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27)
的遗憾,如果我再积极点也许就可以找到那件外套了。
关于找出那件外套,似乎不再像一开始那样认定,那只是有钱人一个无聊且幼稚的举止。
连夜,我和连嘉澍离开终点站,坐在露天车厢里,头顶是灿亮的撒哈拉星空。
当那颗流星从天际划过时,我看到连嘉澍侧过脸去,脸往右侧,嘴角处带着淡淡的笑意,那笑意让我生出了一种感觉,就好像他右手边位置坐着一个人,他以目光传达着:看,流星。
小型飞机穿过的尼日边界线时,我想起那个无聊的故事,关于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一起看在撒哈拉看星星的故事。
两次转机,外加两次转车,我们终于抵达耶路撒冷。
要在耶路撒冷找出那件外套远比在尼日尔机率大得多,当时的那批物资去向都集中在两所中学。
在耶路撒冷物资管理站的工作人员以及我的几位朋友帮助下,我们知道了那件外套的去处,而且是无比的确定。
那件外套最后被发放到一名叫做阿丹的巴勒斯坦少年手中。
在物资管理站工作人员带领下,我们找到了阿丹的家。
我们在阿丹的家里看到那件让我们穿越三个大洲的番茄色外套。
那件外套以影像形式定额存在于一张照片里,照片里,两个男孩倚靠在矮矮的围墙处,牙齿洁白整齐,笑容灿烂。
番茄色的外套就穿在个头高一点的男孩手上,男孩手搭在个头矮一点的男孩身上。
用放大镜可以看到外套袖口处的小黑点,那个小黑点就是当天被烟灼伤后留下的痕迹不过……
不过,照片是倒着放的。
按照阿拉伯国家习俗,照片倒着放就意味着照片里有人不在人世了。
照片里的两个男孩名字叫阿丹和阿里,是兄弟两。
已经不在的是哥哥阿丹。
去年年中一个傍晚,阿丹穿着心爱的外套出门。
阿丹离家不久后,耶路撒冷老城区发生了暴.动,以军封锁了暴.动现场,在那场冲突后,阿丹和他的一位同学就再也没有回到家里,回到学校上课。
商标印有西班牙文字的番茄色外套是阿丹所心爱的,阿丹热爱足球,阿丹喜欢梅西,梅西在西班牙的巴塞罗那足球俱乐部踢球,但巴塞罗那对于一名巴基斯坦少年来说就像遥不可及的天堂,印有西班牙文字的外套让阿丹觉得距离自己喜欢的偶近了一些些。
说到这里阿丹的妈妈已经泣不成声,到了这里,我知道,要找回那件外套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了,想必连嘉澍也是知道的。
在阿丹妈妈的阐述中,连嘉澍自始至终都低着头。
把客厅和房间隔成两个空间的拉帘被掀开。
抱着足球,年纪大约在十三、四岁左右的少年从拉帘后走出,垂头走向门口,不一会功夫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他就是阿里。”阿丹的爸爸说。
阿丹和阿里从小感情就很好,阿丹走后一直对足球不感兴趣的阿里一有空就拿着球到的足球场去,阿丹的爸爸如是告诉我们。
离开阿丹的家,在阿丹家附近空地处,我们看到独自在空地踢球的阿里。
坑坑洼洼的地面,歪歪斜斜的球门,这就是阿丹爸爸口中的足球场,但阿里似乎没被这些不利因素影响,他一个人努力带着球往着球门。
当把球射向网窝时,阿里跳了起来,展开的双手在半空中做出击掌动作,就好像空中有一双手在和他做着呼应。
连嘉澍让两名工作人员先离开,他找了一处台阶坐下,面对着足球场。
我站在连嘉澍身后,看着阿里再次带球,看着阿里再次把球射进网窝,这次进球庆祝动作变成了撞肩,高高跃起,肩膀朝着一个方向。
太阳西下,阿里抱着球从我们面前经过,连嘉澍用阿拉伯语叫出了阿里的名字。
因工作关系,阿拉伯语对于我来说并不陌生。
在连嘉澍说出“阿丹以前的进球庆祝动作一定漂亮极了”时,阿里停下脚步。
片刻,阿里在连嘉澍旁边位置坐了下来。
小会时间过去。
“平常阿丹出门时,我都会和他说再见,只有那天,我没和阿丹说再见。”阿里说。
没和哥哥说再见是因为当时兄弟两发生了点小争执,出门前,哥哥和弟弟说了再见,而弟弟理都没理。
哥哥离开后,弟弟带着哥哥的足球来到哥哥喜欢的足球场上,做着哥哥喜欢做的事情。
“在做阿丹喜欢的事情时,我心里没那么难过了。”阿里垂下头,说着。
在灰黑色的天光下,连嘉澍的嗓音低沉而柔和:
“即使那条路通往学校更近,可你还是愿意选择更远的那条路,因为更远的那条路以前你和阿丹经常走过;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那个人忽然吸引住你的目光让你停下了脚步,并不是那人有多么的好看,而是因为那人穿的衣服是阿丹喜欢的颜色;在食品店,你对一个人微笑,并不是因为你和这个人认识,而是因为这个人购物袋里放着阿丹喜欢的食品,这导致于你对这个人心里产生了莫名的亲切感。”
“当流星划过天际,当雨后天空出现彩虹,在别人纷纷停下脚步赞美时,唯有你,垂头丧气的一门心思想逃离,因为你无法和阿丹分享这一刻的美景。”
连嘉澍的话让阿里头趴在膝盖上,片刻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连嘉澍手轻轻拍着阿里的肩膀。
阿里的哭声越来越大,十三、四岁的少年以一场哭泣来和当天的哥哥说再见。
夜幕降临。
阿里问连嘉澍,你是不是也在想念着一个人。
连嘉澍没有回答。
那晚,在老城区一家小酒馆里,小半杯酒过后,我问连嘉澍找不到那件外套心里难受吗?
