原来他们居然来到一个石头深坑旁边,而在下面足足四五十米深处的坑底,盘桓着条巨大的、体型简直像传说中龙一样的金蛇,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发着光。
梁凉全身鸡皮胳膊都起来了,吴燕夏轻声说:“不是蛇,是蛇蜕。”
梁凉手脚已经一阵阵的发麻,再定睛一看,坑底里的蛇身,无头无尾,果然只是蛇蜕。
她曾经亲眼见过一次神灯蜕皮,刚褪下的新鲜蛇皮带着粘液,几分钟内,就会在空气中迅速脱水褪色,逐渐干化成为类似白色鱼肠的粉末。
“这附近肯定有一条大蛇,刚在这里蜕完皮……”梁凉牙齿都打战,小声提醒他。
吴燕夏淡淡地嗯了声,看着坑底的蛇蜕,面露忧色。梁凉下意识地警惕四顾,想找巨蟒的痕迹,这时候发现,山寨最高的吊脚楼窗户里,似乎有个人正看着他们这里。
在整片寂静诡异的山寨中,只有吴燕夏所站着的地方才亮起明亮的灯。可是在远处,确实有个很模糊的古怪影子,脖子很长。等梁凉再发抖的一看,那影子又消失了。
梁凉真的害怕极了,忍不住想抱吴燕夏的胳膊,但他不动声色地躲开,她只好蔫蔫地用手玩着发梢。
也不知道这动作触发到吴燕夏哪个笑点,他望着她,有点促狭的乐了,那笑容有点随意,又有点坏坏的,却带着种独特的温暖关怀。而只有这时候的吴燕夏才脱离刚才的陌生感,是她所熟悉深爱的大仙。
但,梁凉根本笑不出来。
她站在蛇蜕的深坑旁边发抖,感觉这个山寨和这个地方都让人坐立不安极了,自己必须要带着吴燕夏迅速离开。
梁凉好说歹说,才劝吴燕夏从深坑旁边离开。幸好随后,他依旧没有想回高脚楼去洞房的意思。
吴燕夏又带着她,慢悠悠地在寂静的山寨里转了一圈。梁凉紧跟在他旁边,暗自打量四周破落的高脚屋,心急如焚的握着手上仅剩的两枚古币。
能不能晃着他肩膀,让他清醒过来?难道要牺牲小我,再勾引他上床一次,哄着他走?
但根据多次被吃的经验,梁凉认为这里还存在一种非常危险的可能,她委屈吧啦的献身完,吴燕夏对她的服务特别满意,决定硬把她留在身边。
于是不仅没带回吴燕夏,自己再次被强抢为他阴间的小姨太太……
梁凉虽然知道这也是她性格太软,但也不由狠狠地瞪了吴燕夏一眼。
吴燕夏在前方走路,却一直暗中观察身后的女孩子,看到她精致面容时而纠结时而绝望,待两人目光重新对视,他没有挪开眼睛。
“小猫咪,你长得很漂亮。”吴燕夏随口夸奖。
梁凉明明知道时机不合适,但她脸还是一下子就热了。
“我,我身上其实还有更漂亮的东西,而且,我的性格也是很可爱的。”梁凉硬着头皮自夸,她深刻的发现挑逗人是技术活,对脸皮薄的女孩子来说简直是酷刑,“夏夏哥哥,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你。真的,我说话算话,什么条件、任何条件都可以哦!”
但吴燕夏如今变得不解风情得很,他只是眯了眯眼睛,随后不管梁凉说什么,根本不搭腔,只是敷衍性的微笑。
梁凉心急如焚,却没有任何办法。她陪着吴燕夏,在这寂静得令人心悸的山寨里又走了两圈。
吴燕夏一直在打哈欠,似乎困得非常厉害,却还是强迫走路,不准自己睡过去。
梁凉已经暗自记住了此处大概地形,她再掏出手机,试图想用指南针功能。
吴燕夏停住脚步,好奇地看着那花里胡哨的手机壳,梁凉心念一动:“你知道我拿的这是什么?”
