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8)
演不演我不演!我就不演!我要退圈我不当演员了!”
方煜掏出一根烟在指间捏来捏去,提醒她:“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欠着两个亿呢?到期这两个亿你填不上,当心陈越之真的把你卖去红灯区。”
鄢慈趴在地上不动了,幽幽地说:“方老师不是说帮我还吗?他要卖也是卖你吧?”
方煜一挑眉:“你不是说要还我钱?还不上你以为方老师不舍得卖你?”
鄢慈像个大肉虫一样在地毯上蠕动,可怜兮兮地看他:“你舍得吗?你不舍得。”
方煜手里的烟一扔,蹲在地上将人一把抱起来扔在柔软的双人床上:“我不舍得卖你,我还不舍得操.你吗?你再给我横一个!再横看方老师不办了你!”
鄢慈:“…………”
方煜太无耻了,无耻就算了,还是带着粗糙的无耻。
别人家男朋友说这种话不应该都是甜甜蜜蜜哄着骗着一口一个小宝贝的吗?怎么到方煜这里全都变了味道?
鄢慈连忙翻身,手脚并用顺着床的另一边“跐溜”滑下去。
方煜没想现在就怎么着,不过看她那着急跑开的样子,心里有点火:“你还敢跑?你再跑一个试试!”
鄢慈被他吓成习惯了,动作僵硬在地毯上不敢动了。
她哆哆嗦嗦回头,看到方煜一脸凶意,没骨气地妥协了:“剧本拿来我看看吧。”
方煜没好气地把剧本扔给她,板着脸出去客厅抽烟。
鄢慈拿过剧本,趴在地毯上晃悠着腿。
《迷影》的女主陆莹是个山里的姑娘,她有个叫靳北的青梅竹马,两人从小一块长大。
有一天山里来了一个大腹便便的老板,说要在这里招几个纺织女工。靳北是县城里成绩最好的学生,而陆莹初中毕业以后就没上过学。于是二人商量好,陆莹去广东打工,而靳北高考后填报广东的志愿。
恶俗的开头。
鄢慈心里想,原来方煜也能写出这么恶俗的开头。
接下来的梗概该不会是是痴情妹不甚落风尘,状元郎高中负恩义了吧?最后再上演一场靳北得了绝症,陆莹接客攒手术费,今年份的狗血就齐全了。
也难怪鄢慈这么想,本身女主的定位就不够正,肯定要在角色身上挖掘出些正能量来,不然塑造出一个婊气冲天的女主人公,不说片子能不能过审,光鄢慈就会被观众的吐沫星子喷死。
可方煜偏偏反其道而行。
一出村子,就把陆莹身上那股势利和虚荣劲刻画得栩栩如生。
大腹便便的老板一句话形容她:“老子来这里招工就是看山里人淳朴能干,你这个样子哪里像个山里人嘛?”
陆莹是个货真价实的山里人,但也是个从小向往外界的山里人,她没出过远门,却从家里的电视机上看过外面五光十色的大千世界。
苍茫的群山不应该束缚住她。
她长得漂亮、身材又好、头发黑亮,即使素着颜也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她觉得应该像电视机里那些女人一样,穿着时尚的A字裙,坐在二十多层大厦的办公室里,累了就手捧着一杯咖啡,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繁华。
陆莹是个很会利用自己资本的女人,在纺织厂织毛巾时,车间主任是个中年男人,家室在外地,一年回一次家。
陆莹便趁着这个机会每天用宿舍的小锅炖一盅排骨汤,拿到车间给他喝,是个男人都拒绝不了这种姿色的女人的诱惑。
但陆莹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吊着他,时不时给点甜头,又不让人吃个够,哄着男人一路把她转成车间的小组长小班长,月薪由原来的两千五一路涨到四千。
陆莹赚了钱一半留着给自己买漂亮的包包和首饰,另一半全部打给靳北。他家里有爷爷奶奶,还有一个瘫痪在床的爸爸。
这也是陆莹这个人物最矛盾的地方。
她虚荣、爱钱、可以为钱出卖自己,但同时,面对靳北时,却保留着那所剩不多的一点点赤子诚心。
说她爱着靳北,不像。
说她不爱靳北,也不像。
她会在靳北大学同社团女生缠着他时借“老板”的凯迪拉克开到校门口去羞辱对方。
也会在靳北和同学聚会碰巧在会所撞见她时装成不认识的样子。
她会满脸不耐烦地嫌弃靳北穿着和生活方式太土。
也会用自己几个晚上的工资为他买上一双让寝室里所有男生都羡慕不已的球鞋。
她游走在金钱与爱情之间。
对金钱死命咬紧、对爱情若即若离。
至少在剧情的前百分之八十上,鄢慈都是这样认为的。
陆莹这个角色如果真的能演好,那绝对会深入人心,但鄢慈不明白方煜所谓的“东山再起”从何而来。
用这样一个负能量满满角色让她再起?她怕起到一半被东山拍回地上直接压死。
与其寄望于这个本子,还不如寄望于《浮萍》。
然而鄢慈这些想法在看完剩下的部分后全都消失无踪,满脑子都是方煜还能这么玩?这种剧情他是怎么想出来的?这太非人类了!还没开始拍她已经觉得自己离金天鹅只有一步之遥。
她赤着脚跑到客厅,一屋子烟味,方煜盖着条薄毯在沙发上发呆,狠狠瞪她一眼。
鄢慈莫名其妙:“方老师?”
