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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她轻皱眉头的样子,也收起了那玩笑般的姿态。
    “圣人是朕,恶人也是朕。从今以后,除了你,再无旁人。”景熙帝捏了捏她的鼻尖,“这都是朕自己选的。”
    傅兮酸了酸鼻子,也没回话,就是缓缓抬手轻轻地给他揉了揉刚刚她拧过的地方......
    ......
    丽贵妃的运气向来都是真的好,她细细算了算,那落胎的日子,大概就是她生辰那天前后无疑了。
    如此,当真老天都在帮她。
    丽贵妃虽营造了自己只想安心养胎其他皆不想参与的姿态,却还是派人偷偷去打听了自己的生辰准备如何办。
    当她知道她这生辰就在自己殿里时,不禁勾起了嘴角。
    坑都不用她挖,就有人自己往里跳。
    46.落胎
    刚刚入冬, 京城就迎来了了第一场雪。
    不是那种鹅毛大雪,而是那种细细碎碎的又晶莹剔透地碎雪。这样的雪花, 风一吹,最容易结成冰。
    凝芳殿今日确实是热闹非凡,虽然没有大办, 但是上面也特意交代了不得因循敷衍。不仅如此, 听说端妃因知道她喜欢一场叫梅妃传的戏, 还特意从宫外找了几个有名的伶人,来给她献艺。
    丽贵妃身边围绕了一堆的宫女,正里里外外地给她描眉梳妆。
    就在这时,她的肚子突然又震了一下......
    她摆手挥退了其他人, 低声叫了雪柳过来。
    “雪柳, 本宫已经能感觉到阵痛超过四次了,今晚的时间刚好。你准备一下, 让她的胎儿也落下吧。”
    她的胎儿,雪柳自然之道指的是谁。
    雪柳试探道:“娘娘是要用强效的药?”
    丽贵妃:“不必, 那种虎狼之药会让胎儿落下后呈现出中毒的状态, 用木击的就好,那样时辰也准。”
    木击, 木击,就是用木棍活生生地将那胎儿从那姑娘身上打下来?
    怎......怎就能这般残忍?
    最后关头了, 丽贵妃生怕出乱子, 她特意摸了摸雪柳的手安抚道:“雪柳啊, 这是最后一件事了, 这事你办好,本宫再留你几年,就送你嫁人如何?”
    丽妃说的这话,真真是让人挑不出毛病,若是她直接说要将雪柳许配人家,雪柳怕事觉得要被灭口了。
    但这话被丽妃这么一改,反倒是显出了几分真心。
    雪柳不敢忤逆她,毕竟她知道,她全家的性命,都在丽妃的手里。
    这边万一有了闪失,她一家子就只能陪葬了......
    雪柳咬了咬唇,颔首退了下去。
    ......
    傍晚时分,各位宫妃率先聚集到了凝芳殿新僻出来的宴客堂内。
    丽贵妃位份本就是这宫内目前最高的,现又怀有龙嗣,更是金贵的不得了。还没就坐,就听见以刘淑仪为首的人在阿谀奉承个没完......
    “依照臣妾看啊,这一胎定是个男孩。”
    “是呀是啊,娘娘福慧双修,定能给陛下生下个皇子。”
    话虽句句耐听,可丽贵妃缺没心思应付她们。
    她的余光一直盯着殿门外,她就等着,她那鱼儿究竟何时能来......
    左盼右盼,丽贵妃总算是将傅兮给盼来了。
    傅兮一来,丽贵妃就赶紧迎了上去。丽贵妃挺着肚子,笑着道:“妹妹可让姐姐好等,妹妹快来,姐姐给看样东西。”
    傅兮被丽贵妃拽到了一旁。
    傅兮可不想离这大肚子这样近,刚要拉开距离,就见丽妃拿出来一个“玩意”。
    那“玩意”,在她看来,又些像沙漏的形状。
    只见丽贵妃一边晃着,一边将那“玩意”扣在她了她的肚子上,然后含笑道:“妹妹,这可只给你一个人看了啊,这东西姐姐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只听闻它能测肚子里的男女!”
    说着,她指了指两边,红色是女孩,蓝色是男孩,而丽贵妃手里的“玩意”,刚好定格在蓝色上。
    傅兮面上没显,心里却不禁撇撇嘴,她可是见过彩超的人,自然是不会信这些......她现在, 只想赶紧离她远些。
    丽贵妃看出了她不想与她多呆的意思,心里虽冷哼,但手却赶紧伸出去将这“玩意”塞到了傅兮的手里。笑道:“妹妹,这姐姐用过也就没甚用处了,姐姐估摸着,你也快有了,这个你就拿去吧。不一定多准,图个乐呵就是。”
    丽贵妃突然这般热情,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丽贵妃背面朝向旁人,正面看着傅兮。
    看着看着就将目光移到了傅兮胸前......
    傅兮就不懂了,丽贵妃这人为何总是盯着她的胸看?她自己不是也有?
    就在傅兮撇眉之间,丽贵妃伸手狠狠地抓了一下她的胸,并低声晒笑道:“哟,这么大?陛下是不是把你这捆起来玩过?”
    被人突然袭-胸,是个人就会有条件反射。
    傅兮抬手就挥开了丽贵妃的手,微怒道:“请贵妃娘娘......”
    傅兮还没等说完,只见丽妃突然倒在地上,捂着肚子,开始嚎叫了起来......
    “啊!本宫的肚子......快......快来人,疼......”随即,丽贵妃倒下的位置,就流出了一滩血。
    身边刚刚还在端茶倒水的宫女瞬间乱做一团,场面立刻嘈杂起来。
    “快!快去给丽妃娘娘请太医!快!”
    “吴院使呢?人呢?”
    景熙帝刚跨进门,就看到了这鸡飞狗跳的场面。
    丽妃躺一滩血上面,其他嫔妃围其左右,准备好要献舞的彾人,都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就在这时,丽贵妃身边的小宫女突然哭喊道:“惜妃娘娘,我们娘娘身上还怀了皇上的子嗣!您有必要下这么狠的手吗?”
    这话一出,都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傅兮身上,
    傅兮呆滞了一下,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她确实是用了点力气,可是不至于滑胎吧......宫里这点事她不是一点都不清楚,不是她心里阴暗,她现在确实开始怀疑丽贵妃这胎有问题。
    如果丽贵怀了胎,必不可能为了陷害她而让她白白失去了以后的依仗......可是......若是假孕呢?
    傅兮没有接那宫女的话,而是抬头坚定地对着景熙帝道:“陛下,太医什么时候能到?”
    傅兮抬头的一瞬间,她确实又些胆怯了一下......
    她怕他同这屋内的人一样,以为她容不得其他人生下的孩子。
    景熙帝仅给了傅兮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就对着门外厉声道:“太医呢!”
