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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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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最好!”

    慕容墨放了柳清泽,凤红羽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处处怜悯他人,他人谁又怜悯你?”慕容墨冷哼一声,将凤红羽抱进了屋子。

    翠姨早已铺好了被子,埋怨道,“小姐,你休息着吧,自有王爷在呢!”

    “翠姨,看着她,若她再跑了,本王可要罚你了。”

    翠姨吓了一大跳,“是,王爷。”

    凤红羽朝竹韵和翠姨点了点头,“你们先下去吧,我跟王爷说会儿话。”

    “是。”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眼底闪着笑意退了出去,还不忘关了门。

    慕容墨一言不发,将她的脚擦净了,塞入被子里,冷着脸坐到了床头上,伸手去探凤红羽的脉搏。

    “我自己服了一粒‘千花髓’已经不妨事了。”

    慕容墨:“……”

    “好吧,一会儿晚上脱你的衣,行了吧?”

    慕容墨:“……”

    凤红羽词穷了,“王爷,男人不可以小气。”

    慕容墨:“……”

    她无语地扯了一下唇角,“我答应柳清泽替他保守那个秘密,就不会说,反正,那个斗笠人不是他!”

    “……”

    “至于剑法相似的事……,也许是他人模仿他,故意挑拨我们跟柳清泽之间的矛盾呢?好来个蟹蚌之争,那人来个渔翁得利!”

    慕容墨冷笑,“说来说去,你都在替柳清泽说话!既然身子恢复好了,人也精神了,晚上可以准备着洞房了。”

    “慕容墨!”凤红羽吓得将被子往身上一搂。

    “就这么说好了。”他弹弹袖子站起身来,“哦,对了,记得你来脱我的衣。”

    凤红羽:“……”

    转眼又是天黑。

    卧红院一间雅间里,化妆成商人的柳生,正在屋子里睡觉。

    门外,忽然有人来敲门,正是老鸨的声音。

    “胡老爷,晚饭给您送房间来,还是您到大厅里吃去?”

    “送房间来!”柳生翻了个身,说道。

    “好勒,爷您稍等片刻哈。”老鸨笑了一声,走远了。

    柳生坐起来洗漱,他一直藏身不露面,就怕有人认出他来。

    自从凤红羽受了伤后,慕容墨跟疯了一样,满城在找刺客。

    虽然他并没有露面,但也怕被慕容墨怀疑上,那他可就必死无疑了。

    俗话说大隐隐于市,住在酒楼客栈里,难免不被人发现,住到这青楼里,又有楼里的姑娘做掩护,他可以高枕无忧。

    梳洗好了,重新贴好了胡子,柳生坐等送来饭菜。

    明明发现了罗明正的线索,却又忽然不见了,他得再去督促一下陆志昌。

    否则,丞相问下来,他可不好交待了。

    没有等多长时间,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一个妇人声音说道,“胡老爷,您的晚饭送来了。”

    柳生站起身来,先是站在门口听了听,确定只有一个人来时,才开了门。

    果然,只有一个妇人端着一个托盘,低着头,站在门口。

    他将身子让了让,“进来吧。”

    “是。”妇人迈步进了屋内。

    柳生又往屋前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这里,他又飞快关了门。

    哪知身后忽然有什么倒在地上,“咚”的一声巨响。

    柳生吃了一惊,慌忙回头来看,原来是那送饭菜的人倒在了地上,口角已溢出血来。

    柳生吓了一大跳,忙走上前伸手去探鼻息。

    气息全无,已经毙命了。

    他掩下心中的慌乱,飞快地收拾起了紧要的物件准备跑路。

    可这时,门外却有人说道,“阮娘,你忘记了拿胡老爷的酒了!”

    这是老鸨来了,正砰砰的拍着门。

    门不开,她还笑了一声,“哟,想不到胡老爷还好这一口啊,阮娘虽然四十有余,可相貌也是不差的,胡老爷好眼光,哈哈哈。”

    柳生不敢做声,只盼着她走开,他好逃走。

    卧红院的房间跟平民房不同,屋子里全用木板挡着屋顶,想从房梁逃走,除非拆了那层隔板,但那样,时间长,外间又有人在,他根本做不到。

    哪知那老鸨却一直不走,竟站在门口絮絮叨叨说起笑话来。

    柳生眼底寒光一闪,从腰间拔下一只匕首来。

    他轻轻地拉开门轩,伸手便去拉老鸨。

    但那手却被人抓住了。

    “妈妈,你这楼里,怎么还有带凶器的客人?”匕首被人打掉,抓他的正是韩大。

    柳生惊得呼吸一窒,伸手便往回抽。

    韩大等的便是他,当下,一个飞腿,朝柳生的下盘踢去。

    柳生脚尖一点地,想从屋顶逃走。

    可那上面也守了人。

    两人跳下来,一左一右擒住了柳生。

    “哎哟,这吃酒就吃酒,打什么架呢?”老鸨还娇嗔地往柳生的肩膀上拍了拍,端着一壶酒扭身往他屋里走,人没走几步,就扯着嗓子尖叫起来,“死人啦——”

    她扔了酒壶,拔腿就跑。

    卧红楼里发生了命案,又是容王的护卫韩大报的案,金陵府衙门里不敢怠慢,很快派了捕头仵作和十几个衙役前来查案。

    案情比较简单,一个妇人中了砒霜身亡,而且,在柳生的被子底下,找到了半包未用完的砒霜。

    证据确凿,衙役们将柳生很快就缉拿归案了。

    陆志昌见到仵作的验尸单,心中将柳生的八代祖宗都骂遍了。

    因为,死的不是别人,正是陆志昌的相好,阮夫人。

    陆志昌原本打算等这些事情过了,容王不再盯着他了,他找个机会将蕴娘从卧红院里接出来,哪知……

    韩大将消息汇报给慕容墨的时候,慕容墨正在盯着凤红羽吃药。

    “柳生被关了?涉嫌杀人?”凤红羽从药碗上抬起头来,“这个柳生着实狡猾,我找了他许久,都没有找到。”

    “他擅长易容,你当然找不到他了。”慕容墨道。

    “主子,可要到衙门里去催促着陆志昌尽快结案?柳生敢怂恿着陆志昌当街劫杀主子和羽小姐,就得让他不得好死!”

    慕容墨轻笑一声,“不必了,因为死的是陆志昌的相好,陆志昌比任何人都急于杀他!而且,包括罗家的人!”

    次日,柳生就被砍了头,同一日,不等刑部的文书下来,陆志昌就将罗家人全部正法了。

    罗家人盗的那批银子,全是假的,陆志昌担心假银子的事一传出,他得有大麻烦。

    这会儿他又杀了柳生,要是柳府不保他,他就必死!

    假银的事是柳丞相和皇上命他做的,可背黑锅却是他!

    他不得不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杀了罗家人,税银案就结了。

    虽然里面有两个是自己的女儿,但他也不敢救,救了,他就必死无疑!

    他跟阮夫人的事就得曝光,阮家人哪里会饶恕他?

    陆志昌流了一把老泪,亲自送两个女儿上了断头台。

    金陵府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京城里。

    柳丞相最信任的人被陆志昌砍了头,气得他当场就砸了一个砚台。

    “陆志昌是不是不想当官了,敢杀老夫的人?”

    他正骂着,有仆人来报,“老爷老爷不好了,凤老太爷要休妻呢,人已进皇宫去了!”

    058,请旨休妻

    “你说什么?”柳丞相惊得身子一颤,“凤家老爷子要休妻?此事可当真?”