方煜又瞪了她一眼。
“方老师你的剧本写得太棒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拍?一定要明天开春吗?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准备好了!”
“方老师你想什么呢?我在赞美你!你真的好棒!”
“我觉得下次鄢鄢出现在大屏幕上就是以金天鹅影后的身份了!”
方煜依旧不吭声。
鄢慈过去捏了捏他的脸,被他一巴掌拍开。
她揉着有点痛的手背,小心地问:“怎么了?”
“哼——”方煜把毯子蒙在头上,躺倒在沙发上。
哼?????
方煜这是傻了?
鄢慈摸了摸他的头,也不烧啊。
方煜趁机抓着手臂把人拖到沙发上,翻身压住。
鄢慈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满脸惊恐:“方……方老师?”
方煜一口咬在她脖子上:“你怕什么?”
鄢慈捂着眼睛,肩膀缩着:“没……没怕……”
方煜见状,故意用半勃.起的部位在她腿根顶了顶。
鄢慈当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鬼叫:“啊————!”
方煜:“……”
他爬起来,满脸阴鹜:“我长得丑?我身材不好?我不够大?”
鄢慈心想你不丑你很帅你身材超级棒,但是你大不大我真不知道!她也爬起来,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啊。”
“还是说你不爱我?”
鄢慈连忙举起手对天发誓:“绝对没有!”
“那你怕什么?”方煜蹲在沙发上,扭着头发丝凌乱,像个受了气的小孩,“咱俩一张床睡多少天了?我够正人君子了吧?”
鄢慈心里想:是是是,方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方煜嘟着嘴,满脸不高兴:“你就一点都不……”
鄢慈试探地问:“都不什么?”
方煜瘪上嘴,过了好一会冷着脸说:“我生气了。”
“那……”鄢慈挠挠耳朵,明亮的眸子小心翼翼看着方煜。
只见方煜也转过头盯着她,似乎期待她说些什么。
鄢慈“嘿嘿”一笑,欠揍道:“那你生吧。”
☆☆☆
鄢慈宅在家这些日子走过最远的路就是阳台到厕所这几十米,经历一番全网黑后,她像是变成了黑暗里怕光的虫子,家门都不敢踏出一步。
方煜曾经在夜间百般哄骗她一起去楼下百米远的小超市逛逛,都被她拒绝了。
那天几个女孩在家门口行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本来胆子就不大,这下彻底被吓成了一只缩壳的蜗牛。
鄢慈本来打算一宅到底,宅到开春再出去工作。可是这个计划在方煜的脾气里化为了泡影。
因为她那天一句“那你生吧”,方煜气得整整三天没理她,甚至晚上把被子抱回自己房间不和她睡一个屋子。
最近有方煜陪着,每晚睡觉前都要刷刷微博,吐槽一波黑子,她心情变好了很多,也比前些日子开朗了,蜗牛悄悄探出了壳。
可是方煜一走,她就开始不知所措了。
往日看起来那么好笑的黑子评论此刻显得那么毒辣,往日随手都敢点开的链接今天又怕蹦出女鬼,往日程允舒的遗照P起来那么顺手,现在底下却少了一首诗。
鄢慈冥思苦想半天,也填不上去。
她低声下气去和方煜道了几次歉,方煜终于心软地原谅了她,不过作为补偿,他要鄢慈陪他去逛街。
离除夕夜还有两天,正是采买年货最热闹的时候。
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鄢慈觉得方煜可能是想要她的命。
方煜斜着眼,淡淡哼道:“不去算了。”
鄢慈没办法,硬着头皮也得去。
最近天气干燥,嘴唇起了一层干皮,鄢慈涂了一圈柚子味的唇膏在嘴上,她看方煜嘴上也干,想给他涂点。
方煜傲娇地捏住她白皙的手腕:“方老师不用女人的东西。”
“可你嘴巴干呀。”
方煜看着她粉嘟嘟的嘴唇,哼哼唧唧:“是吗?你的嘴巴好像不干。”
鄢慈傻乎乎举着唇膏:“我涂过了呀。”
方煜的暗示得不到正确的理解,也懒得解释,把人按在墙上,嘴唇贴上去狠狠蹭了两下,恶狠狠地说:“这样就行了,懂?”
