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12)
人轻轻的推开了一条缝隙。
竹韵将脸贴在门缝上朝外面看了看,又轻轻地将门关上了。
“小姐,你可真神了,你怎么知道太子殿下会来这里?”
凤红羽正捧着茶碗喝茶。
茶水润湿了她的唇,越发显得唇瓣艳似红樱,衬着白嫩嫩的肌肤,让竹韵看得傻了眼,心中直叹小姐真好看。
凤红羽眯着眼,微微一笑,“今天上午,在那婆子递给我贴子的时候,赵元恒的贴身护卫正盯着我在看,而且,据门房那里的益鹰说,那个护卫曾好几次出现在凤府的门口。我猜,太子是让他盯着我。”
竹韵吸了口凉气,“太子为什么要盯着小姐?”
“不知道,不过,正好借他的手,除掉一个人!”凤红羽捧着茶碗,轻轻的吹着杯中飘浮着的茶叶,她勾唇一笑,“咱们什么也不要做,坐着这里看好戏就是了。”
又过了一会儿,楼道里响起了脚步声,凤红羽从门缝里看去,文绣带着两个身强体壮的男子进了那间梅字号雅室。
门刚刚关上,楼道上又走来一人。
正是文绣的公公陈文昌。
“小姐,陈文昌来了。”
凤红羽勾唇一笑,该来的都来了。
陈文昌自从给大儿子娶了媳妇后,就开始走背运了。
先是二儿子杀了人被砍了头。
再是大儿子被人检举贪墨太子为战事准备的银子,而被逼自杀,连带着自己被削官,家中被抄家。
后来,他的二夫人因暴打凤二夫人,害对方小产又被关进牢里,受不得苦也自尽了。
自己也受了牵连,由五品官职降到了七品。
家中少了精明的二夫人当家,再加上还有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儿子,那日子过得简直还不如以前他家的下人。
那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好在娶的一个大儿媳家中是有些田产的,虽说带的嫁妆被抄家时充了公,但听说后来她娘家又是给她置办宅子,又是买仆人,手头上很是有些钱。
于是,他便想着到大儿媳这里来要点钱。
他的大夫人与女儿淑云脸皮薄,不肯来,他可管不了那么多了,都什么时候了,是要脸还是命?
顾了脸,饿死了一切都是空话。
有人告诉他,他的大儿媳约了位小姐来这里吃茶,当着儿媳朋友的面来要银子,不给便是不孝。
这么想着,也不管是不是有违伦理,便伸手敲了敲梅字号雅间的门。
很快,门开了,文绣一见是自家公公,吃了一惊。
她正要开口说话说自己正有事,陈文昌脸一沉,“怎么,见了长辈不见礼,还想往外赶?”
说着,他便往里走了进去,抬眼便见两名大个子男子站在屋里。
陈文昌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当下就大怒着冷喝起来,“陈文氏,你是我陈家的媳妇,我儿尸骨未寒,你竟然同两个男子在此私会,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你公公婆婆在家吃着咸菜萝卜干,你却到这么好的地方吃茶,你的孝心哪里去了?”
文绣又羞又怒,陈文昌嚷得这么大的声,惊动了他人,凤红羽就不来了,她的最后一线希望也没有了。
她朝两个男子使了个眼神,二人是受雇来的,马上朝陈文昌扑去。
陈文昌更是大怒,不给银子还要打他,他可不干,抓起凳子就朝两个男子厮打起来。
屋子里,顿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扭打声。
茶楼的雅间与雅间之间,都只是木板隔断,不能隔声。
梅字号里的巨大声音惊动了隔壁等着凤红羽的赵元恒。
他眉尖骤然皱起,亲自推开了梅字号雅间的门。
陈文昌见一身便装的赵元恒站在门口,吓得慌忙跪拜下来,基他人见他气度不凡想着必定是位贵人,也不敢打闹了,跟着跪下。
赵元恒眸色沉沉一言不发。
他转身正要走时,忽然看到地上散着几张纸,似乎是画的什么图。
“那是什么?”
冷剑马上捡了起来递给赵元恒。
赵元恒匆匆瞥了一惊,顿时吸了口凉气,他冷冷盯着陈文昌与文绣。
“来人,将这乱·伦有伤风化的公媳二人捆了送入顺天府里!”
赵元恒的话一落,陈文昌与文绣二人立刻吓得脸色煞白。
在赵国,女子犯了乱`论罪,会被处于凌迟之刑,男子则是鞭刑。
无论是哪一种刑罚,都是不会让人活命的,都是活活折磨死!
陈文昌往赵元恒的面前跪行了几步,扑通着磕起头来。
一边磕头一边哭道,“太子殿下,您冤枉臣了,臣没有,臣只是来找儿媳要银子的,您看我二人衣衫齐整,太子殿下……”
赵元恒哪里会理会他?
他的脸色阴沉的骇人,一双俊美如星子的眸子里,早已是积攒着滔天怒火。
陈家人,真是他的命里克星!
这几张图纸上,画的是他刚才同钟述柳清泽商议的布阵图。
陈文昌居然画了出来,还将他们三人的对话写在了上面。
这要是传到其他三位皇子的手里,他的机密被人掌握,他可是必败无疑。
而且,陈家父子同北燕单于烈暗中来往的信件,险些被二弟赵元吉发现,更是差点害得他丢命!
这个人还想着求情饶命?他怎能放过他?
冷剑得到赵元恒的命令,马上将陈文昌与文绣抓了起来。
一手一个往楼下拖走了。
而屋中的那两个被文绣找来捉凤红羽的汉子,更是吓得一声不敢吭,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但赵元恒是铁了心的要办陈文昌,这二人走露风声无疑会坏事,没一会儿,又有两个太子府上的护卫上来,将二人也提了出去。
至于定个什么罪,到了顺天府,就不是什么难事,偷盗太子财物,也是死罪!
两间雅间相邻,梅字号雅间里发现的事,当然也会惊动柳清泽与钟述。
冷剑拖着陈文昌与文绣往楼道下走时,他们也看见了。
但没人开口为他们求情。
陈文昌大儿子娶妻的那天,府里丢了东西,非说是柳清泽的表哥甄宝偷的,将甄宝关进顺天府,直到陈家被抄家,陈文昌失了势才被放出来。
柳清泽对自己那位长得丑陋的表哥说不上喜欢,但毕竟是自己母亲的亲侄儿,为了母亲,他不可能帮着陈文昌说话。
而钟述对文绣这个父亲留在外面的女儿,一直是不喜欢的。
以前同她来往,是看到她嫁到了陈家,还有些利用价值,现在得罪了太子,他哪里会帮她?
是以,当陈文昌与文绣向他们求情时,两人全都将头偏过去了,闪身躲开。
“殿下,卑职愿前往顺天府,督促顺天府尹尽快办好陈文昌公媳乱`伦一事。”钟述上前一步说道。
太子赵元恒找上他们钟家,这真是钟家扬名的好机会。
而他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给太子当差的机会。
陈家大少爷陈善贪墨太子为战事准备的银子,害得太子险些被皇上责罚,太子心中早已恨着陈家。
若是让陈文昌彻底消失,便是帮太子出了一口心头恶气。
这么好的一个讨好又容易办的差事,他怎么会错过?
“准了!希望,你不要让本宫失望!”赵元恒意味深长地看着钟述说道。
“是!太子殿下!”钟述怎会不懂赵元恒的意思?马上欣喜地领命而去。
不止是陈文昌,还有那个文绣,她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也得让她闭上嘴巴了!