    “千真万确呢!老爷,这话是他自己放出来的,已经嚷得府里府外人人尽知了,小人往凤府的门口经过的时候,他们家的几个仆人正在议论着这件事情。小人还亲眼看到凤老爷子坐了马车往宫中去了。”仆人回道。

    柳丞相恨恨地咬牙,“备轿子,进宫!”

    “是,老爷!”仆人慌忙应道,飞快转身去备轿子去了。

    柳丞相匆匆换了身朝服,伸手抓过帽子往头上一扣,背着手大步往府门外走去。

    他眯着眼,一路走一路琢磨着这其中的问题。

    事情太突然了,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凤家那个老头子,脾气暴躁是暴躁了一点,但同他姑姑吵了四十多年,一直没有闹到休妻的份上。

    要是姑姑真的被休了,柳府的名声就完了!

    老爷子闹得这么厉害,难道是他得知了罗明正还活着的消息?

    而柳生在死之前传来的密信上说,罗明正本来在金陵城的卧红院中找到了,却又忽然消失不见了。

    柳生怀疑被慕容墨藏在马车上,也借了陆志昌的手开了车门检查过,却没有发现罗明正。

    难道是慕容墨暗地了搞了鬼,将罗明正藏了起来,再告诉凤家老爷子?

    柳丞相又想到儿子去金陵城,正是奉了皇上的密旨查慕容墨,但慕容墨一点事也没有,反让罗家的人牵扯进去了,一家子全被砍了头。

    儿子的胳膊肘子一直朝外拐着,让他越想越气。

    柳夫人见他匆匆忙忙往府门处走,神色冷峻,赶忙跟上前问道,“老爷,可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您不是刚下朝吗?怎么又要进宫?”

    柳丞相脚步不停,哼了一声,“不是朝中出事,而是咱们柳府要出事了。”

    “柳府?”柳夫人一怔,“柳府怎么啦?”

    “凤家老爷子要休妻,刚进宫去了。”

    “什么?”柳夫人又惊又怒,“休妻?为何忽然说到休妻?姑姑被他关了这么多天,一直安份地在屋子里念着经文抄着佛经,他居然还要休妻?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这么闹!”

    “所以老夫才急着进宫去阻止他!不然,我柳府的脸都会被他丢光了。”

    “对,绝对不能让他休!”柳夫人也道。

    |

    柳丞相因为急着拦着凤老爷子,命轿夫走得很快。

    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到了宫门口。

    他才走下轿子,便听有人喊着他,“丞相表兄!”

    柳丞相抬头,原来是凤二老爷凤承志。

    凤承志着一身朝服,正从宫里往宫外走来。

    “柳表兄,你这是还没有回家,还是又进宫来了?”凤承志已走到了柳丞相的面前。

    他神色轻松,像是不知道老爷子要休妻的事。

    柳丞相看看左右,发现宫门口只有几个宫卫,并没有其他人走来。

    他上前一把拉着凤承志的胳膊,低声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事要找你。”

    “何事?”

    柳丞相拽着凤承志,一直走进宫门里面的宫墙下。

    守卫的宫卫离这儿比较远,他才放心的开口,“你们家究竟是怎么回事?老爷子为何忽然要休妻?”

    “休妻?”凤承志眨了下眼,更是大吃了一惊,“柳表兄,这话是从何说起?你从哪里听来的?”

    “你家老爷子都进宫来了,你就没有看见他,一点消息也没有听到?”柳丞相怒道。

    他的这个表弟,真是木纳的让人恼火。

    凤承志摇摇头,“下了朝后,皇后便请了我过去说话,我刚从皇后娘娘那儿出来,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那你也别回家了,先跟我进宫将你家老爷子拦着,一把年纪了还休什么妻?未免伤了两家的和气。”

    柳丞相抓着凤承志的胳膊,不由分说往宫里拖。

    凤承志也想着万一母亲真被休了,他这面子也没处搁,便跟着柳丞相一起往承德帝的御书房而来。

    但承德帝并不在御书房里,两人扑了个空。

    这会儿,承德帝正在御花园里散心。

    因为金陵城的事,被慕容墨搅得完全失了他的掌控,他心情烦闷。

    本想着拿税银的事,将慕容墨给制服,结果呢,慕容墨一点事也没有,还伤了龙影,杀了十几个龙影卫。

    心情不好的承德帝,命一个新收的美人弹琵琶给他听。

    哪知一只曲子还没有听完,凤家那个会闹腾的老爷子又来了。

    承德帝厌恶得狠狠皱起眉。

    因为,老头子不是一人来的,还带来了郁翰林和几个御使大夫来,这是有事要谏言?

    老头子每回一进宫来,准是没好事。

    承德帝忍着心中的不快,只得让美人先离开。

    他免强笑着道,“老爷子,您今天怎么来了宫里?这脸色也不太好,可是出了什么事?哎呀,您年纪大了,多休息着呀,有什么事派个人传话给朕,不就行了?万一这路上,您磕了碰了,叫朕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宣宜姑姑?”

    “皇上!”凤老爷子一撩袍子跪下了,声音朗朗说道,“老夫要休妻!休掉柳氏!”

    承德帝一怔,旋即又笑着伸手去扶凤老太爷,“老爷子,您和柳氏的婚事,可是先皇主的婚,她又没有过错,您可不能休她!朕记得那赐婚圣旨上已经写明了。”

    凤老爷子并不起身,而是继续地跪着,他倔强的抬着下巴。

    “皇上,因为柳氏在未嫁老臣前,已经有了夫君,而且,还怀有身孕!她有夫君有身孕还冒充黄花姑娘嫁老臣,其心险恶,老臣不要!”

    “……”

    “老臣将她的一双儿女养大,她却几次三番加害宣宜的儿孙,这等毒妇,老臣一定要休!”

    一旁站着的几个御使大夫也纷纷说道,“皇上,柳氏这等做法,分明是在欺君,一个不贞且恶毒的妇人还占着凤府女主人的身份,实在让人难以恭敬,请皇上恩准休妻!”

    “这等妇人,哪里匹配得了正直英武的凤老太爷?”

    “她分明是想混淆凤氏的血脉,让自己的儿女继承宣宜公主的财产,这是何等歹毒啊!”

    “是啊,若是不休,九泉之下的宣宜长公主,也会不安啊!”

    七嘴八舌,叽叽喳喳,承得帝一时头疼不已。

    承德帝的眸色渐渐冷了几分,说道,“老爷子,光凭你一面之词,怎能让人信服?再说了,您和柳氏都成婚四十五年有余了,休什么妻呢?”

    “……”

    “民间不是有那说法吗?床头打架床尾和,这夫妻吵架,可千万别说休妻的话,免得伤了和气。”

    “……”

    “好了好了,老爷子,您心情不好,不如进宫来住两天?太后也念叨着想一直同您下棋呢!住两天再回去,信许就消气了,来人,扶老爷子去太后的慈明宫。”

    承德帝说完甩着袖子就要走。

    “皇上,请答应凤老太爷请求吧!”几个御使大人试图劝说承德帝。

    承德帝不理会他们,袖子一甩,走得步子很快。

    凤老爷子哪里肯放走他?他不同意,就休不了柳氏。

    “皇上这是不同意老臣休妻了?柳氏苛待宣宜儿孙,曾孙儿孙儿孙女几次被她陷害险些丧命,老臣愧对宣宜,还有什么脸活着,不如死了算了!”

    凤老爷子说完,撩起袍子就朝一旁的湖里冲去。

    “老爷子不可以啊!”

    几个宫女太监吓得慌忙去追。

    但凤老爷子当年可是提枪上过战场的人,更是五十年前的武状元,宫女太监哪里拦得住他?