连嘉澍摇头。
艹!白操心了。
垃圾话还没说出口——
轻轻浅浅的一句。
“我只是想她了。”
从老城区的小酒馆窗户望出去可以看到圣殿山上的万丈星辉。
那万丈星辉伴随着我回到伦敦。
回到伦敦,我每天上班下班,遵守文明社会各种各样的规律,红灯停下脚步,绿灯亮起脚踩在斑马线,超市购物排队结账,坐地铁时看到老人孕妇孩子让座,快餐店把多找出来的钱归还给服务生,日复一日着。
然后,某个下午,我在画展看到这样一幅画:一个女人的脸和一个男人的手,男人的手穿过女人身体的骨头落在女人的脸上。
那副画主题叫做:穿过骨头抚摸你的脸。
夜晚,我打开公寓阳台门,那阵风吹过,隐隐约约我想起圣殿山下的小酒馆和从小酒馆窗户望出去的万丈星辉。
在万丈星辉下——
从伦敦到尼日尔,从尼日尔到耶路撒冷近两万公里的行程,只是在诠释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想念。
近两万公里的行程是一种想念:
通过穿过那件外套的人,通过那件外套所经历的轨迹,通过和那件外套的所有人和事以一种串联起来的形式来达到去触摸一个人的灵魂。
疯子。
真是……疯子。
二零一三年六月,我收到来自耶路撒冷的朋友的邮件。
这位朋友告诉我,阿里家收到一件梅西的亲笔签名球衣,昔日坑坑洼洼的足球场铺上了绿草坪,从球门到灯光设备都是达到欧洲豪门级别的,刚刚落成的足球场成为了巴基斯坦少年们的乐园。
从前,在电视报纸电子媒体上看到各种各样的名人访谈新闻我都会自动选择略过,如今也依然,但如果翻到的是连嘉澍的话,只要时间允许,我会留意。
通过那些信息,我知道了连嘉澍取得的成就;知道哪些媒体喜欢夸连嘉澍哪些媒体喜欢贬连嘉澍;知道连嘉澍偶尔会和漂亮姑娘约会;知道有女孩子为了见他一面都爬到四十九层楼上;知道了最有可能成为连嘉澍正牌女友的姑娘名字叫做方绿乔。
我还知道连嘉澍每年八月都会到西班牙去。
连嘉澍每年八月都会到西班牙去,这是神通广大的媒体们所不知道的。
每年八月,西班牙一个叫做布尼奥尔的小镇都会有一场番茄大战,人们把这天的这场番茄大战称之为番茄节。
连嘉澍每年都会去参加番茄节,这事更是没几个人知道。
在耶路撒冷的酒馆里,喝得醉醺醺的连嘉澍告诉我他每年都会到布尼奥尔去参加番茄节。
“那天,小画眉笑得开心极了,牙齿都是红色的。”醉醺醺说着,眉宇间写满了眷恋。
二零一三年八月过去了。
二零一四年八月过去了。
二零一五年八月过去了。
关于连嘉澍,我相信,某天我在书店会看到一本关于记录他生平的书,到时候,我会告诉朋友或者书店老板:我和那家伙一起喝过酒,相信我,这家伙绝对不像书里描写的那样。
那家伙,用近两万公里的行程来诠释一种想念。
那家伙,也不知道找到他的小画眉了没有,笑起来牙齿都是红色的小画眉。
二零一六年的八月即将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还有大约十万多字,如果不想看HE的妞就把这个方位当成结局吧。【这个番外峦帼很喜欢,多看几遍我想你们也许就理解了峦帼对于这个番外的喜欢,这里面有每个人所诠释出来的想念,你们细细想,也许你们在某个瞬间也像这个番外里的人物一样去想念一个人,有时候,想念是一种很美好的情绪。峦帼想念帼过很多人很多事情,伴随着时间流逝,我也会想念和你们在这块平台上度过的时间,八点到了,快,快去更新~】
PS:现在没有存稿了,得留些时间存稿,接下来的第一个系列标题就叫做【夜行生物】,木有错,这个标题是送给嘉澍滴~很虐有木有。
大约在11.5号可以恢复,然后争取日更到完结。
☆、夜行生物
一九四五年八月最后一个周三, 西班牙的布尼奥尔镇举行游.行活动,一名青年在人群中被堆倒,青年在起身后顺手拿起菜摊的西红柿砸向周围的人,他的行为引发了一场番茄大战,那名青年当时一定做梦都没想到,这场番茄大战在历经半个多世纪后成为全球三大趣味狂欢节之一。
番茄大战让布尼奥尔声名远扬, 西班牙政府把每年八月最后一个周三定为番茄节。
二零一六年, 八月最后一个周三, 瓦伦西亚区, 布尼奥尔,据统计,今天至少有三万名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在这一天涌入这个人口还不到一万的小镇。
柯鈤就是这三万大军中的一员, 只不过他是误打误撞,入住酒店时才知道这个小镇还有这么一件事情。
上午八点, 距离传说中的番茄大战还有四个钟头。
在一家咖啡馆门口, 柯鈤接过迎面递过来的烟点上。
清晨尼古丁的滋味在阔别一些时日后宛如老情人昔日耳畔的昵语, 诱发出喉咙阵阵干涩。
小番挣扎, 看了看挨着咖啡馆的早餐店一眼,不动声色把烟夹在手指里,正在燃烧的烟头对准风口, 这样可以加快烟燃烧的速度。
递给他烟的是他的西班牙朋友胡安,昨晚他们在酒店遇到,巧地是今天在这家咖啡馆门口也遇上了。
这是一条商业街,整条街也就三家商铺开张, 一家早餐店两家工艺品店。
这会儿,两家工艺品店又关了一家,店主脚步匆匆忙忙,一看就是急着赶去附近广场。
柯鈤住的酒店有参与番茄节的详细介绍,据介绍,越早到广场集合越能占据到最佳作战位置。
现在柯鈤手中有两张酒店送的参加番茄大战门票,他们的车票定在明天,今天这座小镇的商店博物馆书店几乎都不开张,他们似乎没得选择,既来之则安之可以改成既遇到之则参加之。
另外一家工艺品店也关了店门,这下,整条街就只剩下早餐店在开张,早餐店就在柯鈤所站方位对面。
胡安背对早餐店,他知道胡安正在和他说话,只是这个时间点他有点心不在焉,早餐店门口发生的一幕很有趣。
早餐店只有一名女顾客,玻璃柜里的早点卖相极好,女顾客一副要了这个又放不下那个的模样,而一颗心早已飞到广场去的店主不时间望向对街,就只剩下她的店还开着。
看完对街,又看一下眼前的女顾客,脸部表情在不耐和无奈间来回转换。
女顾客似乎痛下决心了,手指向一个方位,柯鈤刚想去看那位女顾客都选了什么,一颗毛茸茸的头颅阻挡住他的视线,他的西班牙朋友换了站位。
调整完站位又开始活动着筋骨,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问他:“柯,你在笑什么?”
他有在笑吗?
胡安都说他笑了那他应该是在笑了,只是在笑什么一时间也很难对胡安解释清楚,只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表情。
“我早上没在酒店餐厅见到你。”胡安又说。
这回给地是无可奈何的表情,酒店房间不是他定的,现在手握经济大权的人不是他,要是他定的话肯定会选择外加早餐。
为什么不加早餐,自然是为了省钱。
“柯,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会在这里?”胡安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揪住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我到这里买早餐,”为了防止他的西班牙朋友打破沙窝问到底,补上一句,“我吃不惯酒店的早餐。”
“那你买好早餐了吗?”
这位老兄……
“还没有。”夹在手里的烟已经差不多了,抖了抖烟灰,烟蒂精准地落入垃圾箱。
趁着这个机会,柯鈤调整了站位,早餐店门口的女顾客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嗯,已经在开始结账了,店主此时一脸无奈,女顾客表面看没什么,但从她看购物袋时的神情可以看出她在这桩买卖中占到了不少的便宜。
“柯,你在看什么?”胡安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并且顺着他的目光回过头去,空荡荡的街道只有一家早餐店开张,早餐店门口发生的再寻常不过,人物为店主和顾客。
没什么好看的,胡安回过头来,再次递出了烟。
这次,柯鈤没有去接烟:“医生让我最近少抽烟。”
其实,更早之前医生已经频频告诫他少抽烟,但让柯鈤逐步戒掉对尼古丁的依赖和医生没什么关系,是另外一个人一直嚷嚷让他戒烟。
胡安收回烟。
一分钟后,咖啡馆门口多了一个人,一个手里提着早餐袋的年轻姑娘,黄肤黑瞳,有着一张粉嘟嘟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的脸。
这张脸和柯鈤第一次邂逅时一模一样,就好像从来就未曾经历过时间和风雨。
胡安看了一眼早餐店,早餐店店已经关门了,看了一眼早餐店再看到年轻姑娘手中的早餐袋,明白了过来,原来是这样……
柯鈤站直身体。
然而。
“柯,她是你学生?”
