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七单元
鲲鹏祖师也不是打听丁礼的功法, 就是发现水火二息在丁礼身上一点冲突没有,有点好奇罢了, 说过就算了。还指了一处自己知道的洞天福地修炼之所给丁礼和方洋。
方洋承了鲲鹏祖师的情, 带着丁礼在北极冰海中的处所闭关修行,冶炼神魂。这一炼就是将近二百年过去,丁礼在浩浩北冥中领悟北冥真意, 所得颇丰。
而红孩儿的元神也被丁礼按照当初弓矢经历过的事情制定了一个套餐,如今正在尸香魔芋的幻境里面“愉快”生活呢!
可以旁观红孩儿经历的弓矢表示他绝对理解红孩儿此时的感受:一定并不“愉快”!他家爸比大概对“愉快”这个词有什么误解,不然的话……弓矢看了一眼幻境里面正在备战科举院试考试的红孩儿,默默掬了一把同情泪。
还好当初他家爸比给自己制造幻境的时候老爸插了一手,所以他的幻境是以练心为主的。否则的话——他一点也不想愉快的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好嘛!
他有时候觉得照这样下去, 红孩儿如果真的元神归位再证道成仙,约莫文曲星君就危险了!原因……他就不多解释了。
丁礼是不知道弓矢对自己的吐槽的, 他此次闭关得了鲲鹏祖师的指点, 得北冥滔滔三分真味,正高兴着呢。
算了算日子,此时华夏中原也大约到了唐时。丁礼和方洋闲来无事,自然是要看一看这西游开端的。
——
长安城中今日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盖因唐皇开了科举,使得寒门子弟有了晋身阶梯。今日正是皇榜开颁, 状元跨马游街的日子, 长安城内的百姓都出来看热闹,将御道挤了个水泄不通。
又恰逢当朝宰相殷开山有一娇女,名唤殷温娇, 正是年华正好,被父亲安排于街边楼上抛绣球招亲。
丁礼和方洋两人正正好在那殷家包下的酒楼对个,把殷温娇小姐的容貌看了个一清二楚。
“这宰相是怎么想的,竟然让堂堂贵女抛绣球招亲?就不怕砸到个要饭的,生生毁了自己女儿一辈子?”有几个无意殷家小姐却来看热闹的人议论道。
这声音自然是逃不过丁礼和方洋的耳朵的。丁礼暗笑,他们觉得宰相太荒唐,可宰相还怕自己太刻意呢!
皇榜开颁日期和跨马游街的路线都是礼部拟定,哪里会不过了堂堂国相之手?让女儿来上这么一遭,就是为了不打人眼的结门亲事。
这宰相看着还算聪明,知道唐皇有意动世家门阀,提拔寒门子弟了。所以才弄了这么一出儿“听天由命”的戏来,旁人信不信无碍,只有个由头就好。
可这宰相既然有这般算计,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沦落贼人手中十八载呢?丁礼觉得其中有些蹊跷,不过也无大碍,便继续静观其变。
殷小姐用团扇半遮着容颜,在楼上走来走去,目光时不时的扫过底下那些跟随着她脚步蜂拥左右的人群,来回几趟。
正当此时,那状元郎陈萼身穿状元红袍,骑着一匹毛色油亮的高头大马走了过来,引得原本围观殷小姐抛绣球的人群又是一阵分神。
而殷小姐也顺着人群的视线看去,恰恰和那状元郎来了个四目相对。小姐微愣了一下,便娇羞的低下头去,略一思索,便将手中的团扇交给一旁的丫头,从托盘上取下了绣球,直直照着状元郎陈萼抛去。
陈萼见绣球飞来,哪有不接的道理,立刻就侧身一接,把那绣球正好捞在了怀里,一桩姻缘便成了!
后世有诗云,人生在世有四大喜事,陈萼在一日之间便得了其中的两大喜,当真算得上是春风得意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陈萼和殷小姐完婚之后,便得了朝廷指派前往江州府出任知州。夫妻二人一同上路,却没想到随行的仆从之中竟然有人存了歹意。
丁礼和方洋在云头之上看到陈光蕊被刘洪一杠击中跌入江中,那起了淫心的刘洪更拉住了欲要殉夫的殷小姐行歹事,登时眼光冒火,便要冲下去。
只是还没到近前,便有六丁六甲中的几个小神拦住了:“大仙容禀,此事事关重大,仙神佛道皆不可参与其中。还请大仙莫要为难小神。”
这大仙自然不是对丁礼说的,而是对丁礼身后的方洋。
“你放心,我不动那刘洪,也不救那陈光蕊,只给殷小姐一件防身的东西,免得来日有人指摘殷小姐失贞。”丁礼眼看着刘洪已经把挣扎着的殷小姐扯进了内室,草草解释了一句,便化作一团火光穿进船内。
船舱内室,殷小姐已经被那刘洪推将在床上,此时已然是存了死志,可却已经不似丈夫坠江时那般冲动了——她想起启程之前自己已经被查出有了一月的身孕,哪里还能自尽呢?