赵元恒转身,见柳清泽站在身后,又说道,“练军的事,就劳柳公子多费心了。”
“是,殿下。”柳清泽应声说道,也很快离开了。
梅字号对面雅间里。
竹韵透着门缝朝外面去,小声对凤红羽说道,“小姐,陈文昌与文绣被太子的人抓了,钟述与柳清泽也走了,赵元恒却还在这里。哦,不对,他也往楼下走了。”
凤红羽只淡淡“嗯”了一声。
茶楼的雅间虽是用木板隔开的,但音量不高的谈话,并不会传到隔壁屋子。
她记得前世里,赵元恒同其他皇子们比试,胜出了,也依稀记得他画的作战图纸。
于是,她便凭着记忆画了出来,提前扔进了文绣预定的雅间里。
赵元恒行事,一向小心翼翼。
又因有三个年纪并不算小的弟弟,一直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的太子之位。
所以,他身边稍有风吹草动,都会立即除掉。
而陈家,一直是他的眼中之刺,只要他抓着他们的任何把柄,他就会马上下杀手。
此时见到地上的图纸,他疑心必起,陈文昌与文绣必死!
082,赵元恒的表白
。
文绣被冷剑拖出了玉宁阁茶楼。
经过停在茶楼一侧停着的凤府马车前时,她看到了丑面站在那儿,一双因为烫伤而皱起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只用一双漆黑却冷清的眸子看着她。
文绣心头一沉,这个男人若不救她,她可真是叫天天不应了。
“昀,救我!”
丑面依旧是站着不动。
他张了张口,说了句什么。
文绣看懂了他的唇语,心中彻底慌乱起来。
——他说的是:你触犯了我的底线,你不该打她的主意!
不,他说过,她是他这一世最在乎的人,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她心中一个念头闪过,扯着嗓子叫起来,“来人啊,他是……”凤昀!
却不等她的话说完,随后赶来的钟述忽然抬手将她劈晕了。
然后与冷剑一起,将她与陈文昌塞入了一辆马车,两人赶车飞快地朝顺天府而去。
丑面的目光淡淡的挪开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马车里,钟述对冷剑说道,“速去顺天府,太子殿下有吩咐,这二人的事,他要在天黑前得到判决结果!”
“是,钟公子!”冷剑将马车赶得飞快。
名义上,说是让顺天府断案,而实际上,才到半路上时,钟述便将文绣悄悄地毒死了。
他让文绣设计抓凤红羽,若让太子的护卫冷剑知道了,他可是会惹上麻烦的。
冷剑以为他是得了太子的密令,便也不过问。
反正,按着太子的意思,陈文昌与文绣都得死,送入顺天府里,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
玉宁阁茶楼二楼,梅字号对面的雅间里。
“竹韵,你再去泡一壶好茶。”凤红羽淡淡勾唇望向门那儿,说道。
“小姐,咱们不回府吗?”竹韵问,“翠姨说,今天会有一个宫里的老嬷嬷到府里给小姐指导礼仪,小姐今天都出来一天了,回去晚了老夫人又得念叨了。”
“我想回,但有人却不让我这么早回。”她垂下眼帘,勾了一下唇角。
陈文昌与文绣是她撒网捕的鱼,而她,也是别人早已盯上的鱼。
“谁?”竹韵忙问。
门口这时响起敲门声。
凤红羽抬起头,“开门吧,竹韵,我等的人到了。”
竹韵看了一眼凤红羽,一肚子狐疑的转身去开门。
自从府里的小少爷生下来后,小姐整个人都变了。
变得会算计,变得心事重重,变得让人琢磨不透。
门开了,门外站着一人,玉白色长衫,一张脸俊朗得似嫡仙,双眼亮如星子,眉目含笑。
“凤大小姐在里面吗?”
竹韵吸了口凉气,小姐等的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找红羽何事?”凤红羽忽然开口,抬头淡淡看向赵元恒。
赵元恒盯着竹韵,竹韵吓得眼皮一跳,只得侧身让道。
又见凤红羽朝她点了点头,她长出一口气退到了外面。
“刚才,本宫看到一个红衣女子进了茶楼,看身影像是羽表妹,没想到,真的是你。”赵元恒微微一笑,在凤红羽的面前坐下来。
凤红羽不经意遇上他温和关切的目光,马上拿眼错开。
赵元恒一怔,他看到了什么?森森的冷意?
她为何对他总是敌意深深?这种感觉让他心中很不舒服。
可越是这样,他越想一探究竟。
他贵为太子,不该是所有的女子都对他示好吗?
凤红羽没说话,低着头沏着茶,而手指却开始发凉。
前世,她着迷于他暖于煦阳的微笑,着迷于他的不俗谈吐,着迷他写的苍劲有力的字,他抚的琴声。
她着迷他的一切。
这个男子,口里说着喜欢她,却将送上和亲的不归路。
甚至对她说,等联合西秦打败北燕后,会迎她回朝,封她为正妃。
可谁知,却将她送往了北燕!
她很想问问他,他的哪一句才是真的?
“有位世家小姐约了红羽来吃茶,红羽正在等人。”凤红羽淡淡说道,“殿下进来打搅,怕是不好吧?”
“羽表妹,真的在等人吗?”赵元恒抬起头,双眸盯着她白皙如瓷玉的脸,“难道不是设了一个圈套,借本宫之手抓了陈文昌?”
凤红羽沏茶的手一顿,没一会儿又微微一笑。
“太子殿下,红羽和陈大人无冤无仇,怎会害他?太子殿下误会了,红羽的确是在等人。”
“今天约你来的,本是陈家小姐,却来了陈家媳妇与陈文昌,他二人同时收到一个人的信,都进了一间屋子,难道送信的不是羽表妹的侍女荷影?”
凤红羽气息一沉。
她放下手中的茶壶,赫然抬头看向赵元恒,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强压下心中的愤怒冷笑说道,“太子殿下,你抓了我的侍女?”
“没有,本宫只是想问她一些事情而已,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倒是个忠心的丫头。”赵元恒微微一笑。
凤红羽的心狂跳起来,在心中飞快地想着荷影前世的命运。
她决定和亲后,便将两个情同姐妹的丫头打发走了。
因为两人的武功都不及她,她不想让两人跟着她去冒险,但后来呢?
“你杀了她?”她眯着眼盯着赵元恒。
她前世被赵元恒算计而死,只怕两个丫头的命运也好不到哪里。
“她是你的人,我怎么会杀她?你别担心,冷剑将她放了。”赵元恒说道,然后隔着桌子向凤红羽伸过手去。
凤红羽却忽然端起茶杯,躲开了他的手。
她静了静心神,扬眉问道,“太子殿下来找红羽,不是只为了吓一吓红羽的吧?”
“本宫怎么会吓你呢?相反,本宫想同你说说宫中的一些事情,以免你进了宫后,不熟悉宫中的规矩而慌乱。”
他望着她的眉眼温和说道。
原以为她不会去,却见凤家请了宫里的老嬷嬷教礼仪了,那么,她就是答应了。
“红羽身份卑微,怎能劳动太子殿下亲自教导?家中祖母已请了宫中的教习嬷嬷,还等着红羽回去学习礼仪呢!臣女先告辞了。”
说着,她站起身来,朝赵元恒一礼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羽表妹——”赵元恒忽然拦着她,“你可知皇后娘娘为何会办荷花宴?”