过年是个亲戚扎堆的日子,七大姑八大婆嘴里永远没个休息的时候,鄢慈今年出了那么大的事,免不了被追着问东问西,于是提前和父母打过招呼不回家了。
方煜倒是要回家,他是北京户口,离家就几步之遥,没有过年不回去待在外面的道理。
他怕鄢慈一个人待在家无聊,给她买了一堆小零食。
“除夕那天你先看看春晚,我在家吃完晚饭找机会回来陪你。这个吃不吃?”方煜提着一袋糖瓜问。
冬天雾霾太重,街上的人大多口罩帽子包的严实,因此鄢慈全身上下只露个眼睛在外面也不显得奇怪,她嘴巴闷在口罩和围巾的双重保护之下,声音小小的:“太甜了,不要。你不用回来陪我,陪陪你妈吧。”
方煜怕她闷着,解了她的围巾。
鄢慈抓着不让:“不行!”
“没人看你。”
“不行不行!”
方煜一把扯下她的围巾。
鄢慈拽着方煜的袖子:“快给我!我要被打了!”
“你又不是过街老鼠,打你干什么?”
鄢慈嗫嚅道:“也差不多了呀。”
“差不多个屁。”
方煜稳稳地抓住她的手,他掌心温暖,灼热的体温顺着十指相扣的肌肤传导过来:“你没做错什么,别害怕。”
鄢慈不安地东张西望,发现真的没什么人注意她。
不远处有个卖烤红薯的小摊,方煜低声问她:“想吃吗?”
鄢慈点点头。
方煜买了一个,随手剥开皮,递给鄢慈。
鄢慈接过,看了看四周三三两两的行人:“回去再吃吧。”
方煜拉开自己羽绒服拉链,把她上半身整个包进怀里。他衣服宽大,胸膛温暖,鄢慈趴在他胸口听着他心跳的“咚咚”声,忽然觉得一阵难言的安全感紧紧包裹住四周。
方煜的怀抱像一个安稳的小天地。
隔绝了外界对她的不友好和恶意。
鄢慈笑了笑,解下口罩,在那个黄心大红薯上狠狠咬了一口。
“好吃吗?”方煜问。
鄢慈在他怀里点头,探出眼睛,趁四周没人注意,飞快伸着脑袋,沾满红薯的嘴在方煜嘴角蹭了蹭,片刻后又缩回去。
她声音柔柔的,像小猫咪的舌头舔人一样,舔得方煜的心痒痒的,她搂住方煜的腰,小声说:“方老师买的都好吃。”
☆、交租
“好的,知道了,你们也注意身体!明年看情况,应该会回去。不会太久的,过完年就要筹备新电影了。嗯,爸爸妈妈新年快乐呀!”
挂钟的时针走到九,鄢慈刚和家里通过电话,放下手机蔫蔫地缩在沙发上看春晚。
外面万家灯火通明,深冬的季节开始飘起细碎的小雪,洋洒到路灯上方,被折射成一片片橘黄色飞舞旋转的小蛾子,而后终归消融。
方煜早早就回家了。
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如果不是她这样“落水狗”一样的状态,谁愿意自己一个人过年?
不怪鄢慈小题大做,她刚出道时,和当时的国民男神搭戏,双方公司合作炒CP。男方的脑残粉在微博整整骂了她半个月,更有甚者在机场对她围追堵截,谩骂侮辱,直接惊动了安保人员。
以她现在的“臭名昭著”,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尝试去那种公共场合。对她来说,此刻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方煜的小窝。
正想着,方煜电话打来:“吃晚饭没?”
她慢悠悠走进厨房,翻出一桶老坛酸菜牛肉面,去饮水机接水泡上:“正在做。”
方煜问:“在做什么?”
