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63)
时。”
凤红羽眯了下眼,大声说道,“蓝将军,永定公主明天就要嫁入北院王府了,你敢这么对待他未过门的王妃?”
“你这个婢女居然认得本将军?”蓝一然有一丝讶然,没一会儿又大笑起来,“什么永定公主,当本王不知么?不过是你们赵国皇帝封的一个民女罢了,听说,还是个妇人,北院王知道她不是黄花女子,一定会嫌弃,本将倒是来者不拒,心疼她。”
他口里说着话,人往马车这儿慢慢地走来。
荷影马上抽出腰上的软剑,挑开帘子跳下了马车,提剑拦在了马车门前。
蓝一然盯着荷影,邪媚的笑容,在脸上荡漾开来,摇摇一指荷影,“这个女人,本将也要了!”
“是,将军!”
几个护卫又朝荷影冲来,荷影提剑迎上。
凤红羽一直盯着蓝一然护卫们的招式,发现这些人的武功很高,荷影渐渐地招架不住了。
围攻荷影的两个护卫,个个虎背熊腰,手掌如大斧,朝荷影横空劈来,荷影吓得左躲右闪。
“小心,荷影!”冷剑发现荷影吃亏,想来救她,却又抽不开身,因为,围着凤府护卫和冷剑的人,有十几个人,个个武功不弱。
但是,提醒也没有用。
荷影仍是打不过。
凤红羽要下马车,荷影大声嚷道,“你敢下马车,我就去死!”
凤红羽心中一叹,荷影,这是想保护她啊!
会武的人,遇上另一个会武的人,只要打上几十招,就会瞧出对方的路数,这样一来,身份就会被拆穿了。
凤红羽在北燕树敌太多,动一动手,就会被人发现身份。
她在北燕的消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北燕人知道的,荷影深知这一点,便守在马车的门口,说什么也不让凤红羽下马车相助。
但渐渐地,荷影体力不支了,衣衫被大刀划破,胳膊已受伤。
她咬着牙,回身挡开大刀,一边缠住几人,不让他们有机会靠近马车,动作之间,她胳膊的伤口迸裂,血一直在流,这种情形下,已然支持不了太久。
“荷影,让开!”凤红羽抓着车里的长剑,大声说道。
再这么下去,荷影就得死在蓝一然护卫的手里。
“将你们的永定公主交出来,我可以放过这丫头。”蓝一然扬唇,邪邪一笑,一双凤目里,闪着志在必得的傲慢。
“蓝将军几时看上了本王的未婚妻?不如,本王亲自送到你的府上?或是,请皇后主持,让你明天同她大婚?本王做个证婚人?”凤昱凉凉的声音,忽然在附近响起。
凤红羽抬眸看去,只见凤昱的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已停在了她的马车的对面。
大约她正关注着这场厮杀,加上雨声太大,她才没有听到。
一个护卫模样的人,穿着一身挡雨的牛皮斗篷,提刀朝蓝一然的护卫们飞奔冲来。
凤昱的护卫,武功不弱,只一刀就将缠着荷影的两个蓝一然的护卫,给挑飞了,一人摔倒在泥水里,一个被他踩到在地上。
另一处,凤昱的其他护卫,也将蓝一然的护卫,个个打飞了。
冷剑将配剑插|入腰间剑鞘,已往荷影这里大步走来。
“蓝将军,要永定公主吗?要的话,本王现在就进宫去,面进皇后。”凤昱的声音,不急不徐,毫无温度。
蓝一然听他提到皇后,脸色马上变了。
他掩饰着表情的不自然,哈哈一笑,“一个赵国的女人而已,你喜欢,本将不喜欢。本将只是巧遇而已。”
说完,他朝身边人挥挥,“走!”
一伙人,狂傲而来,灰溜溜而去。
凤红羽挑了帘子,冷剑扶着荷影坐进了马车里。
“多谢北院王相助。”冷剑朝凤昱的马车,遥遥一行礼。
凤昱早已认出,他是太子赵元恒的人,便没有什么好的表情,“不必,本王是救那两个丫头,不是救你!”
冷剑:“……”
“北院王。”凤红羽坐在马车里,抬眸看着凤昱,微微一笑,“永定公主托奴婢,想问你一些事情。”
“永定公主?”凤昱眸光微闪,“那便来王府来说吧。”
“是。”凤红羽点头,凤昱,这是听懂她的话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往北院王府而行。
另一处,蓝一然恼恨的盯着离开的两辆马车。
“大人,北院王,会不会怀疑上您了?”护卫问道。
“哼,那又怎样?明晚,一定要他死!”蓝一然咬牙切齿。
那天在林子里,一定是永定公主,或是永定公主的人暗算了他,该死的,他的半个肩膀都是麻的。
他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
北院王府。
荷影由冷剑扶着,被凤昱的护卫卫远带下去包扎伤口去了。
其他的人,各自下去休息。
凤红羽跟着凤昱,往府里的正房走去。
王府建造得很华丽,有一丝儿临安城房屋的风格。
比如,九曲桥。
比如,垂花门。
比如,形状怪异的假山。
进了王府后,凤昱一直没有说话,只静静地往前走,凤红羽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绕过几处回廊,凤昱的脚步忽然停了。
他垂手而立,抬眸往前看着,一言不发。
凤红羽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呼吸顿时一停。
前方,有一片湖,规模虽比不上凤府的浮绿湖,但是,湖边的景致,却跟浮绿湖一模一样。
烟雨蒙蒙中,仿佛回到了江南。
连那湖边的八角小亭子,也是一样的。
还有那湖边的荷叶,以及湖岸上的杏子林,都是如出一辙。
看着那片湖,凤红羽仿佛置身于凤府里。
她的眼眶一热,转身来看着凤昱的侧脸,轻轻地喊了一声,“大哥。”
402,发现萧皇后的秘密
402,发现萧皇后的秘密
一路走来,都不见北院王府的其他人,凤昱将她带到这里来,一定是想跟她说什么。
凤昱转身过来,低头看着这个已经不是小丫头的小妹妹。
五观跟母亲很像。眉眼间,不再是懵懂的调皮,而是,藏着主见,藏着沉着。
“小羽。”他忽然开口,“我是大哥。”
凤红羽呼吸一窒,呆呆看着这个,长她整整十岁的大哥。
声音一如两年前一样,他的赵国口音没有变,带着一丝临安话的软绵。
他的眼神也没有变,还是这般包容与温和。
听苍师傅说,她被父亲带到益州城后,父亲常常忙于军务无暇顾及她。一直是翠姨做着家务,带着当时同样不懂事的二哥和三哥。她则由大哥带着,哄着她吃喝哄着她睡觉。
一直到苍师傅将她带走。
当时的他,自己都是个孩子,怎么会有耐心带她的?
等她大些时回到凤家别院,也是大哥带着她行走军中,带着她认识父亲军中的前辈,认识北燕文字,学习各种技能。
长兄如父,说的便是他。
“大哥呀。”凤红羽闭了下眼,落下泪来,她的唇角颤了颤,“我还以为——”她哽咽着,“前年,我带着你的衣冠回到京城,家里给你在城外建了个衣冠冢。”
“让你担心了,是哥哥不对。”凤昱朝她走近几步,抬手试掉她脸上的泪水。
“不。”凤红羽摇摇头,抬头看着他,“你这么做,是有计划的,对不对?”