    话音刚落,吴院使拖着太医院的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微臣来迟。”
    傅兮急道:“旁的不要说了,快看看丽贵妃怎么样了,救人要紧。”
    吴院使赶紧搭上手,摸了一下脉搏。
    随后,吴院使撂下手,轻轻摇了摇头道:“回陛下,回惜妃娘娘,丽贵妃娘娘这是小产了,现在状况不好,需立即将残胎排除,否则......会有生病危险。”
    景熙帝眉头紧锁,“救人。”
    就近处理,吴院使派人将丽贵妃抬到了凝芳殿的偏殿去,因为没有没预料到会小产,也没有准备产婆,所以只能撂下帘子,由吴太医在帘外指引,配药。
    因丽贵妃疼的“昏”了过去,吴院使只好先下了一记方子,又让人拿了参片叫丽贵妃含住。
    须臾,声嘶力竭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在外听着的人,皆是眉头紧皱。
    落胎可不是开玩笑的,端妃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即使好不容易能捡回一条命,也容易再也怀不了孩子了。
    头胎,更是危险至极。
    可是外面的这些人,做梦也想不到,丽贵妃虽在这叫的无比惨烈,但其实早已没有了痛觉。
    真正可悲的,是丽贵妃背后的那间屋子......
    雪柳虽不忍心,却也没办法。
    雪柳提着闷棍,和那姑娘道:“一会儿有些疼,你咬着这块布,忍着点,别出声,姐姐尽量快。”
    小姑娘捂着肚子,眼含泪水地摇着头。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个贵人,是要她肚子的还未成形的孩儿......她竟然还天真的以为,她们只是想抱养自己的孩子......
    接着,一记记地闷响击打在了这姑娘的腹部上......
    没一会儿,孩子就流出来了。
    雪柳将残胎用白纸保住,赶紧送去了外面,再没有敢看一眼。
    近四个月大的胎儿,连手指的模样都长出来了。
    雪柳突然跪在地上闷声开始哭,她一定会下地狱的......
    吴院使接过残胎,回道:“陛下,丽贵妃娘娘的命保住了,残胎下来了。”
    外面死一片寂,只能听到里面丽贵妃的哭喊。
    “皇儿!娘的皇儿!啊......”
    “陛下......臣妾有罪啊,臣妾无能,臣妾连自己的孩儿都保护不了......”
    本来丽贵妃刚刚就一直在哭喊,到了这会儿,嗓子已经全哑了。
    那残胎虽用布包着,但傅兮站在景熙帝旁边,自然一眼就看到了......
    那确实是刚掉下来没错......
    难道她真的......失手害丽贵妃没了孩子?
    她刚刚那一挥手,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根本百口莫辩的......
    景熙帝眉头紧皱,对旁边的几个嫔妃语气不善,“刚刚到底怎么回事?”
    此时刘淑仪突然跪在地上,“陛下,刚刚丽贵妃娘娘和惜妃娘娘正在一旁说话,可谁知没过一会儿......臣妾等......全都看见惜妃娘娘用手推了丽贵妃娘娘。随后......陛下您就进来了。”
    墙倒众人推,傅兮转瞬成了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刹那间,一个两个三个,口径基本一致。
    傅兮想着,她犯的错她不会抵赖,可是丽贵妃也绝对算不得无辜。
    她如何想,都觉得刚刚丽妃那一系列举动就都有问题......
    傅兮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缓缓开口,“陛下,臣妾承认是刚刚臣妾确实推了......”
    还没等傅兮说完,景熙帝声音直接拔高,“够了!来人!将惜妃给朕送回灵惜殿!听候发落。”
    傅兮直接傻眼了......
    他居然都不听自己解释......就给自己禁足了?
    47.第 47 章
    047
    傅兮被拉下去后, 刘淑仪和身旁几位妃子, 都偷偷用手帕捂住了嘴。
    看来这惜妃啊,是做不久远了......
    刘淑妃直到回了殿, 还嗤笑不停,她就等着丽贵妃恢复身子后, 好好奖赏她了。
    这么一想,她就更觉得那惜妃是个蠢货无疑了。
    残害皇家子嗣,命都未必能保住。就算看在帝师的面上饶她不死,那冷宫总是跑不了的。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如此猖狂,她就是赖也别想赖掉。
    更何况, 她很清晰地看到了陛下眼里那厌恶的目光。
    ————————
    傅兮是被人强行拖下去的,她一路上挣扎过几次, 发现无用后,就放弃了。
    她回到灵惜殿后, 就发现她这已被重兵把守, 只怕是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从那时起, 傅兮再也没说一句话。
    她气的双眼通红, 她就不明白了, 他为什么不给自己解释机会?!
    明明丽贵妃那胎就很有问题, 他难道就这么想护着她?
    傅兮越想越气,气的把那缎面的帕子,生生用食指抠出了两个洞。
    真的是个直男皇帝, 连个基本的鉴表眼都没有!
    她为什么要喜欢这样的人?他除了样子好看, 整个就是一渣男!
    气过了以后, 傅兮又开始痛哭!
    不是平时那种默默的流泪,是痛哭。
    原因无他,傅兮平生最讨厌有三,一是误会不解释清楚,二是话说一半不让说完,三是众人面前丢了面子。
    今日真是好日子,一二三,每个经历了一遍。
    哭过以后,傅兮摸着自己透凉的心脏,下定决心,若能逃过此劫,她定要出宫练就一番盖世神功,如果再让她看见那对男女,定要亲手手刃二人为自己报仇!
    想着想着,也许是幻想出来的世界太过于美好,没一会儿,就入睡了......
    可惜,周公不作美。
    景熙帝坐在高处睥睨着她,面无表情,语气淡漠疏离。
    “傅兮!枉费朕对你这般好,你居然连一个婴孩都容不下,这等的恶毒心肠,当真让朕反胃!”
    “白绫,毒酒。你二选一吧......朕容不下你这等毒妇。”
    任凭傅兮怎么解释,在他眼里一一成了狡辩。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后,丽贵妃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丽贵妃挑起她的下巴蔑视道:“啧啧,真真是可怜极了,本宫听说傅太师已经被你害的告老还乡了,他怎么就生出你这种不孝女呢?”
    傅兮伸手推她,可丽贵妃却在她耳边道:“怎么?你还想再推本宫一次?”说着,她还又抚摸了一下约有七八个月大的肚子......
    丽贵妃亲手给她系上白绫,准备将她吊上房梁。
    傅兮临死前,一边哭一边喊着冤枉,一边哭一边喊着我要回家......
    许是挣扎的幅度有些大,结果“扑通”一声掉在了床下。
    傅兮睁开眼,迷茫地看了看自己的房梁。
    没有白绫,是梦。
    ......
    景熙帝处理完凝芳殿那边的事,就赶紧避过其他人,去了灵惜殿。
    刚一进门,他就看到了那小人儿眼神空洞地坐在地上望着房梁,豆大的泪珠流个不停。
    他慢慢走到她身边,停下了脚步,低头看她。
    见她不看自己,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长发。
    “又哭了?”
    傅兮转过头来,美眸怒视着他,“你不信我,就罢了,但是萧景之,你最好放过我爹,否则我做鬼都不会原谅你。”
    有老师何事?
    他不知她今日究竟都在这殿内想了些什么,但是这夹枪带棒的语气,立即让他头顶轻烟四起。
    景熙帝嗤笑了一声,单手拽起她的衣襟,一下子将人提到了半空中。
    一副坏样子对着她道:“好似一只蠢猪。”
    被人单手提起,本就又些糗,再被人骂了这样一句话,傅兮瞬间炸毛。
    她刚要开口,就被这人直接“扔”到了床榻上。
    景熙帝从高处凝视她,“朕若是不拦着你,你今日准备说什么?”