他那边很安静,没有家人的谈话声,也没有春晚热闹的歌舞声,估摸着是在房间里打电话。
鄢慈抖开调料包,把酸菜倒进去:“在做糖醋鱼,还有番茄炒蛋。”
方煜那边静了静,而后略带歉意地开口:“对不起,今晚走不开,我爸不让我出门。”
鄢慈一愣,随即理解道:“没事啊。”
这种日子,陪家里人是应该的,方煜没理由落下家里人赶过来陪她。
方煜又说了几句,挂上了电话。
鄢慈抱着面桶,像个宅女一样两脚踩在沙发上,吸了一口面汤。
电视正在播放她最爱的小品类节目,她却没看进去。今天的调料包似乎有点酸,酸到她整个胃部向上翻涌着浓浓稠稠的酸水。
可能是胃病。鄢慈想。
屋外有人按门铃。
鄢慈一口面塞在嘴里,愣住。
她像只被猎狗追捕久了的兔子,一阵风吹来就吓得浑身发抖,竖着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门铃继续按,方煜的声音响在门口:“开门呀。”
兔子“腾”地蹿出草丛,迈着短腿扑腾过去。
老坛酸菜摔翻在地上,撒出满满的面汤。
去他妈的胃病。鄢慈想。
那分明是矫情!
方煜穿着一件黑色大衣,围了一条枚红色的围巾。
他嘴角挂笑站在门口,怀里捧了一束巨大的玫瑰。
“吓傻了吧?”方煜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进门后把鄢慈揉进怀里,“听说方老师不回来,吓得在家抹眼泪?”
鄢慈环着他的腰,头发在他脖子里蹭来蹭去,像只粘人的奶狗:“方老师你太坏了!”
方煜玫瑰随手放在鞋柜上,把人按在门上,刚要低头吻下去,忽然间鼻子一动,皱起英挺的眉:“什么味道?”
鄢慈:“……”
方煜放开她,狐疑地转身扫视。
鄢慈连忙跑过去,用身体挡住地上的老坛酸菜:“没什么!”
方煜眼睛尖,刚一看到,气得反手在鄢慈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你他妈大过年的吃泡面?老子一走你就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鄢慈心想吃个泡面怎么就无法无天了,嘴上不敢说,跑到厨房拿抹布擦地板。
方煜脱了外衣,夺过抹布,自己蹲在地上收拾。
鄢慈绞着手指,小声说:“我来吧。”
方煜低声哼哼:“鱼呢?番茄炒蛋呢?在家就吃个半饱想过来陪你吃饭,你就给我吃这个?”
鄢慈跪在旁边,搂着方煜的脖子,轻轻亲了亲他的脸颊:“现在去给方老师做。”
☆☆☆
鄢慈捧着米饭,埋头吃鱼,脸压得低低的,尽量不让自己的目光落在电视屏幕。
春晚节目上,一个俊美的男人举着话筒和身边的女伴深情对唱。
在这男人出现的第一秒,方煜就浑身散着低气压换台。
换一个,同步播出春晚,李乔在唱歌。
再换一个,同步播出春晚,还是李乔在唱歌。
方煜气得把遥控器一扔:“小白脸公司今年给导演组送了多少钱?不然就他那公鸭嗓萝卜脸,他上得了春晚?”
鄢慈小声争辩:“他不是萝卜脸。”
方煜脸阴了:“你想表达什么呢?”
“你干嘛这么针对他呀?”鄢慈弱弱道。
“你说话时抬头看着我呀。”方煜学她说话。
“不抬。”鄢慈很怂,“萝卜脸就萝卜脸。”
方煜吃饱喝足,懒洋洋地说:“他打你主意,我怎么就不能针对他?”
“我那时候没有男朋友,他后来也没有再找过我。”
“那也不行。”方煜很霸道。
两个人的除夕夜除了看春晚无事可做,麻将都凑不齐一桌,方煜吃完饭后拿着毛巾进了浴室。
鄢慈问:“你今晚不回家吗?”
方煜低低应了一声,随后声音被水声盖住。
没过多久,方煜的电话响了。
鄢慈以为是方煜家人催他回家,拿过发现来电显示是个叫“马原”的人。大学时必修的公共课马克思原理至今还是鄢慈的噩梦。
她跑到浴室门口:“方老师,你电话!”
水声停了。
方煜拉开了门,赤着上身围一条浴巾,满头泡沫。
他看了看来电,脸上露出鄢慈从来没见过的无奈表情。
他按接:“怎么着?”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下一秒方煜又切换成一副臭屁自大的拽痞表情:“下半部分?你先说接不接,不接老子脑残了把剧本给你看?”
“看了全部再说?不可能。”
“你甭跟我废话,这本子你要敢改一个字,朋友没得做。”
“你挺跳?去!你去找一个更好的本子我看看!错过这个你他妈就拍一辈子葬爱家族之殇吧。”
“知道了,一会发给你。”
那边还在喋喋不休说什么。
方煜手机换了个边,用手掏了掏耳朵里的积水,不耐烦道:“你他妈的有病吧?老子现在洗澡顶着一头洗发水接电话够给你面子了,你别给我蹬鼻子上脸。大过年的你也去阖家欢乐一下行吗?大年三十还要看本子你不嫌累啊?”