凤昱点了点头,“对,你知道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我当然知道了。”凤红羽冷笑,“是承德帝后宫中的贵妃蒋玥杀的她!蒋玥的真正身份,是北燕前皇帝萧战的皇后,庄宛秋!她之所以混入赵国的皇宫,便是想针对我们凤家!庄宛秋和母亲都是西凉人,庄宛秋一直认为,当年她嫁入北燕是母亲的一个占卜害的她。不过,我已经让庄宛秋得到了应有惩罚!”
凤昱却摇摇头,“不,庄宛秋不是主凶,她杀母亲,是被人利用了。”
凤红羽惊讶的问道,“还有主使?谁?”
“萧燕!”
凤红羽的气息沉下来,眯着眼问,“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跟母亲有什么仇?”
“不知道。”凤昱摇摇头,“小羽,母亲死后,你真以为父亲没有查凶手吗?”
“……”
“父亲查到了真凶便是萧燕。所以,他跟萧燕夫妇,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只可惜,父亲败了。”
“……”
“萧燕跟钟家父子勾结,合伙将父亲骗入一个埋伏圈,活捉了父亲。父亲不堪受辱,吞金自杀了。”
凤红羽看着他,眼角一红,喃喃说道,“父亲是自杀的?当年,萧燕使了什么暗手,让庄宛秋跟母亲产生仇恨?”
“父亲没说,我每每问起那件事,他总是一副内疚的神色。但我从他的支言片语中,还是得知了一些消息。”
“……”
“北燕前皇帝萧战,跟萧燕是本家。萧战的皇后死后,本想娶一个北燕的当地世族女子为妻。萧燕却放出话去,说,萧战要是娶一个阴年阴月阴时生的女子为后,能给北燕乃至整个萧家带来长久的福祉。”
“……”
“又说,那话是母亲说的,而母亲是西凉有名的占卜师,她的占卜,一向极为灵验。”
凤红羽冷笑,“所以,那萧战便信了?四处寻找阴年阴月阴时所生的女人,就寻到了西凉,找到了庄宛秋?”
“对。”凤昱点头,“那个时候,萧战的年纪已不小,庄宛秋年轻貌美,当然不肯答应了。于是,她就逃跑。萧战一怒之下,杀了她全家来威胁她。她恨上母亲,便是因此而来的原因。”
凤红羽抿了抿唇,“可事实上,是那个萧燕在背后使坏!不过——”她眯了下眼,“萧战的先皇后死时,母亲已经嫁给父亲了吧,她已经去了赵国,跟远在北燕的萧燕,又有什么仇?萧燕为什么这么做,要去害母亲?”
母亲死,父亲伤心没有续娶,她和三个哥哥从此过上了没娘的日子。
而她也险些死在母亲的肚子里,更是连母亲长什么样,也不知道。
他们好好的一个家,从此毁于一旦,全是拜这些人所赐!
凤昱摇摇头,“不清楚,所以,我便换了个身份,混进北燕的朝廷来,一是想法将父亲的尸骨从望君塔里救出来,二是,替母亲报仇!她莫名遭遇横祸,萧燕却活得肆意,活得嚣张,母亲死不甘心!”
凤红羽这时,忽然想到那个在半路拦截她的蓝一然。
“大哥,那天在林子里,有人放暗箭时,我洒了把毒针出去,那人仓皇逃走了,我没有来得及去追,不知是谁。而这蓝一然又拦着我的马车,听说他的半个肩膀中了毒,想必在林子里下暗手的人,就是他!”
“他是北燕帝后的人!那天的人,的确是他!”凤昱冷笑。
“今天他公然拦着我的马车,一直嚷着要永定公主出来,是不是认为,那天洒毒针是大嫂?你这般公然同他作对,他会不会在背后报复你和大嫂?”凤红羽想了想问道,“我们还没有出手,他们却下先下手了,我担心你被萧燕怀疑上。”
凤昱却淡淡一笑,“萧燕早就怀疑上我了。”
凤红羽眯了下眼,“大哥,那么你的处境,不是很危险吗?萧燕心狠手辣,她执掌北燕政权十多年,其心性就不是一般的女人能比的。”
“小羽。”他看着这个小妹妹,“事情再难,也得有人做!即便是个颗坚硬的石头,敲打的时间久了,也会有裂痕,那么,我们就找到这个裂痕,让石头彻底的裂开!”
裂痕?
凤红羽眸色微闪,抬眸看向凤昱,“你打算怎么做?”
“明天我跟你大嫂的大婚,她总得做点什么,到时候,静观其变吧。”
“在这里,你有多少人?”凤红羽问。
凤昱来了北燕两年,多多少少,一定会培植起一些势力来。
“如果是北家的,我的手头上有八万人马!”凤昱道,“当然,前提是,我是西凉人,是北家老爷子的救命恩人,杀了北家仇人的人!替他家独生儿子报了仇的大恩人。而不是赵国人!”
“……”
“我自己的私人势力,只有三百多人。这些人,全是北燕人的奴隶,他们的家乡,都在赵国,是当年萧战俘虏了他们的父辈,父辈们在北燕做了奴隶后,生下的他们。我辗转找到这些人,慢慢地培养成自己的人。”
凤红羽扬唇一笑,“要是我猜得没错,萧燕想对付你,只要让你赵国人的身份曝光,跟北家决裂,失去北家的扶持后,就能让你在北燕呆不下去。”
“……”
“如果曝光不了,她可能会诬陷你,说你跟赵国人一直有来往!同样的,你也在这里呆不下去了。”
“我早防着她!她得逞不了!”凤昱微微一笑。
虽然凤昱说得轻松,但凤红羽还是担心明天的大婚。
大婚时,人多,事多,只要有一丝儿的地方出现纰漏,就会让事情变得棘手。
“小羽。”凤昱抬手抚着她的脸,“别担心,你的大哥,永远会为你挡着一片风雨,你来了这里,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大哥。”凤红羽伸手抱着他,他的胸膛跟父亲一样,厚实如山。
“听说,你跟慕容墨成婚了?四个月前?”凤昱转移话题,忽然说道。
凤红羽抬起头来,“嗯。”
“那小子——”凤昱的目光沉下来,一脸的不悦。
那小子?
凤红羽眨着眼,这是什么情况?“那小子……怎么啦?”
“没什么,我不喜欢他!”凤昱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嫌弃。
凤红羽:“……”她忽然觉得问题很严重,小心着问道,“大哥为什么不喜欢他?”
从小到大,她一直惧怕大哥。大约是大哥年长她十岁的缘故。
她跟二哥是朋友,跟三哥是兄弟,唯有大哥让她心生敬畏。
她只有马腿那么高的时候,他已经是个提刀上战场杀敌人的少年了。
他亦师亦友,亦兄亦父,她在他的面前,从不敢造次。
“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将你娶走了,他是什么意思?我这大哥,不是白当了吗?”凤昱冷着脸,“他以为,你没有父亲撑腰,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凤红羽哭笑不得,“大哥,你在北燕装死,他上哪儿告诉你去?爷爷和小叔还有二哥三哥都知道呢!”
“他们当不得家!我说了才算!”
凤红羽愣住:“……”大哥想干什么?生米已经成了熟饭了好吧!
凤昱继续在数落,“那小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一肚子的坏水,他在北地都干了些什么当我不知道?”
