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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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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把她拉到房前的枣树下面。

    “你吓死我了!”

    黑夜里,只见方煜轻声笑:“胆子这么小?”

    他一直抓在鄢慈手腕上不放开,忍不住把她拉近贴到自己怀里:“今天家里来电话,亲戚家的长辈去世,我明天要回去一趟,不能陪你等到杀青了。”

    他口气平淡不见悲伤,大概也不是什么亲密的长辈,只是出于基本的人情礼仪不得不回去露个面。

    鄢慈点头:“好啊,反正还有一个周杀青,到我回北京就可以见面了。”

    方煜:“我常年在外回次家不容易,我妈让我陪她去国外旅游,下次见面可能得一个月以后。”

    鄢慈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拍《浮萍》这几个月,每天和方煜低头不见抬头见,她已经习惯在剧组抬眼就能看到方煜的生活了。乍一下听方煜说要离开一个月,她还真没做好准备,心里一阵难过。

    “一个月啊?”

    方煜握住她的手开始烫了起来:“你明天就见不到我了。”

    鄢慈声音低低的,带着微小的鼻音:“哦。”

    方煜亲了亲她的额头:“所以现在把我转正吧。”

    “不要。”鄢慈这次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刚转正就要异地恋,这太虐了。我不要,我等你回来。”

    她乖巧说等他回来的样子太绵软可爱,方煜的心都快要融化。他忽然不想走了,在这偏僻的山沟带一辈子都愿意。

    他笑笑,伸手把人搂紧:“行,回来就回来。但是说好了,我想你的时候,你得跟我视频。”

    鄢慈点点头,眼睫垂着,不太开心。

    方煜摸摸她的脸,忽然道:“让我亲亲吧,先盖个章,别让人抢了。”

    鄢慈抬起亮亮的眼睛看着他,不说话。

    山里没有光污染,一片银河横空,繁星点点。她眼仁太黑,像张纯色的幕布,倒映着天上璀璨的星光。

    方煜低下脸,靠近一点,她不闪不躲,也不开口阻止。

    方煜不再犹豫,轻轻啄了上去。

    这次比上次在酒店来的有准备,可方煜真的亲上那一瞬间,鄢慈还是紧张得心脏怦怦乱跳。

    他的嘴唇好软,呼吸好烫。

    在她唇上辗转缠绵的动作好温柔。

    头顶是万丈炫美的恒星闪烁光芒,鄢慈闭着眼,什么都看不到,却又像什么都能看到。她不需要睁眼,方煜在她身前,就是最亮的那抹星光。

    鄢慈紧张地抓着方煜的衣服,透过那不算厚重的布料,感觉出他的脊背也在轻微颤抖。因为职业的关系,她不是第一次接吻,但此时此刻,却比初吻还要慌乱。

    方煜平日爱抽烟,可他现在嘴里没有烟草的味道,反而有股甜甜的柠檬香。他过来之前肯定刷过牙。

    想到方煜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在接吻前仔仔细细刷着一口绵绸的泡沫,鄢慈就忍不住想笑。

    顶开她的嘴唇,舌头温柔探进去攫取。

    鄢慈一抖,身子热起来。

    方煜松开她,呼吸略微急促。他理顺起她被晚风吹乱的秀发,鼻尖顶着鼻尖温柔地摩擦:“这是方老师的初吻。”

    鄢慈睁大眼睛,不敢相信:“方老师没潜过别人?”

    方煜环住她柔软的腰:“方老师只潜仙女。”

    他的眼睛平日里明明灿若寒星,此时此刻却像太阳一样灼热。

    鄢慈目光与他交融时,读出了他所有藏在心里的情绪和话语。

    如果这世界上有仙女,那一定也只有一个。

    是你。

    ☆、杀青

    李成则深山之中突围未果,兵败殉国。

    家眷收拾细软落荒而逃,只有浮萍一人安静地守在他们曾经无数次夜里一起待过的榕树下。

    敌军赶至的时候,她嘴里正轻声哼唱着李成则教给她的民谣。

    “这女人是谁?”

    “谁知道呢?李成则的小老婆吧。”

    有位年轻时曾在宁府做过杂役的小队长认出了她:“这不是宁格格吗?当年紫禁城外头皇城第一的宁府大院,被革命军一窝端掉的那户。”

    “格格?还是个格格?”周围爆发起一阵淫.笑,“老子活这么大还没玩过格格。”

    刚才逃散的女眷和佣人被兵痞们提着头发抓了回来,一个个花容失色,哭得妆容模糊,脸上的粉妆糊成脏兮兮的一团。

    青缇跪倒在地:“军爷,求求你们——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两个卫兵从山崖下拖回李成则的尸体。

    “头儿,怎么办?”

    “拖出去喂狗。”

    “这些抓回来的呢?”

    那个兵痞头头残忍笑了笑:“男人带走麻烦,杀了就是,至于女人……姓李的在山里和咱们纠缠这么久,兄弟们半年多没开荤了吧?”

    说着她揪住哭得最凶狠的青缇那头柔顺的秀发一路拖到人群中间,摔到地上:“大家随意,不过那个格格可得留给老子先尝。”

    浮萍不哭不闹也不试图逃跑,只是冷然站在那里。她容貌出众,端庄高贵,即使经过这些年风雨打磨依旧脱不了少时骨子里带来的贵气。

    而正是这种和其他女眷截然不同的出众气质,让那头子一眼看中,垂涎三尺。

    青缇哭得脱了人形,她虽不是大门大户出身,好歹也是富家千金,何时受过这种虐待。

    这群兵痞在山里打了半年的仗,浑身散发着一股鲜血和泥土交融的恶臭。让他们碰她,不如死了。

    青缇这样想道。

    一直不做声的浮萍突然动了,她沉默而安静,没人强行按她。踱步走进兵痞子中央,一步一摇,优雅端庄。

    好似此刻她不是个任人鱼肉的阶下囚,而是当初皇城里那个要风得风的大小姐,李司令捧在手心的三姨太。

    “诸位大哥,你们吓到我这妹妹了。”

    浮萍妩媚地笑,她衣衫干净、妆容精致,看得这些痞子们喉头一紧,嘴里不约而同发出一阵“啧啧”的猥琐水声。

    浮萍挨过打,做过妓,受过欺侮,却始终高昂头颅。这是她人生中唯一一次低头服软,对象是一群不配称为人的畜生。

    她蹲下身子,贴着青缇凌乱的发丝,轻启薄唇:“我俩积怨已久,但这一次,请你帮我,让成则入土为安。”

    青缇停住哭泣,睁大了眼睛。

    浮萍不作过多言语,站起身。

    李成则虽然战死,但以少胜多用一千人全部阵亡的代价干掉了对方万人之众。眼前这些兵痞看起来嚣张跋扈,可所剩不过三四十之数,且都已经疲惫不堪,听说有女人可玩,此刻全都围过来看戏。

    浮萍撩起旗袍边角,露出光洁细腻的大腿。

    “我年少时曾在翠玉轩学过一首曲子,现今多年未唱,如今技痒,不如给各位军爷唱上一段?”

    兵痞们互相看看,不知道这女人搞得哪一出,那头子豪气喝道:“唱!一个娘们儿唱小曲怕什么?能蹦出个屁炸死你们?”