    凤老爷子动作很快,人已冲到湖边了。

    承德帝吓了一大跳,这老东西要是死在宫里,北地三城就得乱了。

    他也会被天下人给骂死。

    “来人,速速拦着老爷子!”

    “是,皇上!”两个太监将手中的拂尘一扔,飞快地冲上前抱着凤老爷子。

    凤老爷子的一条腿已悬在湖边的栏杆外,双手抱着栏杆死活要跳湖。

    一声一声的“我对不起你,宣宜,我没脸活了,不如死了算了!”哭得承德帝心中恼火,狠不得一脚将这死老头子给踹进湖里去。

    但为了大局,承德帝只能忍着。

    他脸上讪讪笑着,走到凤老爷子的面前劝道,“老爷子,您何苦呢?你说要休妻,朕准了就是了。”

    “真准了?”凤老爷子撩起眼皮看向他。

    “真准了。”承德帝点头。

    “那老臣就不死了,皇上写圣旨吧。”凤老太爷将腿一撩,又回到了湖岸这边。

    承德帝:“……”心中那个气!

    他暗自咬牙,心中更是骂了一句,天下最不要脸是凤啸!

    居然动不动就以死要挟他!

    他伸手招来一个太监,开始写手谕。

    “这件事么……”承德帝边写边道,“事关重大,即便是朕准了,也得让柳家人服理是不是?还是移交顺天府审一审吧。”

    他将手谕扔给凤老太爷,拂袖便走开了。

    “恭送皇上!”

    “谢皇上恩准!”凤老爷子接过手谕,深深行了一礼。

    郁翰林忙伸手去扶他,“老爷子,皇上同意了,事情就好办了。”

    “回家,将人送到顺天府去!”凤老爷子朝郁翰林和几位御使大夫拱了拱手,“今天多谢几位了。”

    几人心中叫苦,只得陪笑,“老爷子客气了。”

    每回凤老太爷进宫,都要叫上他们几个御使大夫,凤老爷子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已是练习的炉火纯青。

    而他们来,也只是做个陪衬而已。

    郁翰林跟凤家,已是许下口头婚约的儿女亲家了。

    他亲自将凤老太爷送出了宫。

    宫门口,正等候着来接凤老太爷回家的凤昀。

    见爷爷平安出宫,凤昀飞快地迎了上去,先朝郁翰林点了点头,忙问道,“爷爷,皇上怎么说?”

    “给了手谕,让这件事由顺天府裁决。”凤老太爷说道。

    “老太爷不必担心,我郁家,会站在您这一边的。”郁翰林道。

    凤老太爷叹了口气,“凤家萧条多年,能上门拜访的人,已经不多了。郁翰林,多谢了。”

    “您这是说哪里话呢?两个孩子的婚事,还是您给许下的,我们两家可是亲戚啊。”郁翰林笑了笑。

    凤老太爷一拍自己脑门,“看我这老头子的记性。”又朝一旁站着的凤昀狠狠地瞪眼,“郁翰林没有车马轿子,你还不赶紧着送他回去?”

    郁翰林笑了,“老太爷,晚生晚一些回家也无妨,先送您回家吧?您手头上还有要紧的事呢!”

    凤老太爷点了点头,“那也成,老夫先回,再送你。”

    “多谢老太爷了。”

    果然,凤昀送了凤老太爷回到府里,老爷子一脚将凤昀踢出了门,“送郁翰林回府,哦,今天没有你的晚饭,在哪儿吃了回来!”

    凤昀一回头,那府门已被老太爷“砰”的一声关了。

    凤昀:“……”

    |

    柳丞相和凤承志找到承德帝的时候,已得知这起休妻案移交到顺天府审判了。

    两人惊得浑身一凉。

    顺天府审,那传得更广更快了。

    两人再不敢耽搁着,又匆匆往宫外走,打算以“恩情”感化凤老太爷。

    凤玉珍进了牢里被保释出来后,入了宫籍,做了太后身边的一个二等宫女。

    负责跑腿拿东西递个话什么的。

    这会儿她得了差事,替姜太后传几句话给承德帝,正巧,在御花园的门口遇到了她的父亲跟表伯父柳丞相。

    凤玉珍马上提裙快步朝二人走去,笑着福了福,“父亲,表伯父,你们怎么进宫来了?”

    “是玉珍啊。”凤承志只朝她点了点头,摆摆手继续往前走。

    柳丞相却是眼睛一亮。

    他上前一步低声对凤玉珍说道,“玉珍,你来得正好,表伯父求你一件事,而且,这件事也关乎到你的名声。”

    “什么事啊,表伯父?”凤玉珍忙问,她的名声已经够不好了,还能怎么坏?

    身为凤家的嫡小姐,她却只能在宫里做个宫女,而且皇上发了话,不到二十五岁不准她嫁人!

    那个时候,她还怎么嫁人?

    谁会等她,就算寻到家世好的,也只能做个填房。

    想到这里,凤玉珍心中将凤红羽恨死了。

    要不是凤红羽报案,她怎么会被关进大理寺,又怎么会在保释后进了宫做宫女?不得自由?

    “你爷爷要休了你奶奶。刚才进宫请示了皇上,皇上同意了,已着手让顺天府审这个休妻案。”

    “什么?”凤玉珍惊得脑袋“翁”了一下。

    休妻?休掉奶奶?

    不,不可以,爷爷不能这么做!

    虽然她进宫当了宫女,身份跟以前比,已是地上天下的差别了。

    但她有着凤啸大都督孙女的身份,在宫里,就连那些有品阶的嬷嬷和大太监们,也不敢对她大声呵斥,将她当个小主子的敬着。

    要是她失了凤氏孙女的称号,她还怎么在宫里立足?

    她就会永无出头之日了。

    “表伯父,不能让爷爷休了奶奶啊,千万不可以!”凤玉珍焦急的拉着柳丞相的胳膊。

    “表伯父当然知道,这样一来,你们姐妹几人在府里的地位就会变了,表伯父也心疼你们,刚才还和你父亲去求过皇上。但去得迟了些,皇上已经写了手谕了。”

    “柳表兄,你跟玉珍说什么呢?她一个孩子家的。”凤承志见二人还在说话,又走回来了。

    他为人憨厚,想着,父亲要休母亲,是父亲的事,做儿女的还是尊重他们的意思好了。

    “凤表弟,依我看,不如让玉珍去求求太后娘娘?”柳丞相说道,说着,还看了眼凤玉珍。

    因为当年宣宜公主同姜太后的关系比较亲密,凤老太爷对姜太后的话,还是能听得进去的。

    凤玉珍得了柳丞相的提醒,马上赶回了慈明宫。

    只是不巧的是,姜太后刚刚进了佛堂里。

    按着姜太后的习惯,她进了佛堂后,通常都会呆上一天,而且,不喜任何人打扰。

    而那个时候,只怕老太爷已闹了顺天府,事情已经结了。

    凤玉珍站在慈明宫的小佛堂前,心急如焚,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同她一起被贬为宫女的,还有柳清雅。

    柳清雅装着关心的样子,问她原因,“怎么啦,玉珍表妹?”

    凤玉珍一向对柳清雅十分的依赖,便将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柳清雅一愣,凤家老爷子要休妻?

    虽然休的是凤玉珍的奶奶,但也是她的姑祖母。

    柳清雅一向要面子,也觉得不能让老太爷得逞。

    “玉珍,你就甘愿被世人笑话,说你奶奶被休了?被凤红羽那个死妮子取笑一辈子?”