“……”
“将你几次抓到他的墨龙阁里去,当我是死人吗?要不是我管得严,你十二岁就嫁给他了!我拦了几年!想不到,他趁我不在赵国的两年,将你拐走了,其心险恶!”
凤红羽:“……”她叹了一声,“大哥,我也得嫁人啊!我不嫁他,也得嫁别人不是吗?”
“……”
“别人家要是有缠人的小姑子,心胸狭隘的妯娌,凶恶的公婆,一家子的吵吵闹闹的小妾姨娘庶子庶女,我会被欺负死的。他家呢?除了他,再没别人,我睡到日上三杆也没人催我去伺候公婆。”
凤昱冷笑,“那才是最坏的,家里没有长辈盯着,他要是上天了,也没人说他!”
凤红羽揉了揉额头,“那依大哥的意思……”
“你不是死遁了吗?世上再无容王妃,就不要理会他了!大哥给你寻个更好的。”
凤红羽:“……”
她担心凤昱越说越恼恨慕容墨,越说越离谱,便马上转移话题,“大哥,大嫂在明珠园还生着气呢,她听说你要娶那萧二小姐进门,一直在抱怨你,还问我,可不可以不嫁北院王。”
凤昱眸色沉下来,“她这么说?”
“对呀。”
凤昱想了想,说道,“那你马上回去,好好的安慰她,至于原因……,我会跟她说清楚的,你现在不要对她说真相。以免萧燕起疑心。”
凤红羽睇了他一眼,“慕容墨的事……”
“以后再说,你先安慰好你大嫂!”
凤红羽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想法来,她要不要跟阮雨宸说,大哥不同意她嫁给慕容墨?
貌似,阮雨宸对慕容墨的映象还不坏。
……
凤红羽离开北院王府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送她出门的,是凤昱身边的一个护卫,便是刚才救了荷影的一个青年,身手不凡。
“主子说,让在下亲自送你们回明珠园。”他朝凤红羽拱手一礼,谦恭说道。
凤红羽明白凤昱的处境,便点了点头,“好。”
她的身份也只是个侍女,让护卫相送,就说得过去。刚才,她在跟凤昱说话时,远远看见这护卫在远处做着警戒,可见,他是凤昱的心腹护卫。
荷影胳膊上的伤,已由凤昱府里的人包扎好了,冷剑扶着她朝府外走来。
“伤势不重吧?”凤红羽捏着她的手腕问道,这丫头要不是护着她,哪里会受伤?
荷影摇摇头,笑道,“不重,皮外伤。”
冷剑冷冷说道,“再让我看到那个狂妄的蓝一然,我非一剑劈了他!”
“你别乱来,一切听小姐的!”荷影抓着他的胳膊,担心他冲动误事,忙着提醒,“先回去再说。北院王府的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
凤红羽看了二人一眼,“你们放心,我会让蓝一然狂妄不下去!”
……
因为有着北院王府的护卫相送,一路上平安了不少。
凤红羽让荷影和冷剑下去休息,她马上来到后宅见阮雨宸。
“见到他了吗?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阮雨宸见到凤红羽,不等她坐下,忙抓着她的手问。
“他说……”凤红羽抿了抿唇,“会娶那个萧二小姐进门,不过,你还是她的正妻!”
“凤昱!”阮雨宸抿唇不语。
“大嫂,其实吧,我认为他有难言之隐。”
“哼,什么难言之隐!他是忘记我了!”阮雨宸冷冷说道,“明天他来迎亲时,我得让他一直等着!”
“对,一直等着,看他还骄傲不骄傲。”凤红羽十分认真地点头。
……
从阮雨宸的屋子出来后,凤红羽马上来找冷剑。
“准备一下,二更天时,跟我出门一趟。”
冷剑点了点头,“羽小姐,去哪儿?”
凤红羽眉梢微扬,“荷影受伤了,你不想报仇吗?”看冷剑这愣头小子,对荷影一直十分的关心着。
他的武功不弱,目前她手里没人,倒是个好帮手。
冷剑咬牙怒目,“当然想了,我们没有惹着那个蓝一然,他居然敢当街打伤荷影,我可饶不了他!”
凤红羽说道,“至于该怎么收拾他,一切等找到了蓝一然再说,你不要冲动行事,听我的安排。他是北燕皇帝的宠臣,可不是一般的小人物,杀他,得用计!”
冷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我听羽小姐的。”
……
很快就到了二更天。
凤红羽没有惊动明珠园的任何人,找到冷剑后,二人悄悄地离开了明珠园。
虽然府里只有寥寥几个仆人,但她发现,府外有不少影子藏在暗处。刚才在北院王府,她问过了凤昱,凤昱说那是他的人,在保护她和阮雨宸。
这样的话,她可以放心地离开去办事。
北燕的帝都,每条街道住着哪些达官贵人,她都了如指掌。
白天下过雨,夜晚更加的寒冷了。
街上空无一人。
没有月儿的夜晚,暮色沉沉,正好用来行路。
没有用很长的时间,凤红羽带着冷剑,来到了蓝一然的府邸。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蓝一然的府邸前,有人来拜访。一辆乌色的马车,从远处驶来,缓缓地停到了蓝一然的府门前。
“先藏起来再说。”凤红羽朝冷剑摆摆手,小声说道。
二人藏在蓝一然府邸前的一座土坡后,等着那辆马车的人进府。
车夫从赶车位上跳下来,挑起帘子。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从车里走了出来,那人个子不太高,看不出男女。
斗篷人往四周看了看,发现附近没人后,才缓步走上了台阶,朝那车夫点了点头。
车夫上前,伸手敲门,敲三声,停一会儿,敲两声,再停一会儿,再敲三声。
仿佛是暗号。
这是谁?
半夜三更的,穿成这样的来见蓝一然?
门没有马上开,两人站在门前等了一会儿,门才“吱呀”一声,缓缓地打开了。
斗篷人马上闪身而入,紧接着,府门飞快地关了。
车夫见人已进门,便折回马车,赶着空车离开了这里。
“羽小姐,那是谁?”冷剑好奇的问道。
凤红羽从土坡后往外走,微微一笑,“管他是谁,进去再说。说不定,我们有新的收获。”
两人往四周看了看,确定再无人来这里后,跃进了蓝一然的府邸里。
府外夜色沉沉,但蓝一然的府邸里,却是四处灯火通明。
皇帝的宠臣,果然待遇不同,府里的房舍,间间尽显奢华。
“我们去哪儿找蓝一然?”冷剑问。
“嘘——”凤红羽摆摆手。
冷剑也发现了异样,忙藏身到暗处。
不一会儿,有两个侍女端着托盘往这边走来。托盘上,放着酒壶酒菜,并两个杯子,两双筷子。
两人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地说着话,“上回说好的啊,夫人上回来时,是我进去服侍的,今天夫人来,该你进去了。”
另一个丫头轻哼一声,笑骂道,“死妮子,你别将我想得那么坏,我记着呢,要你提醒?”
两个丫头的脚步,走得很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前方的夜色里。
夫人?
是刚才那个斗篷人吗?
蓝一然没有娶妻,难道,跟谁家的夫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凤红羽摸着下巴,眯了下眼,“冷剑,走,去看看。”
“是。”
两人踩着夜色,悄悄地尾随着两个丫头。
不多时,两个丫头在一处幽静的小院前停下了。
一人伸手敲了下门,一个婆子开了门,“进去吧,怎么这么慢?”