她心若死灰的闭上眼睛,只想着任那贼人如何都好,只为了腹中的孩儿,她也要和那贼子虚与委蛇才是。
但是迟迟的,直到她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那贼子也不曾过来,殷小姐便壮着胆子睁开了眼睛,正看见一个一身火红的青年站在室内,刘洪痴呆呆的倒在地上,不时的发出淫秽猥琐的笑声,似是魔障了一般。
“你是何人?”殷小姐强自镇定心神,出声问道。
丁礼也不说话,只对着殷小姐手上的一对玉镯一指。其中一只镯子上便缠上了一朵五色斑斓的花,色彩迷人;另一只则变得通体火红,其中似有火焰流动一般。
“这对镯子一只可以让人陷入幻象,以为自己已经达成所愿;另一只可保你不受外物伤害。此乃你命终劫数,万万不要摘下才好。”丁礼说完,又再次化作一团火光离开。
丁礼不是不想给殷小姐一件五彩霞衣,只是一来他法力不够,不足以催化成这样的宝物;二来若是不让刘洪近身,恐怕刘洪也不会因为误会殷小姐腹中胎儿是自己的,所以让殷小姐平安生产进而把孩儿飘江送走。
他纵然不觉得殷小姐失贞有什么关系,可殷小姐自己是此间之人,又有世人多口舌,若真的失身于刘洪,将来定然会“从容”赴死。
殷小姐本无错,为何要为了他人的过错和世人的指摘丢了性命呢?故而丁礼纵然不能搅乱金蝉子转世的身世,在细节处庇护一番却是可以的。
陈光蕊那护不住妻子的窝囊废尚且能得到洪江龙王保存尸身而后还阳,一路高官厚禄。凭什么殷小姐就算母子团聚了,却还是要阴阳两隔?
六丁六甲虽是真神,可却只是小神。眼见丁礼所为,又看到丁礼身后有地仙之祖镇元大仙在,也不敢阻拦,只得快速将此间事情告知上峰知晓。
西游一事本就干系重大,事关兴灭大劫,立刻就有人推算其中的后事如何。天师星宿齐聚,反复推算殷小姐得了护身法宝之后可有变数,最后算出殷小姐因此平白多了几十年阳寿,其他事都无变化,便也干休了。
只是殷小姐的事情了了,丁礼和方洋的作为却被发现了。昊天玉帝又召来天庭众神商讨其中的微妙。
众神七嘴八舌,只是都不想和镇元大仙交恶,又有昊天玉帝和镇元子乃是自道祖讲经时就结下的缘分,也不会抱有敌意。
这一番下来,最后的结果就是六丁六甲神将前来给丁礼和方洋传话:“大仙容禀,玉帝知晓您定然是推算后事知道无大关隘才出手的,只望您今后慎之又慎。再,莫忘往西之途尚有二位的因果。”
最后那句话,就是隐晦的提醒丁礼和方洋,别忘了在金蝉子转世西行的时候去给他们添劫加难呢。
好吧,为了和大劫死磕,神佛们也是蛮拼的,连脸皮都不要了来演戏给天道,用佛道之争的兴灭来代替天道降下的大劫,可以的,奥斯卡欠天庭灵山全体成员一座小金人儿。
只是看破不能说破,丁礼和方洋得了六丁六甲的话,便离了此处,待到殷小姐诞下江流儿才回转。
丁礼在殷小姐的镯子上分别镶嵌了三昧真火和尸香魔芋,果然让那刘洪以为自己已经霸占了殷小姐,更顶替着陈萼的名字去了江州上任。
按理说殷小姐能在日常和刘洪虚与委蛇多万周旋,早就该想到去信给父亲求助的,然而不知为何,殷小姐似乎被蒙昧了智慧一般,只凭着丁礼赠与的宝物法力安身立命。
待生下骨肉,也只是写了血书讲明身世,把这孩子顺江推走,半点没有找人求救的意思。
丁礼自然知道这是神佛蛊惑人心的手段,只是为了扛过天道降下的兴灭劫数,只得保持沉默了。
一般的孩子放在江中漂流,那纯粹是扯淡找死。一个浪头过来,或是那轻飘飘的木盆遇到一处暗流漩涡,孩子准保命丧黄泉。
可殷小姐诞下的孩子可不一样,一来人家是金蝉子转世,自有姻缘牵引,;二来更有神佛威压,让那江面水流颇为平稳,半丝水花不带有的托着木盆往弘福寺而去。
这一日,弘福寺方丈正调弦弄琴以奏梵音,便听见临江的水面上传来了婴儿丫丫语响,明明江水甚远,那声音却偏偏似在耳畔。举目望去,便看见江面上漂来一个木盆。
方丈本有目疾,年岁愈大愈发视力不济,可此时却分明看清那木盆里有个白胖胖的孩童,对着天空丫丫的说着什么,立时就是一惊。手忙脚乱的领着寺内沙弥去了江边,便正好截到了这木盆,自此,陈萼和殷小姐的孩儿便安稳的长于寺内。
丁礼看到此处,便甩了袖子,不耐再看下去。
方洋看丁礼没了兴致,便拉住丁礼的手问道:“不看了?”