    “当然不愿意了!同为凤家女,凭什么我总是得仰望她鼻息?”凤玉珍恨得咬牙。

    “所以,你得先手下为强,不让老爷子休妻!”柳清雅说道。

    凤玉珍烦躁地绞着手指头,“清雅表姐,我也想啊,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丞相表伯父说让我求太后,可太后又进佛堂去了。”

    “我有个主意。不如……”柳清雅眯着眼,对凤玉珍耳语了一番。

    凤玉珍吓了一大跳,“表姐……”

    “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再说了,出了事,不是有别人顶着吗?”

    凤玉珍只纠结了小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对,清雅表姐,你说的对,事不宜迟,我得赶紧的回家一趟。”

    望着脚步匆匆离去的凤玉珍,柳清雅得意的勾唇一笑,“凤红羽,你们家待我不仁,休怪我待你不义!”

    凤玉珍是二等宫女,加上她凤家嫡孙女的身份,拿到出宫去采买的通行牌,并不是难事。

    她借此机会,马上回了凤府。

    让她放心的是爷爷还没有去顺天府,而是进了府里的一处神秘的小园子——宜园。

    此时,才刚到吃午饭的时间。

    凤玉珍找到以前自己的几个心腹之人,对他们吩咐起来。

    众人都不敢违抗她的吩咐,纷纷点头。

    因为,不管老太爷要不要休老夫人,二老爷的身份还在呢,仍是朝中三品大员。

    凤玉珍仍是小姐的身份。

    半个时辰后,凤老太爷从宜园走出来了,神色略微倦怠。

    他背着手,手里横拿着拐杖,一言不发低着头大步往前走。

    长随贵祥一直在园子的外面等着他,忙跟上他的脚步说道,“老太爷,吃了午饭再去顺天府吧?这案子审起来,只怕不是一时片刻的事。”

    林氏带着丁嬷嬷和九福也来接老太爷吃饭。

    容王府的暗卫,今日一早悄悄送了一个人给老太爷。

    那个人见到老太爷,当场就哭着跪下了,连连喊着对不起,愿以死赔罪。

    老太爷身子发着颤,只吼了一句,“老夫四十五年的委屈,一句对不起就了事了吗?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要不是凤昀拦着说那人还有用,只怕老太爷的一拐棍就将那人打死了。

    老太爷气得扔了拐杖,一言不发地冲进皇宫去了,一路走一路嚷着要休妻。

    而凤昀更是将那人悄悄地藏了起来,对她和老太爷身边的几人都作了吩咐,事情不到结束,不得外传。

    林氏便知道,只怕那个老头的身份,不简单。

    而老太爷和柳氏的婚姻,也并不是说想休便休得了的。

    她上前挽起老太爷的胳膊,说道,“老太爷,一会儿,媳妇,还有府里的人,都会陪您去顺天府,先吃点饭吧。”

    凤老太爷抿着唇,没有说话,迈步走向瑞园。

    瑞园西厢房里,早已摆好了酒菜。

    凤昀,还有林氏的儿女凤昊和凤玉琴,都候在瑞园里。

    三人看到他前来,一齐迎了上去,“爷爷。”

    凤老太爷依旧没说话,只朝三人点了点头,见那桌上有酒,也不及坐下,抓着酒壶就着壶嘴便往嘴里倒起来。

    凤昀叹了口气道,“爷爷,你这般喝酒会醉的。”

    谁知,他话刚落,凤老爷子果真脚步踉跄了一下,身子往地上倒去。

    059,休妻

    “爷爷!”

    “老太爷!”

    “来人!快扶起老太爷!”

    屋中众人吓得尖叫成一团。

    丁嬷嬷指挥着长随贵祥,将凤老太爷背到了一旁的小榻上躺下。

    凤昀蹲下身去查看老太爷的脉搏,眉尖渐渐地拧起。

    林氏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担忧地看着他,“阿昀,怎样?老太爷是醉倒了还是怎么啦?这怎么喝一点酒就人事不醒了?”

    凤昀还未说话,门口有人忽然说道,“老太爷怎么啦?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进来的是凤二老爷凤承志,和他的三个女儿,以及两个姨娘。

    林氏的目光淡淡看了一眼走来的几人,皱了皱眉,没说话。

    凤玉珍却马上惊呼一声,“爷爷!”然后,脚步飞快地扑上前,“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太后娘娘今天恩准,同意孙女回家看望爷爷,却不想,这一进门,就看到爷爷病倒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她边说边哭。

    一旁的凤昀偏头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他站起身来,神色冷俊,吩咐丁嬷嬷速去请大夫。

    “是,昀少爷。”丁嬷嬷马上带着人离开了。

    “究竟是怎回事,你倒是说话呀?”凤承志焦急地又问了一句。

    这时,林氏的儿子,凤府四少爷五岁的凤昊人小口快,忙说道,“大家和爷爷一起吃饭,爷爷看到桌上有酒壶,抓起酒壶就喝了起来,然后就倒地上了,就这样一直不醒。”

    “难道是酒水里有毒吗?爷爷才会晕倒的?”凤玉珍的目光,往屋中几人身上扫视一遍冷冷说道。

    请老爷吃饭的是林氏,凤玉珍的一句“酒水里有毒药”分明是在指责林氏下毒害人了。

    林氏当即怒道,“怎么可能有毒?我们都是他的亲人,怎么可能会害他?你在胡说!”

    “三婶婶,我只是猜测一下而已,又没有说是三婶婶下毒害爷爷,三婶婶这么慌做什么?还是你心中有鬼,赶紧着辩解?”凤玉珍扬唇冷笑,“再说了,三婶婶是我们凤府的人吗?三叔都是抱养来的,三婶婶你是我爷爷的哪门子亲人?”

    林氏一直贤惠持家,就怕旁人说她和凤镇川不是凤府的人,来窥视凤府的财产来苛待老爷子和府里其他人。

    凤玉珍的话,无疑是直戳她的软肋,气得她整个人发抖,脸色都变了。“哎,二小姐说的有些道理啊。”凤二老爷身边的一个姨娘,捏着帕子掩了掩唇角,意味深长一笑。

    “是呀,俗话说的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二小姐又没有说你,三夫人紧张什么呢?”

    凤承志的姨娘们,本想借着凤承志的手,捞个管事姨娘当当,哪知凤承志就是个木头脑袋,压根不开窍。

    说什么,府里不是有林氏管着事吗?二房三房她也忙得过来呀,何必再多事?

    林氏节俭,连带着府里所有的开支,都不许铺张浪费着。

    姨娘们以前跟着凤二夫人一向讲究惯了,被林氏管得严哪里受得了?

    见二小姐话里之意,说是林氏有害了老太爷的嫌疑,马上跟着起哄起来。

    直将林氏气得脸色发白,身子发抖。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是衙门里的老爷来断案,我也不怕!”林氏被人冤枉,特别是二房的这几个嚣张的姨娘冤枉她,早已心存怒火。

    老太爷都要休妻了,二房的人,也不知哪来的底气跑来闹。

    凤承志朝几人喝道,“行了行了,别吵了,一会儿大夫来了,看看大夫怎么说,是不是中毒,还是老太爷年纪大了晕倒了,查清了情况再说。”

    老太爷虽然嚷着要休妻,但是并没有对府里人说原因,凤府的人,仍是有几分畏惧凤承志的命令。

    当下,都不敢吱声了。

    凤昀静静听着几人的吵闹,依旧是不发一言。

    不多久,丁嬷嬷带着一个老大夫来了。

    “昀公子,大夫来了。”丁嬷嬷带着那人走到凤老太爷的小榻前,“城中医术最好的庆和堂的刘大夫。”

    凤昀这才起身站起来,朝那大夫客气一礼,“有劳大夫看看家祖父。”

    “公子不必担忧,让老夫看看。”刘大夫坐到了小榻旁的椅上,认真的把起脉来。

    不一会儿,他惊讶的说道,“老太爷的确是中了毒了,这种毒名叫‘万日睡’,意思是人中了这种毒,重者丧命,轻者会睡上万日,万日可是二十七年了,这人要是睡上二十七年……”

    林氏焦急说道,“你只管说,我们家老太爷现在的情况,究竟怎样了。”

    “会一直昏迷着。”刘大夫叹了口气,说道,“除非有那独孤傲神医的‘鬼手神针’,不然啊,就会一直这样了。”

    林氏脸色大变,“大夫,神医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到,难道,我们老爷子就只能这样了?”