“为何?”她随口问道。
她又哪会不知沐皇后的目的?
前世里,沐皇后送了她一个“可安定天下的福女”的称号,后来朝中提到了和亲,朝臣们首当其冲想到的便她这个“福女”。
让她一个弱女子安定战事频发的赵国西北!
“选的是本宫未来的太子妃!”赵元恒盯着她的眉眼说道,同时,又向她走近两步,“而本宫,希望那人是你。”
他希望,她……是他的太子妃?
凤红羽真想仰天大笑。
她用力握紧拳头努力呼吸着,才没有让自己笑出来。
前世今生,他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她没有父亲母亲,哥哥们又死了,爷爷虽然任过一品大都督,但因年纪大,早已卸任多年,手中根本没有权势。
奶奶是先皇封的长公主,却也死了四十多年了,从先皇死后,凤家就与皇家的关系淡得如水了。
凤府在京中,只能算是三等世家。
他精于算计,步步谋划。
他所做的每件事,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巩固他的太子之位,为了顺利的登基!
他怎么可能会选,对他的皇位没有任何帮助的她,为正妃?
如果要说可能,只能是因为她的背后有死忠于凤氏的凤家军。
她手里的金凤令,可调动十万暗藏在边地各军中的凤家军。
可叹她前世里看不透这个人,被他迷惑了,答应了他。
之后进宫赴宴,被沐皇后使计,让她冠了个能安定天下惑乱的“福女”的称号。
再之后,赵元恒与三叔讨伐北燕大败,她送与赵元恒的凤家军阵亡了大半,三叔为救他而死。
她成了赵元恒讨好北燕的棋子,她一死,凤家军失了唯一的主心骨,就会溃成一盘散沙。
再无法撼动他的太子位或皇位!
这一世,她若再信他的鬼话,她就是辜负了上天再许她的一世!
见凤红羽睁大双眼,一脸震惊的模样,赵元恒那红润且棱角分明的唇角微微勾起,声音温和得如泉水流过的潺潺之音。
“羽表妹,你知道吗?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
见一面就喜欢?她自持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一个见过天下众美女的他着迷!她想笑。
他没有自己称“本宫”,面是用了平语“我”。
这是想拉近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吗?
凤红羽弯起唇角,嗤笑道,“太子殿下,红羽无父无母无才无德,怎敢得殿下的垂爱?而且——”
赵元恒眯起眸子,目光锁在她的脸上。
她微微一笑,抬头迎上他探究的目光。
“红羽不求这一生能大富大贵,只求与一人能白首偕老。殿下将来可是会位登九五之尊的人,能放弃您的后宫三千佳丽,只宠红羽一人吗?”
“我可以做到,因为我只喜欢你一人。”他盯着她的眼,说道。
凤红羽摇摇头,讽然一笑。
怎么可能?
前世里,他也说喜欢她,却一直与贵为丞相之女的柳清雅来往密切,与凤二夫人的娘家侄女——三公之一崔太傅的女儿崔素馨常常吟诗作对。
那两个一品大员之女,才是他真正心宜的对象吧?
“殿下,如果这样,岂不是让其他佳丽伤心?让红羽成了众矢之的?成了所有佳丽的仇人?”
她居然这么倔强?他已经放低了身份,她却仍然拒绝他?
赵元恒的眸光一沉,“……”
“红羽的周围有几千以及几千个仇恨红羽的家族,红羽还活得久吗?”
她退后一步,朝赵元恒屈膝一礼,错身走出了雅间的门。
凤红羽——
赵元恒脸色阴沉,忽然上前一步,拂袖将桌上的茶碗茶壶全都拂到了地上,噼里啪啦声中,一地的狼藉。
在楼下等着凤红羽的丑面,正一直关注着楼上的动静。
赵元恒上了楼,他就警觉起来。
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他马上朝二楼飞奔而去。
在拐角处却见凤红羽与竹韵一起走了下来,他心中松了一口气。
“小羽——”他怔怔看着凤红羽。
“我没事。”凤红羽朝他微微一笑,“我们回家吧。”
这便是她的二哥,口里拒绝着她不承认她,心里却担心着她。
她借太子的手除了文绣,他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那可是他曾经喜欢过的人,但他却站在了自己妹妹的这一边。
太子在雅间里发火了,他第一时间的跑来看她。
她的哥哥啊!
凤红羽上前拉起他的手,笑眯眯说道,“我会给你找个好媳妇的。”
一定会比文绣那个恶毒心黑且自私的女人好上一百倍。
丑面一怔,却皱眉说道,“你还是愁你自己吧。”
凤红羽眨眨眼,她愁什么?她又不要嫁人!
三人来到玉宁阁的铺子门前,只见正门前停着一辆沉香木的大马车。
凤红羽眼皮一跳,他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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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心机
车大,华丽,关键是停的位置很霸道!
就这么停在茶楼的正门口,堵住了进出的客人,却谁也不敢上前指责。
赶车的车夫一看到凤红羽,马上跳下车来,咧嘴一笑,狗腿一样的问着好,“羽小姐好。”
凤红羽眼皮一跳,慕容墨的护卫——韩大?
“上来!”
车帘子被人挑起,挑车帘子的手很漂亮,佛似玉竹一般,大拇指上一只翠碧色的扳指,在阳光的照射下,晃得让人眼花。
男子说话的语气,霸道得更是不容人拒绝。
慕容墨?
凤红羽皱起眉头,他怎么在这儿?
见凤红羽木桩子一样站着不动,慕容墨又道,“要是你再不上车的话,玉宁阁今天怕是再做不了生意了。”
“小姐,求您了,快上车吧!”一个人从茶楼里走出来,绕到凤红羽的面前,拱手作揖陪笑说道。
这是茶楼里的掌柜,正欲哭无泪的求着她。
凤红羽眨眨眼,很是无语。
明明挡道的是慕容墨,是他让玉宁阁做不了生意的,不是她凤红羽吧?
慕容墨的马车这么一堵,谁还进得来?
他的马车名牌又那么刺目显眼,任谁看见了也不敢同他抢道,更不敢上前赶他!
“你还要站多久?”慕容墨又开始催促着。
“小姐,你就上车吧,小店还要做生意啊。”那掌柜的愁得一撩袍子,就要跪下。
凤红羽伸手一拦,“别别别!”
算了,小女子不跟无赖斗!
凤红羽死死的盯着慕容墨,一言不发坐进了马车。
车帘子放下,马车很快就离开了。
茶楼前很快又恢复了秩序。
丑面朝二楼一处窗口看了一眼,似乎冷笑了一声,带着竹韵也回了凤府。
。
赵元恒没有走,依旧站在那间凤红羽曾坐过的茶室雅间里。
这时,一个人匆匆而来。
正是他幕僚府——詹事府的主事,李赫。
大约是跑了不少路,李赫的头上是一头的汗水,不停地喘着气。
“殿下,可找到您了,您怎么还在这里?”
赵元恒没有回头,他站在窗前,目光依旧望着慕容墨马车离开的方向。
凤红羽拒绝了他却坐进了慕容墨的马车!
这让他心中很是恼火。
他堂堂一国太子,居然比不了一个病鬼王爷?
仅仅是因为慕容墨是第一公子,他只屈居第二吗?
见赵元恒没反应,李赫急得不行,“殿下,大事不好了!”
赵元恒皱了皱眉头,回过头来,“何事?”