    见他率先提起此时,傅兮拔高的音量里不禁带了一丝绵羊音,“好!那我就告诉你!她那胎肯定有问题,不然怎么就那么巧就能赖到我身上!况且,我一直在躲着她!”
    他看着她,“继续。”
    “是,我是推她了,可谁让她上来就掐我的?而且......我根本就没用力......我用的力气,根本就不会将人推倒。”
    “她掐你哪了?”
    傅兮一听他挑了这个问题问,立刻又些支支吾吾,不过最后还是小声道:“她掐我这儿了......”还那小指暗示了一下她的胸。
    “什么?”
    “她掐了我的软绵绵!还跟我说!你是不是捆过我......”
    前一句,声音还算大些,至于那后一句,就越说声音越小了。
    说完这话,她突然又想起了他叫人给她拖下去的那个瞬间,立即委屈道:“如果不是你,我明明可以当众解释清楚的......”
    景熙帝撇眉,“你是不是还认为,你挺聪明的?”
    傅兮点点头。
    “那你可有证据?”
    傅兮气鼓鼓道:“那丽贵妃屋内必有蹊跷,若不是你拦着我,我定要掀了她的帘子,看看里面的人,究竟是她一个还是两个!”
    她说完这话,倒是让景熙帝为之一愣,他还真没想到,她居然长了脑。
    “兮兮,若不是朕拦着你,即便你说的再多,依旧算是认了罪。更何况,你认罪后,若是掀开帘子发现里面并无蹊跷,你当如何?”
    傅兮还没思考,就听他继续道:“朕替你答,若是里面一切正常,你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了残害皇家子嗣的妒妇!这是重罪,你可想过?”
    傅兮眨眨眼,感觉他说的有一丝道理,嚣张的气焰立即灭了大半。
    知道自己没了理,这人又好像是为了自己好,她只好把小脸别过去,不看他。
    半响,又像模像样地擦了擦眼角。
    景熙帝叹了一口气,“不哭了可行?”
    傅兮委屈地点了点头,接着梯子立马滑下来道:“臣妾......臣妾虽知晓,陛下是为了臣妾好......但臣妾被人那样拖下去......真的很没面子。”
    他看着她又开始卖乖,一时间也是无语。
    刚刚不自称臣妾也就罢了,那一口一个萧景之,他可是绝没听错。
    她抬眼看着他颇为严肃的脸,也不知他生气没,只好伸出罪恶的爪子,捏了一下他的手心。
    他的手当真好看,又细又长,温润如玉的,和他的皮囊看起来一样。
    景熙帝看着这个明显要往他怀里钻的鬼东西,只好再叹一口气,将人揽入怀中。
    傅兮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小鼻子颤动地闻了闻他身上淡淡地香气,随即就把自己这一下午做的决定,皆忘了个一干二净了。
    她闭上眼,眼皮儿上的红肿,倒是让他明显地看出来......
    还真的是没少掉那金豆子。
    那个上辈子欠了傅兮债的皇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往后,莫要再哭。”
    被人这么一哄,傅兮就如那入了水的鱼,开始幸福地吐着泡泡。
    景熙帝低头瞧着这嘴角还在微微上翘的人儿,自己不禁也勾了勾嘴角。
    两人躺下后,景熙帝都要入睡了,就听傅兮幽幽地来了一句:“你以前......是不是捆过她的那儿?”
    景熙帝后背一僵,睡意全无。
    语气干哑道:“没有,她的捆不上。”
    傅兮一听,立即坐了起来,小爪子又直接掐了他的皮,“原来,你还真打算这么干过?!”
    景熙帝内心复杂, “朕没有!”
    傅兮这种锱铢必较,且又会顺杆爬的人儿,自然不会忘记她受过的气。
    她见这事问不出来,于是停顿片刻后继续道:“这事过去后,我一定要好好找个由子,狠狠地罚一次那个刘淑仪,今天我被人拖走后,我看到她一直冲我得意的笑......”
    景熙帝闻言,顿时觉得,这么嚣张的宠妃,这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了。
    他在她面前,早就没了帝王的模样,听了这般不可入耳的狂言妄语,他竟是卷着她的发丝重复道:“好,好,好,都依你。”
    这样一听,傅兮立刻呲牙乐了。
    当景熙帝总算觉得旁边这人算是消停了的时候,只听她在睡梦中,好似还夹带着小小的鼾声,低声道:“你才似蠢猪。”
    不用想,他也知道她说的是谁。
    景熙帝临睡前,撇了一眼她嘴里的软绵绵。
    48.恶毒
    048
    丽贵妃小产, 惜妃被圈禁, 这消息就仿若一把火点了干柴,立即在整个朝堂上都燃出了熊熊烈火。
    徐尚书自从被封了爵位, 在京城的地位更是日日水涨船高。
    丽贵妃滑胎一事对徐家着实打击不小,毕竟他们打从心底里还指望着徐家能出一代皇后......
    徐尚书早听闻那惜妃在宫中甚为得宠, 甚至已经威胁了自家闺女的位置。原先因着是帝师之女, 虽忌惮,但也不好说什么。可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便再也由不得她继续独霸圣宠。
    此事, 必要有个说法。
    徐尚书生怕这一国之母的位置让人抢了去, 于是立即联络了朝堂上的各方势力。这样一来, 一是寻思能给景熙帝施压,二是想逼退了这位清高地不可一世的傅太师。
    当日上朝,徐尚书先以景熙帝暂无子嗣为由劝诫再次扩张后宫,后以思女心切为由将丽贵妃小产之事正式地搬到台面上来。
    徐尚书以为, 景熙帝痛失一子, 哪怕碍于帝师的情面不能要了那惜妃的命, 至少也应是摆出个态度。
    不过他却是没料到, 景熙帝不但没将此事宣出个结果, 还打了许多的太极。若不是景熙帝明显地又给了他很多个好处, 他都要以为是自家闺女做错了事。
    傅兮被圈禁三日,景熙帝未踏入灵惜殿一步。
    这样的消息一出, 倒是让丽贵妃没什么血色的脸上, 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原先她还因着陛下没直接治那贱-人的罪而又些悒悒不乐, 现在想想,也不过是这几日的事罢了。
    她就不信了,这众目睽睽下发生的事,还能赖掉不成?
    如今,她所想所望皆一一达成,就只剩下将这秘密再插上最后一道锁了......
    ......
    雪柳躺在床榻上,想着这一切,终究是过去了。
    万幸,丽贵妃娘娘最终没有下令让她要了这姑娘的命。
    那姑娘原是没有名字的,但因丽贵妃要收为己用,所以特赐了一个名字。
    如今,已唤名为冬儿。
    雪柳已经多日没能安稳入睡了,仿佛只要一闭上眼,耳边都还萦绕着冬儿的哭声,求饶声,和渐渐浮现在眼前的残胎......
    身体的疲惫终究还是没人抵抗住那由内而外的困倦。
    她此刻的眼皮儿仿佛有千斤重,只好沉沉地闭上了眼......
    外面的脚步声阵阵,风也变大了,风吹开了窗以后,雪柳感受了一丝凉意,半眯开眼。
    冬儿给她盖了盖被子,低声道:“雪柳姐姐,丽贵妃娘娘有事传冬儿。冬儿先过去,您休息吧。”
    冬儿看到雪柳毫不掩饰的关切的目光,又加了一句:“冬儿身子已经无碍了......”