“温酒费了些时间。”一个丫头说首。
“行了行了,快进去。”婆子不耐烦。
两个丫头鱼贯而入。
没一会儿,当先说话的丫头出来了,婆子也出来了,两人一前一后相继离开了这里。
“你在外面把守,我进去看看。”凤红羽对冷剑说道。
“是,羽小姐当心些。”冷剑点了点头,跳到了院门前的一株树上。
凤红羽往他藏身的树那儿看了一眼,心中微叹,去年时,她还和冷剑是敌我两方的人,想不到过了一年,两人竟站到了同一边。
去年,他们之所以成为敌人,全拜北燕人所赐!全是单于烈搞的鬼!
他想当北燕的皇帝,她不管,他利用她和赵元恒的矛盾,伤害她的家人,害她的命,她绝对不允许!
凤红羽潜入了小园,也很快找到了有声音的屋子。
她躲在窗户外,屏息偷听起来。
“北院王请赵国公主,进了北院王府?”一个妇人的声音说道。
凤红羽眯了下眼,萧燕的声音?
她怎么会,半夜三更的来蓝一然的府里?还穿得这么的诡异?她想干什么?
“我见到的是赵国公主的马车,我没有看到本人,但那公主的两个侍女都在,想必,公主也在马车上吧。”蓝一然的声音说道。
“北院王——,他跟赵国公主,究竟熟不熟?他们会不会密谋什么?”萧燕问。
“哼,不管他们密谋什么,明晚——”蓝一然的声音停下来,“出去吧,这里不必服侍了。”
“是,大人。”侍女回道。
屋子的门开了,侍女退了出来,她关了门,很快就离开了。
屋子里,蓝一然的声音继续说道,“杀了那赵国公主,不就完事了吗?你还担心什么呢?”
“不可出错!我今天来,就是想再提醒你一下,想明天让你进宫跟我再商议着,但皇上让我明天陪他,我抽不开身。明天呀,是我和他相识三十年的纪念日,老东西!哼——”萧燕冷哼一声。
“你心中不痛快?”蓝一然笑了一声,“所以,晚上来找我了?我就说嘛,北院王的事早就商议好了,你怎么又提呢?原来是想我了。”
凤红羽眯了下眼,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萧皇后跟蓝一然,是一对情|人?
403,南鸢北笙大婚。
屋子里,两人在说话。
“我来看你,你不欢喜?”萧燕娇嗔一声,“听说你中了毒,半个肩膀都行动不了,我心疼你。”
“有你这句话,我死都心甘了。”蓝一然喟叹一声。
凤红羽眯着眼,这萧皇后的手里握着重权,把持着整个后宫和朝政。正武帝只要不死,目前整个北燕,都是她一人说了算。
正武帝瘫痪多年不能行走不能坐立,据说,还不能行夫妻之事。
她年纪轻轻守着活寡,要是耐不住寂寞了,心思不正想红杏出墙,可是件很容易的事情,看上北燕有名的美男子蓝一然,收为面首,也没什么奇怪的。
蓝一然又是正武帝早年的门生,出入皇宫也很正常,这二人在宫里正常来往,没人会起疑心。
只是不知行动不便的正武帝,知不知道他们的事情。
但她想着,一个男人再怎么豁达,也不会喜欢自己的老婆给他戴上绿帽子吧?
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一国之君。
这要是让天下人知道了正武的丑事,可是会被写入史书,遗臭万年的。
人们不会笑萧燕水性扬花,只会笑正武帝无用,连老婆也看不好。
凤红羽心中,忽然生出一个恶意的想法来。
屋中人,没有再说什么正事,而是说起了情意绵绵的情话。
“燕,我这半边的胳膊还是麻的,行动不便。”蓝一然叹了一声说道。
“你别动,只管躺着,我来动。”
蓝一然轻呵一声笑了起来,带着调侃。
萧燕嗤了一声,嗔道,“你笑什么?”
“一向都我主动的。”
“我今晚心情好,我来服侍你,我的乖乖。”萧燕娇滴滴的声音说道,尾音拉得长长。
接着,便是解衣带的声音。
凤红羽已经成婚了,对于夫妻之事,她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听到屋里的声音,想起她跟慕容墨的事,凤红羽的脸上不禁一红,但心中生起的却是讽笑。
她暗暗扯了下唇角。
想不到,都可以抱孙儿的萧燕,说起肉麻的情话来,却是信手捻来。那蓝一然也就三十岁的年纪,萧燕比蓝一然大了十多岁,足可以当他娘了。这两人居然也能勾搭在一起?
不过想想,这也没什么。
蓝一然早年时,还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正武帝瘫痪后,他忽然一名惊人了。
官位一升再升,想来,跟萧燕的扶持有着很大的关系。
凤红羽鄙夷地朝窗子看去一眼,悄悄地往后退,打算离开这里。
这时,屋里的蓝一然又说道,“我这毒,我怀疑是永定公主搞的鬼。”
“是她?”萧燕问,“她会施毒?”
“不是她,也是她手下的人!那天赛马时,你不是让我盯着公主吗?我去了林子里,结果,就莫名中了毒。”
“……”
“当时,有公主和萧家的姐妹,还有四个武将家的女儿,这几人的父亲,都是你的人,怎敢害我?那么,就只有那个永定公主了!”
“你放心,最多让她多活一晚,明天我多给你一些人手,你务必给我杀了她!”
凤红羽的眸色闪了闪,唇角浮着冷笑。这一对男女,别人并没有碍着他们什么事,从阮雨宸来北燕的第一天起,他人就各种陷害她。
真是,好人都是一样的,恶人却千种样。
大约萧燕来了,这处小园里,没有仆人和守卫。
凤红羽轻轻松松地出了园子。
冷剑见她出来,马上从树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她的跟前,往小园里看了一眼,低声问道,“羽小姐,你杀了蓝一然吗?”
凤红羽拍拍袖子,扬唇一笑,“我不喜欢亲自动手杀人。”
冷剑一愣,以为凤红羽是不想沾血腥,所以没有动手。他拍拍胸口,“我去!我一刀宰了那小子,替荷影报仇!”
他是个护卫,从小到大,只有赵元恒没有将他当下人看,如今赵元恒不见了,凤红羽主仆并没有歧视他,他焉能不相助于她们?
凤红羽往身后的小园看了一眼,朝他摆了摆手,“走吧,先出去再说。”
“就这么走了?”冷剑不甘心。
“我自有安排!”
冷剑无法,只好跟着凤红羽离开了神勇将军府。
夜色沉沉的神勇将军府,如一只沉睡的野兽,只要一惊醒,随时会吞噬人的性命。
凤红羽转头看了一眼紧半的府门,对冷剑笑道,“有人会替我们杀了蓝一然,我们何必费力呢?”
“谁?”
“正武帝。”
……
离开蓝一然的府邸后,凤红羽让冷剑先回明珠园,她则连夜赶往凤昱的北院王府。
北院王府外,一片沉寂,府前的长街上,空无一人。她身子轻轻地一跃,跳入王府内。
刚站稳脚,马上有人从暗处闪出来。
“谁?”两个暗卫拦着她,一人一把大刀毫不客气的横在她的面前。
“我找北院王。”凤红羽拍拍袖子,微微一笑,“怎么,我白天还来过,到了晚上,你们就不认识我了?”