“二皇子建议皇上将比赛的一万人分成三部分逐一进行比试。皇上已在考虑中了,以二皇子在皇上心中的位置,微臣猜想,皇上一准会答应。若是这样,咱们可就白训练了。”
“什么?赵元吉这个小人!”赵元恒怒得两眼几乎要蹦出刀子来。
早先规定的一万人全部作战,他也画了作战图纸,平时操练,一万人都是同时上。
忽然改了比赛规则,等于他白白忙活了。
李赫愤愤然说道,“二皇子说,京城场地有限,一万人单独演练尚可,但若四位皇子的四万人全都一起比试,场地就太小了。不如分成三等,一等骑兵,二等弓箭手,三等步兵,逐一比试!”
“……”
“二皇子早先就已将人马分成三等,已经过了这么多天了,他却提出修改,他分明是在坑殿下啊!可偏偏皇上又说主意不错,虽是让三公们相商着,但皇上都同意了,三公们定然不会反对!”
赵元恒阴沉着脸。
听完李赫的诉苦后,他却忽然笑起来。
“若本宫以劣势胜了其他皇子,不是更能显出实力吗?二皇子下战书,本宫哪有不应战的?战场上,随时都会有突发事件。难道,也去哭鼻子说敌人不懂游戏规则,乱布阵,乱改战术吗?”
“太子……”李赫眨眨眼。
“就依二弟的法子,本宫不反对!”口里如此说着,赵元恒却因愤怒而紧握双拳。
李赫叹了口气,“是!殿下!”
。
慕容墨的马车里。
凤红羽坐在角落里,拢着袖子,杏眼圆睁死死盯着慕容墨,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慕容墨望着他与她之间隔着的足以摆上一张桌子的距离,皱起了眉头。
这个小女人就这么厌恶他?
“小羽……”
凤红羽没反应,当作没听见。
他怀里窝着的猫儿,却慵懒地“喵唔”了一声。
慕容墨脸色一沉。
该说话的不说话,不该说话的乱叫唤!
他皱起眉头将“小羽毛”一把拎开,放在一只碧玉做的猫窝里。
猫儿控诉起来,“喵唔,喵唔”连声叫唤。
碧玉窝虽名贵,哪有人的怀里舒坦?
慕容墨:“……”
正当一王爷一猫儿在争论的时候,坐在马车角一直不发一言的凤红羽忽然冷笑一声。
慕容墨眯起桃花眼,声音缓缓说道,“凤大小姐对本王有意见?”
意见大着呢!
见他答话,凤红羽扬眉冷笑,她眼睛眯起,“王爷,那天在青云庵,真的是王爷救的我?而不是别的人?”
慕容墨眸色微闪看着她,半晌才说道,“正是本王!”
凤红羽看了慕容墨好一会儿,继续冷笑。
“可我记得明明是别人救的我,我睡了一晚,见到的却是王爷您,王爷您手无缚鸡之力,如何抱得几十斤的我?”
慕容墨眯起双眸,“……”
“而且,从青云庵的山上,走到山下容王府的别庄里,那段路可不近啊!”
慕容墨微微一笑,“小羽,你那天醉糊涂了吧?那天的确是本王。本王不想你冻着了,才咬牙拼尽全力将你抱到了别庄。”
凤红羽眯着眼,暗自磨着牙。
装,你就装吧!
马车这时忽然停下了。
赶车的韩大在外面说道,“主子,到凤府了。”
凤红羽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和这个不讲理的男人同坐一辆车了。
她客气的道了谢,“多谢王爷相送。”
说着,她挑起帘子往外走。
慕容墨忽然伸手抓着她的手腕,目光沉沉望着她。
“听说,凤老夫人请了宫里的教习嬷嬷,你这么急着回府学礼仪,是想成为太子妃?”
“不想!”凤红羽冷笑道,怎么可能?
慕容墨脸上的神色又缓和下来,慢慢地松开了她的手腕。
凤红羽回过头来,正迎上慕容墨的深邃的目光,她心中狠狠的一跳。
这眼神……仿似在哪儿见过?
。
容王府。
送凤红羽回府后,慕容墨也很快回了府。
书房里,罗二早已候在那里。
“主子,二皇子听了主子的建议,果然向皇上谏言了,皇上虽然命三公们相商,但据宫里传来的消息,皇上不会反对。”
慕容墨只淡淡扬眉,未说话。
韩大嘿嘿一笑,“太子这回被二皇子耍了,必败!”
必败?
慕容墨望向窗外,目光悠远,他必须得败!
。
凤红羽下了马车,直接回了鸾园。
守门的刘婶见她脚步匆匆,忙迎了上去。
“小姐,荷影受伤了,翠嬷嬷叫大夫去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赵元恒的护卫打伤了她?
刘婶摇摇头,“老奴……老奴也不知道,胳膊流着血呢。”
凤红羽心头攸地一沉。
赵元恒!
她抿着唇,快步进了正屋旁的耳房。
房间是荷影与竹韵二人合住的,为了晚上方便找她们,二人住在她的房间一侧。
靠窗子的床上,躺着脸色苍白的荷影,左胳膊的袖子上布着斑斑血渍。
她闭着眼,秀气的眉拧成一团,正沉沉昏睡着。
凤红羽的脸色越来越沉。
赵元恒说放了荷影,却伤了她,这便是所谓的放了?
竹韵端着一个盛水的铜盆走进来,“小姐,你回来了啦?荷影被人打断了胳膊。”
她眼眶一红,叹了口气,将铜盆放在架上,拧着手巾把子给昏睡的荷影擦着胳膊上的血渍。
“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太子的人伤的她?”凤红羽问道。
竹韵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小姐坐进了容王的马车,随后,奴婢与丑面也回了府,在凤府一侧的小巷里看到晕倒的荷影。奴婢与丑面将她抬了回来,刚将她安置下,小姐您就回来了。”
凤红羽坐到荷影床侧,伸手搭上她的脉搏,又挽起袖子看了看她的伤势。
胳膊已经肿起,上面有一个刀割的大刀子,无力的垂着。
凤红羽轻轻捏了捏她的骨头,果然已断。
大约是被碰疼了,荷影身子一抖,哼了一声。
待看到凤红羽坐在一旁,她免强扯了个笑,弱弱说道,“小姐,你回来了?”
“是不是很疼?一会儿我给你接骨,你忍着点。”凤红羽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说道。
“小姐,奴婢不疼,这点伤不算什么!”荷影笑了笑。
但那笑容明显很勉强,说着话时,她的牙关都在打颤。
骨头都断了,还不疼?这个傻丫头,凤红羽在心中叹了一声。
这时,翠姨也找来了大夫。
凤红羽没有让大夫动手,只让老大夫打着下手帮忙,而是亲自给荷影包扎着。
抹伤药,上夹板。
自始至终,荷影都没有哭,但那额头上却是溢出了一层密密的汗水。
反而是竹韵与翠姨站在一侧,看着荷影的样子哗啦哗啦掉着泪。
包扎好,翠姨带着大夫离开了。
凤红羽给荷影喂服了药丸,才问她,“是不是太子的人伤的你?”
荷影点了点头。
“奴婢刚从陈家新宅送了信出来,就被太子的护卫冷剑抓住了,他问奴婢,小姐为什么跟陈家有仇。奴婢不说,他就将奴婢打晕了。”
“……”
“等奴婢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奴婢逃跑时,有一个黑衣人死追不放,奴婢还击的时候,被那人伤了胳膊。”
“蒙面人?太子的暗卫?”凤红羽眯着眼,问道。
荷影摇摇头,“不清楚,但奴婢在晕倒前,听到有侍女喊着太子殿下来了!”