    浮萍胳膊高抬,手指捏出朵兰花,摆出一个舞蹈前的姿势。她手臂白似嫩藕,仪态相貌都是绝佳的上上等。

    天高云淡,群山回响。

    恍惚中只听她唱。

    “君若天上云

    侬似云中鸟

    相随相依

    映日御风

    君若湖中水

    侬似水心花

    相亲相恋

    与月弄影

    人间缘何聚散

    人间何有悲欢

    但愿与君长相守

    莫作昙花一现”

    宋导目不转睛盯着机器,赞叹道:“鄢鄢不愧是学古典舞出身,这段跳得太美了,根本不需要专业老师指导。”

    鄢慈身穿旗袍,指尖攥着一朵白手绢,在场地中间翩然起舞。她腰肢柔软,翩翩回旋间像只自在的蝴蝶,每一颦每一笑每一个动作里都载满令人着迷的诱惑和魅力。

    群众演员看得差点忘记台词,旁边人掇他一下,才反应过来,色眯眯道:“什么酸溜溜的破曲子,老子听不懂,不是在窑子待过?唱首十八摸给爷听。”

    浮萍舞着后退,“不留神”撞到了身后跪坐在地的青缇,她收回脚,面有不喜:“这厮真是碍事。”

    青缇妆容哭花,衣着凌乱,不见平日里柔美的容貌,好看的脸上全是滴滴哒哒向下淌着的粉痕,兵痞看得心烦,冲上去踹她一脚:“滚出去!一会老子再收拾你。”

    浮萍傲然道:“还不滚?”

    她着重强调“滚”字,眼神澄澈,看着青缇。

    青缇恍然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连滚带爬跑出兵痞的圈子。

    她吓得脾肺俱裂,仍忍不住回头看上一眼。

    那个她多年来的眼中钉肉中刺,此刻正面无惧色,淡然地站在众人中间。她目光远眺,看向远处李成则染血的尸体,那眼神绵绵温柔,仿佛看得不是一个死人、一具尸体,而是她这辈子唯一的男人。

    “月下花儿都入梦,只有夜来香,吐露芬芳

    我爱这夜色茫茫,也爱这夜莺歌唱”

    “更爱那花一般的梦,拥抱夜来香,吻著夜来香

    夜来香,我为你歌唱,夜来香,我为你思量”

    “…………

    啊……我为你歌唱,我为你思量”

    青缇听到浮萍低声歌唱,她手指芊芊,轻轻解开了衣扣。

    她在脱衣服。

    披肩、手套、胸花。

    随着舞蹈的动作一件件剥落。

    兵痞们发出一阵淫.乱的哄笑,争抢上前去摸她赤.裸在外的皮肤。

    这阵笑声没持续多久,忽然一阵惊慌失措的叫喊和怒骂。

    浮萍从胸口的贴身里衣中,掏出一个小小的雷.管。

    黝黑小巧、毫不起眼。

    这是李成则临走前交给她的唯一东西。

    “我一辈子都在刀口舔血、乱世求生,直到遇见了你,才想不再混迹沙场,过几天种菜栽瓜的安稳日子。可这乱世实在太长,谁都是无根浮萍,飘到哪里又哪能真随了自己的心意。”

    “我答应你,如果这次能回来,我以后再不出兵,只陪着你。你说你想去法兰西,想去英吉利,我都陪着你。见过漂洋过海的客船吗?那汽笛的声音我只听过一次,记到如今。”

    “可如果我回不来。”李成则掏出雷.管放到她掌心,眼里蕴着无尽难以言诉的伤感,“全凭你自己。”

    青缇连滚带爬跑到一边,拖起李成则的尸体,拼命向远处拉拽。她没走出几步,只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响彻天际的爆炸声,滚滚的热浪把她直直掀翻出一个跟头,头磕破在石头上,流了满脸红艳艳的血迹。

    她耳朵一阵鸣响,瞬息之后,什么都听不清了。

    爆炸过后,一片寂静,天空不敢有飞鸟,群山莽莽,空旷寂寥。远处苍翠欲滴的参天树木随风吹摆阔叶。

    青缇抱着李成则冰凉的身体,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

    “CUT——”

    鄢慈长舒一口气,冲着剧组人员深深鞠躬:“大家辛苦了。”

    宋导满脸激动拍她的肩膀:“太棒了!真的太棒了!这部剧我打包票,绝对能大火。两年之内不可能有比它更优秀的大女主戏。”

    “借您吉言。”

    鄢慈和导演拥抱,满脸盎然的笑意,从来没有在杀青后这么开心过。

    不仅是因为日夜颠倒跟组拍了小半年终于能休息了,更多是她自己也觉得这部戏会是她演艺生涯的一个转机。

    实力演技派可能还有一点差距,不过总是在慢慢努力。

    如果以后方煜一直在她身边指点她演戏,那么白茉莉影后、金天鹅影后,想想觉得也并不是遥不可及。

    方煜!

    想起这个名字她就忍不住笑。

    他走了一个周,每天会固定打一个电话过来。

    这里没有网络,勉强有信号可以接电话,每天早上,鄢慈比平时早起半个小时,屁颠屁颠跑到山顶信号最好的地方举着手机和他聊天。

    一说就是一个小时,常常因为不想挂电话差点错过拍摄时间。

    一想到回北京后就可以通视频看到方煜那张臭屁但是英俊的脸,鄢慈就觉得自己身体里每个细胞都兴奋得颤栗。

    ☆☆☆

    北京。

    鄢慈回到公寓后像是脱了肛的野狗,行李箱一摔,鞋子踢飞跳回自己屋里。掏出ipad连上wifi,方煜刚刚好发来视频申请。

    林晴晴在后面提着狗笼,把鄢慈的鞋子归整好,慢悠悠跟着进了屋,鄢慈呈大字型趴在柔软的双人床上,对着屏幕软软说话。

    “不想你呀,女神这么高冷,男神排排站想都想不完,为什么要想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备胎呢?”

    “宋导夸我最后一场演的特别棒,等样片出来你就知道鄢鄢可是能拿白茉莉影后的水准。”

    “早上吃了飞机餐,中午要带晴晴出去吃火锅,吃了半个月土豆,我现在连放屁都是土豆的味道。”

    “你在巴黎?以前时装周去过几次没时间仔细逛,蹭完红毯就回来赶通告,下次去我想去看看所罗门的陵墓,他是我的偶像。”

    方煜想了一圈,不知道她说的是巴黎哪一个所罗门。

    只见鄢慈抻着身子从连通床两边凿起的书架掏出一本人物传记:“以前粉丝送我的书,我看了以后很喜欢,所罗门身高不到一米七,但是他真的太伟大了,我好喜欢……噢,原来他叫拿破仑。”

    方煜:“……”

    鄢慈是学艺术的,文化课成绩很差且常识基本没有,但她知道方煜很爱看书,并且算是博古通今,每次和别人谈话不管内容主题是什么,他总能接过话题侃侃而谈。

    以前没觉得博学的男人有多帅。

    大概因为对象是方煜,所以觉得帅。

    如果方煜便秘,那鄢慈觉得便秘的男人也挺帅。

    鄢慈想在他面前表现的知性博学一点,却每次都惨遭失败。

    她心大也不觉得尴尬,掰着手指:“还有三个星期。”

    林晴晴看到她在视频,一副小女生娇羞的模样,心里好奇她在和谁说话。疑神疑鬼走过去,只见平板上映着张一个星期未见的面孔。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剧组人员见他如见鬼,林晴晴被他吓过几回,更是怕他怕得要死。

    不过都杀青了,鄢慈和方煜通什么视频?谈戏?

    “寂寞了?把方老师的照片洗出来挂在床头,想的时候看一眼,不想就看两眼。”

    “为什么不想你还要看两眼呢?”

    “多出来的一眼是罚你,怎么能不想方老师?没有规矩。”

    方煜说着,想起了照片的事:“把你手机拿出来我检查一下。”

    他要检查的是鄢慈手机桌面的壁纸。

    鄢慈听话地打开手机对着摄像头,是她和方煜的合照。

    方煜很满意,懒洋洋倚在酒店床头:“我会尽量提前回去。在我没回去之前,陈越之叫你吃饭不准去,等我回来去找他谈,听见没?总带你喝酒算怎么回事。”

    鄢慈乖乖点头:“听见了,方老师。”

    林晴晴反应再慢现在也明白过来。

    这哪里是谈戏?这分明是谈恋爱!