其中一人听出了她的声音,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原来是孟姑娘,真是误会了,对不住啊,天黑,我们没有认出来。”又一拉身旁的人,“收刀收刀,自己人。”
另一人也笑道,“孟姑娘,请吧,王爷在书房呢,还未睡。”
头一个说话的人说道,“孟姑娘,我领你进府吧,府里设了不少暗卫,你一人这么进去,他们又得误会你了。”
“也好,有劳了。”凤红羽点了点头。
这个护卫朝另一人摆手,“你站到老地方去,我送孟姑娘见王爷。”
凤红羽跟着护卫往里走。
她的记忆不差,来过一次的地方,基本上会将道路记个八|九不离十。不过,有人带路,总比没人带路好。
因为,正如护卫说的,几乎是三步一防,五步一哨。
而且,府外一片沉寂,府里却是忙碌得很。时时有结伴的仆人提着灯笼而过,手里或多或少的拿着东西。
见凤红羽好奇地看着忙碌的仆人们,这护卫笑道,“因为王爷婚期的时间紧,事务又多,大家只好连夜干活了。”
连夜忙?
凤红羽恍然,凤昱口里说,和亲公主只是一筐上好的苹果,可有可无,不吃不会死人。
实则呢,暗地里命仆人们精心的准备着婚礼的事。
显然,他是重视阮雨宸的。
虽是这场婚礼,只是走走过场,虽然他们已是老夫老妻儿子都生了,他却依旧这么看重。
府里的游廊,各处房舍,均挂起了红灯笼,大红的喜字随处可见。
明天,阮雨宸看到这一切,心中的委屈,该平息了吧?
不多时,便到了凤昱的书房前。
书房里,亮着灯,凤昱正跟谁说着话,大约他们听到了院中的脚步声,屋中的说话声停下了,有脚步声往门边走了过来。
“王爷,孟姑娘来了。”护卫回道。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灯光透了出来,照着院中的青石板路。开门的是那个送她和荷影回明珠园的护卫,凤昱喊他卫远。
“孟姑娘。”卫远将她请了进去。
凤昱看到凤红羽来了,讶然问道,“你怎么来了?这么晚?”
凤红羽眼珠子转了转,翘起唇角笑道,“有人托我来送话。”
凤昱的眸光马上一凝,朝打算听小道消息伸着脖子听的卫远说道,“去看看喜堂那里,还缺什么东西,让庆楠务必在今晚准备好!”
“……是。”卫远失望而去。他心知这位孟姑娘是和亲公主的人,好想听听和亲公主派人来传什么话啊。
主子口里说着十分的厌恶和亲公主,却让人连夜准备着,倒底是闹哪样?
卫远都打发走了,那个带凤红羽来的护卫,也自觉的离去了。
“是……你大嫂让你来的?”凤昱拉着凤红羽进了屋子,关了门,也不等凤红羽坐下,马上问道。
凤红羽睇了他一眼,冷嗤着说道,“在你眼里,只有媳妇吗?妹妹就扔一边去了?还说是关心我,简直谎话连篇。”
凤昱一噎。
见他愣着,凤红羽又笑了起来。
她自己在屋里寻了一张椅子坐下了,笑道,“不是嫂嫂叫我来的,她正生着气呢,怎么会叫我来?要想让她不生气呀,你亲自跟她解释。我呢,是有其他的事情找你。”
听说不是阮雨宸叫凤红羽来的,凤昱又有些失望,但,兄长做了多处,脸上不自然的表情,很快就消失了。
他轻咳一声,坐到凤红羽对面的椅上,弹了下袖子,闲闲说道,“哥哥洗耳恭听,说吧,什么事?”
凤红羽眯了下眼,敛了神色,说道,“大哥对萧皇后和蓝一然这二人,了解多少?”
凤昱抬眸看她,见她脸上不见嘻笑,料想她是有大事要说,“你怎么忽然问起他二人?还是这大半夜的来?你发现了什么?”
“大哥猜一猜。”凤红羽扬了扬唇,促狭一笑,“大哥绝对想不到。”
凤昱知道她自小机灵,轻功又好,高来低去,一般的人抓不到她。她想进入谁家里拿点什么,偷听点什么,是信手拈来,如入无人之境。
早些年,他之所以常常打胜杖,便是因为这丫头给他送来的北燕情报。
北燕大将的书信,战报,地图,只要她想要,她就能弄到。
她连北燕皇宫都进去过,连正武帝床上的枕头都偷过。
“我哪儿知道?说吧,鬼丫头。”凤昱温和一笑。
“我刚刚去了一趟蓝一然的家里。”凤红羽自己倒了杯茶水,小酌了一口,笑眯眯说道。
凤昱的眸色马上变了,连声音也冷沉下来,“小羽,那蓝一然的手里有一批武功很高的暗卫,连哥哥也不敢小瞧他,你怎么单独一人进他的府里?”
凤红羽眨着眼睛,调皮笑道,“他正忙着呢,哪里有时间顾及到我呢?”
“他在忙?”凤昱眸光一缩,刚才小羽说,蓝一然跟萧燕,难道……,“他在忙什么?”
“他忙着跟萧燕做露水夫妻呢,两人滚到床上去了,哪里有时间管我?要不是我急着回来跟你说这件事,我还想着,要不要进屋将萧燕的衣服偷了,让她不穿衣服的从蓝一然的屋里出来,那才轰动呢!”
凤红羽说着话,一脸的后悔,她也的确后悔了。
一时杀不了萧燕,可以叫她丢脸呀。
就算大半晚上的,萧燕可以蒙着头穿着别人的衣衫跑掉,也可以警告她一下。
“萧燕,跟蓝一然?”凤昱大为意外,“你可看清了?”
凤红羽点了点头,“嗯,我站在屋外偷听到的,两人的声音,我不会听错的,这两人呀,说着情话,一点也不输于人家少年小夫妻。”
“我就说呢——”凤昱嘲讽一笑。
“你之前就没有看出来,这二人有情况?”凤红羽问。
“萧燕收那蓝一然为义子,蓝一然又是正武帝早年收的学生,蓝一然跟萧燕正常来往,谁人会想到,他们的不伦行为呢?况且,平时的蓝一然,一直自称是个断袖,长到三十岁,一直没有娶妻。府里的女仆人只有少量的几个,大多是男仆男护卫。”
“他掩饰得倒是好。”凤红羽冷笑。
“掩饰得再好,还是被你发现了。”凤昱轻笑,“不过,你怎么会忽然到他的府上去?你去做什么?”
凤红羽眸色沉下来,“荷影被蓝一然的人打伤,我是去讨债的,没想到萧燕也去了,我怕惊动萧燕,没有动手,悄悄地出来了,这才来了你这里。”
凤昱看了眼外面,“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去睡觉,蓝一然跟萧燕的事么,我会找个适当的时间,告诉给正武帝。”
凤红羽离开北院王府回到明珠园,是凤昱亲自送的。
马车在明珠园的府门前停下后,凤昱爱怜的点点她的额头,“天都快亮了,快去睡吧,你大嫂那里,我会暗中派人跟着,你不必操心了。”
凤红羽的确是困了,她揉了揉眼睛,正要下车,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问道,“我跟大嫂来大都的头一天晚上,你是不是进过了明珠园?去过我跟大嫂的卧房?还给大嫂盖过被子?”