凤红羽抿着唇,袖中的拳头紧握。
赵元恒!
她未出手,他却已开始下黑手,还说没有伤她的人,胳膊都打断了,还要怎样伤?
“小姐,那个蒙面人追杀奴婢的时候,奴婢与他厮打了一阵,从他身上拽了一只小缨络下来。”荷影另一只未受伤的手,递给凤红羽一只彩色的缨络。
凤红羽接在手里,仔细看着。
她忽然眯起眼,这种花色的缨络,仿似在哪儿见过?
“荷影,你放心,那个冷剑,我会帮你叫训他!”居然敢动她的人!凤红羽眸中闪过一道戾芒。
荷影却道,“小姐,那必竟是太子的人,小姐跟太子对抗上,可是会吃亏的。”
“我自有法子,你不用担心。”凤红羽安慰着荷影。
她这辈子活着,就是同赵元恒抗到底,又怎会惧怕?
084,荷花宴,原来是鸿门宴
“大小姐可是回府了?”这时,院子里,有李婶的说话声传来。
翠姨的声音说道,“大小姐刚回呢,鸾园的丫头不知被什么人打伤了,大小姐正忙着给丫头看伤。”
“哟,那还不快去报官?什么人居然敢打凤府的丫头?小姐身边的大丫头,也是半个主子。”李婶道。
“大小姐已吩咐贵喜管家去查去了。”翠姨说道。
屋子里,竹韵狐疑的看了一眼凤红羽。
老夫人一直不喜欢小姐,老夫人的嬷嬷李婶,平时说话都是一副傲慢的口气,可今天居然这么和蔼可亲关心着荷影,可着实让人觉得奇怪。不一会儿,翠姨走了进来,“小姐,老夫人让李婶送来东西给大小姐。要不要收下?”
老夫人主动送东西给大小姐,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老夫人是我的长辈,送的东西哪能不收?”凤红羽微微一笑。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传到外间,李婶微不可察的扬了扬唇。
果然是,小孩子好哄。
走出耳房,凤红羽一眼便看见李婶站在廊檐下的阴凉处,手里捧着一个琉璃瓶子,一脸堆笑。
“大小姐,这是老夫人让老奴送给大小姐的玫瑰露,同冰糖一起冲水吃,甘甜可口,日日饮用还可以美肤。是姑太太从金陵带回来的,四小姐五小姐都没有呢,老夫人只给了大小姐。”
“有劳嬷嬷送来。”凤红羽微微一笑,又命翠姨拿打赏银子。
李婶拿了赏钱,鄙夷一笑离去了。
竹韵将琉璃罐子放在多宝阁上,说道,“奇怪了,老夫人为什么只单单送小姐东西?这玫瑰露是好东西可不好得到。苍师傅种了五百株玫瑰,一年下来,炼出的玫瑰露也只有这么两瓶。”
凤红羽没说话。
她今天出门一天,没有到老夫人的园子里学礼仪,不仅没有被挨骂,反而还得了东西。
的确是奇怪。
她眯起眼想事情。
前世,她成了赵国定天下惑乱的“福女”,老夫人可是做了不小的推波助澜,不知这一世,是不是也是这样?
“竹韵,将玫瑰露拿来给我。”
“小姐,有什么问题吗?”竹韵取来玫瑰露送到凤红羽的手里。
凤红羽眯起眼,打开琉璃瓶子轻轻的嗅起来。
忽然,她眸光一寒,果然……
竹韵见她神色忽然变了,忙问道,“小姐,有什么不对吗?”
这巴巴的让李婶送了一瓶昂贵的玫瑰露来,难不成要害小姐?
李婶可是老夫人身边最器重的仆人,让她送东西,若东西不是最重要的,便是收东西的人是最重要的。
可老夫人对大房的人一向都不喜欢,别说是送东西了,没找麻烦就已经稀奇了。
凤红羽盖好琉璃瓶盖子,笑了笑,“没有问题,只是里面并不是纯的玫瑰露,而是加了别的东西在里面,我好奇而已。”
“难道有毒?”竹韵惊得睁大双眼,猛吸了口凉气。
想起老夫人曾同凤二夫人合伙欺负小姐,竹韵的脸色马上变了。
凤红羽一笑,“并没有毒,加入的只是些芬芳草药。不过,吃上几日后,会让人口齿留香,通身肌肤光洁似玉,是美容中的极品良药。”
“那就好,吓死奴婢了。”竹韵吐了吐舌头,长出一口气。
凤红羽将瓶子递给竹韵放好,心中却是冷笑起来。
虽是没有毒,她前世里,却是因此而被沐皇后所注意。
她记得那一次进宫,沐皇后邀请了不少世家女子,却唯独对她一直注意着。
因为,她饮用过一段时间的加了芬芳草药的玫瑰露后,身上总会淡淡散着一股甜香。
沐皇后夸她,说这香味能使人心情好,常常招她走到近前说话。
而她还在心中沾沾自喜,必竟,沐皇后是赵元恒的生母。
能让沐皇后喜欢,赵元恒心中也是欢喜着吧?她那时如是想着。
可现在想来,前世的自己简直可笑得如同小丑。
她刻意讨好的人,却在刻意的算计她!
。
吃过晚饭,凤红羽准备去向老夫人道谢。
虽然她与老夫人互相不喜欢,但必竟老太爷还健在,面子上的事情还是得做得周全。
府里的人吵吵嚷嚷,只会让已经七十岁的老太爷烦心。
两人刚要出门,这时,凤玉玟带着丫头来串门来了。
“大姐,听说你的丫头荷影被人打伤了,是不是真的?”凤玉玟进门便问。
她蹙着眉头,一脸的关切模样。
竹韵眯起眼,忙去看凤红羽。
凤红羽并没有露出不快,微微叹息一声。
“荷影出门替我买东西,谁知走到一条小巷子里时,遇到有人抢她财物。那丫头死心眼,为了五两银子,居然同劫匪打起来了,她可是个娇娇小姑娘,哪里是对方的对手?结果被人打断了胳膊。”
“呀,那伤得重吗?”凤玉玟惊得睁大双眼,一副极为担心的模样。
“没有性命危险,但毕竟伤的是胳膊的骨头。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只怕是两三个月,她都干不了活了。”凤红羽道。
“没性命危险就好,她可是大姐从益州带来的人,大姐身边的人本来就不多,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大姐身边不是没人服侍了么?”凤玉玟一脸关切的说道。
竹韵见两人竟坐下来聊起了家常,少不得去端茶水。
她走到多宝阁那里拿茶叶罐子。
凤玉玟却道,“不必泡茶水了,我跟大姐说会儿话就走。”
口里说着,眼睛却往多宝阁那里不时的瞧着。
终于,她看到那个装有玫瑰露的琉璃瓶时,眼睛一眯,站起身走了过去。
“咦,大姐,这是什么?看上去晶莹剔透的样子,是什么吃的吗?”
说着,她还从架子上取了下来,拿在手里仔细的看着,又打开盖子闻了闻。
凤红羽微笑道,“哦,这是玫瑰露,可以吃,可以外用,多用可以美肤。最适宜女子用了。”
凤玉玟捧着琉璃瓶,眨眨眼,说道,“这便是玫瑰露?听丫头们,姑太太从金陵只带回了两瓶,一瓶送到京中的沐皇后那里去了,一瓶送了老夫人。这是老夫人送给大小姐的吧?”