想去揽某个人肩膀的手在一点点心虚心理的驱使下,无奈收回。
这已经不是柯鈤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言论。
不是第二次更非第三次,“柯,她是不是你学生?”这句话出现的频率频繁得让柯鈤觉得烦,为什么不是“柯,她是不是你女友?”;或者是“柯,你和她看起来很相配。”
为了减少“柯,她是不是你学生?”,增加“柯,你和她看起来很相配。”柯鈤把之前衣柜那些老气横秋的衣物打包送走,一年去一次理发店改成三个月去一趟理发店。
就像今天,他还刻意穿了一件很受年轻人欢迎的苏格兰方格衬衫。
看来,心思白花了。
此时此刻,他的那位“学生”站在采光极好的所在,从商铺屋顶倾斜而下的日光落在她脸上,处于日光地带的肌肤呈现出类似于婴儿般的细腻通透,真想……真想捏上一下,然后……
然后,把她嘴唇吻肿。
她的皮肤属性极度敏感,捏一下就会呈现出粉粉的红,唇瓣被含在嘴里辗转几下看起来就水水的。
这个想法一泛上,其威力远比尼古丁。
索性伸手,柯鈤把他的“学生”往自己身边拉,胡安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有点久。
一拉再一扯,她就变成投怀送抱状。
顺势把她揽在怀里。
“薇薇安,我女友,”在胡安一脸讶异中再补上一句,“距离我们的婚期还有四十一天。”
“啊……嗯。”张嘴,合上,迅速堆上笑容,用英文打起招呼,打完招呼换成西班牙语,“柯,我以为你的另一半会是像安吉丽娜朱莉那样的女性。”
柯鈤有一件迎着安吉丽娜朱莉头像的T恤,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件印有安吉丽娜朱莉头像这会被他的西班牙朋友翻出来,说了一大堆类似于“安吉丽娜朱莉的性感指数和人格魅力简直是男人心目中的缪斯,你怀里的女孩好比是一支球队甜美的吉祥物,愿为这个甜美的吉祥物掏钱地也就只有一些高中生。”这样的话才想起这样一个问题:她听不懂西班牙语对吧?
这个嘛……柯鈤特意看了一下怀里的人,她的表情无时无刻在表达着:先生,你们在说什么。
胡安放下心来,继续说了一大堆话,大量的西班牙语混杂一两句英语,他用英语解释“抱歉,女士,我的英语不大灵光。”英语之后又是西班牙语,又说了一大堆才想起他还有事情。用英语表达了一番“女士,很荣幸见到你”后,他听到那声温温柔柔的“我也是,先生。”
不过……那是西班牙语。
这是基本语言,会一两句也不奇怪。
胡安做出回见的手势,脚往后迈出一步又收回,眼睛在眼前两张脸之间转换,最后,落在柯鈤脸上:“柯,她看起来有点面熟,我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不,先生,我可以确定,我从来就没见过你。”发音很地道,还是西班牙语。
胡安尴尬地触了触头发:“抱歉,女士我刚刚……”
话被温柔的嗓音打断:“先生您要是愿意把你花在聊天上的时间用在上健身房,相信您也能得到很多年轻女孩的投怀送抱。”
胡安走了,离开前一再承诺如果时间允许会去参加他的婚礼。
四十一天后,阿尔卑斯山脚下,会有一场婚礼举行,那场婚礼的新郎名字叫做柯鈤,新娘的名字……
新娘的名字就叫做薇薇安吧。
现在,薇薇安就在他怀里。
他们站立的咖啡馆大门紧闭,一整条街空荡荡,姗姗来迟的秋日落在他们的脚边,正是拥抱的好时光。
提前拿到的薪金叫做预支薪金,不知道赶在婚礼前的旅行能不能叫做预支新婚旅行。
事情是这样的:婚礼后第二天,他就得工作,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都没时间,算来算去,也就婚礼前两个月可以抽出时间来。
于是,十二天前,他们以猜英文字母的方式定下行程,匈牙利的布达佩斯是第一站,西班牙的布尼奥尔镇是最后一站。
完成预支新婚旅行后,他们还得去南法走一趟。
这一趟柯鈤有两个行程:一个行程和工作有关;另一个行程性属私人性质。
这趟旅行所有路线车票酒店都是由准新娘一手包办,车票是打折的,酒店也是打折的,除非酒店有活动赠送免费早餐,不然一律到外面吃。
他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未来妻子人选是精打细算的好女人。
好女人?这个称谓听着很奇怪。
不过,把“好女人”换成“好姑娘”之后,似乎顺耳多了。
柯鈤总觉得,怀里的女孩似乎一直停留在某个阶段。
那个晚上,一场夜雨过后,回到家,刚拿出钥匙就看到她卷缩在他家门口的花柏球下,弯下腰,赫然发现她浑身湿漉漉,一个劲儿的在发着抖。
轻声叫唤了一句。
她抬头。
那一个瞬间,平日里总是表现得就像一只刺猬的人,似乎在人们不知道的时间里失去了那件赖以生存的外衣。
屋檐下,雨滴落个不停,他弄不清挂在她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雨点打在水泥地里的水花溅落在她裙摆上,一缕裙摆延伸到他的脚下。
伞往一边一丢,手往前,双手在半空中做出拥抱的姿势。
等意识过来,她已经在他的怀里了,低头看了她一眼,鼻尖小小的,脸小小的,手也是小小的。
从此以后,她就似乎没长大过。
即使,出现在雨夜里的那只小刺猬现在已经是二十五岁。
嗯,也不是说没长大过,明明这几年来她的体重都在飙升,上次,试婚纱时……
“我!要!减肥!!”呱呱怪叫的声音似乎穿透了时空。
这句“我要减肥”贯穿整个旅途,餐厅菜单呈出来,拿出手机,一本正经计算起每一样食物的热量。
掂了掂怀里的人,其实这样刚刚好,抱起来刚刚好。
落在地面上的日光一点点爬上他们的脚。
“抱够了没?”怀里的人懒懒的说着。
“抱够了没?”拉长声音,“让我想想。”
在柯鈤思考“抱够了没”这个问题时,他问了她若干个问题,其中一个问题是:买早点时省下了多少钱?
“那店主一看就是急着关门,早点一共十八欧元,我给了她十五欧元,告诉她我现在钱包里没钱,但我可以和我先生要,可我先生和他朋友在聊天,我不好意思打扰他,我问她能不能稍微等一会,那位店主和我说不需要,算你十五欧,酒店早餐券我们两个人需要花上四十欧元,这样一来我们剩下了二十五欧元,这二十五欧元再添上三十欧元可以让我们吃一顿晚餐。”她乐滋滋计算着。
听听,有点狡猾对不对。
有点狡猾又有点可爱,最最可爱地是,从她口中说出的那句“我先生”。
看来,她是迫不及待想当他的妻子。
在她说这些话时,日光从他们的鞋子爬上他们的腿。
怀里的身体软软的,抱起来舒服极了。
于是,他又问她,早餐都买了些什么?