凤昱:“……”
凤红羽笑了起来,“大哥,做了好事不留名,谁知道你做了好事?要不要我去跟大嫂说说?”
凤昱抓着马车帘子,纠结了一会儿,“不用,你去睡觉,少管事儿!”
凤红羽撇了下唇角,“是,我不管,你等着被大嫂骂吧。”
傲骄的男人!
……
凤红羽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辰时末刻了。
这一天,八月六日,赵国永定公主和北燕北院大王大婚。
两国从此结好,永不开战。
荷影捧着一叠衣衫走进来,放在她的床头前,正要离开,却见她睁着两眼望着窗外发呆,不禁笑了起来。
“小姐醒得这么早?听府里的嬷嬷们说,这儿的规矩是,迎亲的人要到午时才到,你昨晚睡得迟,再睡会儿吧?”又走到她的跟前掖了掖被子,“你跟旁人不同,得多睡。”
凤红羽点了点头未说话。
窗外,天气晴好。有阳光射|进屋里来,暖暖的。
昨晚,她又梦到了前世。
又梦到自己在天狼山的雪地里,徒手搬着三千具冻得成冰块的尸骨,一具尸体一具尸体的翻找着,寻着大哥二哥。
几天几夜未合眼,她只找到一只沾着血的鞋子,一个头盔,一把断剑。
却不见大哥二哥的尸骨。
因为,大多的尸骨,都是残缺的,或少头,或断臂膀,或断腿。她分不清头是谁的,腿是谁的。
她只好带着两位哥哥的衣冠回京安葬。
她心中有恨,有冤,却无能力报仇。
是那吃人的皇权害了她的哥哥们,那压在他们家头顶上,重如大山的皇权,将他们凤府的人,赶尽杀绝了。
那是她凄苦的前世。
这一世,哥哥们都没有死。
大哥还活着。
大嫂也还活着,真好。
。
和亲公主来了北燕,大婚的一切事宜,便都得以北燕的风俗来办。
礼服以朱红色为主,刺绣是大朵的祥云。
头冠是五色的珠玉,不用顶头盖。
新妆后的阮雨宸,眉目如画,更显年轻,她低着头,坐在卧房的床沿边,眉眼间不见欢喜,而是浮着一抹忧色。
凤红羽上前,俯身下来看着她,笑道,“大嫂,大哥马上就来了,你担心什么呢?”
阮雨宸抬眸看了她一眼,低叹一声,“你不懂。”
小羽不懂。
她记起一句话,悔教夫婿觅封侯。
当初,她虽是庶女,但出身大族,后来又掌着整个金陵阮家的生意,配得上他五品将军的身份。
可这会儿,他是北燕手握重兵的王,有自己的封地和族人,她虽是赵国皇帝亲封的永定公主,赐姓赵,但却只是个空头的封号,并未入赵氏皇族的族谱,更无封地。
她和他,已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的身份倍增,要不是那份和亲的婚书,他是嫌弃她的吧?
她都二十出头的年纪了,青春已无,年华已逝。她配不上他了。
所以,他才将二夫人也一并娶进门吧。
“好吧,我不懂,大哥懂你就行了。”凤红羽拍拍她的手,“我去前院看看。”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小羽的脚步声渐渐地远去。
卧房外,传来仆人们的几声笑语声,阮雨宸低着头,更加的沉默了。
宴席一事,自有礼部的官员和齐王世子操办,凤镇川只管带着凤府的暗卫们,做着警戒。
婚礼大致上同赵国的一样,新郎来府上迎娶新娘。
阵阵喜乐声传来,远处,有人欢呼着,“北院王来了!”
阮雨宸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抓着裙子摆。前几天,心中那股子非要跟凤昱讲道理的骄傲劲,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心中只堵着满满的沮丧和失落,还有自卑。
早知如此,不该放他北上的,他和她在赵国的京城里一直住着多好。
他谋一份小差事,她在凤府持家,也不会到如今这样分别两年,两人险些阴阳两隔。
而且这会儿,他还不记得她了……
不记得了!
唉——
她闭了下眼,长长地叹了一声,心头的愁闷堵得她无法呼吸。
门又“吱呀”一声的开了。
有脚步声,缓缓朝床榻方向走来。
阮雨宸一直低着头,目光散漫看着自己的鞋子尖,她叹了口气,“小羽,让我静一静,你出去自己休息着吧。”
那人未说话,就这么一直走到了她的面前,停下了。
不是女子的鞋子,不是小羽青黛色的衣衫,而是一双墨色的牛皮男子靴子,一身朱色的男子长衫。
她赫然抬起头来。
年轻男子正浅浅含笑看着她,“宸宸,我是昱。”
404,迎娶
阮雨宸的身子瞬即僵住,连眼睫都忘记了眨,就这么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昱,凤昱!
她喜欢的第一个男人,这辈子认定的唯一的男人!
她的相公!
她儿子的父亲!
她以为再也看不到的男人,这会儿完完整整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他没有失忆?他自称昱!
见她两眼发直,一副惊愕的样子,显然,她被他的话惊住了。凤昱唇角的笑容更深了。
他弯下腰来,伸手握着她纤细的手指,然后,紧紧的抓住。
“走吧,到我们自己的家里去。”
阮雨宸却坐着不动,缓缓地将头低了下来,还叹了口气。
凤昱的手没有拉动她,便回过头来微笑道,“怎么啦,在生我的气?”
阮雨宸咬了咬唇,强忍着眼泪,没有让之流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冷笑说道,“北院王的名字,不是叫北笙吗?怎么会叫昱?据我所知,这世上叫昱的那个男人,已经死了快两年了。”
说完话,她又用力往回抽手。
她鼓着腮帮子,一脸的倔强。
奈何凤昱的手大劲大,将她的小手握住后,她怎么抽,也抽不动。
恼恨之下,阮雨宸站起身来,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用双手去使力。
也不知是凤昱被她的样子惊住了,没有使力,还是故意为之。
阮雨宸这么一使力,将凤昱拉向了怀里。
凤昱个子比她高出一头,这么直直扑来,阮雨宸哪里抵挡得住?身子被撞了个满怀,脚下站不稳,直直往后倒去。
而且,她的手还抓着凤昱的手腕,结果,两人一起倒向了后面的床上。
好在身后便是软软的被子,阮雨宸并没有摔疼头。
但也受了惊吓。
她恼恨的想跳起来,上面的凤昱却压着她,她一愣,唇被盖住了。
久别的,熟悉的气息将她整个人包住。
她惊得忘记了呼吸。
接着,便是铺地盖地的吻,从唇瓣,到脖子,到下巴,到鼻子尖,到眼睛,到耳垂,凤昱的一只手钳着她的纤腰,一只托着她的头,仿佛要将她吃进腹中的吻着她。
阮雨宸心中有怒火,起初是拒绝他,咬紧着牙,不让他攻入。
但她小小的拒绝,哪里抵挡得了他的热情?很快,她就投降了。她的身体她的心,全输了。
身子软得一塌糊涂。
她想他。
可还是觉得委屈,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越流越多,最后,仍是哭出声来。
“宸宸,对不起。”凤昱伸手拭掉她的泪水,“对不起,让你委屈了。”
阮雨宸不说话,只是哭。
凤昱便又开始吻她,他低低说道,“最后一次,这是你最后一次的泪水,没有下回了。我会一直陪着你,哪里也不去了,好吗?陪着你,和我们的儿子。那小子还在京城吧?过些日子,我想法接他过来。”
阮雨宸伸手搂着他的脖子,不说话,她也哽咽得没法说话。
那年,当他告诉她,他是北地的一位守城将军,娶了她也会是聚少离多时,她还是义无反顾的要嫁给他。
可真正嫁了,她心中还是生起了怨恨。
他不管不顾的上战拼杀,将自己的生死抛到脑后,可知她在担心?