“是手机。”吴燕夏迅速地回答,很无奈地说,“我并不是白痴。”
梁凉紧握着手机,她突然想到,那里还录着两人五分钟左右的亲热视频。
吴燕夏当时洗完澡后,把自己活捉到他家卫生间的大镜子前,让她后背靠着紧绷胸膛,踩着他的脚背,拿着手机拍了一小段。不过随后他对她的态度不满意,就转移阵地。
梁凉已经重看了很多次iPad,但忘了手机里还有另一段黄暴小视频。
要不要趁现在,把这个给吴燕夏播放一次?
但梁凉看了眼正侧头打哈欠的吴燕夏,迅速否决这个想法。
当务之急,不是让吴燕夏承认他俩的恋爱关系,而是她必须尽快、争分夺秒的把他从这个幻境中推走。
吴燕夏的脑子虽然有点糊涂了,警觉心依旧极高。人都有逆反情绪,她短时间这么渴求他的信任,适得其反,反而引得他越发不信任她。
何况,梁凉暗自把吴燕夏的困意看在眼里,觉得越发不详。他在这种黄泉地府里打瞌睡,就不怕一睡不醒吗?
等等,黄泉地府?梁凉心中一动,她打开手机镜头,以最近的高脚楼为背景拍了张照片,随后看了眼屏幕,哆嗦地把手机塞给他。
吴燕夏奇怪地说:“怎么了?”接过手机,他就不出声了。
在梁凉手机屏幕里,这里根本没有山寨,没有高脚楼,没有田间小径,没有星点灯火,屏幕上只有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浓重黑色。
梁凉再接过自己手机,颤抖地自拍了一张。她皎洁的脸在黑暗中因为紧张,带着惊心动魄的白,非常清晰。
“吴燕夏,你现在眼前看到的东西,除了我之外,都是假的。”梁凉慢慢地对吴燕夏说,她十指在胸前相握,哀求的看着他的乱发和英气五官,“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来的这里,但我们必须赶紧离开。因为这里不是我们的世界,这里很危险的。德勤山人没有告诉我怎么才能叫醒你,但你是我的大仙,你一定有办法。所以,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我们要一起离开这里。”
吴燕夏凝视眼前的女孩子,半晌后,他苦笑说:“我确实知道怎么离开。”
梁凉惊喜极了:“真的?”
吴燕夏点点头:“你醒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发现在棺材里躺着?”
她连忙点头。
“那其实是你在阳间的影子。”他淡淡说,“阳寿未尽的人来到这里,影子就会化成阴间的棺材。这里有句俗话说,最合适的棺材,就是你的影子。只要再重新躺回棺材里,你和影子就会一同离开。”
梁凉面色一苦,这话理论上听起来这么简单,但实际操作起来……又很复杂的啊。
她记得自己跟着迎亲队伍,辛苦地走了好久,东拐西绕的来到这山寨,早就忘记那棺材丢在哪儿。梁凉原本以为,那仅仅是一个超级没用的小道具啥的。
早知道拖走了。
吴燕夏望着她苦恼皱起的小鼻子,再微微笑了。他把手含在嘴里,打了个轻声呼哨,突然间,刚刚驮着吴燕夏的高马,扬蹄从虚空中安静地走了出来。
“它认识路,让它带你回去吧。”吴燕夏顿了顿,再忍不住问,“小猫咪,你身上那块南红令牌从哪儿来的?”
梁凉眼睛一亮:“怎么了?”这是他第二次主动问她问题呢。
吴燕夏沉吟片刻,才说:“这个令牌很珍贵,但也很邪门的。你回去后,不要常戴它。”
梁凉连忙点头,把那块南红令牌乖乖的双手奉上:“主人,请替我保管它吧。”
吴燕夏又被逗笑了:“你确实非常可爱。”说完后,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他真的把南红令牌接过来,随后,从自己怀里掏出个什么递给她,“我不占小姑娘的便宜,我把这个送给你。”
但梁凉一看之下,几乎没晕过去。
吴燕夏交到她手里的,居然是神灯的蛇牙,她记得吴燕夏给了自己和魏奎一人一颗蛇狗牙,但如今,怎么出现在这里?