    方煜这是要和陈少抢女人?抢的还是她家姐?

    林晴晴惊恐站在原地,觉得鄢慈一定会被陈越之搞死的。她思维开阔,想得比较远,透过和方煜连线的看不见的网络信号。她仿佛看到——多日以后,陈越之发飙,鄢慈被耀星雪藏,而她自己拎着一个小破口袋,丢了工作无处可去,被公司扫地出门的惨况。

    ☆☆☆

    鄢慈第二天接到了陈越之的电话。

    “听说你杀青了?明天晚上我叫了几个朋友,给你庆祝。”

    鄢慈正在厨房炖牛肉,高压锅嗞嗞冒着蒸汽,肉已经炖烂,王中王闻到味道蹦蹦跳跳在她脚边撒欢。

    她关了火,犹豫着措辞:“不用庆祝了,我刚拍完戏,有点乏。”

    陈越之本意也不是给她庆祝,听到这话不开心了:“你今晚好好休息睡一觉就不累了。明晚七点我让司机去接你,捂严实点。”

    “我不想去。”

    陈越之叫上的无非圈子里那群二代朋友,在酒吧夜店那种场合,身边混着一群通身浸淫酒色财气的男人,她一个女孩子总归不太合适。

    以前混沌着生活拍戏,没有喜欢的人,对自己也没什么明确的规划和要求,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现在不一样,她有方煜了。

    陈越之沉默了一会,淡淡道:“你在剧组带的那个女孩,叫程什么的,我听恺撒说,你和他提过给她签约的事对吧?现在行业内娱乐资源井喷的时代,最不缺的就是挤破头想进圈的新人,耀星更不缺。”

    “我看她长相还过得去,这样吧鄢鄢,明天你带她过来,我把她签了,能不能红就看她自己,算是我给你的一个面子。”

    他这么说,鄢慈犹豫了。

    这些天她和程允舒亲密无间,有时候好到林晴晴都要吃醋。程允舒在她面前真的就是一个顽皮热情的小女孩,看着她时满眼都是爱慕和崇拜。

    她是想帮她,可恺撒当时明确回绝了她,因为程允舒不是科班出身,演技更是相当于从零开始。耀星不缺有才有貌的新人,为什么要花大力气培养她呢?

    陈越之的条件里显然带着交换性的目的,他又重申一遍:“你也给我个面子,这次的朋友很重要。”

    鄢慈蹲下身子,摸摸王中王,它眼睛亮晶晶,冲她摇尾巴。

    刚被鄢慈捡回来时,兽医给它剔过毛,现在已经长回来了,不再是当初那秃腥到一眼就能看到皮肉的粉红样子。它的毛柔软而白,仔细看看也是一只可爱的小土狗。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场合,以后我不带你去了,最后一次。”

    方煜说等他回来去找陈越之谈谈,鄢慈心里一直在想他要怎么和陈越之谈。上次酒桌上,虽然陈越之给了方煜极大的面子,但鄢慈能看出来,两人私下里没有好到陈越之口中时的那样——这是我最好的哥们,反而像是亦敌亦友死较着劲。

    公司是禁止她谈恋爱的,陈越之更是不会让她谈恋爱。

    如果陈越之死咬着不松口,方煜也是个暴脾气,两个人吵起来,那最后总归是要谈崩的。

    鄢慈想了想,把手洗干净,决定亲自去和陈越之说。

    她想谈恋爱了,陈越之不能拦她也拦不住她。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惹怒了陈越之被公司雪藏,她这么多年赚得钱也够用,真要雪藏她也不怕,她甚至巴不得清闲过日子。

    况且这是她自己当年犯傻做过的错事,没理由依赖方煜给她解决。

    鄢慈抓着电话,想了想:“好,你说的,最后一次。”

    明天去把程允舒和自己的事情解决好,把话说清楚,以后怎么样她暂时不去想。把锅里煮好的牛肉舀出来,放了几块在狗食盆里,鄢慈在客厅的窗口站了一会。

    掏出手机看着方煜的帅脸,鄢慈忍不住笑了笑,轻轻在手机屏幕上亲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浮萍》背景是架空民国,和史实不符不要当真。

    ☆、会所

    夜。

    三里屯。

    鄢慈站在包间门口,透过服务生送酒时开门的缝隙,冲里面张望几眼。

    豪华的包厢里荡出来一阵阵男人女人嬉笑的声音,嘈杂无比。

    她转过头,对身后的程允舒说:“你别进来,找个地方等我。”

    程允舒坐早上的那班飞机落地北京,因为知道耀星要签她,激动得脸红到脖子根,眼里兴奋的目光一闪一闪的,不想离开:“可是我对其他地方不熟悉,这里这么乱,我怕遇到坏人。”

    陈越之找的地方自然不会是鱼龙混杂的三流会所,这里到处都有监控和保安,安全问题不需要过多担忧。

    鄢慈刚要跟她说别怕,程允舒又说:“鄢鄢,你带我进去吧,我也想见见世面。”

    屋里灯光昏暗,几个男人围在一起玩骰子。

    巨型茶几上放着果盘和烟盘,旁边摞满酒瓶,沙发上每个男人身边都坐着一个衣着性感的漂亮女人。

    陈越之抬眼,看到了鄢慈,他有点喝多了,抬手示意:“来,鄢鄢过来。”

    “来这么晚?”他伸手想搂鄢慈的腰,被她轻轻一侧身子躲开。

    鄢慈拉着程允舒,淡淡道:“路上堵车。”

    “哟,鄢慈。”

    屋里几个男人见到鄢慈的反应没有那次饭局上,陈越之那些狐朋狗友的反应剧烈,只是看了她几眼,又低下头玩手里的骰子。

    陈越之电话里说过这次的朋友很重要的确不假,有几张面孔鄢慈认得,都是二代圈子里顶尖的人。

    鄢慈打了招呼,坐到靠近陈越之的沙发上。

    “陈少。”屋里有人在唱歌,声音开得巨大,她只得凑近陈越之,大声道,“这是程程,昨天电话里提过的。”

    程允舒紧张地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好,跟着磕磕巴巴道:“陈少。”

    陈越之不咸不淡瞥她一眼,没说话。

    隔壁沙发上有个公子哥抱起一旁陪酒的公主接吻,手不老实地揉搓她丰满的胸部。

    有人坏心眼地打开了包房里闪烁的顶灯。

    众人开始瞎起哄。

    程允舒抬起眼睛。

    帝都车水马龙的繁华盛景,会所五光十色的炫美灯光。

    在她脑海里悄然交织成一幅绚烂的彩图。

    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场面。

    也是她做梦都渴望的生活。

    鄢慈又问:“我把人带来了,什么时候给她签约?”

    她不想待在这里。

    烟味、酒味、还有寻欢作乐时从身体内部散发出来的糜烂人味。

    包房里所有味道,都让她觉得难受。

    陈越之不耐烦道:“我说了签就肯定会签,现在什么场合,你别扫兴行不行?”

    “阿越,问问鄢慈唱不唱歌。”一个男人递来话筒,嘴上是询问,行动却很直接。

    陈越之接过话筒塞到鄢慈手里,命令:“去点一首。”

    如果是朋友聚会,那唱一首没什么。

    如果是以前,唱一首也没什么。

    可现在,她手里抓着话筒,眉毛紧蹙,怎么都觉得恶心。

    陈越之催促道:“去呀,愣什么?”