凤红羽点头,“是的,李婶刚送来的。”
凤玉玟将琉璃瓶子轻轻的放回多宝阁上,叹道,“还是大姐得老夫人欢心,大姐是我们几姐妹中长得最好看的。不像妹妹我,口笨,人拙,长得也平庸。老夫人就不喜欢我,一口玫瑰露也不分给我。”
“怎么会呢?妹妹比我可乖巧多了,老夫人常夸你呢,我空有一副皮囊有什么用?我可是常常惹老夫人生气啊,你忘了上回老夫人气得还要罚我呢?只是这东西嘛,只有一份,她兴许是觉得我是长姐吧,就着人送来了。”凤红羽一笑。
“还是长姐好啊,姐姐进宫的名额都是用凤纹烫金贴子写好送来的,妹妹就只能做个姐姐的跟班。”凤玉玟说道。
话里透着一丝酸意。
凤红羽眸色闪了闪,“如果四妹妹不嫌弃,姐姐的玫瑰露就送给四妹妹吧。反正,我不大爱吃甜的,放着也是迟早会送人的。”
“这……这怎么好?这可是姑太太带回来的好东西,老夫人知道了,还不得怪我抢大姐的东西?”凤玉玟忙摆手拒绝。
“不过是吃的东西,吃完了,老夫人哪里知道?”凤红羽笑道。
凤玉玟客气着拒绝一番,还是收下了。
看着她脚步匆匆的样子,凤红羽的唇角微微一扬。
竹韵站在窗子边上,一直探着头看向园子门那里。
待那主仆二人走得看不见身影了,她才眨眨眼说道,“四小姐哪里是来问候荷影的,她分明是特意来讨要小姐的玫瑰露的吧?”
凤红羽点了点头,“没错,一进门,她的眼睛就四处寻找着东西。老夫人只将玫瑰露送了我一人,她心中定是嫉妒了,却又不敢找老夫人要,便到我这里诉委屈。她知道我最是不耐烦婆婆妈妈的絮叨,说不定我一个不耐烦就给了。”
“却不料小姐还真给了,瞧四小姐走时那欢快的样儿!”竹韵撇了撇唇,“那么好的东西,倒是便宜她了。”
“东西给了她,但道谢还是得我去。走吧,去老夫人的园子。”凤红羽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她且要看看,她是怎么被人一步一步推往和亲路上的。
。
瑞园。
东厢房里,凤老夫人正与一个一身华美衣裙,四十出头的中年妇人说着话。
“娘,您真的有把握让凤红羽那丫头被沐皇后看中。”
“放心吧,你是我女儿,冰儿是我亲外孙女,我不帮着你们娘儿俩,还帮她一个外人?”老夫人拍拍妇人的手说道。
宣宜留下的金凤令,只说给凤家女儿,又没说一定是给孙女,老头子居然不给自己的女儿,隔代传给凤红羽,让她憋了四十年的怒火。
不让那小丫头吃吃苦苦,怎么对得起知音受的委屈?
“那就好。我担心得好几天没睡好觉。冰儿哭了好几天,两只眼睛更是肿得睁不开了。”
中年贵妇人便是老夫人的女儿,凤知音,与凤二老爷是龙凤胎。
嫁的是金陵府尹陆志昌。
夫妻二人生有一子一女,原本都住在金陵,京中的老宅只有几位老仆看着。
谁知不久前,儿子带着女儿到京中查铺子的生意时,只在老宅住了三日,到几家高门府邸走访了一圈,女儿便收到了沐皇后荷花宴的贴子。
起初,兄妹二人还高兴了一阵,能被皇后娘娘邀请着,这份殊荣可着实难得。
谁知家中有位老仆的亲戚在沐皇后身边当差,得到了一个惊人内幕。
这次的荷花宴,其实是场鸿门宴。
兄妹二人吓坏了,差了仆人连夜送信回金陵告诉父母亲。
凤知音收到儿子女儿的信后,也是惊吓不已,立刻来了京城。
她第一时间找到了自己的母亲。
母亲是柳丞相的亲姑母,又是凤府的老夫人,见多识广,人脉众多,一定会给自己出主意。
她只有一个女儿,她可不想让女儿奔赴火坑。
凤知音点了点头。
“女儿当然会安慰冰儿了。沐皇后往年在京中广撒贴子,邀请世家未婚女进宫赴宴,人数一向不少,但今年却少了一半,女儿就一直怀疑着。”
“……”
“果然,沐皇后是在为太子的前程做着二手打算。可冰儿已收到了贴子,又非去不可,若是凤红羽入了沐皇后的眼,冰儿就不用去赴那个火坑了。”
老夫人脸一沉,目光往外间屋子那里瞟了一眼。
“嘘!不可讲出去,当心让那丫头知道了,那丫头就是只狐狸!”
她忙按上女儿的手背,警告说道。
凤知音点了点头。
“女儿当然会安慰冰儿了。沐皇后往年在京中广撒贴子,邀请世家未婚女进宫赴宴,人数一向不少,但今年却少了一半,女儿就一直怀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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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各方谋划(修)
凤知音又道,“果然,沐皇后是在为太子的前程做着二手打算。可冰儿已收到了贴子,又非去不可,若是凤红羽入了沐皇后的眼,冰儿就不用去赴那个火坑了。”
老夫人脸一沉,目光往外间屋子那里瞟了一眼。
“嘘!不可讲出去,当心让那丫头知道了,那丫头就是只狐狸!”
她忙按上女儿的手背,警告说道。
凤知音不以为然,扬了扬眉,“一个小丫头而已,母亲居然怕她?”
“你是不知道,崔氏几次打着她的主意,都被她逃掉了,那丫头邪门的很,仿似能掐会算似的。”
“瞧母亲夸的,说得她跟个神仙似的。您可是当家老夫人,却怕一个孙女,传出去让人笑话。”凤知音笑了笑。
“防着总是没错,她还有老头子护着呢!死倔老头子专门跟我做对。”
老夫人恨恨说道。
说到老太爷,凤知音才没有接话,神色有些阴郁。
凤老太爷的心一直在大房那里,她与哥哥无论怎么做,总不得老太爷欢心。
偏偏哥哥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让母亲心寒。
因此,当儿子告诉她,沐皇后邀请世家女进宫参加她的荷花宴席,只为选一个和亲公主时,她便想到了让凤红羽当这只出头鸟。
院子里有丫头的声音忽然说道,“大小姐来了?……老夫人在屋里呢!姑太太也来了。”
凤老夫人和凤知音两人对视一眼,双双闭了口,各自捧着茶碗喝起水来。
一阵珠帘子响,凤红羽走了进来,一身石榴红的罗裙,衬得她整个人娇艳明媚。
凤知音眼底闪过一丝嫉妒,但脸上的笑容不减,站起身迎了上去。
她双手伸着搂着凤红羽的肩头,上下打量着,笑道,“是小羽吧?看这模样就知道了。长得同大婶当年一模一样,也是个美人坯子呢,比我们家冰儿的样儿可是要强多了。”
凤知音同凤老夫人的模样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却不似老夫人那般有张面具脸。
她的一双眼,灵动含笑,一看便知是位八面玲珑的人。
凤红羽听着她的夸奖,心中冷笑,凤知音上次过年送给府里各房的礼物,长房里是最差的。
这次带回一瓶昂贵少见的玫瑰露,只却给了她,不得不让人心中生疑。
凤红羽客气的向她问了好,又给凤老夫人行了一礼。
“老夫人送的玫瑰露,小羽很是喜欢。不过,听说是姑母从金陵带来的,而且只有一瓶,倒让小羽心中不安了。”
前世里,因着她的“喜欢”,被人背地里算计着,一步一步奔赴死亡。
这些人,都在笑话她吧?