这又够她说上一阵子。
换言之,他又可以让她乖乖待在他怀里一会儿了。
反正,距离十二点还早着呢。
距离十二点还有十五分钟,柯鈤站在广场一角,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人头。
这让柯鈤一度怀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涌到这个小镇来了,广场街道阳台露台都装不下了。
于是,身材娇小的女人们孩子们都被挤到壮汉们的肩膀上去了。
距离他们最近的是一对年轻情侣,女孩被男孩驼在肩膀上,一脸兴奋朝同伴不停挥舞着手。
他的肩膀承载一名五十公斤的女人应该没问题,薇薇安就在他左手边。
脸往左手边,目光落在正挥舞着拳头的女孩身上,说:“我觉得你做那个动作会更酷。”
“你确定?”
“嗯哼。”
他成功地让她坐上自己的肩膀。
广场上,所有人都在等十二点的发令枪响起。
距离发令枪响还有十分钟,柯鈤觉得自己肩膀上承载的重量似乎不止五十公斤。
距离发令枪响还有五分钟,柯鈤认为的她一直嚷嚷着“我要减肥”似乎具有一定的道理。
终于,十二点了。
发令枪高高举像天空,枪声响起。
枪声还在耳畔回响,迎面而来的红色□□就往发令枪官员的脸上飞去,发令枪官员做梦都没想到,他是第一个遭受攻击的人。
布尼奥尔镇的居民们自备弹药,利用自家阳台的绝对优势以这种另类的方式欢迎远到而来的客人,被驼在肩膀上的成为他们第一批招待对象。
数万人在红色的枪林弹雨中朝载满番茄的大卡车涌过去。
最先抵达大卡车的以传递方式把番茄传递到距离阳台最近的人,来自世界各地的游人结成盟军,声势浩大的反扑开始了!
刹那间,天空变成红色的,不管你穿什么样的衣服,不管你是何种肤色发色到了这里统统变成一种颜色——番茄红色。
开始并不大乐意来参加番茄大战的人在他肩膀上咯咯笑个不停。
一边笑一边接过番茄一边指挥:柯鈤,那胖小子太可恶了,我要让他尝尝我的厉害,你得靠近点,我才能砸到他的胖脑袋。
于是,柯鈤只能让自己充当战马,她让往东他就往东,她让往西就往西,最后,打得兴起的将军索性下了马车。
在从天而降的红色冰雹雨中;在各种各样语言的口号中;人们似乎回到童年时代,上一秒还在并肩作战,下一秒就成为敌人。
一名德国人刚和柯鈤拥抱完,就用番茄泥把他的脸糊得眼睛都睁不开。
更多红色冰雹从冲天而降,不不,现在已经不是红色冰雹,卡车里的番茄现在已经变成了番茄酱,有备而来的人拿起桶,一桶桶的番茄酱朝人群泼去,其中一桶的方向是往着他——
下意识间,柯鈤捞起身边的人,把她躲进自己的怀里,两人一起蹲下。
从他们的头顶上传来大叫声。
显然,倒霉的变成那位大叫的老兄。
他们成功逃过一劫,呼出一口气,松开手,赫然发现怀里的人不对。
怀里的女孩不是薇薇安。
薇薇安去了哪里?
一个钟头后,番茄大战结束,在主办方指定的清洗地点处,柯鈤发现一件事情,薇薇安的头发多了一条亮蓝色的丝带。
亮蓝色的丝带和她的头发绑在一起,看着十分抢眼。
作者有话要说: 呐呐,把蓁嘴唇吻肿神马的这这是开胃菜,小法兰西你就等着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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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峦帼回来了,咳咳,假装要新文,口号喊起来:快来留言啊~【十几天没更新,据说断更小天使们会跑掉,峦帼想看看还有多少人木有抛弃我。】
后面的故事大约还在三十张左右,很适合这个季节看的文字情节,在这块平台上,大美妞们也从夏天陪峦帼到了秋天,这个文应该在初冬结束,其实我也不造想表达什么,反正很高兴就对了,就是这一年里,有这么一小部分人每天以这样的方式相处,就像朋友一样很热络,大约是这样吧。
希望明年峦帼还热爱写故事,希望明年大美妞们还热爱看故事。
PS:以后八点改成七点半更。
还有,跪求大美妞们表催,只要不催,峦帼状态好的话可以把世界写成花【就是会写出很棒很棒的东西就对了】
☆、夜行生物
躲藏在柯鈤怀里的女孩不是薇薇安。
薇薇安去了哪里了?
明明他一直没有松开她的手。
即使, 现在她的体重已经超过五十公斤;即使她和同龄女孩没什么两样;即使她的日常生活习性和旁人一般无异。
即使把她往茫茫人海中一搁就变成人潮涌动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员,但他总是很难去松开她的手。
就仿佛,他一松开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即使,还有四十一天她将成为他的妻子,他们的新房目前正在装修当中, 单人床也很快就会变成双人床。
犹记得, 挑双人床时他有些的局促, 倒是她显得大方坦荡, 甚至于当着服务生的面试起了双人床的承载量。
躲藏在他怀里的女孩想必也把他误以为是她男友,面面相顾之后走了,柯鈤看着自己空空如也满是番茄泥浆的手。
就在几天前, 他们也在车站走散过。
他挨着一个个站台寻找,眼睛沿着每一张面孔, 手机响, 接起手机, 她的声音近在耳畔“在找什么?”“找你。”“柯鈤, 回过头来”一回头,他就看到了她,巧笑嫣然。
捧着她的脸一再确认, 从眼睛到鼻子到嘴巴都是他熟悉的模样,当天他的举动换来她娇嗔连连“你还真把我当成你的学生。”“柯鈤,你变笨了,找不到我可以给我打电话。”
哑然失笑, 是啊,找不到可以打电话,多简单的办法。
他年长她十岁。
他和她始于亦师亦兄的状态。
如果说,他是老师的话,那她就一定是班级里的问题学生,偏偏这个问题学生还长着一张惹人怜爱的面孔。
如果说,他来自于一个九口之家的家庭,这个家庭除了父母亲之外他是最年长的孩子,那么她就是家里年纪最小的幺妹,他已经可以骑着单车上学,她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
就是在这种状态之下,他操心着她的一切,他对她频频教导。
然后,有一天,他发现“问题学生”“幺妹”水水的嘴唇吻起来应该会是很不错的感觉,当这个感觉越来越强烈时,柯鈤发现事情不对劲了。
可,他压根不想把这不对劲的事情纠正过来。
用了七百天的时间,他如愿吻到她的嘴唇,接下来,他们有了恋爱周年,半年前,他和她求婚。
即使,现在他可以随时随地吻到她的嘴唇,可……
可隐隐约约间,他在她柔软的唇瓣嗅到了专属的意味。
一种专属于某个人的意味。
如,他在雨夜捡回来了可爱的小生物,他把小生物带回家悉心照顾,雨夜带回来的小生物在日复一日中和他变得关系亲昵。
可在他的内心深处依然有着隐患:那小小的生物终有一天会回到原来住的地方。
此时此刻,盘踞于内心深处的隐患在搅动着柯鈤的神经,那雨夜带回来的小生物可是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环顾四周,这块场地聚集了近万人,每一张脸都一模一样。
慌张泛上心头,来广场之前他们特意回了酒店一趟,他们把手机放在酒店房间里,现在他无法利用手机联系到她。
拨开一个个挡在面前的人,嘴里大声喊着“薇薇安”,柯鈤从这个人堆挤到另外一个人堆。
一点左右,活动结束。
在广场的一角,柯鈤找到变成红色的薇薇安。
从眼睛找到,到确认,大大松下了一口气,放慢脚步。
放慢脚步,柯鈤一步步朝着直挺挺站着发呆的人走去。