    程允舒看了看鄢慈,又看了看包房里安静地看过来的众人,举起手提议:“我替鄢鄢唱。”

    陈越之嗤笑:“这么迫不及待想表现?也不看看这是个什么地方,看看你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程允舒被讽刺得面上挂不住,在灯光昏暗看不见的角落里,脸色煞白。鄢慈摸了摸她的手背,站起来走到点歌机旁边,被人拦下。

    那男人看着她:“上次华天老总带徐真语来喝酒,我记得徐真语唱的那首歌还是我给点的。平时在电视上看着多清纯一女的,唱起歌来骚的很。”

    有人问:“蒋少,你给点的什么呀?”

    蒋少嘴角勾着笑:“《飞向别人的床》,鄢慈,要不今天你也来一首怎么样?看过你演的剧,可我还从来没听过你唱歌。”

    鄢慈冷下脸:“我不会。”

    蒋少看她的表情,也不开心了:“不给面子?”

    “蒋明。”陈越之突然出声,“你什么意思,徐真语那种千人骑的烂货,你拿她和鄢慈比?这算是我女朋友,你别过分。”

    蒋明听到这话也给了陈越之面子,没再为难鄢慈。

    陈越之叮嘱:“唱首谢安琪的,我爱听。”

    鄢慈点了一首谢安琪的《钟无艳》,她粤语发音标准,声音软软糯糯的,像个小女孩。

    陈越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咕嘟咕嘟往肚子里灌酒。

    三分钟以后,歌曲结束,鄢慈把话筒往茶几一放,走回沙发。

    陈越之喝高了:“唱什么钟无艳,你丑吗?”

    鄢慈拍开他又搂过来的手:“我想走了。”

    “扶我去厕所。”陈越之摇摇晃晃站起来,包厢内的卫生间被刚才在沙发上互摸的那对男女占了,他只能去外面上,把胳膊搭在鄢慈肩膀上,一步一颤。

    陈越之一身浓重的酒气,嘴里哼着刚才鄢慈唱的那首歌,贴近她耳边说话:“鄢鄢,以前就想说了,你唱歌真好听。”

    鄢慈挪了一下头,脸侧的碎发刮过陈越之的脸,他虽然因为酒精的影响,此刻整个人有点迟钝,但也觉出不对劲了:“怎么了?一回来就对我冷脸。怪我后面两个月没去探你的班?你是不是看见前阵子的热搜了,我和那个嫩模就是玩玩,我最喜欢谁,你心里不知道吗?”

    鄢慈被他口中的酒味顶得一阵反胃,打开男厕的门,让陈越之进去。哪知陈越之根本不松手,直接把她拉进厕所,按在墙上,低头想亲:“对我意见这么大,嗯?”

    正如陈越之对方煜说的那样,在人前鄢慈很听话,可人后她对陈越之还挺强势的,陈越之喜欢她,也没有过多逼迫她。可今天他喝多了,加上鄢慈态度过于冷淡,心里那股不理智一下在酒精的催化下涌了上来。

    鄢慈本能地用力推开他。

    陈越之喝多了脚软,踉跄着倒在地上,眼神迷糊了一下,半天爬不起来,像个受了欺负的孩子。

    “陈少,以后别这样了。”鄢慈看自己没控制住力气,又过去拉他,“我现在有男朋友,你今天喝多了,明天我到公司,我们好好谈谈。”

    陈越之醉里还有些意识,挥开鄢慈的手,目光冷冷的:“你有男朋友?谁?”

    他赖在地上不起,厕所有人进来,看到有女生在里面,愣了愣。鄢慈连忙背过身去挡住脸,匆匆出去。

    ☆☆☆

    鄢慈回到包厢的时候,几个男人正围着程允舒。

    “你就是耀星要签的新人?长得还不错,演过什么戏?戏剧学院还是电影学院毕业?来喝点酒嘛,怕什么?”

    程允舒端起酒杯抿了抿:“我还没拍过什么……”

    “会演戏吗?”

    “会一点。”

    “那演个看看呗。”

    说话的男人摸着她的大腿,快要伸到裙子底下去了,色眯眯的:“新人,演个叫.床听听。”

    新人没什么地位也没什么分量,来这种场合免不了被吃豆腐。而一般而言,这种聚会她是没资格来的,对这些二世祖来说,她既然来了,就是默认能接受圈里潜在的规则。

    这些人平时和陈越之胡闹惯了,也不避讳,一个个笑成一团:“对,表演个娇.喘。”

    鄢慈看不过眼,敲了敲墙壁:“程程,陈少叫你。”

    程允舒如获大赦,爬起来跑了出去。

    蒋明眯着眼:“鄢慈,你不给面子就算了,我动个新人还不行了?陈越之都没说什么,你算老几?”

    鄢慈再红再火,片酬再高也只是在娱乐圈里混得好,面对这些真正的二代子弟,说话其实是没什么分量的。

    她低声道歉:“对不起了蒋少,陈少喝醉了,我一个人扶不动他。”

    蒋明看她拿包欲走,连忙拦在门口:“我们还没看表演呢,你把人叫走了,谁来给我们演?你来?”

    有人提醒道:“蒋少,这是阿越女朋友。”

    “狗屁女朋友,仗着长得漂亮抱陈越之大腿往上爬就是了,他嘴上那么说,心里真把你当女朋友?上次吃饭他身边带着的还是个嫩模呢。”

    不管陈越之有没有把她当女朋友,鄢慈肯定没把他当成男朋友。

    蒋明身上的酒味比陈越之还浓,混杂着烟味和女人的香水味。鄢慈恶心地快吐了,转身欲走,被他拉住。

    “你想走啊?”蒋明似笑非笑,递酒杯到她手心,“把酒喝了,给我们表演一段叫.床就让你走。”

    鄢慈脸一拉,要甩开他的桎梏。

    蒋明酒意上来,开始耍无赖:“装什么矜持?你平时在陈越之床上怎么叫,现在就怎么叫,不会?沫沫,你教教这位大明星。”

    沫沫是会所的公主,她笑嘻嘻地喝了一杯果酒,然后趴在沙发背上,撅起饱满的臀部,露出裙底的底裤,冲着光魅惑地左右扭动。

    “啊——啊——嗯啊——”

    “学会了吗?”蒋明拍了拍鄢慈的脸颊。

    力道不重,但是发出的声音太过脆亮,让人听着就带着股侮辱。

    “你要是不学,我让你真叫,懂吗?”

    鄢慈垂着眼,纤白的指尖捏着高脚杯的杯颈。

    她抬眼,没什么表情看了看蒋明,而后一杯烈酒,不偏不倚,全部泼在了他那狂妄笑着的脸上。

    ☆☆☆

    卫生间。

    陈越之摇晃着身体出来,等在门口的不是那张熟悉的娇美面孔,而是另一张半生不熟的脸。

    “鄢慈呢?叫她过来扶我。”

    程允舒赶忙上去搀住他:“陈少,鄢鄢现在走不开。”

    “走不开?有什么事比我还重要?”陈越之嘟囔着。

    陈越之双手撑在洗手台上呕了一会,目光迷离,又抬头看了看镜子里程允舒画着淡妆的脸。

    “想起来了,你是鄢慈带来的那个新人是吧,去把鄢慈叫过来。”

    “我扶您也是一样。”程允舒上前抓住他的手臂。

    陈越之挥开:“一样个蛋。”

    他眼神出现一阵短暂的清明,嘲道:“鄢慈看不穿你是个什么人,你当我也瞎?告诉你,你这样的装纯卖骚想爬上床的人我见多了,别在我面前用这种把戏。”

    程允舒咬着嘴唇,尴尬道:“陈少,我没有这么想。”

    陈越之说完马上又迷糊了,他洗了个手,身体歪歪扭扭倒在程允舒身上,把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

    “鄢鄢。”他伸手揉着程允舒的脸,喃喃叫道,“你脸真软。”

    “鄢鄢,我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我?”