每回他离开,他总是笑得云淡风轻,“宸宸,我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是的,身体没有少哪个部件的回来了,可身上多了不少的疤痕。
那数不清的刀痕和缝过线的旧疤,看得她心惊。
最后一次,他吻着她的肚子,他说,“我会回来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
可是呢?
她等到儿子都会走路了,都会喊娘了,喊爹了,都没有等到他。
不知过了多儿,凤昱见她渐渐的平静了,微微笑道,“走吧,和我住在一起。”
也不等阮雨宸回答了,他起身后,将阮雨宸从床上抱下来。
阮雨宸脸上一窘,伸手推开他,“谁说我要跟你走了?我不走!”
凤昱笑了,“这间宅子,将来要作他用,小羽有事迟早也要离开,你一人住在这里不怕?”
阮雨宸一愣,是呀,当初跟小羽说好了,她找到凤昱后,就让小羽回赵国去,小羽还怀着孩子呢!
凤昱又道,“就算你不怕,可我担心你,这里是北燕,可不是赵国。”
阮雨宸抬头看他,男人的目光,温柔得能使人沦陷进去。
凤昱缓缓抬手,将她耳边的一缕乱发撩到耳后别好,又理了下被他揉乱的衣襟,“而且——”他低下头,轻轻地吻着她,低哑着说道,“我想你了,很想,很想,哪儿都想——”
阮雨宸呼吸一窒,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他从她唇上挪开,微笑道,“走吧,虽说,我们已是老夫老妻了,温存不急于这一时片刻。但现在是和亲公主的大婚,样子还是要做做的,吉时也不能误,几时拜堂,几时洞房,得按着规矩来。你说是不是?宸宸?”
阮雨宸一直未说话。
她现在也不晓得,是要跟他闹一场呢?还是抱着他,说,她也很想他?而且,是那种想到骨子里的想。
可她心中还是不痛快呀,谁叫他忽而死忽而活,活了还气她将她吓着了?
阮雨宸的手,被他牵着,脚步不由自由地,跟着凤昱往外走,脑袋里一片混沌。
他的手指修长,正好将她的手指全都握住,很暖。
有多少日子,没有被他握着手走路了?
他忙于战事,每回回京,住不了几日,都是匆匆离去。以至于,他们忙得连孩子都生晚了。
卧房外,小丫头益朱和荷影,还有凤红羽,几个人正站在廊檐下,说着什么。
益朱见二人一起出来,马上说道,“大小姐,他们出来了。”
荷影捏了捏腰间鼓鼓的荷包,那里装着凤昱刚刚打赏给她的一袋金币,笑嘻嘻道,“大少爷,大少夫人。百年好合,恭喜恭喜。”
“嗯,现在,是不是没我们什么事了?”凤红羽笑道,“大哥大嫂,红包回礼我不要了啊,你们再给我生个侄子或是侄女给我玩,我就十分高兴了!”
阮雨宸脸一红,目光往凤红羽的肚子上转了转,然后,狠狠瞪了她一眼,用唇型说道,“要生,你自己生呀。”
凤红羽抿着唇,朝她眨眨眼。
阮雨宸窘着脸,将脸慌忙别过去。
随侍的益朱,跟在阮雨宸的身后一起离开了。
见他们走远,荷影扶着凤红羽,说道,“现在,大少夫人跟大少爷团聚了,小姐,咱们也该回赵国了吧?”
凤红羽却摇摇头,“不,事情还有很多。您忘记了冷剑来赵国的目的吗?还有,老爷的尸骨还在北燕呢。”
荷影叹了口气,“可是小姐,你现的身子……”
凤红羽低下头来,她的肚子并不十分的明显,大约个子瘦削,又穿着宽大衣衫,并不显怀。
“并不碍事,再过上两个月也没有关系,这期间,太子说不定就找到了。”凤红羽道。
好不容易进了北燕,哪能一事无成的离开?
混进来容易,但想光明正大的在北燕大都行走,就不容易,她现是和亲公主的侍女,这个身份,对于她来说,十分的重要。
……
阮雨宸被凤昱牵着手,缓缓朝前宅而行。
她不是初上喜轿的小姑娘,但从后宅走来,一路上都有仆人在指指点点,她还是窘迫得不行,再加上刚才哭过,她自己都感到自己的样子很狼狈。
可北燕不兴顶盖头,她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凤昱往前走。
这时,她的耳中隐隐听到有人在议论。
“瞧,永定公主的两只眼睛都是红肿的,这是伤心的哭过了吧?”
“听说,北院王会同时娶萧二小姐进门,大夫人和二夫人同时娶,这在我们北燕没什么,是很平常的一件事,但听说,在赵国可不兴这样,她是委屈得哭了吧?”
“在赵国,男子一般只有一个夫人,丈夫娶的其他女人,只能是妾。再说了,这位可是公主,在赵国,公主的相公,是不能娶妾的,除非,得到了皇帝和公主的同意。可到了北燕,由不得她了,她不伤心才怪呢。”
凤昱听到仆人们的议论声,手紧紧地握了握阮雨宸的手。
阮雨宸低着头,心中想着仆人们的话。
刚才,凤昱对她一直说“对不起。”
她也一直哭着,没有细细地问他,他这么想她,这么在乎她,为什么娶个萧二小姐进门?
就算是个摆设,府里多个女人,不是会多生事端吗?
她抬头看向身旁的凤昱。
凤昱偏了下头,温声说道,“回去跟你说,现在不是时候。”
揣着一肚子的疑问,阮雨宸随凤昱来到了正房。
凤镇川和送亲的齐王世子,及礼部的几个官员都在。
几人见到凤昱走来了,不敢得罪,恭敬的问了安。
“北院王。”
凤昱微微颔首,“以后,本王跟赵国皇室,也是亲戚了,不必多礼。”
他笑得淡然,毫无温度的目光,往赵国的几个官员的脸上扫过。
心中则在冷笑,要不是赵国皇室的无情无能,他们凤府,怎会落得妻离子散,白发人送黑发人,夫妻分离的地步?
给赵国皇室如此的卖命,还是容不下他们一家子!
倘若他不是北燕的北院王,阮雨宸,或是凤家的其他女儿,和亲到北燕,还有得命活吗?
想到他在北地时,封封请发军饷的折子,快马加鞭累死几匹马的送往京城临安,却等上半个月及至一个月,才盼到短短几字的回复,送些发霉的粮食和寥寥的粮草与薄薄的冬衣。
又要马儿走快,又不给马儿吃粮食,这是什么道理?
要他们流血杀敌,却不给吃的!他们是活活的人,不是木头玩偶!
而赵国的皇室子弟们,却在京城里,花天洒地。
要不是不想祖母夺取的北地三城被北燕占去,不想三城的城民被北燕人无端杀戮,他们凤家人才懒得给赵国皇室拼命!