她看起来一副被红色□□砸傻了的样子。
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无动于衷。
看来,真被砸傻了,这模样还真像没人认领的小狗狗,这模样也像某年某日某个站台,他倚在咖啡贩卖机上,和她说着装有名曰约束力的黑色盒子。
那时,她十九岁,他不知道她的名字,阳光落在她脸上,脸颊粉嘟嘟的,像一味小甜点,还是味道偏甜的甜点。
柯鈤扬起嘴角:“小甜心。”
她缓缓侧过脸来。
站直身体,一本正经:“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可以保证,在旅途中叫陌生女孩小甜心的可不全都是坏人,你眼前的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朝他呲牙。
小甜心牙齿都变成红色的了。
拉起她的手,把她带到主办方提供的清洗地点。
把她的手拉到水龙头下清洗干净,之后是脚,再之后是头发。
柯鈤发现她的头发上赫然多出一条蓝色的丝带。
系在薇薇安头上的蓝色丝带色彩带有亮蓝色的光泽,咋一看,很抢眼。
亮蓝色丝带和头发交缠在一起,交缠方式十分独特,就像是有人刻意在某样物品上做出标志。
在解蓝丝带时,柯鈤又发现了一件事情。
蓝丝带看着像是谁特意系在她头发上去的。
而且,蓝丝带和头发交缠的步骤看着很眼熟,像某种专用系绑手法。
“我头发上有什么东西吗?”她问。
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头发莫名其妙多了一条蓝色丝带。
“没有。”随口答出。
等解下蓝色丝带时,柯鈤想起来丝带系绑手法为什么会这么眼熟,他知道这种系绑法。
蓝色丝带和头发交缠的步骤来自于国际特殊青少年训练营,很多企业家会把自己的孩子在暑假期间送到特殊青少年训练营去,以此来锻炼他们。
其中有一个环节叫做亚马逊丛林生存法则,被放到亚马逊丛林的孩子在规定的时间里利用之前留下的丝带记号找到回营地的路,为了防止动物们拿走丝带,丝带系绑手法必须牢固,牢固之余为了节省时间还得快速简洁,于是,青训营独创出特属于他们的绑丝带手法。
把蓝色丝带系在薇薇安头发上的应该是曾经参加过国际特殊青训营。
只是,为什么?
“到底好了没有?”一直按照他要求那样身体不能动一下的人语气已经极度不耐烦了。
手一扬,片刻功夫,蓝色丝带往着清洁车车厢。
清洁车从他们身边开过,远去。
安东尼为布尼奥尔镇居民,在人民广场附近有一间杂货店,杂货店是父亲留给他的,接手杂货店时他还是帅小伙安东尼奥,现在他已经变成邻居口中的老安东尼。
安东尼从小患有西红柿过敏症,这让他年年错过布尼奥尔的番茄大战。
好在近几年来布尼奥尔镇的电视台都会对这场番茄大战进行直播,他可以通过电视镜头收看广场上的番茄大战。
现在,和安东尼一起收看番茄大战的是他朋友何塞,何塞家住人民广场附近,他是一个不爱凑热闹的人,他的杂货店店在这天就成为了何塞的避难所。
今天杂货店没什么生意,邻居们和游客们都到广场去了。
一点,番茄大战活动结束,出现在电视镜头里的布尼奥尔变成了一座红色的城市,意犹未尽的游客们在一边交流战况,清洁工已经开始忙着清理起了现场。
电视遥控器到了何塞的手中。
过去几年每年八月最后一个周三,在番茄大战结束后,安东尼的杂货店都会迎来一位特殊的客人,这位客人也不买东西,这位客人一进杂货店就会发呆。
关于在他杂货店里发呆的原因——
“我和我朋友以前来过这里,我和我朋友还在您的店里购买过商品,我刚刚参加完番茄节,距离回去还有点时间,就顺路到这里来看看。”那位客人说。
去年,在那位客人来到杂货店时,安东尼泡了一杯茉莉花茶招待了他。
今年,安东尼也准备了茉莉花茶。
那位客人和安东尼的外孙差不多年纪,外孙是安东尼带大的,现在他去了大城市,安东尼在年轻的客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外孙的影子,安东尼打从心里欢迎那位客人的到来。
看了一眼时间,按照之前规律,这个时间点那位客人已经来了,现在杂货店门口的那扇门还是静悄悄的。
安东尼想,也许那位客人今年来不了了,那位可是大忙人。
“他比那些电影明星看起来更像电影明星。”何塞忽然说,一双眼睛紧盯着电视屏幕。
很受年轻观众欢迎的探索频道正在播放着一档访谈性节目。
主持人大名鼎鼎,受邀的嘉宾也是大名鼎鼎,就像何塞说的那样,往那里一坐,比电影明星更像电影明星。
电视屏幕上,坐在嘉宾席位上的比电影明星更像电影明星的年轻男人在过去短短几年间几乎揽获所有和“青年才俊”有关领域的荣誉,公共场合上,姑娘尖叫着他的法语名字“Yann”。
“他是了不起的年轻人,我孙女目前在他公司实习。”怕他听不到他孙女的事情,何塞加大声音力道。
在何塞的强烈要求下,安东尼只能坐在电视机前面,电视里播放的访谈节目他几天前其实已经看过了。
有一点何塞说得对,那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年轻人。
上个月前,这位年轻人宣布了一件事情:历时两年时间,他们针对“智能科技结合医疗”这个命题的科研取得显著成果,连氏科技部门研发的智能芯片被植入重度厌食症患者人体中,利用破坏脑部输出功能从而改变这些厌食症患者的进食习惯,十名报名参加这项科研的志愿者六名已经恢复到正常体重。接下来,他们将研发一种针对抑郁症患者的智能芯片,已经有十五名志愿者报名参加这项科研,未来三年连氏科技将投入十亿欧元进行这项科学研究,预计二零二五年将进入临床试验。
次日,毫无意外,连氏科技股价大涨。
现在,人们已经习惯这位了不起的年轻人的“口出狂言”。
现在,这位年轻人在社交网上拥有诸多粉丝,这些粉丝中就有曾经说出“他更加适合待在精美的海报里”的科技大亨。
提起这位了不起的年轻人,他的粉丝们总是把这样一句话挂在嘴上:要是有一天醒来,我在报纸上看到Yann在月球上喝早茶刷社交网这样的新闻我不会有任何讶异,他迟早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只是,这些人一定不知道,从二零一一年后每年八月最后一个周三,这位他们眼中似乎是无所不能的年轻人会光顾布尼奥尔一家貌不起眼的杂货店。
访谈节目播放了三分之二,主持人和嘉宾正针对全球越来越多的抑郁症患者选择轻生这个话题展开讨论。
主持人兴致勃勃畅想未来:一旦连氏科技针对抑郁症患者的科研取得成功,就能很好控制住每年逐步攀升的自杀率。
何塞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慷慨他二十五岁时还在一家餐馆当送餐员,说话间,系在店门廊上风铃声响起。
在叮叮当当的风铃声中,穿深色卫衣的年轻男子推开虚掩的门。
来人身影挺拔修长,一下子遮挡住从街道渗透进来三分之一的天光。
“你有顾客上门了。”何塞的眼睛还是没离开电视机。
安东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那位“顾客”笑了笑,开始张罗热水,一会儿工夫,周遭遍布淡淡的茉莉花香气。
香气吸引住了何塞的注意力,眼睛开始忙碌了起来:看了一眼进门后一直站在一边的年轻男子;再看一眼安东尼;再去看放在一边的茉莉花茶;最后目光再回到年轻男子身上,定额。
数分钟后,何塞起身来到安东尼身边,低声问“茉莉花茶不是给我的?”