很多念头像闪电般,她猛地抬起头,难道刚刚和吴燕夏成亲的,真是神灯吗?
吴燕夏看梁凉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他理解错了:“如果你不喜欢它,等回去后再扔掉。但在这里戴着它,就不会有别的东西轻易欺负你。”
他显然觉得,她有点傻乎乎的。
梁凉紧握着那颗蛇牙,也觉得自己反应太迟钝了。她甜甜笑着说:“主人,我还没问你,你的新娘子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是哪里的人?”
吴燕夏显然不想回答这问题,但被梁凉那清澈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犹豫了会说:“夕颜。”
“什么?”
“她告诉我,自己的名字叫夕颜。其他的,我一概都不清楚。”吴燕夏慢吞吞地说。
这还真是大仙的典型作风。梁凉磨牙:“你光知道名字,就敢和一个陌生女人拜堂成亲?”
吴燕夏很正经地回答:“有什么关系。婚后我有大把时间去了解她,不需要你替我们夫妻着急。”
梁凉气得要命,但是知道吴燕夏现在智商不高,她跟他生气,就是浪费时间。她没有办法,只能再问:“你其实自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吴燕夏平静地点头:“我知道。但小猫咪,我不能告诉你这是哪儿,因为这里不是活人应该待的地方。但我又必须留在这里,因为我已经死了。”
梁凉几乎鼻头一酸,控制不住的就又哭起来,她砸着吴燕夏的胸膛:“乱讲乱讲你老是乱讲!你还活着!你根本没有死,你死了我怎么办!我不要你这样说,你快跟我一起走啊!”
吴燕夏却依旧只是可恶的笑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根本不为她的眼泪动容,站在旁边继续打哈欠,
梁凉哭了几秒,就又拼命地用手去擦眼泪,她心乱如麻,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自己一定要带着吴燕夏离开。这辈子第一恨别人抢她洋娃娃,第二恨别人抢她男人。
吴燕夏再次催促她:“走吧,小猫咪。路上现在还很安全,但等鬼门将闭,你不知道会碰到什么妖怪。”
梁凉忍住辛酸,她低声乖巧地说:“主人,我临走前想去见你的新娘子。”
不料,吴燕夏听完她这话后神色一变,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梁凉气冲冲地问,不直觉间,她气势强硬起来了,“你心虚什么啊?她很漂亮吗?”
吴燕夏一直摇头,只是不答应。
梁凉难得看他窝囊隐瞒的样子,简直怒火冲天,她不再管吴燕夏,自己拔腿就往那高脚楼的方向跑,非得去看看那新娘子的真容。
但吴燕夏立刻追上她,拉住她的胳膊,无奈地说:“别闹了,梁凉姑娘!”
“我没闹!”
梁凉脑海中已经闪电般的把所有事情过了一遍,她有强烈的直觉,如果要带走吴燕夏,还必须去看看那条黄金蟒——如果它真有灵性的话,就不能看吴燕夏死在这里。
这个神灯,所谓吴燕夏的“大老婆”,梁凉一直都觊觎她身份,不爽她很久了。
还有,德勤山人让她带话,说他可以不要它的眼睛,这是什么意思?
梁凉板起小脸:“我是有正事要见你大老婆的。她都没说不见我,你管那么多?”
“什么大老婆小老婆的。”吴燕夏顿了顿,他再艰难地说,“别去了,你快走吧。夕颜……她不是善人。”
“不是善人,那你为什么娶她?”梁凉立刻追问。
吴燕夏迟疑片刻,他又低声说:“别去了,我不想看你死。”
梁凉噘起嘴,她退后一步,“好,我可以不去看她,但我要你和我一起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吴燕夏坚定地说:“我不会抛下她。”
梁凉气结,她深深的感觉吴燕夏这人真是太渣男了,天啊,她以前怎么没认清他渣男本质。
“吴燕夏,你就是史上最烂最花心的大猪!”