又过了一会,方煜满脸躁意把手机合上,递给鄢慈,摸摸她的脸:“我电脑E盘有《迷影》的电子版文档,你登我Q.Q,发给他,我再洗一会。”
☆☆☆
方煜的硬盘排列整洁,鄢慈一下子就找到了《迷影》的文档。然后登陆Q.Q,找到马原,发送过去。
马原的头像是个男人的照片,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大络腮胡子。鄢慈以前接触过几个导演和艺术家,打扮装束也像这般与众不同。听电话里的意思,这马原似乎对《迷影》很感兴趣。
难道是个导演?
鄢慈脑子扫过一圈,对这号人物毫无印象。
浴室水声停了,鄢慈无聊地坐在方煜办公桌前玩他的电脑。
手边另一个文件夹的名字叫“编剧三十六种情感结构”,她随手点开来看。里面密密麻麻从上到下排了近百个视频。
这是网课?是教程?
可明明写的是三十六种情感结构,为什么却有九十八个视频呢?
鄢慈在某些方面是个很爱较真的人。
她仔细数了数,点开第三十七个视频。
方煜洗完澡出来。客厅的电视还在响,鄢慈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去房间转了一圈,鄢慈不在。
相连的隔壁书房传来一阵不可描述的声音。
方煜想到刚才让鄢慈发的文件,脑子一滞,推门进去。
鄢慈穿着一条长款棉布睡裙,抱膝蹲在软椅上。两只小手,指尖弯曲,全部放在微张的唇边。
正对着方煜的电脑屏幕上……
不可描述。
鄢慈听到动静,转过头看着他。
诡异的气氛持续了十几秒,她放下手,觉得不自然,复而又咬了回去。
方煜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心里已经几十万座火山同时喷发。
不是生气。
不是挠心。
是尴尬。
他恨不得把自己埋进火山熔岩里烧死算了。
鄢慈怎么能点这个文件夹?
被女朋友发现自己电脑里存了这么多毛片是种怎样的体验?
他打算一会去知乎上问问。
他详装淡定,走过去按死电脑开关。
“怪叫”戛然而止。
鄢慈:“原来编剧需要的情感结构这么复杂。”
她“嘿嘿”一笑,掉头要走。
方煜几乎是本能地伸手拉住她。
电脑桌旁边是高高的书架。
鄢慈被方煜堵着,站在那里出不去。
她抬头,脸颊红润动人,声调绵绵嫩嫩:“干什么呀?”
方煜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目光深了深,抓着她的手紧了紧。
鄢慈尴尬到无以复加,她戳了戳方煜的腹肌,问道:“刚才那个,是苍老师吗?”
大多数女生对于这东西的认知,都只停留在苍老师身上。在她们心里,苍老师一人可以撑起整个日本AV业。
方煜摇头:“波多野结衣。”
鄢慈没听过,又凶巴巴地问:“连着几个视频都是波多野结衣,你很喜欢她吗?”
方煜手心渗出了黏黏的汗液,他注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性感:“我喜欢谁,你不清楚吗?”
方煜又道:“未经允许点进方老师的私人文件夹,不能这么放你走。”
鄢慈红着脸不说话。
方煜问:“好看吗?”
鄢慈咬紧嘴唇:“不好看,那男人……身体丑死了。”
方煜突然低笑一声,牵着她往怀里带:“方老师不丑,看看吗?”
他虽然用的是问句,语气却出奇强硬、手上力道也很大。洗完澡的头发滴滴哒哒向下滴水,把鄢慈胸口和锁骨浸湿一片。
方煜看着,喉头滚动,忍不住埋头吮了一口。
鄢慈推开他,音调嗡嗡得像蚊子叫唤,让人听不真切:“吹吹头发吧,该头疼了。”
方煜跟在鄢慈后面进了屋子,翻出吹风机坐到床边,像个没手的小孩:“你帮我吹。”
鄢慈没说什么,插上电源,调成暖风。
她站在方煜腿间,离他很近。
方煜伸伸鼻子就能嗅到她身上那股蓝风铃的绵香。
鄢慈神情安然,指腹柔软在他头皮上轻轻抓挠。
方煜身体缓缓热起来。
他抬眼,顺着鹅黄色的睡裙一路向上、越过纤白的手臂,看到她温柔含情的眉眼和在灯光映射下更显干净的皮肤,好得像块新磨的豆腐。
方煜心里痒,恨不得这一刻就把人按在床上肆意发泄。
可鄢慈的反应……
他只得打消念头,拧着眉毛忿忿地说:“你一点都不心疼方老师,憋死我你好去找小白脸。”
鄢慈瞅他一眼,没接话。
方煜本来都打算今晚作罢,被她这娇嗔的一眼瞅的又压不住心里的邪火了。他破罐子破摔,伸手抱住鄢慈的腰,搂在怀里,隔着衣服咬住她软绵绵的胸脯,同时手掐住她屁股上的软肉,发狠道:“咬死你,看你还怎么去找小白脸!”