“你说过你不喜欢茉莉花茶。”安东尼可不想让他的老友说他抠门。
“茉莉花茶一早就准备好的?”
点头。
何塞拍了一下额头,压低声音让安东尼把礼帽借给他,问要礼帽干什么。
“他可是我外孙女绞尽脑汁也见不上一面的人。”何塞如是回答。
戴上他提供的礼帽,何塞来到年轻男子身边,脱下礼帽,做出了斗牛士鞠礼的动作:“我是安东尼的朋友何塞。”
年轻男子淡淡点头致意。
“我外孙女在您的公司实习,因为这个实习机会家里还为她举办庆祝派对。”这时,何塞想起了一件事情,“您听得懂西班牙语吗?不……我的意思是您会西班牙吗?不……我是说,您学习过西班牙语吗?”
“是的,我学过西班牙语。”年轻男子用西班牙语回答。
何塞表情如释重负:“您的西班牙语真地道,声音美妙的都可以去当配音演员了,我保证,您单凭声音就可以把姑娘们迷得神魂颠倒。”
说到这里,何塞似乎又觉得不妥,让拥有那么不起履历的人去当配音演员这简直是……在蠢不过的想法。
庆幸地是,对方似乎没把他的玩笑话放在心里,还用西班牙语和他道谢。
何塞重新戴上礼帽:“先生,能和您合照吗?”
如愿和年轻男子合照之后何塞离开了杂货店,离开前一再保证他不会泄露任何消息。
杂货店就只剩下安东尼和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深色卫衣上还有若干番茄大战留下的战果。
安东尼递上还冒着热气的茉莉花茶。
年轻男子接过茉莉花茶,喝上了一小口,凝望着落在街道石板上的日光,以一种类似于自言自语的语调说出:
“我好像见到她了,我不仅见到她我还抱了她,有很多很多一模一样的人,那是绝佳的躲迷藏场所,她从小就很喜欢玩捉迷藏游戏,为了防止她溜掉,我在她头发上系上蓝色丝带。”
☆、夜行生物
午后, 深秋的日光铺在泛白的石板上,石板上浮动着珍珠色泽。
“我好像见到她了,我不仅见到她我还抱了她,有很多很多一模一样的人,那是绝佳的躲迷藏场所,她从小就很喜欢玩捉迷藏游戏, 为了防止她溜掉, 我在她的头发上系上蓝色丝带。”在淡淡的茉莉花茶香气中, 年轻男子这番自言自语状若一场午后梦呓。
一字一言, 依恋缠绵。
午后梦呓还在继续着;
“当时,有人爬上卡车,卡车上的人玩疯了, 一桶一桶番茄泥浆往车下泼,有人推了我一把, 我和一个人正面撞在一起, 那桶番茄泥浆往我的头上泼过来, 我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伸出手,然后我就抱到了她,还没等我去确认, 又有人拉了我一把,怀里就那样空了,我再去找寻时,我就看到了她, 隔着几个人,我没能看到她的脸,就只看到她的后脑勺,也是长头发,和那年一样,长长的头发被淋上一层层番茄酱,一条条贴在背上,很滑稽,像章鱼长长的触角。”
“世界安静极了,我解下背包带,背包带是蓝色的,很亮,我想这么亮的蓝混在大片红色中应该会很容易辨认,就像在青训营时只要做了记号就能原路找回来,到最后,我一定能找到那个头发系着蓝色丝带的姑娘。”
“但是……”
午夜梦呓在那片浮云飘过天空时戛然而止,石板上的珍珠色泽消失不见。
在过去几年时间里,眼前的年轻男子来到安东尼的杂货店时都会问他一个问题:“先生,您还记得那年番茄节,那个在您店里购买过番茄□□侣外套的女孩吗?脸肉嘟嘟的,一生气像鼓气的青蛙。”
年轻男子问这个问题的认真劲让安东尼怀疑,他到这里来不是为了番茄节而来,而是为了这个问题而来。
脸肉嘟嘟的,一生气就像鼓着气的青蛙女孩?
摇头。
他已经变成了邻居口中记性不好的老安东尼。
没能得到回应,年轻男子脸上也无任何失望的神色,反而如是安慰他“没关系,我有时候也常常想不起她的脸来。”
这是年轻男子来到他杂货店的第五个年头。
安东尼猜,年轻男子口中的“她”应该是那位曾经在他店里购买过情侣外套的青蛙女孩。
说完那些话,年轻男子一直望着门口发呆,那一匹厚厚的浮云被风一点点推移,躲在浮云背后的日头羞羞答答露出一角,那阵风吹过,茉莉花茶香扑鼻。
年轻男子垂下眼帘。
“但是,到最后,她还是跑掉了。”
顿了顿。
“先生,我现在有点怀疑,我见到了她我抱到了她,我在她头发上系上蓝色丝带都来自于我的幻觉。”轻声说着,“不过,有一件事情很奇怪,我发现我背包的蓝色丝带不见了,这一路上我都在想蓝色丝带不见了的事情,也许……”
“也许,那只是幻想所导致,我只是在无意间抱到一个陌生姑娘,我抱到的姑娘是她这个念头来自于我的幻觉,怎么想,这都是一座她会刻意避开的城市,她更是不可能在这一天来到这座城市,所以,一切一定都是来自于我的幻觉。”
电视上的访谈节目已经来到尾声,电视里年轻的嘉宾站了起来,修长挺拔,意气风发。
如果此刻有顾客上门的话,他们想必绝对不会把电视里的人和站在杂货店的人联系在一起,更不会认为这是同一个人。
“喝口热茶感觉会好点。”这是安东尼能找到安慰那个年轻人的话。
在年轻男子喝茶期间安东尼关掉电视。
喝完茶,年轻男子说先生,能聊一下吗?