“那玫瑰露最能养颜了,你是府里的嫡长女,不给你给谁呢?是吧,娘?”凤知音爽朗的笑了笑。
凤老夫人附和着点了点头,一脸“慈祥”地看向凤红羽,语重心长的说道,“作为嫡长女,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凤府,这次皇后娘娘邀请你进宫,可是府里莫高的荣誉,你不要让祖母失望,一定要夺得头筹!”
凤红羽明面上点了点头,乖巧的听着,心中却是冷笑起来。
不要让凤老夫人失望?表现得最好?最得沐皇后赏识?
她今天出门一天,老夫人不仅一句怪罪的话也没有,言语间还甚为和蔼。
这要是在以前,她早被罚着抄着经书了。
无论是凤老夫人还是凤知音,对她的态度都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反而弄巧成拙让她产生怀疑。
。
与老夫人及姑太太凤知音寒暄了一阵,凤红羽又来到瑞园的西厢房看望凤老太爷。
凤老太爷与老夫人虽然同住在一处园子里,却并不住在一间屋子里,而是各自住着东西两院。
凤红羽听府里的老仆人们说,两人这么住着已经有四十多年了。
她也问过三婶林氏,老太爷将老夫人娶进门后,就没有住在一起。
为什么会这样,都不得而知,似乎宣宜公主的陪嫁丁嬷嬷知道内情。
但丁嬷嬷为人最是口紧,任谁也打听不出来。
而且,因为赵国有律法,公主就算亡故,也永远是嫡妻,驸马续娶的妻子永远不得有封号,永远是侧室。
是以,就算二老爷有着三品的官职,也不能为母亲凤老夫人挣来一个诰命。
大约因为两重不平等待遇,老夫人才对宣宜公主的儿孙们不喜欢的吧。
凤红羽如此想着。
小丫头给凤红羽挑起珠帘,凤红羽看到老太爷正坐在窗前,独自一人下着棋。
七十岁的老人虽然身材瘦削,但因为是武将出身,精神依旧很好。
大丫头九福见凤红羽来了,笑道,“老太爷听说小姐来瑞园了,正要让奴婢去请呢,小姐倒是自己走来了。”
“哪能让九福姐姐去请?当然是我亲自走来请安。”凤红羽笑着搂上了老太爷的胳膊,脆声的喊道,“爷爷。”
“你这丫头,今天记得来看我老头子了?”老太爷瞪了她一眼,手里依旧忙着下棋。
“我平时来,您不是嫌我来得次数太多,吵着你了吗?”凤红羽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来了正好,来陪我老头子下盘棋。”凤老太爷将装有白子的棋盒推到她的面前。
九福笑着端茶水点心去了。
“丫头,要进宫了啊。”凤老太爷忽然叹息了一声。
凤红羽抬起头,正看到老太爷的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她心中不禁诧异。
“爷爷,贴子不是收到多天了吗?老夫人也请了宫里的嬷嬷来教孙女学礼仪。”
凤老太爷捏着一枚墨棋,并不落子,半晌后,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身为世家女,免不了要进宫参加各种宴会。做得好与不好,看你自己把握!”
凤红羽眯起眼,“……”
“丫头,听爷爷的一句话,凡事莫出头,收紧你的锋芒,那里不是你显摆的地方!你要显摆就到益城去,到有凤家军的地方去!”
“……”
“他们才是护着你的人!但在宫里头,你只要稍稍让人注目一点,就会要了你的命!”
凤家军由她的亲祖母宣宜公主所建立,一直都是父传子,子传孙,领军的首领变了,将士们也变了,但灵魂还是那只军队!
凤红羽呼吸一顿,轻声喊道,“爷爷——”
前世里,她怎么就没有将爷爷的话听进去呢?
她以为入了宫,表现得最好,便不会给赵元恒丢脸,便努力的做到最好。
谁知……
凤红羽捏着棋子的指尖渐渐发凉。
。
皇宫。
沐皇后的坤宁宫里。
吃罢晚饭的沐皇后正在宫中的花圃边散步,她将宫女嬷嬷遣散了,只让太子赵元恒陪在一旁。
“元恒。”沐皇后看着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儿子,眯起双眼,“你对母后的安排这次荷花宴有意见?”
赵元恒愣了愣,旋即又微微一笑,。
“母后,儿子怎么会质疑母后呢?您做的每件事,只会为儿子好。”
沐皇后停了脚步,盯着他的脸,轻笑一声。
“可为什么,当母后提到凤家的大小姐时,你的脸色马上就变了。怎么,那个丫头与众不同么?或者,你喜欢她?”
赵元恒呼吸沉了沉,上前一步挽着沐皇后的胳膊,微笑道,“她……比一般世家女要聪慧一点,儿子不免多瞧了几眼。身为太子,儿子怎么会单一的喜欢上一个女子?”
“你知道就好。”沐皇后狐疑的看了一眼赵元恒,又继续往前走。
“凤家长房之女,你最好离远一点,那是皇上的一个心病。”
“心病?会是什么事?”赵元恒忙问。
他隐约听说过,当年凤红羽的母亲与凤继业与皇上之间,似乎有什么恩怨。
“你最好别问,皇上不喜欢提当年的事情!那会给你惹上祸事!”沐皇后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赵元恒微垂眼帘,略有所思。
顿了顿,沐皇后又道,“蒋贵妃那个贱人,狐媚子一样魅惑着皇上,改了这次的比赛规则,母后担心你会败。”
赵元恒一笑,“母后多虑了,儿子不会败的。”
沐皇后却是叹息了一声,“就算是你赢了比赛又怎样?出征北燕就一定能凯旋么?所以母后为你作了两手准备,选一个世家女去和亲!若和亲成功,少了战事,为赵国谋取短暂的和平,也是你的大功一件。”
赵元恒停住了脚步,声音沉沉问道,“母后可有了人选?”
沐皇后摇摇头,“还没有,选的这一人,既不能是目前朝中重臣的女儿,又不能是太无用之人,容貌当然也要漂亮。”
不是重臣的女儿,却是个聪慧的女子……
赵元恒袖中的手紧紧的握起拳头。
是凤红羽?
。
容王府。
天刚掌灯时,一辆华丽的大马车停在了王府前。
马车前后,各跟着十来个威风凛凛的护卫,个个手执红绸长枪,盔甲锃亮,身下的坐骑更是不逊于军马的彪悍。
胖得如弥勒佛的木管家,正对门房吩咐着事情。
他往那车门上的名牌仔细看去,眉头狠狠一皱。
不一会儿,从马车里走出一位华服公子,身形高瘦,摇着大折扇,脸上浮着傲慢的笑容。
“怎么?容王府的人不认得本皇子么?”赵元吉朝木管家斜睨了一眼,冷哼一声,迈步朝王府里走去。
木管家笑着迎上去,“怎么会呢,王爷正等着二皇子呢,命小人候在府门前迎接。”
赵元吉愣了愣,慕容墨还真的是向着他的?