    “容老夫先喂他一些解毒丸缓缓毒,你们再着人赶紧着去寻神医,这诊金啊,老夫也不收了。”刘大夫说着,从药箱里翻出一个药瓶来,倒了两粒药给老太爷吃了,又说道,“切不可拖过三日去,否则,别说是神医了,神仙也救不了了。”

    他朝众人拱了拱手,便离开了屋子。

    京城最好的大夫都不看不好,只能寻赵国的神医独孤傲,还只有三天期限,屋中的一众人,都吓得变了脸色。

    凤玉珍听完刘大夫的诊断,唇角轻轻地一扬。

    她眼波往众人的脸上扫了扫,对凤承志说道,“爹,爷爷忽然中了毒,这事儿可有些奇怪,得仔细的查一查。谁买的酒,都经了谁的手,一个也不放过。”

    凤承志捏着胡子,看向凤昀,“阿昀,你的意思呢?”

    凤昀回到凤府后,老太爷马上召集了凤氏的族人与京城一些世家大族的当家老爷,给凤昀办了认亲礼。

    记名在已故长子凤继业的名下,姓不改,仍姓孟,名昀。

    因此,他的身份是凤家公子,凤承志才问他的意思。

    “查,仔细查!”凤昀道,他看向丁嬷嬷,“劳烦嬷嬷将府里所有人都叫到瑞园来!”

    “是,昀少爷。”

    “贵祥,你马上到顺天府请府尹大人来凤府,请他来查老太爷中毒这件事。”

    “是。”老太爷的长随贵祥点了点头,转身飞快地离开了屋子。

    凤承志想起老太爷要休妻的事,正是要顺天府的府尹审理,他皱眉说道,“阿昀,只是家里的事情,何必闹到顺天府?”

    凤昀冷笑,“有时候,身边之人的心,才是最恶毒的!”

    他说着话,目光清冷的往二房众人的脸上扫了扫。

    凤玉珍吓得忙将脸挪开,不敢同他正视。

    老太爷中了毒,凤昀执意要报案,再加上老太爷要休妻一事,若是二房的人再拦着,倒显得别有用心。

    因此,凤承志只得同意了。

    林氏为了以证清白,当然是没有话说。

    瑞园里,自从老太爷将老夫人赶到凤二夫人的四祥阁去了之后,就更宽敞了。

    府里所有的仆人,得到丁嬷嬷的通知后,除了看门的管家贵喜与老六,其他近百人,全都来了瑞园,乌压压站了一院子。

    院子的正中间,早已摆了几张椅子,并桌案,只等顺天府的莫府尹到来。

    。

    凤家老爷子要休妻,再加上老爷子忽然中了毒晕倒不醒,也才一个上午的时间,就传遍了大半个京城。

    武安侯府里,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一早刚刚从金陵城紧急赶回京城的郑凌风,听到府里仆人们议论起凤府的事,大吃了一惊,连忙掀起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郑扬!拿衣衫过来!”

    郑扬小跑着来到床前,哭丧着脸道,“世子爷,您这刚回来,又要去干什么?”

    “速去备马车,去凤府。”

    “世子爷,夫人知道你出门了,会打断小人的双腿的,您就安心养养病吧,等身体好了再出门也不迟!”

    “备马车,否则,爷将你卖了!”郑凌风怒道。

    “是。”郑扬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就往外跑。

    心说世子从金陵城回来,人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不爱笑了,老是发呆。

    他是不是带了一个假冒的世子回家?

    郑扬没走多久,得知他要出门的郑夫人,吓得慌忙来到他的屋子。

    见他坐在床上,快走了两步,一把将他摁回进被子里。

    “你不要命了?病得这么重,你又要去哪?你说你去了趟金陵城,没替你爹找回一门生意,倒将自己折腾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你究竟干了些什么?”郑夫人红着眼睛,抱着郑凌风都哭了。

    因为是紧急赶路,郑凌风和郑扬是骑马回的京城。

    一路的颠簸,将上受的重伤,将原本一个矜贵俊美的青年,生生折磨成了一个病入膏肓的花子。

    郑凌风的下巴蓄起了短短的胡茬,眼眶深凹,绯衣上布满了灰尘,一向被他宝贝着的头发没有束着,散乱着披在身上。

    整个人狼狈得跟个叫花子一样。

    郑夫人看到他时,半天才认出来。

    “娘,我只是去看看凤府的二小姐,一会儿就回来,也不跑远。”郑凌风勉强笑了笑,拍拍郑夫人的后背,掀开被子又要起床。

    他在金陵城的事,没有对家里人说,连受伤的事,也没有对任何人透露,小仆人郑扬一直以为他是得了较重的风寒。

    郑夫人讶然,忙坐正了身子捧着儿子的脸仔细地看着,“你去看凤府的二小姐?你几时跟她有来往了?你喜欢她?”

    “我只是……”郑凌风眨了下眼,他居然都想不起凤玉珍的样子了,但恩师所托,他不敢违抗,“娘,我是受人所托,你瞎想什么呢?”

    “风儿。”郑夫人唇角动了动,又哭了起来,“你……别让囡囡的事,成你心中的疙瘩,都过了十二年了,娘都忘记了,你也忘记吧!”

    郑凌风眼底闪过一抹痛楚,强笑道,“娘,你又在瞎担心,都说了我只是受人所托着照顾她,凤家老爷子要休妻,凤二小姐心中定然是难过的,我去安慰安慰她。”

    郑夫人道,“安慰她可以,别将她当囡囡,她是凤二夫人生的,她出生的时候,娘还去看过,她长得跟凤二夫人有八分相像,不是我们家的囡囡。”

    郑凌风点头,笑了笑,“儿子明白,娘放心,儿子只是去看看。”

    这时,房间门口一个少女的声音欢快地说道,“哥,哥你醒了没有?”

    郑夫人马上偷偷抹掉了泪水,神色一凛站起身来。

    郑凌风也收了脸上的笑容,没什么表情地看向声音的方向。

    外间珠帘子一阵脆响,紧接着,一个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绕过了屏风,向郑凌风的床这儿走来。

    这是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孩子,穿一身翡翠色的裙袄。

    她的身材微胖,皮肤微黑,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了一眼郑夫人,又看向郑凌风。

    她眨了眨眼,“娘,哥,怎么我一进来,你们就不说话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娘让你哥哥多休息呢!他刚回家,又病着,你别吵他了,走吧,娘给你做好吃的去。”郑夫人没什么表情地向女孩子伸过手,拉着她的手要带走她。

    女孩子甩掉郑夫人的手,脸色马上就变了。

    她扬眉怒道,“我不走,我要哥哥陪我玩。”

    郑夫人压下心头的火气,道,“他病了,怎么陪你玩?”

    “娘又在骗人,他都让郑扬备马车要去凤府了,怎么就没力气陪我玩?”