梁凉再奋力挣脱吴燕夏的手,她长了记性,在破旧的山寨里机灵的东躲西藏的,吴燕夏的反应确实慢了很多,再加上好气又好笑,最后还真让她冲到了整个山寨里最高的高脚楼里。
但是,一冲进去,梁凉整个人就彻底懵了。
如果不是随后的吴燕夏扶稳她,恐怕会当场晕过去。
眼前的这个吊脚楼,是名副其实的“吊脚楼”。
实际上,这根本不算是“楼”,它是由一条通体金黄色的巨蛇盘桓在地面,蛇头顶着上方的屋顶,形成的潦草建筑物。
作者有话要说: 别问我是怎么想出来的剧情。。。
我觉得我能把它圆回来,我咋觉得我能圆回一切剧情orz,但行动表示啊。幻境最多四章。
以及,我忘了我说过没有,坦克没有番外。浮生之后无番外。
但坦克以后会有个全新主角的衍生文,凉夏会客串一把去。
☆、第 117 章
巨蟒的每一层鳞片都闪烁着能迷人眼的金光, 时不时还微微弹动蛇尾。以前动物园玻璃笼里的蟒蛇,和眼前这可以称呼为气势磅礴的蛇体型比起来,仿佛就是遗弃在垃圾堆里的小树枝子。
空气里略微发呛,梁凉身为曾经的铲屎官,闻到了熟悉的、蟒蛇鳞片夹杂着的专有新鲜冰凉味道,多了股类似中药的异香。
“啊……”梁凉看着房屋中间巨蟒妖异的花纹, 感觉到真实的晕眩感。
如果这条蛇就是神灯的原型, 吴燕夏娶了它的出轨行为完全能被原谅。换成她自己, 神灯假如逼着她嫁它, 她很可能也会咬牙嫁的。
蛇真的太太太太史上最无敌可怕的东西。
梁凉看着看着就心里发凉,她至今站在下面瞅了半天,还没有找到蛇头在哪儿。越往上看, 光线越昏暗,黑暗一片
吴燕夏仿佛知道梁凉的疑惑, 他在旁边打了个很轻的响指。
突然间, 两人身边的灯火大亮, 整个高脚楼内部结构就被照得清清楚楚。
这一看, 梁凉更是面无血色,不自觉地偎紧了他。
在这个诡异高脚屋内部四五层,大概靠近房顶处, 居然用木头搭建一个半悬空平台,平台上面建有一间简陋的、类似树屋的小房间。而那条巨蟒粗粗的下半条蛇尾盘旋在地面,它昂扬起的蛇头,此刻从下到上直插进那平台小木屋里。
旁边建有一道盘桓的窄楼梯, 让人可以攀爬进小木屋。
梁凉目瞪口呆,很显然,如果自己想见“神灯”或者是什么“夕颜”,她就得沿着楼梯,走到那个小木屋里,和那巨大的蛇头“面对面”交流。
吴燕夏若有所思地扶着梁凉,他原本以为,这姑娘看到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会立刻拔腿再疯跑出门。
梁凉此刻毫无血色的靠在他怀里,哆嗦的不成样子,要搂住他脖子才能站稳。她休息几秒,鼓起勇气,就打算往楼梯的位置跑。
她竟然真的打算顺着楼梯,跑到那关着蛇头的小木屋里去。
“喂!”吴燕夏忍不住追过去,他皱着眉,显然竭力在想事情。这让吴燕夏非常痛苦,紧紧地捏着拳头,“怎么那么固执啊,你到底是谁?”