虽说这是个短命的王爷,但既然被称为赵国第一公子,本事一定有,慕容墨如果帮着他对付赵元恒,就再好不过了。
因为,他也不怕慕容墨会起什么不轨之心,活不了几年的人,哪有力气闹事?
“前方带路!”
“是,二殿下!”
。
慕容墨的问梅居。
韩大一路小跑而来,笑道,“主子,二皇子果然来了。”
慕容墨此时一身病容,正歪坐在贵妃椅上,闲闲翻着一本书。
到御使衙门里当差了几天差后,他便告了病假。
如今正“休养”在府里。
王府里的人,对他这种三天两头生病的样子,早已司空见惯。
因为多了份官职,倒是衙门里来了不少奉承的人送礼,但全被木管家赶走了。
“来得正好,本王正等着他呢!”慕容墨浅浅一笑,“请他进来吧。”
“是,主子。”韩大点了点头,去请赵元吉去了。
慕容墨将书丢在一旁的小几上,弯唇轻笑一声。
皇上让四位皇子进行战场模拟比试,倒是件有趣的事情。
他何不掺和着,添把柴呢?
不多久,书房外响起“哈哈哈”的一阵笑声,一个高瘦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虽是华服玉带,头戴金冠,却在一身家常衣,一脸“病容”的慕容墨面前,显不出气势来,仿若是个穿着戏子服的戏子而已。
赵元吉身形偏瘦,两眼深凹锐利,看人时总是一副要看入对方骨子里的目光,带着一丝猥琐。
身上毫无皇子的贵气,偏偏承德帝喜欢他。
“王爷,我这次来,是特意来表示感谢的。”赵元吉说着,亲手奉上一个锦盒。
“本王又没有帮你什么,何来感谢一说?”慕容墨笑了笑,却不起身,依旧慵懒的坐在椅内。
赵元吉也不敢对他不敬,因为,按着辈分来算,慕容墨可与承德帝是平辈。
“当然得感谢了,要不是王爷事先让我将士分成三等,每天只练习走走阵法,暗中操练,赵元恒也不会上当。”赵元吉哈哈一笑,“看到赵元恒急得跳脚,可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了,王爷,若我胜了,一定还有重谢!”
赵元吉将锦盒打开来,放在慕容墨的面前。
慕容墨微微笑着,眼底却是闪过一丝讽笑。
086,夜探皇宫(修)
送他一对千年老灵芝?
还真当他是个病鬼王爷?
“咳咳咳——”他捂着唇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做出一副病重的样子,“二皇子太客气了,本王只是随口一说的建议,二皇子千万不要这么认真。”
“王爷虽是随口一说,却不料皇上竟准了,不谢王爷谢谁?你一定得收下!”
赵元吉说什么也不让慕容墨拒绝。
“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了。”慕容墨接在手里,东西倒也不差,“权当,你我同袍之交的情份好了。”
“那是最好不过。”赵元吉开心地大笑起来。
慕容墨人聪明,又有钱,有他帮着对付赵元恒,何愁将来的皇位不是他的了?赵元吉一时心情大好。
而慕容墨望着笑得肆意的赵元吉,眼神渐渐的嘲讽起来。
。
很快入了夜。
凤红羽躺在床上想着事情,许久都没有入眠。
下午,她离开老太爷的屋子,回鸾园时,在后园里遇到了带着四弟与五妹玩耍的三婶。
与三婶的聊天中得知,一直没有被安排官职的三叔,最近被太子派去练军去了。
前世,三叔与赵元恒去讨伐北燕,结果大败。
赵元恒被俘虏,三叔为救他而亡。
这一世,赵元恒又想拉着三叔走上他的讨伐之路?
虽然她已提醒过三叔,要他远离赵元恒,但身为一个将士,当以服从命令为宗旨。
普天之下,皆是王土,四海之内,皆是王臣。
三叔,定然是身不由己。
不知不觉,已听到三更鼓的声音了。
凤红羽翻了个身,闭上眼想努力的让自己睡着,谁知屋顶上有人正疾步而来。
最后,声音落在院子里。
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混蛋!
凤红羽恼恨的“哼”了一声。
不一会儿,从窗户口跃进一人来,紧接着,帐子被人挑起。
一阵清凉的夜风透进帐内。
墨龙的手里捏着一枚夜明珠,往她脸上照了照,“起床!”
“不要!”才三更天,起什么床?
凤红羽朝他翻了个白眼,翻过身去,将背对着墨龙。
而双手则是紧紧的握拳,臭不要脸的,居然又跑到她的屋子里来!
真是要疯了,这家伙老缠着她算怎么回事?
都说了一百遍不嫁就是不嫁,他耳朵聋了还是不长记性记不住她的话?
“不要?”墨龙扬眉一笑,“想不想知道,沐皇后的荷花宴是设在哪里?”
凤红羽睁开眼,忍着怒火翻身过来看向墨龙,扯唇冷笑,“宫宴宫宴,当然是设在宫里了。”
墨龙矮身坐在她的床榻边上,神色凝重看着她。
“那你可知,是在宫中的哪一处?房舍亭阁之多,只怕你一天也走不完。”
凤红羽抿唇没说话,而是将目光移向窗子那里。
月底了,没有月光,院子里的一株梅树上挂着一只挡风雨的琉璃灯笼。
昏昏暗暗的灯笼光,从窗子口射进屋子里来。
她的手指抠着床单,宫宴设在哪里,她又如何不知呢?
虽然因她的重生,嫂嫂侄子未死,二哥未死,赵元恒出征的时间也改了,但许多事情,还是同前世一样没有变。
她就是在沐皇后的宫宴上,改了命运!
墨龙目光沉沉看着她,小女人蜷缩着薄被里,纤长白皙的手指紧紧的抓着床单。
一头青丝散在枕上,眉尖微拧,低垂着眼帘,如蝴蝶翅膀的眼睫在白皙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安静地躺着,少了往日的张扬,多了份娇弱。
墨龙伸出手,将她从被子里拖了出来。
谁想到刚才还温顺如猫的小女人,一下子就炸毛了,扬手就朝墨龙的胸口打去一掌。
她杏眼圆睁,咬牙切齿怒道,“你干什么?”
墨龙没闪身,生生受了一掌,他皱了皱眉,“你要谋杀亲夫?”
“你……你你……”凤红羽咬牙,对着他的肩头,狠狠的又是两拳头,“你胡说什么?你坏我名声?”
“若你想要名份,本尊明天就派出墨龙阁的所有人来凤府迎亲!并送上最丰厚的彩礼!”墨龙微微一笑,“快穿衣!跟我走!”
“不穿,不去!”跟一个无赖就不能好好的说话。
凤红羽又重新钻进被子里,也不管是不是会闷出汗来,将自己埋了起来。
墨龙将她连同整个被子都搂了起来。
“你是要我帮你穿衣?还是就这副样子出门?当然,半夜三更的也没人看见,只有我看见而已。”
凤红羽气得跳了起来,怒吼一声,“出去!”又朝耳房里喊道,“竹韵,拿衣衫来!”
竹韵早已听到里间屋子里的说话声,吓得将自己关进帐子,大气也不敢出。
此时听到凤红羽叫她,不得不出声,“小……小姐,有墨阁主在呢,就用不着奴婢了吧?”
凤红羽,“……”
墨龙熟门熟路的从她的衣柜里翻出了她的衣衫,拿在手里抖了抖,微笑道,“你的侍女都睡下了,何必再惊扰她们?反正本阁主现在无事,不如由我代劳。”
凤红羽气得一噎,天下还有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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