    怎能无碍?她才多大的年纪,经历了这样的事,那小脸已是瘦的不成人形。
    雪柳虽心疼她,但是依旧得放她去伺候人。她深知一点,若是真的想活下来,唯有得了丽贵妃娘娘的信任,才有可能。
    雪柳安抚地拍了拍她,揉着太阳穴道:“快去吧,去了记得少说话,多做事。万一惹了娘娘不开心,记得赶紧跪在地上抽自己两巴掌。”
    冬儿颔首,“嗯,姐姐放心吧,丽贵妃娘娘现在身子虚,就是叫我端过去碗燕窝作夜宵。”
    雪柳:“好,那你记得再放些红糖,娘娘又些气血不足。”
    冬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人走后,雪柳继续闭上了眼......
    眼前皆是一片漆黑,就好似暴雨天那深不见底的泥潭。
    倏然,开门声再次惊醒了她,她以为是冬儿回来了,刚要开口唤冬儿递杯水过来,就发现这面前的人,并不是冬儿。
    这是......
    雪柳看清楚人后,立即慌张到:“娘娘!您怎么来了。”
    丽贵妃走到雪柳的床边,也没应答,那细白尊贵的玉手直接掐上了雪柳的脖子。
    雪柳双眸睁大,瞳孔开始收缩......
    “娘......娘娘,为什么,您要......我做的,我都做了......”
    丽贵妃笑着答:“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啊......乖,别挣扎,小点声儿,想想你那一家子......”
    一提起她的家人,更是让雪柳觉得心如刀割。她知晓,如果她不死,爹娘和弟弟怕是都要因此丧命了......
    雪柳停止了挣扎,柳贵妃却持续用力。
    一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手,逐渐地在用力合拢。
    当雪柳感觉到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眼前的一切皆已变得模糊的时候,她好似听到了不知哪位小太监细细的嗓音骤然响起。
    “三更天了。”
    ————————————
    “雪柳姐姐?雪柳姐姐?”冬儿看她满头都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嘴里还不停喊着不要,以为她是做噩梦,所以一直拿手轻轻地摇晃着她。
    冬儿的声音不小,再加上手上摇晃的动作,雪柳蓦地睁开了眼。
    她没死?
    冬儿怎的还在这?
    冬儿:“雪柳姐姐,您做噩梦了?”
    反反复复几次睁眼,已经让雪柳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她刚刚竟然还以为丽贵妃娘娘要杀了她......
    她搓了搓手心的汗,面色惨白地问“你怎么还不早些歇息?”
    冬儿有些虚弱地笑了笑,“雪柳姐姐,丽贵妃娘娘传我,冬儿先过去,您休息吧,冬儿身子已经无碍了......”
    雪柳听完这话,先是不禁感觉到了一丝熟悉感,后直接吓得一身冷汗。
    为何......为何一字都不差?
    就在此时,外面的风又起了,轻而易举地吹开了窗......
    雪柳望了望窗外,回过头做了个吞咽的姿势,试探地继续道:“丽贵妃娘娘叫你去做什么?”
    语气实在是和平日里判若两人,冬儿不禁撇了撇眉。
    “雪柳姐姐,你怎么啦?丽贵妃娘娘就是叫奴婢去端一盏燕窝过去作夜宵。”
    此话一出,雪柳吓得跌坐到了地上。
    不,不,怎么可能的?
    为何她说的每句话,她都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半响,雪柳突然站起来,拽着冬儿的衣襟厉声问道:“我问你!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冬儿磕磕绊绊道:“二......二更天。”
    雪柳的听后,脚不禁一软。如果这姑娘没托住她一把,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这......不可能的吧。
    雪柳的脑海里又出现了刚刚地那个声音,三更天,三更天。
    三更天距离此刻根本没剩下多久了。
    雪柳看了看面前的姑娘......
    若是她所想皆为真。那么这冬儿,怕是也不会活着回来了。
    雪柳一把拽住她:“你不必去了,你跟我走。”
    人便是这样,如果尚能一直苟且偷生,也许怎么都不会拥有那破釜沉舟的勇气。
    二更天,宫内已是寒夜森森,万籁俱寂。
    雪柳拉着冬儿,飞快地抄着小路跑到了灵惜殿,
    不知为何,她就是知道,景熙帝定在这里面。
    灵惜殿门外,侍卫层层把关,别说活人,还真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雪柳拉着冬儿硬生生地跪到了灵惜殿,没过多大一会儿,就被人放进去了。
    傅兮已经入睡,景熙帝独自一人身上披着大氅到偏殿后,就见到了这跪在地上的二人。
    “你们是做什么的?”
    雪柳本以为自己见了陛下一定会瑟瑟发抖,吓得说不出来话,却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天,反倒是冷静了不少。
    雪柳跪在地上,挺直了腰板,不但将丽贵妃假胎一事直认不讳,又将前些日子玉儿那事全盘托出。
    景熙帝确实料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并且已经派人去暗中盯住丽贵妃。但他却真真是没想到,那妇人的心会恶毒至此。
    相比闵后,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本以为自己会因被蒙蔽而愤怒至极,却没想到自己在听完这番话后,除去那挥之不去的厌恶外,竟还送了一口气。
    这样也好。
    倒也省的他为此再浪费一丝一毫的力气。
    人证物证俱在,不但可收了徐家那不该生出的野心,也可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景熙帝派人将二人直接扣押,准备明日公开受审。
    ......
    如往常一般,外面的小太监在空旷的宫墙内,喊着一声声的三更天。
    但丽贵妃此刻却在殿内如坐针毡。
    她约在亥时宣了那冬儿,可就在许久未等来后,便觉得甚是奇怪。
    丽贵妃自恃聪明过人,又信不过他人,只好亲自去一趟凝芳殿的小西苑。
    刚到了小西苑,她便发现......不止是冬儿不见了,就连雪柳也不见了。
    49.宋世子
    049
    过了三更天, 外面便下起了鹅毛大雪。下雪的当日虽算不得冻人, 但却能让人从视觉上感到一丝彻骨的寒凉。
    景熙帝派人将雪柳和冬儿扣下后, 他则一个人侧着身子靠在窗前,望着外头一地的雪白。
    自古以来,人心最是难测,他知。
    韩妃去世之后, 他和年幼的萧婳见识了这宫里各种各样的腌臢之事。不过就算是“见多识广”, 却也是没想到徐芸能做到这个程度。
    一个日日供着小祠堂, 手里佛珠摆弄个不停人的人, 心思居然能这般狠毒。
    短短的几个月里, 他发落了虞家,贬了虞乐瑶。赐了那闵氏腰斩之刑,也将英国公府的陈年旧事做了了结。
    桩桩件件, 都让他觉得这宫廷内院。
    可怜又可悲。
    人之初, 性本善,他深信不疑。
    谁都不是最初的恶人,却谁也逃不过这因果轮回。
    他回到案台前,挽起长袖提笔下诏,直接废了徐芸的贵妃之位。
    夜幕最后一丝的黑暗, 渐渐淡去, 天边好似已经升起了那淡淡地白色, 淡白色与未那褪的夜色相融, 看起来倒是又些灰暗。
    凝芳殿的宫女和小太监早已起身, 各自做着自己的份内之事, 与平时的样子一般无二。一个约十来岁的小太监刚打好热水,准备清洗殿外的长廊,就看到盛公公面色不善地站到了他的面前,吓得他直接将一盆热水打翻在了地上。
    盛公公是带着圣旨前来的,凝芳殿的人惊慌失措地跪了一地。
    盛公公宣读完圣旨,四周仿佛静止了一般,余音绕梁。
    丽贵妃面色苍白地听完了旨意。
    字字句句,她皆能感受到他的不齿与厌恶。
    他不但废了她的贵妃之位,更是要将她送到齐州的普度寺去?