    郑夫人的脸色更是难看,张了张口,将想吐出的话又吞了回去。

    郑凌风看向女孩子,“兰兰,你要去也可以,到了凤府后,不可多话,老实的跟着我。”

    “是,哥哥。”郑兰高兴地咧嘴一笑。

    郑夫人看着郑凌风,眼底闪过一丝凄然。

    |

    郑凌风穿戴齐整后,带着郑兰离开了。

    郑夫人却仍坐在郑凌风的屋子里,发呆。

    身材圆胖的武安侯背着手,走了进来。

    见郑夫人两眼发直的坐在儿子床边,他眉头一皱说道,“找你半天呢,你怎么在这儿发呆?凌风不是生了重病吗?你居然还让他出门?有你这么做娘的?”

    郑夫人唇角动了动,眼眶便红了。

    “他去找囡囡了。”

    武安侯怔住了,回头看看发现下人们都不在,忙小声朝郑夫人呵斥一声。

    “囡囡的事,不是跟你说了千万次了吗?不许再提!否则咱们整个武安侯府都会有灭顶之灾!”

    郑夫人抬起头来冷笑一声。

    “他们当着我儿子的面,弄断囡囡的手指头,抢走她,又塞了个假女儿给我们,还不许我抱怨几句吗?这天下还有没有公理了?”

    武安侯急得跳脚,“他便这是天下的公理!他说一谁敢说二?你看看凤府和容王府,跟他对着干的下场,便是妻离子散,白发人送黑发人!”

    “……”

    “凤府更惨,连个哭坟的地方都找不到!建的还是衣冠冢!你想害死儿子吗?你个败家娘们!”

    郑夫人冷笑,“我没有跟他对着干的意思,我只想抱怨几句!我不忍心看着儿子着了魔,一看见十五岁的小姑娘就要认妹妹!”

    “……”

    “自己都病得走不了路了,还去看什么凤府二小姐?他这准是将人家当成了囡囡了。”

    “……”

    “二十岁的人了,媳妇不娶,只管找妹妹,我这做娘的心中能好受吗?儿子变成这样,全是那人害的!”

    “啪——”武安侯终于怒了,一巴掌打在郑夫人的脸上,他睁大双眼,又惊又怒,“你再说,你你你……”

    “我忍了十二年了!今天吼一句不行吗?你打死我,我也要说!”郑夫人咬牙怒道,没一会儿那泪水又哗哗地落了下来,扑到郑凌风的床上大哭起来。

    武安侯心头一软,抱着她内疚说道,“对不起,我不该打你。要是当年我强势一些,也许他们就抢不走囡囡。”

    郑夫人抬起头来,将他一把推开了,讽笑一声,“你强势又怎样?能改变什么?凤老爷子够强势了吧?连皇后的袍子也敢打,太子也敢骂!结果呢?”

    “……”

    “他的发妻宣宜公主前月死,后月先皇塞了个女人给他,他不喜欢也得受着。现在闹到要休妻了,在宫里头寻死了一番,皇上才同意。”

    “……”

    “试问,相公同凤老爷子一般的强势,就一定能护得了女儿么?”

    武安侯一时哑口。

    “人人都羡慕武安侯府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哪知我们心里头的苦处?”郑夫人又哭了起来,“相公,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怎么办啊?儿子就这样被他们控制一辈子么?”

    ……

    郑凌风同郑兰的马车,很快就到了凤府。

    他挑起帘子看向外面,府门前两侧,已停了不少的车轿。

    看那车夫和轿夫的模样,都是来自京城的一些世家。

    看来,凤老爷子这次的休妻一事,果然引得不少人在关注着。

    郑兰是头一回来凤府,欢欢喜喜的扶着丫头的手跳下了马车。

    郑扬从赶车位上走下来,看着只管自己玩不管生病的世子,他忍不往皱了皱眉。

    郑兰望着紧闭的大门不满的嘟着嘴,“怎么还关着门呢?流苏,敲门。”

    “是!”

    丫头狠敲了几下门,门才开了条缝。

    凤府的门房老六,眯着眼往郑兰的脸上看了看,“姑娘是……”

    “听说你们府上老爷子今天要休妻,我来看看热闹啊,快让开!”

    老六的脸一沉,这谁家的丫头,怎么说话的呢?居然说来看热闹,合着一早盼着人休妻了?

    他正要发火,又见郑凌风从马车上走下来了。

    老六心知这是郑家的人,不敢得罪,忙将门打开了,笑着朝郑凌风行礼。

    郑兰没管郑凌风,抬着下巴,招手叫过丫头,大步走了进去。

    “呀,是郑世子呀,小的给郑世子开门,您今天怎么有空来凤府里?”老六笑道。

    今天凤府休妻,来的人不少,郑家是第二十八批,但老六还是随口一问。

    郑凌风朝老六点了点头,问道,“你们大小姐……可有信送回来?”

    老六摇摇头,“这个小的不知,如今府上管着前院是昀少爷,管后宅是三夫人,得问他们二位。”

    郑凌风心中失笑,他跟一个下人问起凤红羽,下人如何知道凤红羽的消息?

    ……

    郑凌风跟着管家贵喜来到瑞园。

    此时的瑞园,园里园外,都站满了人。

    郑凌风站在园子的门口,很自然的去寻找他的那位丑面义兄,哪知没见着。

    倒见着一个相貌十分英俊,气度不凡的青年公子,站在顺天府尹与凤二老爷凤承志中间,那沙哑的声音又分明是孟昀大哥的。

    见他一直好奇盯着凤昀在看,管家贵喜说道,“郑世子,那位就是老太爷新收的义孙,孟昀公子,是不是跟以前的相貌不一样了?他修了容貌呢!上月才回来。”

    原来是这样。

    上个月,他还在金陵城。

    郑凌风心中大喜,想着孟昀大哥心地善良,当然应是一位翩然佳公子才对。

    他跟他八年后相见,孟昀是头戴斗笠遮着面的,这是自愧面不如人吧。

    好在现在孟昀大哥的样子,不输于京中任何一个公子。

    他正要上前,又听什么凤老太爷中了毒。

    郑凌风一把拉着贵喜,眸色沉沉问道,“你们老爷子中了毒吗?谁下的毒?”

    贵喜叹了口气,“不知道呢,这不,顺天府的莫府尹正审问着呢。”

    郑凌风心头一时五味繁杂,凤红羽受了重伤,他离开时,听说她还未醒,过了七八天了,也不知她怎样了。

    这会儿凤家老爷子又中了毒……

    “我去看看你们家老爷子。”

    凤昀正静静的站在顺天府莫府尹的身侧,听着他审问府里的一众下人。

    这时,听到有人喊他,“孟大哥。”

    “郑凌风?你怎么来了?”凤昀讶然,“你不是在金阮城吗?哦,我妹妹怎样了?便是凤红羽,那丫头没惹事吧?”

    “她……”郑凌风一时怔住,不知该怎样回答,他不敢直视凤昀的眼睛,“还是先看看老爷子吧,我这手里头有解药。”

    凤昀摇摇头,“神仙药也不行了,他中了‘万日睡’”

    “‘万日睡’?”郑凌风愣了一瞬,“要是有‘千花髓’的解药就可以救他。”

    他真后悔,不该将最后两粒“千花髓”吃了。

    “郑世子。”凤玉珍见到郑凌风来到凤府,一脸欣喜地跑上前。

    自从她被罚为宫女后,就天天盼着郑凌风来找她。

    因为她知道,武安侯的地位,可比她凤府比她舅舅崔家,比表伯父柳丞相家都要显贵,是皇上跟着的宠臣。

    郑凌风想起她可能是师妹,美人师傅苍泠月的小徒弟,便说道,“二小姐,你的手里应该有‘千花髓’吧,快拿出两粒来,你爷爷的毒就能解了。”

    凤玉珍眨眨眼,一头的雾水,“‘千花髓’?是什么?”