去年年底,太子跟二皇子来攻打北燕,一个只会纸上谈兵,一个就是来游山玩水的。
他便睁只眼闭着眼,装着不认识二人,任由单于烈将他们兄弟二人,打得落花流水。
思及过往受到的不公平的待遇,凤昱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他对齐王世子随意的敷衍了几句,冷着脸拂袖走过。
阮雨宸低着头,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垂手跟在他的身侧,一言不发的模样儿,像个委屈的小媳妇。
齐王世子见阮雨宸一脸的愁容,心头咯噔了一下,马上和礼部的官员们互相递了个眼神,心头纷纷沉下来。
北院王冷着脸,永定公主哭过。难道,北院王不满意永定公主?还是,永定公主不想嫁北院王了?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可不能出错。
几个人抓耳挠腮的对凤昱更加的讨好,凤昱更加的厌恶了。
凤镇川已从凤红羽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并不觉得什么,料想是小夫妻的几句言语,互相戳痛了心事,阮雨宸才会哭。必竟,两人分开已经有两年了。
不多时,阮雨宸和凤昱已走到了府门外。
府外,没有喜轿,没有迎亲的喜乐队,没有彩礼队。只有一辆华丽的大马车停在府门口,和几百名乌压压的黑甲骑兵,站在马车的前后。
阮雨宸一愣,“这是什么?”
一点喜庆色也没有。几百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兵士,齐齐整整的站在府门前,全身披挂,一片肃杀。
凤昱听见阮雨宸问,俯下身来,用着他们二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我们已经成婚过了,现在,我是来接你回家的,这是北院王府的护卫队。”
阮雨宸看到,府门前有不少看热闹的群众,人们在小心地议论着什么,脸上的表情不见看热闹的欢喜,而是紧张一片。
马车的赶车位上,坐着一个少年车夫,他虽然闲闲的坐着,但那如剑的目光往街旁的人群一扫,人们马上后退几步。
阮雨宸皱眉。
凤昱,这是担心有人暗杀她,才不用迎亲队,而用了护卫兵吗?
“走吧。”凤昱牵着阮雨宸的手坐进了马车。
“吉时到,起程——”车夫高喊一声。
“嚓嚓嚓——,哒哒哒——,”马蹄声阵阵,伴着兵士身上兵器的撞声,跟随着马车,往北院王府缓缓而行。
阳光下,兵士身上的铠甲,锃亮发光,透着杀意。
这哪里是迎亲?这分明是来耀武扬威的。
明珠园的仆人,和街上的行人,没人敢吱声。
齐王世子和赵国官员们,个个神色紧张。
“世子,你看这……”礼部的一个官员,急得直搓手,“从没见过,新郎来迎新娘,带着卫兵来迎亲,北院王,是什么意思啊,微臣怎么感觉,永定公主是羊入虎口?”
另一个官员也说,“这北院王,像是在向我赵国示威呀!”
齐王世子,只是个混沌度日的花花大少,来送永定公主和亲,也是被逼的,他哪里知道北院王想干什么?
也不敢惹北院王。
“你们问我,我问谁去?你们快想想,我们哪里做的不对,得罪了北院王?快想!”别闹得北院王杀了永定公主,他们可就回不了赵国了。
“是是是。”几人连连点头,一起想起了对策。
凤镇川同样厌恶齐王世子跟礼部的一行人,于是,他便一声不吭,冷眼看着吓得脸无颜色的几个人。
再说了,他本身是个不爱讲话的人,保持着沉默,没人怀疑上他。
马车里,阮雨宸刚落坐,就挑了帘子来看外面。
“凤昱,现在,你总可以说了吧?还要瞒着我吗?”阮雨宸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
已经坐进了马车里了,她倒也不怕什么人听到她的话,这些人,都是凤昱的人,她猜得到。
凤昱揽着她的腰身,抬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也没想到,我险些死在天狼山,也是老天怜悯我凤家人,我没死成,被人救了。”
当下,凤昱将当年的事,一一说给阮雨宸听。
车夫是卫远,是他当年在益州城的护卫,辗转来到了北燕跟着他。
卫兵也是他在益州城暗地里培养起来的暗卫,他做了北家的义子后,先后找到了这些人,一一安插进北院王府里。
“原来是这样的。”阮雨宸叹了一声,“这样说来,你在北燕,也并不是自由之身。”
“萧燕狡猾,她一直派人暗中监视我,我若是十分欢喜的迎你进门,她会起疑心。”凤昱抚着她的脸,“我不想因为我,伤害到你,所以,我才不要迎亲队,不要喜乐队,只带了护卫兵来,一是做样子给萧燕看,我跟赵国没有来往,不重视和亲。二是,防着有人暗杀你。”
“我明白了,是我错怪你了。”阮雨宸道,她伸手揽着他的腰,紧紧的抱着他。
那年第一次见他,她就看出,他的心地是善良的,他怎么会伤她的心呢?而且,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嫌弃她,处处为她着想。
凤昱冷笑,“北燕人联合赵国皇帝,想害我凤家人,将你送来北燕和亲。谁想到,我是凤家人。他们这两方人的算盘打错了!我会让他们后悔!”
“凤昱,你要怎么做?还有小羽,我让她走,她也不走,总说有事情要办。”
凤昱道,“萧皇后害了娘,困着爹的尸体,我就不会饶过她!而且,这个女人野心勃勃,她不将北地三城抢到手里,不会罢休的。这期间,你进了北院王府,哪儿都不要去,防着他们对你下暗手。”
“我听你的。”
……
凤昱带着阮雨宸离开后,被凤昱的兵士们吓着了不敢随意走动的围观行人,在迎亲队离去后,也纷纷离开了。
人们即便是离开,也不敢大声的说话,一个个脚步匆匆,转眼就四散跑开了。
其间,便有神勇将军蓝一然的人。
“北院王,带着几百个骑兵去迎接那赵国公主?”神勇将军府里,蓝一然眯着眼,问着回来回话的暗卫。
“是,街上的行人,吓得都不敢走路了,直到那些人全部离去,才敢行走。还有赵国的官员和齐王世子,也是不敢得罪北院王的样子。”
蓝一然眯着眼,“北院王,在干什么呢?对赵国人示威?皇后难道多虑了?”
暗卫道,“北院王敢对赵国的齐王世子使脸色,是不是说,他并没有和赵国暗中来往?那齐王世子,可是赵国的皇室子弟。他这么做,便是得罪了整个赵国皇室。”
蓝一然摇摇头,“但是,他居然亲自上门迎永定公主进北院王府,又说明,他并不厌恶这个和亲公主。”
暗卫眨了下眼,“将军,属下倒是觉得,北院王并不是真心的喜欢和亲公主,而是看上了和亲公主的美貌,一时图个新鲜。他带着护卫去迎亲,这便是给一个下马威给和亲公主和赵国!意思是,警告他人,赵国和和亲公主,在他眼里,不值一提!他有势力,随时可以杀一人。”
“不管他想干什么,总之,按着之前的计划行动!”
“是!将军!”
405,安心地做我的夫人
明珠园。
北院王以别样的方式,迎接走了永定公主,惊得明珠园的人,半天才回过神来。
益朱跟随着迎亲队,先一步离开了。
虽然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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