    齐州,齐州,那是个什么地方。
    穷乡僻壤出刁民,这几年的动荡不安,大大小小皆来自那个地方......
    她若是去了,只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再回京了。
    她双全握紧,恨的咬牙切齿,明明她昨夜就差一点就能将事情圆满的解决了......为何就......
    盛公公看她一动不动,立即掐着嗓子道,“徐氏还不接旨?”
    徐芸跪在皑皑白雪里,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的称呼。徐氏?难不成她以后就成了庶人?
    她战战兢兢地在这后宫里挣扎了这么些年,怎能就这样毁了?
    他既然肯留自己的命,不就是证明他对她还是有一丝情分的吗?丽贵妃抬手摘下了发簪,一头墨发倾泻而下。
    她不但哭喊着冤枉,要见景熙帝,还硬着跪在雪里不接旨。
    须臾,头顶上又飘来的盛公公不耐的嗓音,“徐氏,这宫里被送走的人多了,不是哪一个都能再见到圣上的,你这般抗旨,杂家也很是难办。”
    徐氏咬紧后牙没回话。
    她就算是被一个没了根的东西咬了一口又能怎样,只要能等到陛下来,她自有办法将死的说成获活的。
    盛公公看她一直不回话,轻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了。
    徐芸在临行前,每日天一亮就跪在凝芳殿殿门外翘首以盼,可惜,她最后也没能等来景熙帝。
    纵使徐氏不认罪,景熙帝也没想过再去见她。他为了让她今早看明白,就将雪柳等人一齐送过去了。人刚送过去,便能听见丽妃不停地尖叫。
    原因无他,因为送去的人除了雪柳和冬儿以外,还有那位已经“死”了的玉儿。
    人证物证俱在,这才是真正的百口莫辩。
    景熙帝照例在养心殿批折子,盛公公在一旁躬着身子熏着香。
    “人走了?”
    “万岁眼,上路了。只是老奴瞧着那徐氏行事实在过为......”
    景熙帝手上翻着折子,都没抬眼就知道这人想问什么,“怎么,觉得朕罚的轻了?”
    盛公公自觉失言,赶紧道:“万岁爷自有决断,老奴不敢妄言。”
    “嗯,下去吧。”
    其实盛公公想问的,也是这宫里少数知情人想问的。
    徐芸信佛,众所周知。她犯了这样大的错,景熙帝仅仅就送她去了寺庙,这在旁人看起来,真的算不得什么惩罚。
    待数月以后,众人才知晓,陛下为何如此做。
    徐芸到了普度寺以后,因着徐家未倒,依旧还是端着大小姐的身份。
    不过因寺里的住持早已经得了圣谕,不但当日就将她强行剃度,还日日夜夜在她面前诵经。
    说到这住持给徐芸诵的经文,还真是与平日里听过的那些很是不同。
    他一不讲佛法无边,二不讲普度众生,而是专门讲因果轮回。
    因果轮回,简单来说就是,施善得善,施暴得暴。
    这样的清苦日子,徐芸本就过不舒坦,且日日被迫听着这些好似下辈子都不会安生的经文,没过多久,就疯癫了。
    疯疯癫癫的话,未必是胡话。这些胡言乱语传回了京城,徐尚书因此却是一贬再贬,最后连爵位也都丢了......
    宫里的日子,总有四季交替,但时常能让人感到兴味索然。
    日子还是一日随着一日的过。
    时间一久,再大的事也都归于平静了。
    要说最近,宫里也是有一件趣事。
    柔佛是个小国,长期依附着东央,年年都会派遣使臣来进贡,这不,赶着除夕前夕,柔佛使臣又是拿着贡品浩浩荡荡地来了。
    今年的贡品十分特别,是个叫麝香猫果的水果。这果子呈椭圆形,外壳有硬刺,打开后有一股怪异的刺鼻味,但若是细细品尝,却能从中体会到一股妙不可言的味道。
    分发到各个宫里的时候,倒是有许多人吃不惯,别说尝了,就连那气味都闻不得。
    唯有凝月殿的文昭仪,好似特别钟情于这个麝香猫过。
    罗儿:“娘娘,您少使用些,一会儿还有晚宴,这气味实在又些不雅......”
    文昭仪也知道这气味实在有失高雅,她已经多次放下碗筷,但是每过一会儿子,口腔里就会再次散发出这个香气,让她流连忘返,欲罢不能。
    她啧啧嘴,心里想着,这真真是最后一口了。
    近来文昭仪的心情,可以说好的不能再好了,与前些日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前些日子,她原以为这宫内的宠妃要倒台了,结果峰回路转,是丽贵妃先下了台。
    那狐媚子日日霸占着陛下,这各宫的茶皆是该凉的凉,该倒的倒,连陛下的影子都摸不着。
    靖安侯一直指望着文昭仪能在宫中成事,结果倒好,数月过去,堂堂侯府嫡女,却还是一个昭仪。
    前阵子靖安侯派人来信,信中说若是她再不成事,就叫她庶妹进宫。
    文昭仪翻白眼,就家里那个连花瓶都算不上的人,还想进宫?
    这心里话自然是不能和靖安侯说,但文昭仪着实被恶心了一番。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被靖安侯这么一逼,果然让文昭仪找了些关于傅兮的阴-私。
    她说的么,这宋世子,怎么可能放着这娇滴滴的师妹嫁人呢?
    自从得了这消息,文昭仪日日都在盼着今日的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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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宾之出筵,左右秩秩。籥舞笙鼓,乐既合奏。
    文昭仪坐在傅兮的左侧,在众人看着曼妙的舞姿眼神发滞之时,文昭仪低声在傅兮耳旁道:“惜妃娘娘真是好福气,这如此多的美人在陛下面前,陛下却连看都不看一个。”
    傅兮心想着他敢!