    郑凌风半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忽然出手捏向她的手腕。

    凤玉珍手上忽然一麻,紧接着,感到整条胳膊都麻木了。

    她吓得身子一抖,“郑世子,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郑凌风松开她的手腕,扬唇冷笑,“二小姐,你不是我要找的人,现在,请你离我远一点!”

    苍师傅的所有解药毒药,都会交与小师妹打理,凤玉珍居然不知有“千花髓”?她居然骗他?

    “郑世子……”凤玉珍一时接受不了,郑凌风为什么忽然翻脸了?她还盼着他,将她从宫里救出去呀。

    “滚开!”郑凌风清冷开口。

    他闭了闭眼,心中极为失落地转过身去,拂袖走进了瑞园里屋,看凤老爷子去了。

    而另一边,忽然又有人叫着凤玉珍,“凤二小姐!”

    凤玉珍回过身来,只见顺天府的莫府尹,正捏着一个白色的小瓶子,冷冷看向她。

    她眼皮一跳,只得走了过去,“府尹大人,你问小女何事?”

    今天府里审案子,不管是何人,都得听顺天府府尹的审问。

    “这个小瓶子,可是你的?”莫府尹冷冷问道。

    凤玉珍吓得身子一颤,拼命摇摇头,“不是!”

    “那么,你能解释一下吗?为什么凤府里出现了慈明宫的小瓶子?”

    “小女解释不出来,兴许是其他人带进来的!今天来了这么多的人,谁丢下一个瓶子,又哪里知道?”凤玉珍平复了下心情,说道。

    “说得好,不!是掩饰得好!”莫府尹冷笑一声,然后,他转身看向人群里一个老嬷嬷,“万嬷嬷,您是慈明宫的人,可知慈明宫里的东西,能随便拿出来吗?”

    万嬷嬷是慕容墨的人,但也是姜太后比较宠信的人之一,姜太后得知凤府老爷子要休妻,马上派了她前来凤府听结果。

    是以,万嬷嬷又哪里会放过凤玉珍?

    她马上说道,“回府尹大人,慈明宫里,哪怕是用了几只牙签,用到了哪里,都会一一登记着,何况是这种上等的白玉瓷瓶?”

    “……”

    “老奴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凤二小姐昨天曾领过两个瓶子吧?瓶子的底部有编号,写着‘五’和‘七’。表示,领出的第五与第七只小瓶子。大人,请查看瓶子底下,是否是这种编号。”

    莫府尹翻过瓶子底,笑了一声,“万嬷嬷,这只瓶子的下面,刻着一个‘五’字。”

    凤玉珍的脸色变了变,仍佯装镇定的说道,“一个瓶子而已,又能说明什么?”

    “当然能说明问题了!”莫府尹冷笑一声,“这只瓶子里,曾装过‘万日睡’!而‘万日睡’这种古老的毒药,只有宫里头才有,凤二小姐,你又作何解释?”

    “不,不是我,我什么也不知道!”凤玉珍尖叫着耍起赖来。

    凤昀又看了一眼丁嬷嬷。

    丁嬷嬷朝她身后站着的几人招了招手。

    那几个仆人纷纷指着凤玉珍说道,“府尹大人,昀少爷,是二小姐命小人们将毒药下到老太爷的酒水里的,当时,她只说是安神的药,奴婢们想着老太爷这几日精神不好,就放进酒水里去了,再说了,她是主子,小人们是下人,不敢不听啊。”

    另一个仆人又道,“她还赏了不少东西给小人们呢,看,这便是!”

    那个仆人将一个荷包拿了出来,往地上一倒,叮叮当当的掉出了不少的珠玉。

    凤玉珍吓得身子晃了晃,“胡说,我没有指使你们放药!也没有给你们珠玉!”

    万嬷嬷继续说道,“二小姐,这正是太后平时赏你的,试问,你们凤府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慈明宫的东西?而你进宫后,这是第一次出来吧?还是,你私自将宫中的东西偷了出来,赏了你家的仆人?”

    凤玉珍又气又吓,一张脸白如死灰。

    因为,无论她认了还是不认,都是罪!

    可她明明给的是银票,怎么会有珠玉?

    她的这些珠玉,不是藏在慈明宫她自己的住处吗?

    她在箱子上上了锁,藏在床底下呀!

    怎么会到了凤府里?

    她也只是指使这些人将林氏的人支开,药是她亲自放的,为什么这些人都说是她指使他们的?

    该死的,拿了东西还敢反悔!

    可她哪里知道,从她同柳清雅在一起商量时起,就被万嬷嬷全程盯上了。

    万嬷嬷是慕容墨的人,哪里会让她得逞?马上赶在她的前面将事情告诉给了凤昀。

    才有了凤昀一定要留老太爷吃饭喝酒一事,来个将计就计。

    因为凤昀知道,老太爷要休妻,柳府的人一定会干预着,不如将事情闹得大一些。

    老爷子养大了老夫人的儿孙们,老了还被对方下毒,这种人,没有哪一人会同情他们吧?

    果真,下毒的事情查出真相后,前来观看老爷子休妻一事的各世家的夫人老爷小姐公子们,一个个都开始指责起了凤玉珍。

    凤二老爷凤承志更是气得要踢死凤玉珍,这个节骨眼上,这个拖后腿的女儿究竟在干什么?

    这是让他们二房的人被整个京城的人唾弃吗?

    “莫大人,这……信许是误会吧,小女怎么可能害她爷爷呢?”凤承志说道。

    “她当然会下毒手杀老爷子了。”凤昀又冷冷开口,俊美似星子的双眸,清冷的扫了一遍凤府二房的人,“因为,老太爷要休妻,而二小姐不想她奶奶被休。所以,才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柳丞相也来了凤府,他冷笑一声,“孟昀公子,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也许是她人陷害她呢?偷了她的珠玉给了你们府里的人,再陷害栽赃她?”

    “那么,她从慈明宫回家来,也是有人赶着她回家被陷害的咯?”凤昀目光清冷,又问万嬷嬷,“嬷嬷可知二小姐出宫前,跟谁说过话。”

    万嬷嬷朝凤昀点头说道,“跟柳丞相的女儿柳清雅,在一起聊过天,然后凤二小姐才匆匆请了假。”

    “哦,这么说来,是柳大小姐怂恿着凤二小姐回了凤府,再来个陷害栽赃了?”凤昀淡淡说道。

    柳丞相气得一噎。

    “喂,证据证人都有了,还审什么?像这等歹毒的女人,就该拖着去游街!”

    “就是,没良心呢!”

    “她呀,为了自己的面子居然敢害人!万死都不足惜!”

    “好歹是老爷子的亲孙女啊,怎么会下得了手?”

    人们七嘴八舌头的又议论起来。

    “错了,她不是凤老爷子的孙女!”凤昀忽然大声开口。

    凤玉珍吓了一跳,她怎么会不是凤府的孙女呢?

    凤二老爷凤承志走到凤昀的面前,说道,“阿昀,你恨玉珍下毒手,但也不能侮辱她的名声啊?她是我凤承志的女儿,我是老太爷的儿子,她怎么会不是老太爷的孙女了?”

    凤昀目光冷冷看向凤承志,“她当然不是了,因为。大人您也不是老太爷的儿子!还有姑太太凤知音,也不是老太爷的女儿!”

    哗——

    这可是重磅消息。

    老爷子养大的一双儿女,怎么会不是他的?

    柳丞相的脸色一白,凤家,果然知道了真相!

    “昀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不能乱说话呀!这不是给老爷子戴绿帽子吗?”