鄢慈疼得低喘一声,把吹风机关上,推他的肩膀:“你松开!”
方煜牙齿松开,手却不放。
鄢慈看他像讨肉吃的逃荒小孩似的眼睛泛着绿光,心里不由得好笑。她把方煜的手从腰间抠下来,摸了摸他柔软干燥的头发。
“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鄢慈脸颊泛上一层细细的酡红,“给方老师添麻烦了,要不我……”
方煜一听这话急了,拍开她的手站起来,面有愠色:“什么叫给我添麻烦?好端端说这种话你什么意思?”
鄢慈解释:“我……”
“你想搬走是不是?我碰你生气了?你如果因为这个生气你跟我说,我改还不行吗?这么见外你把我当你男人吗?”
鄢慈:“你先……”
“况且咱俩在一起多长时间了?住都住这么久了,天天看着又不给碰你当老子是和尚?我够可以了,换成别人你试试还能让你在这里闹小性子!”
到底谁闹小性子啊???
方煜的嘴一刻不闲着,气得好像下一秒就要喷火。
鄢慈去摸他的脸,被方煜“啪叽”拍开。
“你要走就走!不过老子话给你放这,今天走出这个门,咱俩分手,以后你……”
话音戛然而止。
鄢慈踮起脚,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
方煜愣了一秒,随即像只被顺了毛的老虎,变成乖巧的大猫,全身脾气偃旗息鼓,反手环住鄢慈的后背,温顺地和她接吻。
鄢慈很少这么主动。
本来就是朵没刺的玫瑰花,这下彻底成了甜腻的玫瑰酱。
方煜所有的感觉集中到嘴巴,只觉得她的舌头甜得不像话。
鄢慈轻轻抬起方煜的手,手掌贴合,放到自己裹着睡裙有致的胸脯上,说话都结巴了:“不……不准再看那个什么衣,我给方老师交……交房租,你以……以后看……看……看……看我就行了!”
心一横牙一咬,飞速说出最后几个字。
她头垂得很低,不敢看方煜的脸。
方煜半晌没动静,脸上烧得都疼了。
鄢慈捂着脸,小声说:“不要算了。”
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方煜缓过神,连忙出声。
鄢慈刚才那番话已经把全部的勇气和脸皮都用完了,她闻言不回头不停顿,闷头往前走,在快撞上房门的最后一秒,被方煜拉了回来。
鄢慈手放在脸上,方煜把它拨下来。
鄢慈把手放回去,方煜继续拨下来。
“你说什么?”方煜咬她耳朵,“没听清,再说一遍。”
鄢慈说不出口,掐他的手臂。
“我要,我怎么不要?”方煜好听的嗓音里染上点点暖融融的暧昧,“你在我这住了多久?自己算算 ,你欠方老师多少房租了?”
“明天我把波老师删了。”
鄢慈一个恍神,被方煜抱起来。
房间的灯好亮,她觉得自己现在能看清方煜每一丝细小的表情。他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兴奋,和快要倾溢出来的爱恋。
有点害羞,又舍不得闭眼。
她搂住方煜的脖子,把头埋进他的胸口。
“方老师以后只看你。”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无论天涯与海角
告别今宵告别今宵
无论新友与故交
明年春来再相邀
青山在人未老人未老”
客厅的灯和电视都开着。
《难忘今宵》的歌声悠扬而出。
卧室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一阵奶猫似的绵绵的嗓音和男人强压的喘息。
“哭什么?”慌乱的语气。
“疼,你出去。”小声的抽泣。
“不行。”强硬的拒绝。
“忍忍就不疼了。”敷衍的哄骗。
天空燃起朵朵炫目的烟花,鄢慈偏过头看着窗外,脸上挂着没干的水痕。方煜把她的脸摆正:“看哪儿?看着我。”
鄢慈可怜兮兮盯着他,肩胛骨不停地颤。
方煜俯下身子,咬她被汗浸湿的脖颈,语气不易察觉的柔软:“这么疼吗?疼你抓我。”
☆☆☆
早上的太阳正温暖。
方煜像个精力旺盛的动物不停动,一会玩玩她的头发,一会捏捏她的被角。鄢慈腰酸腿麻,想好好睡觉都不行。
“醒了?”方煜搂着他,手在被子下面不安分地摸来摸去。
昨晚的记忆铺天涌来,害羞还是其次,鄢慈推他:“离我远点。”
“怎么了?”方煜脸色不知餍足的表情收了收,“生什么气?”