    面上却无比正经地回道:文昭仪说笑了。”
    文昭仪用袖口遮住了嘴,缓缓道:“惜妃娘娘,您别装了,您的那些韵事儿,臣妾都知晓了。”
    傅兮皱着眉头,像看xx一样看着她。
    文昭仪与傅兮四目相对,突然变了语气,“臣妾无意与娘娘为敌,只想从您这讨一杯羹。”
    什么一杯羹?她什么什么都听不懂。
    “文昭仪别是得了什么怪异的病吧。”
    文昭仪嗤笑了一声,“愿娘娘别后悔。”
    柔佛的使臣不胜酒力,没多大会儿功夫,就有些醉的不省人事了。景熙帝赶紧叫人扶他下去休息,随即就准备散宴了。
    文昭仪心里清楚,这是最佳的机会了,若是错过了,便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想到这,文昭仪突然起身,跪道大殿中央,说有要事禀告。
    50.搞事情
    050
    文昭仪不傻, 她也知道她要将的这些话不能当着柔佛使臣的面讲的,于是一直等到使臣和宴席上的大臣逐渐离席后, 才缓缓开了口。
    “臣妾进来知道了一件事,这件事兹事体大, 甚是影响皇家体面, 所以不得不报。”
    景熙帝皱眉, “说吧。”
    “前些日子, 臣妾的兄长要去郢州办差。在途中恰好结识了一位车夫, 那车夫的妻子是郢州人, 赶巧同行, 一路上说了好些话。兄长想了解一下郢州的风土人情, 便多言了几句。这聊着聊着, 就听那车夫念叨了一件趣闻。”
    文昭仪微微顿了一下,继续道:“今年三月,京中曾有位贵人携带一名女子出城私奔, 那车夫看到马车里的二人长得郎才女貌, 原以为是段佳话,所以一路快马加鞭。沿途未歇息,夜里子时,便已经赶到了定州城的边界。可谁知, 就在此时,里面的女子突然喊了一句原路返回。车夫本以为这两人是因家里不够般配, 而被棒打的鸳鸯。却没想到里面的人说了接下来那些话。”
    文昭仪属实是个会讲话的人, 这样层层卖着关子, 确实将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里面那个男人说,你若是不愿进宫,我定带你走。而里面那个女子却说,你还是让我回去吧,我这么一走,父亲怎么办?”
    说到这的时候,傅兮的脸已经绿了。
    这文昭仪,说的不就是她和承宇哥哥么?
    傅兮的失态,自然地落到了景熙帝眼里,景熙帝攥紧了面前的觚,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才没一把火烧了这大殿。
    文昭仪勾了勾嘴角,继续道:“兄长一听此事事关皇家体面,立马逼问那车夫原在哪当的差,可车夫是被临时雇佣的,并不知情。所以兄长只能继续调查......结果,兄长在城门册上找到了当日出城人出示的令牌。臣妾没想到,那人竟是惜妃娘娘的青梅竹马,还曾向太师府提过亲的平阳侯世子!”
    话音刚落,立即激起千层浪。
    当朝宠妃和京城勋贵的世子爷......
    这足以让众人目瞪口呆,舌巧不下。
    傅兮没想过这样的陈年旧事会被人扒出来,此刻内心已是万马奔腾。
    不过......让她最气的,是这文昭仪句句都是实话。
    上次是被人发现在假山后做着没脸看的事儿,这次又是被人发现了没脸听的奸-情。
    她真的是恨不得一头撞死。
    是虚是实,一听便知。像景熙帝这样的聪慧之人,自然也早就听出来的门道。
    傅兮不怕他罚自己,就怕他把这火气全撒到承宇哥哥身上。
    不行,不能等了。
    傅兮起身跪倒文昭仪身侧,咬着唇想,还得是老办法。
    死不承认为上策。
    她挤了挤眼泪,委屈道:“陛下,臣妾完全不知道文昭仪在说什么啊,这简直是含沙射影,血口喷人!臣妾与平阳侯世子确实曾有过婚约,可那都是选秀之前的事,且自从臣妾知道要选秀那天起,便再也没见过平阳侯世子。文昭仪刚刚所言,完全是在捏造。”
    语毕,抬头一脸坦荡荡。
    傅兮有个优点,就是骗人之前先骗自己。她若是想说什么胡话,基本上她自己都先信了。
    文昭仪看着这狐媚子一脸无赖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文昭仪立马反驳道:“惜妃娘娘别急啊,您若是心安,大可叫陛下将那平阳侯世子叫来对峙。”
    傅兮听到这句对着,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一脸无法理解地看着文昭仪。
    她是真的想知道这些女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萧景之也好,承宇哥哥也好,这明显都是她的人啊......
    凭什么给你作证?
    傅兮这打量的目光,在文昭仪看来,就是最最气人的模样。
    文昭仪深吸一口气,怒气冲冲道:“惜妃娘娘,陛下对你这般好!你竟然......'嗝儿'......”
    文昭仪下午麝香猫果食多了,本就有些消化不良。此刻因着情绪激动,则一不小心......打了一个“饱嗝儿”。
    若只是像平时一样的一个饱嗝儿,也就算了。但文昭仪的这个饱嗝儿,实在是又些与众不同。
    麝香猫果的气味从胃里反出来,实在是......又些刺鼻。
    迎面受着这迷之气味的傅兮,突然双手捂住口鼻,随即开始不停地干呕。
    刚刚整张脸都黑下来的景熙帝,看着这一幕,突然一脸防备地看着文昭仪。
    这文昭仪莫不是给兮兮下毒了?
    就在景熙帝犹豫着要不要将文昭仪拿下的时候,傅兮突然一个白眼倒在了地上。
    景熙帝立马慌张地几步走到傅兮身边,紧张到:“给朕宣太医!快!”接着又怒视着文昭仪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文昭仪此时已经被气哭了,她承认那榴莲确实是有些味道,但绝不至于给人熏晕过去吧......
    这狐媚子,就是故意的。
    文昭仪一边流泪,一边啜泣道:“陛下,臣妾刚刚只是打了一个......一个'嗝儿'。臣妾......臣妾怀疑,这惜贵嫔根本就没事,不信臣妾证明给您看!”
    说着,文昭仪上手就要去掐傅兮的人中。
    只不过还没碰到人,就见傅兮被景熙帝揽入怀中了。
    景熙帝:“太医来了自有决断,你这是做什么!”
    景熙帝语气实在不好,文昭仪只能讪讪地收回了手。
    景熙帝略微嫌弃地瞥了一眼文昭仪,刚刚她哭的太投入,离他又近,他好似也闻到了什么怪味儿......
    少顷,吴院使携带着几位太医立即就赶到了殿内。
    文昭仪根本不信傅兮是真的昏倒了,她猜想,八成是这狐媚子觉得事情败露不好收场而想出来的逃避之策。
    太医来了,我看你还怎么装!
    吴院使也没啰嗦,在傅兮的手腕上垫上帕子以后,立即开始进行诊脉。
    正当文昭仪得意洋洋地准备给即将被迫睁开的傅兮一个得意的笑容的时候......
    她却听吴院使跪在一旁激动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惜妃娘娘,是有孕了啊!”
    这话一出,景熙帝和文昭仪乃至这殿内所有剩下的人,皆是一愣。
    什么?有孕?
    吴院使看着景熙帝愣住的表情,笑着继续道:“陛下,惜妃娘娘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子,月份虽尚浅,但是能感觉到胎象很稳,此番......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导致的昏睡。微臣这又一副方子,服用后,应该没多久就可以醒来了。”
    一听这话,景熙帝的心才算放下来了,可文昭仪却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就会这样呢!!
    景熙帝知道他的宝贝怀了宝贝疙瘩,听完吴院使说的那些后,根本无心再耗下去,双手托起傅兮,就向门外走去。
    留下了泪痕满面的文昭仪。
    文昭仪痴痴地望着景熙帝的背影,陛下,臣妾刚刚明明看见您眸中带火,这会儿怎么就......怎么就脚下带风了呢?
    景熙帝将人抱回了了灵惜殿,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榻上。
    他先是给傅兮盖了被褥,又是掀开被子低头看了看她的肚子。
    他的她的孩子,已经在这里了?