    “知道自己戴了绿帽子,也比被人一直欺骗着好受一些!”凤昀朝留在在凤府的益州五个暗卫之一的益虎一招手,“虎子,将人带上来!”

    “是,昀少爷!”

    “阿昀,你究竟想干什么?老爷子昏倒了,你何必这么折腾他的名声?”凤承志有点不满意凤昀的做法了。

    凤昀冷笑,“凤大人,试问,你的妻子在嫁你前,同他人有了首尾,有了身孕,却冒充黄花处女嫁与你,还将你府里前妻的儿孙,往死里打压,想一除为快,好让自己的儿女继承家业,你作何想法?”

    凤承志一怔。

    凤昀不再理他,因为,益虎已提着一个老头来到他的面前。

    “昀少爷,人带来了。”

    凤昀看向凤承志,冷笑一声。

    “凤大人,以后,不要喊我爷爷为父亲,他听了心中会膈应,你面前这个人,才是你的生父,他叫罗明正!”

    “……”

    “是当年凤老太爷的护卫。他同现在的凤老夫人柳氏,在四十六年私定终身,柳氏怀上了他的一双儿女。一次凤府里进了贼,罗明正同贼子厮打一番后假死,博了凤老太爷的同情。”

    “……”

    “又恰遇先皇指婚柳氏,凤老太爷便娶了柳氏,照顾了柳氏的一双儿女四十五年!这个罗明正却是躲了起来。心中一直内疚的老太爷,才无私的对柳氏的一双儿女好!”

    “……”

    “哪知,好人没有好报,柳氏几番陷害凤府大房的子孙,柳氏的孙女还给老太爷下毒!”

    哗——

    围观的人又沸腾了。

    想不到,凤府里还有这么一出内幕。

    更多的人,都将目光看向凤承志和罗明正,没有一人怀疑凤昀的话有问题。

    因为,不用什么滴血认亲,就可以认出,这就是两父子。

    凤承志跟罗明正太像了,除了罗明正的头发花白一些,脸上多了些皱纹以外,任谁看了都会说是父子俩。

    身材的胖瘦,高矮,五观,看人的眼神,都有九层以上相似。

    有人就说道,“难怪凤二老爷和凤家老爷子的脾气不一样,原来不是亲生的啊!”

    “脾气一样,又英勇善战的那是死去的凤大老爷!哦,还有大房的三个公子!”

    “柳氏跟这个罗明正,是不是串通好了,故意要夺凤府的家产吧?”

    “是不是故意这么做,得问柳丞相大人了。”凤昀淡淡看向柳丞相。

    柳丞相哪里敢接他的话茬?一直往人群里躲。

    凤承志看着罗明正惊在当地,不知该说什么了。

    罗明正羞愧的低着头,长长叹着,“老夫有罪,老夫有罪呀,不该躲避起来,承志,我才是你父亲。”

    凤承志的三个女儿,一个个吓得脸色大变。

    龙其是凤玉珍,马上尖叫起来,冲上前就去踢罗明正,“你是哪里跑出来的老东西?你敢胡说八道,我叫我舅舅表伯父砍了你的头!”

    她绝对不可以失去凤氏女的身份,绝对不可以!

    “放肆!他是你祖父!”凤承志狠狠地扬手甩了她一个耳光。

    下毒害人,当众踢亲生祖父,这个女儿真是丢他的脸!

    凤玉珍被打得一时懵了。

    完了,她真的是这个糟老头的孙女?

    凤昀嘲讽的看了一眼凤承志的三个女儿,对顺天府的莫府尹的道,“大人,凤老太爷要休妻,您准,还是不准?”

    莫府尹看向柳丞相。

    柳丞相此时,狠狠地盯着罗明正,该死的,他怎么还活着。

    凤昀又将凤老太爷请到的圣旨拿出来,“上面可写着,柳氏不贞,就能休,莫大人,现在证人都在,圣旨也有,您敢抗旨不判吗?”

    柳丞相这会儿还跟凤昀争的话,就真的是丢脸了,他袖子一甩,悄悄的跑掉了。

    莫府尹找不到柳丞相了,只得提笔一挥,“准了,休妻!”

    060,请罪

    瑞园西厢房里。

    郑凌风走进去的时候,凤老太爷的长随贵祥,正守在老太爷的小榻前。

    郑凌风心头一窒,心头沉沉地往前急走了两步。

    “凤爷爷。”他伸手就去探老爷子的脉搏。

    可这时,老太爷忽然睁开眼来,正看见郑凌风眼角泛红的看着他。

    他扯了下唇角,吹着胡子说道,“混小子,你这是来哭灵来了?哼!算你有点良心,我老头子就不打你了。”

    凤老爷子精神抖擞的掀开被子,贵祥忙着扶起他坐起来。

    郑凌风愣住了,“凤爷爷,你没有中毒?”

    凤老爷子扬手一巴掌打在他的头上,怒道,“怎么?你盼着老夫中毒?你个死小子,是不是你家那个死鬼爷爷托梦给你,要你盼着老夫早死?”

    “不,不是的,是……”郑凌风急忙辩解,“是意外,我这不担心你吗?”

    “哼!老夫偏不死!气死你们这群人!”凤老爷子哼哼着坐在小榻上,吹着胡子一脸傲然地瞪眼看向窗外。

    那院子里,聚集着京中二十几户显贵世家,都来看凤府的笑话。

    笑话吗?

    凤老爷子冷笑一声。

    “凤爷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您为什么要装中毒?”郑凌风问道。

    万幸,老爷子没中毒,否则,他将来如何面对凤红羽?

    “为什么?你看不出来?你爷爷虽然长得不怎么的,矮了点,胖了点,丑了点,但脑袋瓜子还是很灵光的,你就没有遗传一点他的机灵劲?”

    郑凌风:“……”

    “只许他人假死,就不许老夫假死?哼!”

    |

    院子里,顺天府莫府尹的一句“准了”,让凤府二房的人彻底心凉。

    凤承志虽然也是朝中的三品官员,但跟凤府老太爷比,跟去世的凤大老爷比,却是差得太远。

    凤老太爷四十年前,身份是赵国的大都督,掌管北地三城的八十万大军,又是宣宜长公主的驸马。

    虽然他四十年没有做官,但早些年收的部下,还在朝中担着要职,北地三城十万凤家军依旧听服于他。

    再加上宣宜公主当年的崇拜者众多,多多少少看在凤大老爷的份上,对凤府有着照拂。

    而离了凤府,这所有的荣耀就没有了。

    凤承志倒是没有觉得会怎样,他担着官职,去与留,都没什么损失。

    但姨娘们和三个女儿,个个都如遇大劫。

    一个个拉着他的袖子,求他不要同意。

    凤承志将众人一把推开,漠然不语。

    凤昀讽笑一声,又对益虎道,“去请柳氏,让柳氏夫妇相见。”

    “是,昀少爷。”益虎转身,朝四祥阁方向飞快跑去。

    他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带来了凤老夫人。

    凤老夫人被老太爷关了近一个月,一直也想着寻死,好让凤老太爷背个杀妻的名声,柳府也曾暗派杀手进入凤府行刺柳氏。

    但都被凤昀巧妙地化解了危机。

    凤昀早料到柳府会作出行动,在四祥阁的附近,一直派了暗卫值守。

    柳氏被扔在地上,猛然见到瑞园里来了这么多的人,一时反应不过来。

    又看见自己的三个孙女和儿子的两个姨娘,个个用着怨毒的眼光看着她,她更是一头的雾水。

    凤玉珍咬着唇,两眼通红地指着她骂起来,“你为什么看上的不是凤府的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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