鄢慈委屈地半张脸埋进被子:“你这么多年波老师白看了!”
方煜一副想打她又强忍着的表情:“你想说什么?”
鄢慈不说话,低声哼唧。
她又看到了方煜额角的青筋。
吓得眼珠子瞪得圆鼓鼓的。
方煜没打她也没凶她,按着腰把人抓回来:“你心里想什么?你敢不敢说出来?”
鄢慈摇头。她不要命了敢说出来?
方煜翻身压上去亲,笑得暧昧:“白看了?再来次试试?”
铃声适时响起,马原打来的。
鄢慈如获大赦,戳他:“接电话了。”
方煜起床气加欲求不满,嗓门大得要掀了屋顶:“大清早坏人好事,你他妈不怕出门被雷劈?”
鄢慈裹着被子跳去卫生间洗澡,洗完出来方煜穿着条三角裤趴在床上骂人,她翻翻衣橱,找出一条米色的毛衣和灰色的家居裤,照着镜子在自己身上比量了一下,然后轻轻放到床头。
方煜侧身拉住她,在手心亲了亲。
那一瞬间,鄢慈忽然觉得他们像对小夫妻。
☆☆☆
方煜的电话整整打了一个小时,从卧室打到书房,鄢慈把早饭端到书房的时候,方煜还在和马原“吵架”。
“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老子说了,一个字不改,去你妈的床戏,你给我原地爆炸!”
“没有床戏照样能拍出效果,拍不出来是导演档次低,你别给我扯演员!”
……
“我他妈求你啊?”
方煜声音已经够大了,电话那头的人声音也不小,鄢慈隔着老远,就听到他冲天的嗓门。
在书房待了一会,她大体明白了方煜和马原为什么吵架。
——马原想在《迷影》里加床戏,方煜不同意。
而两人都是倔脾气。
她站在方煜的书架前随手翻了翻,一闪眼看到了她的解约文件。
签过字被方煜带回来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
正闲得无聊,于是抽出来翻了翻。
那沓文件很厚,比签约合同还要厚。
最后一页上赫然出现方煜龙飞凤舞的字体。
她的合同上为什么会有方煜的名字?她翻到前面,仔仔细细将文件浏览了三遍。
方煜打着电话,分心瞥过一眼,发现鄢慈脸色白凄凄的,低头在看什么。
“鄢慈。”方煜看清她手中的东西后,摔下手机过来,“给我。”
鄢慈向后躲开,扬起手里那沓文件:“这是什么?”
方煜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已经看完了,他拧着好看的眉毛,不说话。
鄢慈小脸严肃,姣好的面容难掩怒意:“你跟陈越之对赌?三年四个亿?你用这种方式给我还违约金,你疯了吗?”
方煜解释道:“这是最快的途径。”
“快个屁!”鄢慈把合同摔到他身上,“你赌输了怎么办?我慢慢接戏总有一天能把钱还上,你为什么要和陈越之签这种东西?你别忘了你只是我男朋友而已,如果我明天踹了你,你还有什么资格替我还钱?你别碰我!”
方煜上前抱住她。
鄢慈气得咬他肩膀,用脚不停蹬踹。
方煜全都挨了下来。
他疼得抽气,抚摸她柔顺的发丝,轻声说:“鄢鄢,你再说这种话我会生气,方老师想和你一辈子的。”
鄢慈听到这句话后猛得安静下来,她眼圈红红的看着方煜,过了一会哽咽道:“没你这种一辈子的。”
方煜捧起她的脸:“别怀疑方老师的能力行吗?三年以后该是多少就是多少,我欠陈越之的一分不会少。”
“方老师的身家性命都在你手上,你现在别生我的气,三年后对赌输了,到时候会有人帮你惩罚我。”
“鄢鄢。”
“宝宝。”
“老婆?”
鄢慈一直不说话,方煜低头亲她。
她用手掌浅浅隔开:“什么意思?”
“我跟陈越之借了三个亿,这是拍电影的前期投资,电影是为你准备的。”
她现在声名狼藉,如果演出来没人看,方煜完不成对赌,会赔成什么样子?