    景熙帝好似感觉到手指又些发麻,就连坐在她旁边都让他感觉到心脏跳的奇快。
    嗓子有些发痒,但怕吵醒她,竟是连轻咳都不敢了。
    他鬼使神差般地走到了灵惜殿小厨房,站到了他从未站到过灶台旁。
    饶是他博览群书,却从未有人告诉过他药该如何煎。
    好在景熙帝见精识精,没一会儿,将太医院送来的药,慢慢熬了起来。
    此番动静,倒是把灵惜殿的宫女和太监吓得都变成了哑巴一样。
    看着灶台旁的那一抹明黄色,他们不禁将双目揉了再揉。
    景熙帝细心地扇着药炉,他记得刚刚吴院使说过,药煎半个时辰为佳。
    他一边盯着炉盖发呆,一边心里一直算着时辰。
    她给他生的孩子,应该和她一样吧......希望她先生一个公主,再生一个皇子,再生一个公主,再生一个皇子,再生一个公主......
    这样想着想着,那身材颀长的帝王,就站在锅台旁,抬手摸了摸鼻子,痴痴地笑了起来。
    药煎好后,他小心翼翼地端到了寝殿内。
    他看着傅兮此刻窝在被子的模样,心简直要化成一滩水......
    她在他眼里都还是像个孩子,就能为自己诞下麟儿了?
    他失笑间,傅兮翻了个身子,手里揪着被褥,半梦半醒到:“陛下,你不要罚承宇哥哥,不要啊......”
    刚刚恨不得将尾巴翘到天上的男人,突然间耸了下来......
    51.孕吐
    051
    景熙帝看着这个怀着自己的孩子, 还口口声声叫着别人哥哥的人儿,半响都没能动弹一下。
    真真是被气的肝胆无力。
    景熙帝千方百计地让她服了药以后,就一直在旁守着她, 看着她,琢磨着她。
    他就不明白了,那宋承宇就那般好, 竟让她都生出了私奔的心?不,是已经私奔过了......
    甚至,连做梦,她都还叫着他的名字?
    嗤, 承宇哥哥。
    你究竟有几个好哥哥?
    药起了效用,傅兮的呼吸变得逐渐的均匀起来......
    他凝视着她, 心里不禁想着, 她闭着眼睛的时候甚是乖巧, 怎的一睁开眼, 就能气得他怒气填胸......
    约在一个时辰后, 傅兮有了反应, 慢慢地睁开了眼。
    “醒了?”在一旁守着的景熙帝轻轻道。
    “唔,我怎么在这呢?”傅兮还未清醒,眯着眼摇了摇头,手臂撑着床榻就要起身。
    不过,她刚准备支撑起身子, 就想起了今日在大殿内发生的事了......
    怎么办, 她完全不想面对。
    傅兮小脸一垮, 立即装作扭到手了,又钻回到了被窝里。
    景熙帝看着她这一系列假动作,刚要出言讽刺,就想到了她有了身子,只好又生生将话憋了回去。
    怒火攻心,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你好些了?”
    傅兮蒙着脸,与那被褥融为了一体,摇头的样子,与蚕蛹无异。
    “你把头给朕伸出来。”
    听到这话,傅兮还是窝在被褥里没出来。
    她知道这人肯定要发怒的,她跑也跑不掉,于是哼唧道:“陛下啊,臣妾头好疼啊,好疼啊......”
    她头疼不疼,他心里自然是有数。
    这拙劣的演技,若是在这后宫排个序,该是末等的末等。
    他认命般地抬手揭开了她蒙在鼓里头上的被褥,缓缓道:“兮兮,你有孕了。”
    什么?
    有,孕,了?
    傅兮瞬间弹了起来......呆呆地望着他。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谁有孕了?
    景熙帝看出来她在疑惑,于是他将自己的大掌覆在了她的小腹上,轻声道:“是你,你有身孕了。”
    此消息不可谓不惊人,傅兮瞪着两个铜铃般的大眼珠,惊道,“我有身孕了?你的?”
    要不说这惜妃的本事是真大。
    两个字。
    景熙帝的表情直接臭了。
    本就窝着一股火,一听她这话,气的更是不打一出来。
    景熙帝抿唇注视着她,继而缓缓道:“怎么,不是朕的,还能是你那承宇哥哥的?”
    傅兮没管他吃醋与否,而是一心扑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真的怀了?
    这感觉不太真实,于是她再次开口确认道:“陛下,当真怀了?”
    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模样,景熙帝的心不禁更塞了。
    难不成她真的不愿给自己生孩子?她心里当真还有那宋承宇?
    景熙帝握了下拳,特意将后四个字加重了音量道:“吴院使给你诊的脉,已逾一个月,不会出错。”
    吴院使诊的脉?那该是错不了了。
    得了准信的傅兮,嘴角略微勾起。
    既然怀了孕,她还怕个毛啊!
    傅兮摸了摸自己肚子,心里默默道:果然是娘的小棉袄。
    傅兮避开了他之前的问题,仰着脖子,有些桀骜地转了话,“我饿了。”
    景熙帝看着她那大言不惭的模样,气的深呼一口气。
    一口气不够,继而深呼两口气。
    少顷,外面就传来了景熙帝的声音,“给朕传膳!”
    傅兮的贝齿咬着下唇,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躺回去了。若是景熙帝不在,她真的可能要仰天大笑了。
    真真是天助我也。
    言而总之,在傅兮醒来清楚自己怀孕以后,简直把“有恃无恐”几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孕吐过一次后,好像彻底激发了她某个神经。
    这晚膳用的并不安生,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次,皆是一闻就吐个精光。
    若是说刚刚景熙帝还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这会儿傅兮可谓是吐的他心脏都要出来了。
    傅兮爱干净,看到自己吐的到处都是,急得眼圈都红了。
    因着味道不雅,又是一阵干呕。
    景熙帝看着着急,竟然将双手并拢,伸到傅兮嘴边道:“兮兮,吐这儿。”
    这动作,傅兮没觉什么,倒是彻底惊呆了站在一旁的盛公公。
    盛公公记得,丽妃怀孕的时候,哦不,是徐氏假孕的时候,也曾这样吐过......只是那时候......他怎么记得,万岁爷连门都没进呢......
    刚刚傅兮还觉得她有个贴心的小棉袄,这会儿心里已经忍不住在骂了。
    她真真是觉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好生难受啊。
    好一番收拾,景熙帝又端来可一碗清汤的面。
    “兮兮,你多少吃些。”
    傅兮摇了摇头,虚弱道:“吃不下......”
    景熙帝看着她坚决不动碗筷的样子,也是于心不忍,遂亲手拿起筷子,挑起了几根面,吹了两下,举到了她的嘴边。
    傅兮抬头看着他举起面喂自己的动作,也是一愣。
    她既不想吃,又不想回绝他。
    “朕亲自伺候你,你都不张嘴?”
    傅兮低着头想了下,最终还是上前嘬了一口。
    也许是这九五至尊感动了上天,傅兮竟没再吐了,于是一口接着一口地吃了起来。
    看她进了食,景熙帝这心才算放下了。
    他看着她闷闷不乐的小脸,抬头揉了一下她的发丝,“怎么,可是还难受?”