    程允舒做贼心虚看向门口,小声回答:“我在呢。”

    陈越之很满意,在她头发上亲了一下:“换洗发水了?我喜欢你以前洗发水的味道,下次不准换。”

    “好……”

    陈越之脚步虚浮往外走,一步三摇:“你刚才说你有男朋友?哪个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骗我。”

    程允舒被他按在厕所外的墙壁上,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没有啊,陈少,我没有。”

    “没有?我不是你男朋友吗?”陈越之低下头亲她,满嘴浓郁的酒气,“你生气我找网红和嫩模,以后我收敛点就是了。我是个男人,你也不能要求我太多。”

    他长得很帅,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花花公子玩世不恭的气质,声音罕见地低伏作软,程允舒听了心脏砰砰直跳。

    晚上接她们过来的陈越之的司机从会所门口的方向走来,看到这个场景有点尴尬:“鄢鄢刚才没找到你,托我说一声,她先走了,让我送你回酒店。陈少这是?”

    陈越之闭着眼趴在她颈窝,口中叫着鄢慈的名字。

    程允舒垂着眼睛,握紧他的手腕,小声道:“你送我们回去吧。”

    ☆、摊牌

    鄢慈关灯躺在床上,没拉窗帘,房间落地窗清楚地倒映着外面繁华的霓虹街景。手臂枕在头下微微发麻,她却懒得换姿势,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今晚得罪了陈越之、也得罪了蒋明。想想明早起来将要面对什么样的状况,就一阵头疼。

    不过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重来,她还是会这么做。

    她给程允舒发过消息,问她到酒店了没有,对方迟迟没回,怕她还在会所喝酒,鄢慈担心地给她打过几个电话都没有动静。最后还是陈越之的司机告诉她,程允舒已经“回去了”。

    他没细说程允舒去了哪里,鄢慈只以为她回酒店睡下了。

    鄢慈失眠了,无聊地刷微博,发现贺禹拍《浮萍》期间直接同时轧戏的那部《剑啸九天》已经开播了。当前最火电视台的黄金时段。

    《剑啸九天》女主是当红小花徐真语,耀星花了大价钱从华天请来给贺禹搭戏。仙侠剧现在的热度还没过,加上剧本和制作还算良心,又有徐真语这位顶级流量撑着,收视率竟然出奇地不错。

    观众们在看女主和剧情的同时,纷纷发现,男主贺禹的颜值简直帅到逆天,他在剧里饰演的角色御九天人设又极其吸粉。

    鄢慈杀青前最后半个月在山里拍戏,没机会接触网络,再上网时发现贺禹已经摇身一变,跻身当红小生的行列。

    微博短短时间涨了七百万粉丝。

    【御九天太帅了!疯狂为贺禹哥哥打call!】

    【贺禹那双桃花眼迷死我了!老夫的少女心啊…】

    【老公草我!】

    【我们哥哥演技这么棒!红是应该的呀!】

    贺禹的演技几斤几两,鄢慈和他拍了那么多对手戏,心里是有数的,此刻清一色看网上夸他的演技好,心想这届观众不行呀。

    她看了几眼《剑啸九天》的剪辑花絮,才发现男主御九天根本就是个面瘫,演面瘫还需要演技?全程脸一拉,当然演技好呀!

    最新一期更新的“来吧勇士”邀请了贺禹,期间他的表现风度翩翩,优雅无比,又为他狠吸了一波女友粉。

    贺禹就这样一夜成名了。

    鄢慈不想看他,刚准备扔下平板,方煜发来消息。

    【睡了吗?方老师想你。】

    鄢慈笑了笑,翻身趴在床上。

    【想方老师想到睡不着。】

    方煜发来视频请求。

    鄢慈连忙跳下床开灯,换上自己那条性感美艳的红色蕾丝睡裙,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蓬乱的头发,才跳回床上接通视频。

    方煜拧着眉毛思量,看了她好几秒,开口酸溜溜道:“半分钟才接,你干什么去了?穿得这么浪,该不会背着方老师在家偷人吧?”

    鄢慈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露出事业线的性感睡裙,一口血梗在喉头。

    他难道不应该色眯眯地看着她,然后夸她胸大腿长,是个美丽的尤物,然后调笑暧昧着说:“小妖精,你要勾引我吗?”

    偷人这种事大概也就方煜想的出来吧?

    “不说话?被我猜中了?”

    鄢慈把视频按上,气呼呼地去换了一条保守的卡通睡裙。

    方煜又发来视频,她这次秒接。

    方煜看着她的衣服,再次不满意:“换衣服干什么?做贼心虚是不是?去换回来,别关视频,方老师要看着你换。”

    “你想的美。”鄢慈缩进被子里,瞪着眼前这个难搞的男人,卡通睡裙都不给他看了。

    方煜眼里蓄着浓浓的笑意:“想你了,亲一口。”

    鄢慈翻过身,把摄像头对准王中王的狗头。

    方煜愤怒到爆炸的声音传出来:“鄢慈你胆肥了是不是?你敢让这小畜生睡你的床?老子都他妈还没睡过!把它踹下去!把镜头给老子切回来!”

    鄢慈不为所动,脸藏在平板后面软软地说:“它只是条狗呀,你干嘛跟条狗过不去?”

    王中王听到方煜的大嗓门,“汪汪汪”开始回击。

    “狗怎么了?”方煜不平衡地说,“等老子回去把它宰了,正好想吃狗肉汤、炖狗肉、狗肉串、剁椒狗头!”

    “那你回来呀。”鄢慈终于在方煜的威胁下把摄像头转了回来,“你回来也可以睡我的床。”

    方煜静了几秒,表情柔和下来:“真的?”

    鄢慈扬着小脸认真道:“真的,你睡我的床我去睡沙发,不能委屈了方老师对不对?”

    方煜:“……”

    鄢慈笑嘻嘻的,在床上滚了几圈。

    方煜又问:“今天做了什么。”

    鄢慈眼珠子一转:“也没做什么。”

    就是和陈越之出去喝了个酒,唱了个歌,摊了个牌,并且泼了圈里最跋扈那位二代一脸酒水而已。鄢慈平时看着蔫了吧唧的,专门憋着一起闷声干大事。

    “你今天做了什么?”鄢慈问。

    方煜点了根烟:“外面下雨,在屋里陪你婆婆看剧。”

    “少抽点烟吧,你们看什么剧?”鄢慈好奇。

    方煜按灭了刚点的烟头,随手扔进床下的垃圾篓:“《锦绣传》。”

    鄢慈快崩溃了:“别让你妈看那种剧啊!”

    方煜满不在乎地说:“你也知道雷啊?”

    那何止是雷,那简直是天雷。

    况且《锦绣传》是她拍过的吻戏床戏最多的一部剧,方煜他妈看多了不会对她有意见吗?

    不对,这才哪到哪啊!方煜他妈关她什么事?她怎么想这么多?都怪方煜,说什么婆婆。他都忘了自己现在还只是个备胎呢。

    方煜看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笑了:“看你吓得,逗你呢,是我在看《锦绣传》。”

    “你干嘛又看那个呀?”方煜在看,听起来似乎比方煜的妈妈看要强一点,但也没强多少。

    “想你了。”方煜自然道,“想亲亲你。”

    鄢慈腹谤:想亲我为什么要看我和别的男人的吻戏呢?难道方煜能从这项体验中得到某种不可言说的变态快感?真是可怕,如果以后结婚了分居两地,方煜说想你了,想和你啪啪,那他岂不是要看她和别的男人的床戏?