遮挡住太阳的浮云被风如数吹散,淡金色的日光再次落在泛白的青石板上。
安东尼搬来两把椅子,椅子摆在杂货店门口,他的邻居们没这么早回家,游客们想必还沉浸在狂欢当中。
这是适合聊天的午后。
年轻男子换上干净的衣服,沾满番茄泥浆的头发也冲洗得干干净净,新泡的茉莉花茶摆放在向阳所在,在午后光晕中热气袅袅而上,顺着微风往着幽深小巷飘去,在阳光下像轻烟。
年轻男子目光追寻着那缕烟,定额在小巷尽头,说,我和她在这条小巷接过吻。
“只是,后来,她离开我了。”
在说她离开我时,年轻男子眉宇间有淡淡的忧郁。
萦绕在年轻男子眉宇间的忧郁,再配上俊美如斯的轮廓,足以让这世间的女人为之疯狂。
那一生气就像青蛙的姑娘怎么就把这样的人舍下了?
“离开时,她甚至连给我说出一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这导致于我总是认为那只是她在和我玩一场盛大的捉迷藏游戏,她在等待着我把她找出来,大厦、商场、车站、森林、木屋都有可能是她的躲藏点,为了讨她欢心我得全情投入。”
“她离开的第一年,全球有一百七十三个人有可能是她,但最后,这一百七十三个人都被证实都不是她;她离开的第二年,全球有一百三十一人有可能是她,但这一百三十一人还是不是她;她离开的第三年,全球有一百零五个人有可能是她;她离开的第四年,全球有可能是她的变成七十六人。”
年轻男子声线淡淡:“她离开的第五年,全球有可能是她的就只剩下五十四人,但这五十四人还不是她。”
看看,为了那场盛大的捉迷藏游戏,这个年轻人撒下这么大的一张网,那个一生气起来就像青蛙的姑娘还是紧紧的躲藏着。
青蛙姑娘真是傻姑娘,这个游戏这一点也不好玩。
要是躲着躲着一不小心就变成老太太和老先生就糟了,因为有可能眼睛一闭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世界有可能是她的人正在逐渐变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关系,我没以前那么想她了,她的脸也变得有时候想得起来,有时候想不起来。”
年轻男子落在小巷尽头的眼神淡淡。
就宛如,昔日那对在深幽小巷接吻的男女已然变成相框里的影像,那影像正在随着时日逐渐淡却。
凝望小巷深处,年轻男子语调平缓:“但偶尔,我眼前会出现一些幻像,上个月,在办公室,我一抬头就看到她,当时我很讶异她怎么找到我的办公室来了,于是我问,小画眉你怎么找到这里了?其实,站在办公室的是我新来的秘书,辛亏,新来的秘书听不懂中文,不然,她有可能还没干完三个月就拿到解雇书,在下属面前失误会让我心里很不舒服。”
“那天,我连续办公三个半小时,我想那应该是疲惫所引发的幻像,我是那样理解那个幻像的出现。但,比较令人费解地是,那个周末早上我也看到她,从那颗茶树下穿过,我就看到她坐在长椅上闷闷不乐的样子,我问她谁惹她不高兴了,她一直没有回答。”
“于是我就坐在她旁边陪她一起看日出,太阳升起时,我再去看时,长椅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家里年纪最小的佣人叫南茜,南茜不知道从哪里忽然间冒出来,红着眼眶从我面前经过,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是眼睛进了小飞虫。”
“回到房间,我打电话给我一位当心理医生的朋友,把我遇到的情况告诉她,她说这是压力和疲劳所导致,她建议我多休息多和朋友聚会。”
“的确,在见到她之前的那个晚上,我一直睡不着,那应该是失眠所导致的,名利场上,给予你越多赞美的人有可能是暗地里卯足力气等待狠狠踩你一脚的家伙,我得时时刻刻提防落入他们预先设好的奶酪陷阱,我的精力时间有限。”
“所以,我决定听从我朋友的建议。”
目光从小巷尽头收回,年轻男子手贴了贴茉莉花茶杯。
“先生,”垂眸,低声说,“捉迷藏游戏我只能陪她玩到这里,几天前,我打电话让巫延吉让停止找她,我会以结婚为目的试着和条件合适的女孩约会,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出现在这里,一切和她有关的事情我会在近阶段处理完。”
年轻男子阐述语调很慢,在缓慢的语调中安东尼以为时间过去了很久。看了一眼日头,也不过是移动半英寸的距离。
五年的光阴被浓缩进这半英寸的日头当中,而那杯茉莉花茶甚至于还没凉透。
“先生,您有在听么?”年轻男子问安东尼。
“是的。”
“先生,您觉得我的决定过分吗?”年轻男子小心翼翼问。
“一点也不。”
点头,年轻男子喃喃自语:“这不能怪我,是她自己选择躲起来的,我一直在她眼睛所看得见,耳朵所听得见的所在。”
年轻男子走了,喝完那杯茉莉花茶才走的,离开前他告诉安东尼,他还有一个中文名字。
“我叫连嘉澍。”
关于他的中文名字。
“在东方,它是下在初春时节的雨。”
嘉澍:好雨时节。
年轻男子还给了安东尼一个地址。
地址坐落点为蔚蓝海岸区,年轻男子告知安东尼,如果有一天到蔚蓝海岸区去他可以提供住宿,他的管家会是一位合格的东道主。
蔚蓝海岸区安东尼年轻时去过。
那里就像是书里描述中的:一个永远没有冬天的天堂。
瓦伦西亚港口,下午三点左右时间,距离开往马赛港口的邮轮离港还有半个钟头。
在乘客休息大厅,柯鈤拿着热气腾腾的速溶咖啡朝休息室左边角走去。
左边角站着一个年轻姑娘,大厅几百人刷手机的刷手机,聊天的聊天吃东西的吃东西,就只有她对挂在墙上的地图路线图感兴趣,仰着头,一个劲儿地瞅着。
和她肩并肩站在路线图前,递上了咖啡。
看也没看他一眼,接过咖啡,瞅着路线图变成了一边瞅着路线图一边喝着咖啡。
很快,空了的杯子回到柯鈤手上,真是性急的姑娘,午后的咖啡适合一小口一小口品尝,他的咖啡也就只喝完一半,认命的,柯鈤三大口喝完咖啡。
把咖啡杯丢到垃圾桶,她还站在路线图下。
揽她入怀,搂得很紧。
她不乐意了,嗔他公共场合搂搂抱抱让孩子看到会有样学样。
路线图有点高。
他的肩膀刚好够到她后仰四十五度的脑勺,他可是一番好意。
“这样一来你的颈部就不酸了。”他和她说。
她没再说话。
距离他们的婚期还有四十天。
今天的天气和昨天一样好,今天,他们将乘坐邮轮离开西班牙前往法国蔚蓝海岸大区。
一旦邮轮驶离这片港口,就意味着他们预支的新婚旅行宣告结束。
未来一个多月时间里,柯鈤将在蔚蓝海岸区度过,他和BBC签下合约,在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将协助BBC完成一档纪录深海生物的电视节目。
除去这个,柯鈤还得去看望一个人,一个在他少年时代提都不愿意提起的人。
现在,少年时代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时间就像一台蒸发机,再多的爱和再多的怨变成了抖露在天枰上的灰尘,爱还有一点点怨还有一点点。
那个人现在就住在蔚蓝海岸区,柯鈤包里放着妈妈给那个人的书信。
休息大厅响起让乘客准备登上邮轮的广播,她还是一动也不动,他的肩膀太舒服了?柯鈤轻声叫了声薇薇安。
置若罔闻,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路线板的意思,这导致于柯鈤都要怀疑那块路线板图板上是不是其实是藏宝图。
路线图板上标志着从瓦伦西亚港口通往欧洲各大港口、机场车站的路线图,蔚蓝海岸区很醒目,唯一用蓝色标注的路线。
第二轮广播响起。
“薇……”
“柯鈤。”她手指向一个方向指,“这里有往机场的路线。”
细听的话,可以听出她声音里的闷闷不乐。
柔声问到:“怎么了?”