巨蟒面前,梁凉已经把吴燕夏当成蝼蚁。
何况比起恐惧,梁凉更真切的感觉时间有点不够用了,待会还要留点时间,寻回自己的影子棺材呢。
既然打定主意要去见神灯,就不要再因为胆小而浪费时间。
但吴燕夏在她身后,一伸手把那蝴蝶结牢牢地拉住,坚持着不让她往上走,梁凉像赶蚊子似得拍他的手,态度很不友好的说:“你干嘛你又干嘛?”
“我……”吴燕夏顿了顿,他重新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没时间解释了,反正你自己看里面的视频就懂了!”梁凉索性气冲冲地把手机塞给他,继续头也不回地往楼梯爬。
木头楼梯很破旧,踩上去吱呀作响,台阶也极险。梁凉凭着焦虑心情支撑着,也不顾仪态,把裙子提到光溜溜腰间,迅速地拔腿往上跑,就算再累也毫不停顿,这么一口气居然就爬了一半。
只是那楼梯越爬越窄,蛇的味道越来越重,她体力一般,剧烈心跳后只觉得眼前发花,最后脚下一扭,不小心把楼梯踩空,重重摔了一跤。
刚才被吴燕夏推倒在地,小腿伤处再被磕伤。
伤口炙热,梁凉却不敢浪费分秒时间,四脚着地都要坚持地往上爬。
加油,她给自己打气,一定,一定要让神灯放走吴燕夏。
正在这时,梁凉听到后面轻轻嗤笑一声。
光亮源靠近,吴燕夏居然再次从下面的楼梯追上来,他看着梁凉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微笑说:“你真的是四脚小猫吗?”
梁凉虽然知道吴燕夏不记得自己,但小女人心性,不能忍受他对自己总这么嘲笑调侃,回过头也不理睬。
吴燕夏叹口气,从后面把梁凉提起来,也不顾梁凉的挣扎,强按着她坐在布满灰尘的台阶上。他把微凉掌心贴在鲜血横流的膝盖处摸了下。仅仅几秒,她鲜血横流的伤口居然就愈合。
爬高很耗费体力,梁凉完全是凭着精神,现在一歇,就感觉腿发软,捂着胸口剧烈喘息。
百忙之中瞪着吴燕夏:啧啧,这态度转变得好快啊!黄暴小视频居然比她的哀求还管用!
吴燕夏又把梁凉脚踝仔细的检查一遍,一抬头,看着梁凉仍生闷气的样子。即使光线晦暗不明,这姑娘也当真是漂亮灵气极了,他不由自主地凑过去,亲了她殷红色的唇一下。
梁凉“啊”了声,不高兴的说:“你想起我是谁了吗就敢亲我?”
吴燕夏黯然地摇了摇头,把依旧微微挣扎的梁凉拉到自己的背上。“你应该是对我很重要的人。”他顿了顿,低沉地说,“我陪你去见她。”
梁凉心急如焚,但也知道自己走不动了,细细的手自动环着吴燕夏的脖子。
“那你走快点好吗!”顿了顿,再发抖地问,“还有,你那个大老婆平常会吃人吗?”吴燕夏以前告诉过她,蛇蜕皮后因为要适应新皮,脾气会相对敏感,可能会有主动攻击行为。
唉,还有待会见面,说什么好呢?
吴燕夏没有说话,他在梁凉看不到的地方,表情古怪挣扎着。
男人比她脚程快很多,几乎是眨眼间,他就背着她来到楼梯的尽头,那是一扇从里到外上锁的铁门。
吴燕夏放下梁凉,慢吞吞的从怀里掏出好几把钥匙,一个一个查看。梁凉本身是慢性子,但头一次觉得其他人磨蹭,忍不住小声催促,他却借机掏出手机还给她。
屏幕上居然亮着一行字,是吴燕夏刚刚打上去的:“你还是走吧。她很危险。”
梁凉一想到要面对火车头这么大的蛇头,心里同样发抖。但她坚定地摆摆手:“走就要两人一起走!否则,你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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