    方煜把脸贴到摄像头上,蛊惑道:“是不是也想我了?方老师允许你亲亲。”

    鄢慈当然想他,今晚在会所闻着那些人身上酒臭的味道时,她就不由得想起方煜身上好闻的洗衣液的味道,和嘴里清甜的柠檬香。

    她撅着嘴,靠近屏幕:“mu————”

    “啾————”

    清脆的啾啾声亲在屏幕上。

    方煜很满意,鄢慈指了指自己卸完妆但依旧动人嫩软的脸颊:“方老师,我也要。”

    方煜左右四顾了三秒,神情不太自然。

    鄢慈催促:“快点呀。”

    她没有侧脸,眼神明亮地看着方煜,又戳了戳脸颊:“亲右边。”

    方煜坐直,平板平举脸前方。

    伸长嘴唇,撅成鸟嘴状:“mu————”

    在这一刻,方老师的冷酷威严全部扫地。

    他心想,这种画面绝对不能让除了他们之外的第三个人看见。

    否则他以后没脸在圈里混了。

    他干脆闭上眼,不敢再看屏幕左上角那个宛若智障一般的自己。

    “啾————”

    方煜睁开眼,面前出现的是第三个生物的毛脸。

    方煜:“……”

    王中王湿润着眼眸,一脸无辜。

    鄢慈爆笑:“方老师的亲亲好香,谢谢方老师。”

    方煜脸一黑,咬牙切齿道:“鄢慈,你他妈等老子回去收拾你!”

    ☆☆☆

    清晨八点。

    陈越之在别墅的床上醒来,怀里抱着一具赤.裸的身体。

    “鄢鄢。”他舒服地动了动,手下搂紧。

    再一动却发现不对,鄢慈的头发什么时候长到腰了?

    程允舒怯怯在他怀里抬起脸:“陈少。”

    陈越之身体僵硬,他漠然抽回手,拧着眉头:“你怎么在这?”

    昨晚的场景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回放。

    鄢慈在卫生间把他推到了地上,说她有男朋友。

    紧接着程允舒进来了,他错把她当成了鄢慈。

    也对,昨晚那场酣畅淋漓的欢爱,对方怎么可能是鄢慈呢?别说上床这种事,平时碰她的尺度过分了,鄢慈都会不乐意拉半天的脸。

    他如果不是昨晚实在喝的太多,肯定能及时发现异常,面前这个女人装出来委委屈屈的样子看得他心头一阵烦,忍不住开口骂道:“你昨晚在我面前装鄢慈?”

    程允舒连忙解释道:“是您认错人了。”

    “我喝高了但不至于断片,你敢往我床上爬?觉得爬上我的床就能飞黄腾达?你以为你是谁?”

    程允舒满脸通红:“我……”

    陈越之飞快起身穿上衣服:“滚回去。”

    程允舒第一次在早上被男人以这种口气赶人,呆愣了一下,随后半是强调半是提醒:“陈少,昨晚我们……”

    陈越之不耐烦地说:“老子睡过的女人自己都数不清,你自己爬上来的又不是我强.奸你,还想我负责?签你是看鄢慈的面子,别得寸进尺,想红自己拼,搭上我没用。”

    他毫不理会程允舒惨白的脸,继续说:“下次再装鄢慈你试试,我不是冤大头,不会睡一个捧一个。耀星有一个鄢慈就够了,你还没有让我捧的资格。”

    他说着,接了一个电话。

    对面是蒋明,他也刚刚醒酒,恍惚间记起来昨晚的事:“陈越之,鄢慈昨晚泼我一身酒的事,你是不是得给我个说法?”

    陈越之眉头一皱:“什么时候的事?”

    ☆☆☆

    鄢慈刚起来就接到恺撒的电话,他声音严肃,让她立马到公司来一趟。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因为昨晚的事情。

    鄢慈破罐子破摔,慢悠悠刷牙吃饭喂狗,又化了一个淡淡素雅的妆,收拾到中午才磨磨唧唧出门。

    去早了也挨骂,去晚了也挨骂。

    既然都要挨骂,那就拖一时是一时。

    在耀星大厦一楼等电梯时,鄢慈撞上了贺禹,他正在大厅里和程允舒说话,眸子里闪着烁烁的冷光。

    鄢慈看到程允舒脸色惨白,连忙走过去推开贺禹:“你干什么?”

    贺禹和程允舒都是一愣,沉默几秒以后,贺禹不自然地轻哼几声:“装什么清纯?碰你一下怎么了?你是圣女观音碰不得?”

    鄢慈听他说话太难听,忍不住喝到:“贺禹你有病吧?”

    贺禹轻蔑地看了两人一眼,掉头离开。

    鄢慈摸摸程允舒的头发:“没事吧?这男人恶心得要死,下次他再找你麻烦,你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程允舒低着头,逆光站着,鼻翼上面落了一层阴影:“有事。”

    “怎么了?”

    程允舒脖子上有几块深红色吻痕。

    鄢慈愣住:“你……”

    程允舒忽然哭了,眼泪像开了闸停不住的水龙头:“你跟我说耀星签我,但你没告诉我签约要付出这种代价!你昨晚为什么要让我去扶陈少?”

    鄢慈愣在原地:“昨晚你……陈少?不会的,我了解陈越之,他不是那种人。”

    陈越之虽然行为放荡,但他玩女人看中你情我愿,强迫人这种事他做不出来,也没必要做。

    “可他昨晚喝酒了!”程允舒冲她喊,“本来应该是你去的不是吗?他昨晚一直叫你的名字。”

    “姐。”林晴晴从电梯里冲出来,过来拉她,“你怎么还在这里?”

    鄢慈轻轻别开林晴晴的手,皱着眉问程允舒:“你的意思是陈少强迫你?在哪里?会所还是他家?他醉成那个样子,站都站不稳……”

    程允舒吼道:“所以你怀疑我是吗?你为什么不自己上去问问他?他昨晚一直挂在我身上不放手,他把我当成你了。”

    “你叫唤什么呀?”林晴晴不开心,“仗着我们姐脾气好吗?昨晚不让你进去你非要去,怪谁?”

    程允舒抱着头,崩溃地蹲在地上大哭。

    鄢慈一时间脑子全乱了。

    程允舒哭声引来了一群员工围观,鄢慈咬了咬嘴唇,进了电梯,直接按上顶层陈越之的办公室。

    陈越之的办公室只有两个人。

    他和公司总监兼任鄢慈经纪人的恺撒。

    恺撒是个矮胖的中年人,穿着一身骚粉色的时尚衬衫,拼命冲鄢慈使眼色。鄢慈不用看,就知道他的意思是赶紧道歉。

    她还没说话,陈越之先开口:“你泼了蒋明?”

    鄢慈点头:“对。”

    陈越之把手机扔给她:“打电话道歉。”

    “我不会道歉。”鄢慈把手机推回去,反问他,“你昨晚在哪里?”

    陈越之顿时有些局促。

    鄢慈从不过问他关于女人的事,他也从不觉得有什么,可鄢慈第一次这样问,他像被妻子发现在外面偷情般的心情忐忑。尤其是昨晚醉酒后对鄢慈说的那番以后要收敛的话。

    转过眼他就没能办到,这确实不好。

    “我昨晚……”陈越之舔了舔嘴唇。

    “你睡了程允舒?”

    陈越之看瞒不住,干脆承认:“我昨晚喝多,把她当成你了,你别生气。”

    鄢慈一阵气血翻涌直冲大脑,横来撞去,让她的头一阵疼,说话声音不由自主大了:“程程她今年才十八岁!”

    陈越之皱眉:“我十六岁就和女人上床,她十八岁怎么了?”

    “她和你能一样吗?”

    陈越之本来以为鄢慈在乎的是他和别人上床的事,可现在看来鄢慈在乎的只是他上床的对象是她带来的那个女孩。

    “鄢慈你是什么意思?觉得跟我睡侮辱了她?”

    “是她自愿的还是你强迫的。”

    陈越之冷冷道:“我是那种人?”