“不看了。”丁礼摇头。若论常理,殷小姐的血书还在,如何能不去报官呢?只是若真的报了官,也就没有江流儿长于寺中十八载、精研佛法的经历了,这西游也就不成了。
这神佛本是好意,可也太轻视人智了些,让人看得忒生气。
“既然不看,不若去别处转转?”
“不去!”丁礼也不耐烦去看别处。若是风物山水看看还可以,偏偏有山有水的地方难免也有人。丁礼自来管不住自己,若是看到大唐制度不全,丁礼又会生出插手其中的心思。可偏偏这里是插手不得的!
天道之下,众生之下,他们能插手的地方太少,只能眼不见为净,避开些才行。于是方洋便拉着丁礼回了翠云山芭蕉洞,拜见铁扇公主去。
自上次一别,如今已经有两百余年了,可翠云山的样貌并无太大的改变,铁扇仙也还是芭蕉洞主。
丁礼和方洋按落云头,自然有仆女迎了上来:“恭迎小主人归来。”
“我走之后,母亲可安好?”丁礼询问道。
仆女点头:“夫人一切安好。只是因为那人参果,来了几个不长眼的精怪想强夺,被夫人用扇子扇走了。除了几个守山的姐妹受了些轻伤,其余均都安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后来大王回来,将小主人留给夫人的人参果拿走了。夫人气不过,哭了好几场。”仆女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哼!”半点抚养费不给,现在到来要赡养费来了!丁礼心中冷哼,却看见铁扇仙疾步迎了出来,便收了脸上的冷色。
“我儿回来了!”铁扇仙上下打量一番,“怎的清瘦了不少?”
其实红孩儿的肉身成型而定,根本就没有什么肥胖清瘦的。可天底下的母亲看孩子离了自己,都是觉得在外面受了大罪的,自然也就觉得孩子清减了。
丁礼哪里不知道铁扇仙的心意呢,也不反驳,“久别娘亲,孩儿想念了呗!”
“想念娘亲,就在娘亲这里多住一会儿。那枯松涧火云洞纵然整理出来了,可也太过简陋了些。”不是铁扇仙不想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实在是老君有令,说这关系到自家孩儿的一场大造化,所以才不得不如此。
她半点不提之前丁礼留下的那枚人参果的事情。她不说,丁礼也不说。
久别归家,自然是好好吃上一顿洗尘的,这一点,对人和妖精、神仙来说都一样。铁扇仙因为孩子回来,心里高兴难免多喝了几杯,很快就醉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铁扇仙却半点不觉得宿醉难受,只因为她的寝室里面,就是原来她放人参果的位置,又有一枚人参果小娃娃蹲在人参果树叶上面散发着果香,潜移默化的益于铁扇仙。
“这孩子……”铁扇仙似哭似笑的说了一句,便叫了仆女进来伺候自己梳洗。
铁扇仙这里心中百味俱杂,丁礼也是唏嘘不已。
情爱伦理这种东西,他向来以为是人族特产,不曾想妖精仙佛也跳不出逃不脱。从昊天玉帝的妹妹瑶姬下嫁凡人,到后来的牛郎织女和七仙女董永,一个个的就算能飞天遁地,遇到情情爱爱的关卡该过不去还是过不去。
上仙尚且如此,更何况铁扇仙了。
只是人间尚且有“君既无心我便休”,铁扇仙应该也不是看不开,而是不得不如此。
时辰到了辰时,有仆女来叫丁礼和方洋二人:“小主人,大仙,早饭已经得了,夫人叫奴婢来请二位。”
二人便整理了衣衫去用早饭。
饭毕,铁扇仙开口道:“我儿归来,我已经让人去请你父亲了。本来你们父子早该见面,只是阴差阳错的,竟是自你满月之后第一次见了。”
“母亲莫急。”丁礼想了想,还是觉得该把事情说清楚才好,起码要知道铁扇公主究竟是个什么想法才行,“父亲实在不配,母亲难道要一辈子守着芭蕉洞等他吗?”
“我哪里想这般?”铁扇仙摇头。她是人仙得道,自幼长于人群中,自然也羡慕过那些比目比翼的神仙眷侣,如何能受得住牛魔王把自己视若无物?
只是——“老君曾推卦而算,我和牛魔王有四百年夫妻之缘,如今已经过了三百又五十年。天数如此,我便顺着些。待时日到了,自然挂碍都无了。”
铁扇仙想的很好,只是丁礼却知道,后来红孩儿被南海观世音取为座下金童,牛魔王只此一子,铁扇仙又如何不是呢?孩儿在自己不得见的地方呆着,特闪现只能苦苦守着此处,却怕孩儿因为父母之过有了污名罢了。神仙也怕人言啊。且红孩儿还是个拔妖成仙一步登天的,更怕了。
丁礼此时也不好多说,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后便和方洋一起等着牛魔王归来。
按理说牛魔王所在的积雷山和翠云山也不远,可偏偏磨蹭了好几日才回来,且一进洞来就摆起款来,解了披风劈头盖脸的扔在仆女头上,便往洞里走去。
一面走还一面高喊:“那镇元子在何处,怎的不来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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