一个侧身,她把脸深深埋在他怀里。
“我想史路比了。”她低声说出。
史路比是他们养的招财鱼。
“也不知道克洛有没有把它照顾好。”忧心忡忡的语气。
克罗是他们的邻居。
柯鈤安静的听着。
第三轮广播响起。
“我想家了,要不我们回家得了。”她说。
“那就得付大笔的违约金。”他提醒她。
“大不了我不要漂亮的婚纱。”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嗯。”
“好。”
“好什么?”
“我们买机票回家。”
最后一轮广播声响起,他们离开休息大厅,不是往机场的路线,而是往开往蔚蓝海岸区的路线,她因为他的轻易妥协而拉长着一张脸,咋看……
“小甜心要变成小青蛙了。”柯鈤笑着说。
迎面而来的海风掀她额头上的刘海,一走出休息大厅,她一张脸毫无遮挡的处于强烈的光线底下,脸色有着一种异乎寻常的苍白。
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答:“没。”
柯鈤停下脚步。
她顿脚。
“我看起来像身体不舒服的样子吗?”气鼓鼓的。
摇头,笑:“没有。”
她主动挽起他的手。
开往马赛港口的邮轮准点驶离马赛港口。
他们预支的新婚旅行结束了。
今天和昨天的天气一样好,她和昨天一样在他的身边。
和BBC的合约是在和她求婚后的一个小时签的,签下合约也只是一个瞬间的决定,连柯鈤也不知道这个瞬间下的决定会导致出什么样的后果。
每一个明天的天气会和今天一样好吗?每一个明天她是否会留在自己的身边?无从得知。
每一个明天的天气会不会和今天一样好这是柯鈤所乐意顺其自然让它发展的。
但,每一个明天她是否会留在他身边这个答案,柯鈤想早点揭晓。
他从雨夜领回来的小小生物也有着她的选择权。
邮轮缓缓驶离瓦伦西亚港口,往蔚蓝海岸大区。
作者有话要说: 峦帼很喜欢这章来着~看起来酸酸甜甜。
蓁和柯鈤简直是韩剧里【阿加西+傻白甜萝莉】的配备。好了,阿加西要去认亲戚了~~小法兰西要吐血~~
☆、夜行生物
周六, 林子岩起了一个大早。
其实,在闹钟还没响起时他已经醒了,昨天晚上接到嘉澍哥哥的电话后林子岩就一直记挂着今天的事情。
昨天晚上,嘉澍哥哥在电话里说了,今天带他到红土城去,林子岩问到红土城去做什么嘉澍哥哥没回答, 就只问他要不要去。
怎么可能不想去!
林子岩已经有两个多月没见到嘉澍哥哥, 以前, 林子岩想家时就给嘉澍哥哥打电话, 后来,在小乔姐姐一再提醒下他才戒掉这个习惯。
嘉澍哥哥很忙的,今天在东半球, 明天就变成在南半球。
但即使嘉澍哥哥再忙也会每个月给他打电话,一个月大约在两次左右, 问他学习情况, 问他想家了没有, 问有没有被别的小朋友欺负了。
两年半前, 林子岩被小乔姐姐接到法国。
林子岩并不乐意来到法国的,但妈妈和他说到法国来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好事情,爸爸也和妈妈说了同样的话。
但奇怪的是, 爸爸和妈妈是分开和他说的,两个人都是在单独的情况下和他说出那样的一番话。
林子岩八岁时有一件事情记得很清楚,过新年不久后的一个夜晚,爸爸妈妈大吵了一架。
因为爸爸妈妈以前从来就没有吵架过, 所以,当他看到爸爸妈妈吵架时吓坏了。
那次吵架之后,爸爸妈妈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奇怪起来。
他们不大说话,大多时间妈妈都是和爸爸低声说话,而爸爸总是沉默着,从前爸爸总是把“小乔姐姐”挂在嘴边,渐渐的,爸爸不大爱提起小乔姐姐。
小乔姐姐提得少了,阿蓁姐姐提得多了。
“你的阿蓁姐姐小时候……”这好像变成爸爸的口头禅,这句口头禅到最后总是以爸爸会盯着他的脸,说出“子岩,你越来越像阿蓁了”这样的话为结束语。
来法国之前,林子岩问爸爸“到了那里,我可以见到阿蓁姐姐吗?”
爸爸没马上回答,而是想了想才说出“总有一天会见到的。”
林子岩也问了妈妈同样问题,妈妈也是给了和爸爸一样的答案。
“总有一天会见到阿蓁姐姐”在林子岩的理解中是会见到阿蓁姐姐的,可,他到法国两年半了,他还是没有见到阿蓁姐姐。
第一年,林子岩总是嚷嚷着让小乔姐姐带他去见阿蓁姐姐,最开始,小乔姐姐会温柔的告诉他,等时间到来就会见上面。
“那要等什么时间。”他问。
第二年,林子岩再提起这个问题时,小乔姐姐不怎么回答了,就用“嗯”“哼”来回应他,两年过去后,小乔姐姐总是在他问起这个问题时脾气变得很不好。
夏天的一个夜晚,小乔姐姐打开林子岩的房间门,把他从睡梦中叫醒,然后大声问他:“林馥蓁到底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向着她?以前她什么都有时你们向着她!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你们还向着她?!”
那个晚上,林子岩被小乔姐姐吓坏了。
在他的感觉里,小乔姐姐和妈妈是这个世界最温柔的人,她们甚至于看起来好像永远不会发脾气。
次日,小乔姐姐和林子岩道歉,说她昨晚喝多了,小乔姐姐说子岩你以后能不能不问我阿蓁姐姐去哪里。
想说好,可是就是说不出口,低下头,那会儿,林子岩有点不想去看小乔姐姐的脸。
然后,小乔姐姐抱住他,流着泪说子岩现在姐姐很累。
的确,小乔姐姐的声音听着很累的样子,林子岩不知道那是不是工作所导致的,小乔姐姐回家时间越来越晚了,小乔姐姐的口红颜色也越来越为艳丽了,小乔姐姐的照片也越来越多出现在那些杂志上。
但,小乔姐姐深夜回家时大衣常常带有酒精味道,他也在小乔姐姐的房间里看到烟灰缸。
给他补习法语的老师卢卡和打理他们日常的玛丽都说小乔姐姐不容易。
“好的。”林子岩拍了拍小乔姐姐的背。
从那天起,林子岩再也没有在小乔姐姐面前提起阿蓁姐姐。
林子岩来到法国除了学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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