    鄢慈闭上眼睛,下一刻又轻轻睁开:“陈少,我不会给蒋明道歉,也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昨天是最后一次。工作了这么多年,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陈越之从椅子上站起来,逼视她:“就因为我睡了个丫头片子,你跟我闹脾气?”

    “不是的。”鄢慈解释,“昨天就想和你说,我现在有男朋友了,再陪你喝酒不合适。”

    陈越之静了半晌,声音冷肃,隐藏着深深的怒意:“谁?”

    鄢慈不说话,他想了一圈最近鄢慈拍戏赶通告接触过的人。

    “贺禹?李乔?还是秦城?”

    如果是圈内的艺人,他有无数种方法让对方混不下去。

    鄢慈抬起眼睛,大方而无惧地直视他:“是方煜,我喜欢他。”

    恺撒在后面一听,惊呼:“鄢鄢你胡说八道什么!”

    陈越之目光森然,盯着她秀美的脸颊:“你再说一遍。”

    “我喜欢方煜,陈少,以后那种场合别叫我去了。”

    陈越之慢慢坐回椅子上,大厦顶层的落地玻璃折进天上明媚的正午太阳,他半张脸映在阳光下,半张脸藏在阴影中。

    “我太宠着你了是不是?”

    “方煜背景是硬,但你以为他真能给你什么?”

    “在这个圈子里,你红不红,红多久,他说不算,我说了才算。”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蒋明道歉,跟方煜分了,这件事我可以当没发生过。我们像以前一样不好吗?除了我,谁能让你红?”

    鄢慈一刻都没考虑,她笑笑:“陈越之,我真的想好了。”

    天空飘来一朵厚重的乌云,蔽住太阳。

    陈越之手里转着签字笔,脸上不见半处光亮。

    “啪——”签字笔被他失手落在了地板上。

    他抬起头,面上的喜怒全部内敛,也对鄢慈淡淡地笑了:“是吗?那你别后悔。”

    ☆、对赌

    林晴晴拎着大包小包零食饮品进来的时候,鄢慈正缩在沙发上看电影,手里捧着一个大碗的抹茶冰淇淋。

    她在家宅了一个星期没收到公司任何通知,看样子和陈越之是彻底闹翻了。雪藏封杀她都无所谓,没有工作她还乐得清闲,也不用每天控制体重,吃口米饭都怕长肉。

    “你是放弃自己了吗?”林晴晴哭丧着脸,从沙发下面抽出体重秤递过来。

    鄢慈慢悠悠站上去,嘴里还在嚼着零食。

    ——43kg

    一个星期胖了三斤。

    林晴晴把食物归置好,生鲜放进冰箱,零食放进储物柜,而后坐到鄢慈旁边,小声道:“姐,我以后不能常来了。”

    鄢慈挖冰淇淋的动作停下:“公司给你安排了新工作?”

    林晴晴点头:“给别的艺人做助理。”

    她静了好一会儿,咬着嘴唇,不情不愿道:“是程允舒。”

    “她骗了你,我问过司机老刘,那天分明是她自己架着陈少回去的,她怎么能那么不要脸说是陈少强上她?”

    鄢慈沉默了,牙齿咬着冰淇淋的塑料小勺。

    “姐,你不会真的因为这件事和陈少吵架吧?这不是陈少的错,你去跟他道个歉服个软,他那么宠你肯定什么事都没有。”

    鄢慈淡淡道:“我和陈少闹翻不是因为这件事。”

    林晴晴问:“那是因为什么?”

    她和陈越之的矛盾乍一看是因为她拒绝给蒋明道歉以及她和方煜的事情。可归根究底不过是因为陈越之的控制欲。

    她不听话了。

    陈越之掌握不住她了。

    这才是关键。

    “我真的不想给程允舒做助理,你不知道她跋扈成什么样子。陈少把你上次没接的那部《盛世荣宠》都批给她了。刚签约就有陈少撑腰,公司没人敢得罪她,她现在走路都是翘着下巴的。”

    “前段时间我以为她变了,可是现在看看她根本没变,我怀疑她之前都是装的,程允舒这几天联系过你吗?”

    鄢慈疲惫地摇头。

    那天在耀星的大厅里,她对程允舒的话存了几分质疑,但看她哭得那么惨也不忍心问下去。

    而陈越之后来一口否认,她也被搞糊涂了。

    按理说陈越之的确不是差那口吃食的人,可程允舒哭成那个样子,如果说的是假话,那她演技也太好了吧?

    “陈少一定是被你气疯了,想气你才这么做的!”

    鄢慈犹豫道:“也许陈越之给她资源是因为补偿呢?”

    林晴晴抽了抽鼻子,难过地说:“不是的,她就是心机。她现在处处都在模仿你,模仿你的穿着,你的习惯,连洗发水都和你用一样的。”

    事已至此,鄢慈也不想纠结这些事情了。她现在待在家里不见外人,陈越之怎样、程允舒怎样她懒得去管。

    不管她是真心机还是假天真,她曾经的确在危难的时候冲上来为她受伤这是真的,况且她和陈越之的矛盾和她没什么太大的联系。若说有,无非就是鄢慈那天是为了给她解围,才不得不泼了蒋明一脸酒。

    鄢慈笑笑:“算了,反正《盛世荣宠》我本来也要推,谁演都一样。我想休息一段时间,拍这么多年戏,早就累了。”

    她想安安静静待在家,等方煜回来。

    和他像普通人一样谈谈恋爱,出去旅行。

    不用每天面对数不清的媒体和镜头,每天四点起来化妆、深夜才能休息、每天在酒桌上陪着陈越之像个假人一样笑。

    林晴晴问:“你要退圈吗?”

    “想什么呢?”鄢慈抓起一把薯片,塞进嘴里含糊不清说道,“你当娱乐圈那么好退?我和耀星还有约呢,退圈得解约,我赔得起违约金吗?”

    除非耀星和她解约,不然她还是公司的艺人。闹翻只是一时,休息也只是一时。放着她这么一个赚钱的活机器不用,除非是耀星的管理层和陈越之一起犯病。

    “那你早点回来啊,姐。”林晴晴可怜兮兮地说,“赶在我受够程允舒之前回来。”

    ☆☆☆

    晚上方煜打来视频的时候,鄢慈神神秘秘对他说:“等你回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方煜一点都不好奇,反而一脸冷漠:“我已经知道了。”

    鄢慈大惊:“你知道了?这你都知道?”

    他怎么知道的?陈越之告诉他的?林晴晴告诉他的?

    “热搜第一挂一天了,我想装瞎我能吗?”

    鄢慈:“……”

    她和外界“失联”当宅女有段日子了,听方煜这么说,七手八脚打开微博,热搜第一位的标题赫然呈现在眼前。

    【鄢慈贺禹恋情曝光】

    点开里面的内容。

    【曝——拍摄电视剧《浮萍》,当红小花旦鄢慈与新晋小生贺禹因戏生情,疑似恋情曝光。】

    配图是一张她和贺禹坐得很近的照片。照片上贺禹拿着剧本,她转头勾着嘴唇,从旁人的角度看,倒像是她贴着贺禹说话一样。

    鄢慈想起来了,贺禹来聊骚她的那天,曾经附耳在她耳边说话,声音很低鄢慈听不清,只得转头仔细看他嘴型。

    怎么被人拍下来的?难道他那天是故意的早有准备?

    “方老师!”鄢慈崩溃地大喊,“你听我解释!”

    “你解释个屁!”方煜也喊。

    鄢慈心里翻起滔天巨浪,心想完了完了,方煜这是生气了吗?

    他又要怀疑她偷人了吗?

    可是就算怀疑,也要找个好一点的对象呀,比如李乔什么的!怀疑她和贺禹,这不是糟蹋她吗?