忽然一阵疲惫,夹杂着深重的无力感,她小声道:“我不演了,你去找别的女演员吧。”
“只能是你。”方煜坚持道,“不要其他人。”
“你不演我们就不拍,完不成对赌,大不了方老师去给陈越之卖屁股。”
“我演你也完不成的。”鄢慈抚着额头,眼泪顺着流出来,“不会有人看的,我演技那么烂,我演不好的。”
方煜:“你能演好。”
“我……”
“我已经签了,没有反悔的余地。我说你能演好,你就能演好。就算演不好也没关系。”方煜目光深情而温柔,“那方老师先去卖个两亿的屁股,把你违约金还了。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什么都是我的,怎么都是我的,欠的债也都是我的。”
“别哭了,昨天哭了一晚上,眼睛不肿吗?”方煜低头看她的眼睛,心疼道,“喜欢哭也别在这哭,方老师这里还没够呢。”
鄢慈手背揩去眼泪,捶他肩膀:“你要脸吗?”
方煜看她不气了,笑着亲亲她额头:“开个玩笑。”
窗外和煦阳光撒入,方煜的脸晒在光下笼上一层薄薄的光纱:“不过那句话是真的,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我想和你一辈子。”
鄢慈刚收住的眼泪差点又流下来,她抬起眼睛,迎着面前闪烁的光,头埋进方煜鲜活有力的胸膛:“我也这么想的。”
☆、宾馆
方煜在家对着电话咆哮了整整一个冬天后,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之际,鄢慈终于见到了马原的本尊。
马尾辫络腮胡是假的。
当方煜告诉她,站在面前的那个染着一头红毛、穿着紧身皮裤的杀马特就是马原时,鄢慈呆立当场。
马原先开口,从上到下打量了鄢慈几圈:“这是你的女主?”
面容平淡,语气不屑:“她能演陆莹?”
鄢慈不知道马原何许人也,只知道方煜面上不说,但对他很认可也很信任。《迷影》主演除了女主,方煜全部放手给他去选角,从不过问。
方煜当编剧的时候就性子傲拽破天,这下晋升投资人,更是“目中无人”,他不耐烦道:“她怎么不能演?”
马原古怪地看方煜抓着鄢慈的手,双手向后,捋着一头红毛,没再说话。
现在不是正式开机的日子,马原和方煜只是把几个主演约出来谈剧本。《迷影》的男主有两个,青梅竹马靳北和皮条客凯哥。
饰演凯哥的男演员鄢慈很熟悉,是一起合作过《浮萍》的秦城,方煜看到来人也没过多惊讶,仿佛这在他意料之中。
秦城本身是个实力派,走的还是硬汉路线,由他饰演红灯区一手遮天、冷酷无情的皮条客,这样一看也很像那么回事。
饰演靳北的男演员随后赶到,他没带助理,全身裹的严实,在他摘下口罩和帽子的那一刻,方煜差点拍桌子跳起来和马原干架。
李乔礼貌地冲在坐的人打了招呼:“马老师、方老师、秦哥。鄢鄢,好久不见。”
方煜黑溜溜的眼珠子在他身上转来转去,开口:“他能演靳北?”
马原点燃香烟,懒绵绵道:“靳北的人设是你自己写的,又要有稚嫩的少年感,又要有演技,圈里小生我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方煜道:“不能去电影学院找新人?他片酬多少?老子请不起。”
李乔笑笑:“我不要片酬,这个角色是我向马老师要来的。”
方煜劈手把马原的烟夺下来,按灭在桌子上:“别在这抽烟。”
他又转头看着李乔,他和鄢慈打过招呼以后,很有眼色地远离她坐到了秦城旁边,方煜心里的戒备稍稍放下,问道:“为什么不要片酬?”
“想转型。”李乔诚实道,“好的片子太少,适合我的也太少。”
他如此坦诚,方煜再开嘴炮为难人也说不过去,他这才认真蹙眉想了想:“你觉得你能演好靳北?”
李乔谦虚道:“总要试试才知道。”
抛去个人成见,不得不说马原选的演员其实很贴合角色。
李乔虽然已经二十六岁了,但在这里一坐,面容干净,眼神澄澈,说他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也有人相信。
况且他本身自带流量,李乔粉丝强大的应援能力完全可以为片方省下一笔巨大的宣传开支。
方煜没再说什么,几个男人围坐在一起谈论剧本的话题。
鄢慈坐在旁边的软沙发上,搜了搜马原的名字,发现他还真是一个导演,和方煜一届毕业的校友,迄今为止只拍过两部片子,且全都扑街到姥姥家。
她看着那两部电影的名字,嘴角抽搐。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