    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的傅兮,此刻是真的开心不起来了。
    因为她知道,这样吐来吐去日子,怕是至少要再折腾两个月。
    孕妇向来都是喜怒无常的,傅兮更是如此。
    她没答他的话,自己默默地转身钻进被褥里,躬起小身板,只留给了他一个“沉闷”的背影。
    景熙帝看着她这背影,心里仿若喝了整碗的陈醋一般,由内而外地翻着酸水。
    他哪儿是在做皇帝,他定是上辈子欠了这人儿的。
    和人私奔就罢了,进宫了还对人念念不忘,念念不忘就罢了,竟然在得知怀了他的孩子后,一直摆脸色给他看
    景熙帝拿她没辙,却不代表拿那宋承宇没辙!
    景熙帝对着她的背影阴阳怪气道:“朕劝你以后莫要再念着那人,朕不久后便会调他离京。”
    傅兮本来仅仅只是因为“明天还要吐”这个事发愁,但听到了他这话后,那不知从何处来的气,一涌而起。
    她故意和他作对道:“陛下真是好本事,滥用私刑都做的这般堂堂正正。”
    人就是这样,傅兮越是护着那宋承宇,景熙帝就越是气不打一处来。
    “傅兮,你别以为你有了身子就可以有恃无恐,你和他的账,朕回头再跟你算!”
    这话......倒是让傅兮彻底委屈了.
    她给他怀着孩子,合着他却等着和她算账?
    傅兮背对着他,为了显得有骨气些,她的小手死死地扣住了唇,默默地留着眼泪,但却不出一点动静。
    就在她拼命地忍着的时候,景熙帝幽幽地继续道:“朕明日就将那平阳侯世子调到边关。”
    这一句话,就是压死今日格外脆弱的傅兮的最后一丝稻草。
    傅兮掀开被子,面冲着他,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流,一抽一抽地道:“好啊......你随意啊,反正你根本就不爱我......”
    说起翻旧帐,景熙帝哪里是傅兮的对手。
    毕竟,若是把他比作一张画卷,那上面的即兴泼墨画,大概皆是污点吧......
    傅兮看他愣住,继续道:“你有一皇宫的妃子,什么双胎姐妹......什么丽妃,端妃,还有那西域的美娇娘,上上下下还有那么多我都叫不上来名字的美人儿!对!你还有!还有你那表姑!陛下真是好艳福!”
    景熙帝:“......”
    傅兮想起他那“丰富多彩”的过去,努努嘴,彻底泪崩了......
    他那么渣,为什么她要给她生孩子啊......
    嘤嘤嘤......
    景熙帝看她这模样,半天都没蹦出来一个字......
    他明明记得,该委屈的,是他啊......
    今日她本就虚弱,还吐了那么久,再这么哭下去,身子哪儿还受得了......
    他挪动了步子,上前搂过她暂时还没甚变化的腰肢,磕磕绊绊道:“别......别哭了,朕不罚他了,你莫哭......”
    傅兮真的哭起来,眼泪就好似那汪洋大海,如何流都流不尽。
    越哄越是如此。
    他隐约听到她嗓子都有些哑了,不禁更急了......
    于是口不择言道:“你若真想见他,朕让他进宫便是。”
    说完,他就后悔了。
    后悔的恨不得咬了自己舌。
    可傅兮听完这话,哭声却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樱唇一张一合道:“当真?”
    景熙帝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五脏俱焚的感觉,他此刻一刀杀了宋承宇的心都有了......
    可他忍了忍,抬手抚了抚傅兮的眼底,“朕何曾对你食言过。”
    52.南疆
    052
    傅兮的目光里全是对他的探究, 这人......当真愿意为她做到这个份上?
    景熙帝侧过头,与她四目相对。
    她那雾蒙蒙的大眼里, 是有喜悦的,他不瞎, 他看的见。
    景熙帝心烦意乱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有些失落道:“你当真,那么想见他?”
    傅兮一眼望到了他失落的眼里, 突然间良心又些不安, 她吸了两下鼻子,摇头道:“没有......不想见。”
    语气颇为沉重......看出她好似没开玩笑,倒是他愣了一下。
    接着,景熙帝就开始为自己刚生出的想法产生了一丝羞耻感。
    这出墙的红杏回了头,竟是让他生出了阵阵的欣慰之感?
    不知是想问的东西太多, 还是因为不知从何问起,景熙帝头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下意识地将脸埋在了她的颈窝里, 呼了两口气,又轻轻地咬了一下她莹白的颈部。
    “你没甚对朕说的?”
    傅兮挺直了腰板儿, 认真道:“臣妾上次说的皆是实话, 臣妾和他真的没有私情。”
    她上次怎么说的来着,大概是, 她与他不熟,也不喜他。
    说实话, 景熙帝不信的, 他不信两个没有私情的人会连夜私奔。
    她好像读懂了他的质疑, 也就没再迂回,而是直接道:“陛下就没想过,臣妾只是单纯的不想进宫么?”
    这句话,在景熙帝听来,和不愿和他一处,是一个意思。
    她看着他一脸凝重的表情,也就没再故意气他。
    傅兮缓缓道:“当时,我是真的不愿意进宫......我找不到人帮忙,只好把主意打到了他头上,他经常出入太师府,我就偷偷摸摸地跟了他三天。”
    想到这,傅兮呲着小白牙,还笑了两声,“我当时把自己说的很惨呐,哭的几乎他都要认为我要投河自尽了吧......软硬兼施,反正他最后还是答应了要送我出城。”
    傅兮磨人的本事,他是信的。
    他继续问道:“不是都出城了么,那为何又回来?”
    “因为出城以后......我竟然在我身上发现了我爹给的盘缠,那大概......是太师府全部的家当了。”说着,傅兮抬起小脸,眼圈有点红,继续道:“那时候,我突然觉得,傅太师好像真的生了一个不孝女。”
    景熙帝揉了揉她的发,他算是明白了前后。
    合着,走是为了远离他,回来却是和他没甚关系?
    见他没回答,她又拿小手拽了拽他的大手,糯糯道:“所以啊,你不能罚承宇哥哥,他是无辜的,你若是罚了他,那我不成了背信弃义的小人?”
    真的是信了她的邪。
    他居然听出了一丝道理。
    景熙帝将她整个人轻轻地按到了床榻上,咬着她的耳垂低沉道:“你若是再敢那样叫他,你这小人就是当定了。朕会告诉他,就是你出卖了他。”
    傅兮躺在他身下,像个妖精一样的对着他笑。
    睁着眼笑。
    眯着眼笑。
    半响,她抬头撅起小嘴儿亲了一口他又些扎人的下巴,幽幽道:“可臣妾得把臣妾吃过的醋,一次性,都讨回来呐。”
    终于,她看见了他嘴角勾起的笑。
    在她眼里,他的笑容,又些邪肆,又些深情。
    他在上,她在下。
    她勾着他的脖颈,他吻着她的娇唇。
    情动之时,意乱情迷,呼吸不由得变得又些急切。
    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兮兮,朕忍不了那么久。”
    傅兮拍了拍他的背,端着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道:“你是自己想要孩子的,臣妾也没甚法子。”
    景熙帝嗤笑了一声,哑声道:“你还是太小。”
    傅兮一脸懵,这是真的懵,什么太小?
    几个时辰以后,她咬牙切齿地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她道行太浅,岁数太小!
    ......
    傅兮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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