    方煜怒道:“公司捆绑你和贺禹炒作你就炒?你现在的热度还需要炒作?贺禹那傻逼玩意儿蹭你上位,你就给他抱大腿被他当枪使?看没看见微博上你都被贺禹那群脑残粉骂成什么样了?”

    方煜一说,鄢慈又往下拉了拉,发现贺禹二十分钟前发了微博澄清:【我和鄢慈前辈只是工作上的搭档关系,不是恋人,大家不要相信谣言,爱你们!】

    言外之意是女方造谣。

    粉丝清一色回复:

    【好的哥哥,我们不信!我们只信你!】

    【呵呵,我就说肯定是鄢婊炒作,跟她合作过的哪个男明星没被她炒过?我们老公刚红,又上赶着来蹭热度了吗?我QTMLGB】

    鄢慈心想:以前也不全是我炒你们老公好吗?你们老公们也炒过我呀?你炒我炒大家炒,干嘛只骂我一个!

    黑子的言论她已经习惯了,并不怎么在意,但差点被贺禹干的这事气出心肌梗塞。

    她是得罪了陈越之没错,估计陈越之这件事也不会给她公关。可都是一个公司的人,贺禹也不用这么着急落井下石蹭她热度,蹭完顺便踩她一脚吧?

    万一明天她去找陈越之撒个娇认个错,那他这样算计她不是上赶着找死吗?

    当然只是想想,就算天上降下一道雷劈死贺禹,她都不会跟陈越之低这个头。

    方煜在那边喋喋不休:“陈越之是吃白饭的吗?他不知道这件事多损你路人缘吗?妈的为了捧个卖屁股的脸都不要了!等老子回去……”

    鄢慈自动屏蔽了他后面的一串脏话,忽然看到贺禹微博评论里有个人ID叫“夜夜菊花吐粪香”的用户被顶上了热门。

    【哼!哥哥才不要和鄢慈那个小坏蛋谈恋爱!我们哥哥的菊花可是每天要经过九九七十二道黄精尿液的洗礼润泽,在大佬胯.下绽放出七七四十八片美丽的花瓣吐露芬芳!鄢慈那种小坏蛋怎么能配得上哥哥的菊花呢?不——她不配!】

    鄢慈:“…………”

    年年都有高级黑!今年她的高级黑好像还特别多!

    “方老师。”鄢慈打断方煜,愤怒地说,“我又看到一个高级黑,好想打人哦。”

    “在哪儿?”方煜停住话头,霸道总裁般慵懒的声调传来,“ID发过来,开小号帮你骂死他。”

    鄢慈把ID发给方煜,方煜沉默了十秒钟,忽然转移话题:“陈越之打算什么时候给你公关?总不能让贺禹粉丝一直骂你吧?老子不想看到你跟别的男人挂热搜,尤其是贺禹那傻逼。”

    鄢慈吞吞吐吐,想来瞒不住了,只得坦白:“我跟陈越之吵架了。”

    “吵架?”

    “我说我喜欢你,他生气了。”鄢慈抬起眼睛,一眨不眨,湿漉漉地盯着屏幕中央方煜英俊的脸,两颊微红,“我还说我有男朋友,不能再陪他喝酒了。”

    “你说回来以后找他谈,但我觉得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没理由让你为我出头,所以……”

    她眼神澄澈而明亮,睫毛柔柔地扇动:“他可能要雪藏我,找个出国进修之类的借口,但是我没关系,这样我就有时间和你在一起了。”

    方煜愣住,表情凝滞。半晌哑着嗓子,放低声音问:“你为了方老师连事业都不要了?是不是没有脑子?”

    鄢慈低下头:“我了解陈越之,他不会娶我但又想捆着我。他控制欲很强,不会让我谈恋爱。没有方老师也会圆老师和扁老师,我不能被他控制一辈子,我总要有自己的生活呀。”

    “而且我本来也没什么事业心。莫名其妙红了,莫名其妙整天忙得像个陀螺,莫名其妙要赔笑和别人喝酒,以前无所谓,但认识你以后……我不想再过那种生活了。”

    方煜喉结滚动,在鄢慈看不见的地方,指尖蜷曲,不由自主想去掏烟:“你就不怕方老师是个渣男?潜完你就甩?”

    鄢慈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一听愣了:“不会吧?”

    方煜笑笑:“睡觉,明天再说。”

    鄢慈吓得头发都起静电了:“不行!你是渣男吗?你别吓我!先说你是不是渣男!”

    方煜问:“我是渣男怎么办?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要回去找陈越之痛哭流涕道歉,表示以后绝不再犯痛改前非吗?”

    鄢慈挠挠头:“说出去的话放出去的屁,收不回来的。”

    方煜点头:“那你还在乎我渣不渣?”

    这样一说好像也有道理。

    方煜淡淡道:“关了,睡觉。”

    鄢慈忐忑地问:“今天不亲亲吗?”

    “留到明天一起亲。”方煜随口道,看到鄢慈惊恐的表情,又赶紧补上一句,“听话,别想那么多。”

    ☆☆☆

    虽然方煜让她别想多,可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想多?

    方煜昨晚不仅提了渣男这个词,挂视频的时候还拒绝亲她。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鄢慈紧张得一晚上没睡好,刚一闭眼就做噩梦。

    梦里方煜化身的恶龙露出满口凶横的獠牙,恶狠狠地说:“没有事业的女人就是没有城堡的公主,吃着塞牙,老子不要!”

    鄢慈痛哭着跪在恶龙爪下:“求求你不要抛弃我——虽然我没有城堡,但我还有几大箱金银珠宝,够我们平平凡凡过一辈子了——”

    ……

    鄢慈醒醒睡睡,彻底醒来已经十一点了。

    她钻在被子里赖床,点了一份高热量的炸鸡外卖,而后懒洋洋地踩着拖鞋跐溜着地板去卫生间洗漱。

    二十分钟后,门铃声响起。

    鄢慈洗掉脸上的泡沫,从柜子里翻出口罩和帽子戴好,发现自己没穿胸衣,又找了件厚外套穿在睡衣外面,开门接外卖。

    站在门口的是一身雾霾味道,风尘仆仆从欧洲赶回来的方煜。

    鄢慈打扮得像个傻子,呆立当场。

    “你……”方煜上下打量她,“干什么?”

    鄢慈傻傻地问:“我的外卖呢?”

    方煜:“……”

    “老子连夜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从波兰回来看你,你他妈见面第一句话问外卖?老子他妈怎么知道你外卖在哪里?要不要我现在去楼下蹲着帮你等外卖小哥,然后双手捧着送上来递到嘴边喂你?”

    鄢慈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抱着他的胳膊摇了摇示好,让他进来:“我错了方老师!是我大逆不道!你怎么回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方煜傲娇地哼哼了好几声,满脸受委屈的表情:“想给你个惊喜,林晴晴说的。口罩摘了,捂得跟个战地妇女似的。”

    鄢慈笑嘻嘻把口罩和帽子都摘了,方煜又说:“外套也脱了,暖气这么热还穿毛绒衣,不怕憋出痘吗?”

    鄢慈刚想听话地脱掉,忽然羞涩地笑笑:“算了吧。”

    “怎么了?”方煜伸手扯住拉链头,“都出汗了。”

    鄢慈满脸通红:“嗳,别动,没穿呢。”

    方煜动作一滞,尴尬地别开脸,片刻又转了回来:“想我吗?”

    当然想你啊,觉得你要渣我抛弃我!

    想你想得一晚上没睡着觉呢!

    鄢慈乖巧点头,羞赧地笑笑,握住他刚从外面回来,带着寒气还有点凉的大手:“你终于回来了,现在算你转正了。”

    方煜反扣住她的手,捧住她的后脑,低头鼻尖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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