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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学习与工作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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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工还要做饭洗衣服,而周悦自己也要整小玩意儿,于是捡柴禾做饭这事儿,周小雨自然而然地担起来了,她冲着坝堤口应了一声,和张美群说了一句,便去接周小雨,周小雨穿着宽大的衣裳,站在树林子中,腿边的竹筐是满满的柴禾,脚边还有一堆,周悦走上去说:“你捡的可真多啊!”

    “我跑了好远捡的。”周小雨昂着小脸,小脸上是细细密密的汗水,周悦心疼地用手抹了她一把小脸,说:“辛苦吧?”

    “不辛苦。”

    “对了。”周小雨摸了一会儿,从裤兜里摸出一块糖,递给周悦说:“姐,给你吃,这个就是罗青昊上午给我的,还是牛奶的,特别好吃。”

    “我不吃,你吃吧。”

    “姐,你吃。”

    “你吃,我不吃。”

    “那、那要不我们一人一半?”周小雨说:“一人一半你吃不吃,你不吃我也不吃了。”

    “好吧。”

    周小雨把糖纸拆掉,把糖果的一小半放进嘴里,“咯嘣”一声咬断,把大半地递给周悦,周悦放进嘴里,才察觉到周小雨几乎将一整块糖给自己吃了,她心里顿时不是滋味,看着周小雨,眼睛便泛酸,好在天黑,周小雨并没有看到,而是笑嘻嘻地问:“姐,甜吧?”

    “嗯。”

    “别告诉爸和妈,不然他们知道我要了罗青昊的糖,他们会凶我的。”

    “好,我不告诉他们。”周悦答应着,奶糖在口中划开,甜甜的,心里热热的,正在这时,忽然听到大坝上传来一阵说话声,周悦还没有反应过来,周小雨辨认出来了,说:“姐,是爷爷二爹和二娘。”

    “嗯,是他们。”

    “他们赶庙会回来了。”

    “嗯。”

    “好像床什么的都没卖出去,都拉回来了。”

    “是的,不然也不会吵架。”

    周继业、周淮山、周二娘确实是走着吵着,说本来有一个可卖出床的机会,结果被周淮山嘴笨给丢掉了,搞的她们就卖出去一个案板,整个一天,三个人待在小卖部,就卖出一个案板,三人都不高兴,你怪我,我怪你,拉着牛车从周悦、周小雨面前经过,并没有看到周悦、周小雨。

    周悦、周小雨看着周继业三人走远之后,二人才拎着竹筐,抱着木柴朝家走,周悦心疼周小雨抱了那么久,自己一手挎竹筐,一手抱木柴,让周小雨两手空空的回家,回到家没一会儿,张美群把晚饭做好,周悦、周小雨吃完饭之后,趴在床板上写作业,没写一会儿,二人都累了,吹了煤油灯,躺在床上睡觉,薄薄的被子盖在身上有点冷了,周悦迷迷糊糊感觉到周小雨直往她身上贴,应该是冻的,她伸手搂住周小雨,周小雨这才没动,心里想着,还是得多卖几张床,这样才能有钱买厚一点的被子,不然下雪天怎么过啊,想着就睡着。

    第二天还没有到早读时间,周悦便被房梁上突然掉下来的土粒子砸醒,她猛地坐起来,抬头看房梁,这茅屋闲置太久了,茅草屋顶都不顶用了,需要修一修,不然她每天都得被砸几回,此时她也睡不着了,起床刚漱口,便听到村里有喊早读的孩子,看来也差不多要上学了,她把周小雨喊醒,早读完回来吃过饭,继续上学,在上学路上看见了罗青昊,周悦喊一声,罗青昊不但停了下来,还往回走,走到她身边,再和她一起朝学校走。

    “今天可真巧啊。”周悦说。

    “是挺巧的。”罗青昊笑。

    “上午的课预习了吗?”周悦问。

    “预习了,你呢?”

    “我也预习了,有些地方不太懂,一会儿上课了听老师讲一讲就懂了。”

    “嗯。”

    两人刚踏进学校,便看见班主任、校长正在校门口谈话,周悦、罗青昊礼貌地打声招呼之后,便朝教室走,没走两步,罗青昊突然停下步子,周悦疑惑地回头,问:“怎么了?”

    22.第 22 章

    “别说话,听。”罗青昊小声说。

    “听什么?”周悦疑惑。

    “仔细听。”

    “什么都听不到啊。”周悦竖起来耳朵, 除了学校里远远近近的喧闹声, 她确实什么异样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罗青昊转身往后看, 发现校长、班主任抬步朝厕所走了,他重新转回来看向周悦,向周悦传达刚才自己听到的信息, 就在他和校长、班主任擦肩而过的短短几十秒钟, 他听到校长说因为这次县城拔尖考试,河湾村中学受到县城的极大关注, 所以县城那边出钱为河湾村中学的重点班置办新课桌、课椅,不过因为课桌课椅运输困难, 所以希望河湾村中学自己找木匠制作, 县城那边拨钱就行了。

    “真的?”周悦大脑中飞速地转动着, 很快联想到, 如果是真的话, 那么她接下这个活儿,肯定会比去庙会赚的还多, 到时候不但能够还了罗青昊的钱, 还可以买两床被子、新衣裳等等, 这样的话, 周小雨晚上睡觉就不会蜷缩成一团了,这么一想, 心情就有点急切了, 问:“是不是真的?”

    “我也不大确定, 刚想仔细听来着,班主任、校长就去厕所了。”罗青昊说。

    “你也去厕所啊。”周悦脱口而出。

    “我为什么要去厕所?”罗青昊问。

    “再偷听一下,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啊。”周悦怂恿罗青昊去厕所。

    “我刚才那不是偷听。”罗青昊说,“偷听”可不是好字眼,他可是原则性很重的人。

    “那你再去厕所一趟,再无意听一次,不就行了?”周悦说。

    “我不想上厕所。”

    “你酝酿一下,觉得自己想上厕所不行吗?”周悦看着罗青昊说,罗青昊本来是有原则有底线的,换作别人说这话,他会断然拒绝,可说话人是周悦,而且既然班主任、校长能在校园内说,那肯定就不是秘密啊,看着周悦投来急切的目光,他控制不住就点了头,说:“好吧,你在这儿等我。”

    “好,去吧,我等你。”周悦微微一笑。

    “等着我。”

    “知道了,知道了,快去快去。”周悦推了罗青昊一把,罗青昊本来还有点别扭,被周悦这么一推,转过身嘴角便漾出了笑意,然后装作上厕所,去了一趟厕所,确定了自己无意中所听到的内容,回来告诉周悦,周悦立刻笑开了花,向罗青昊表示感谢,罗青昊笑着问:“那接下来你决定怎么办?”

    “当然找班主任毛遂自荐啊。”周悦漂亮的眼睛都亮了说。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班主任,还让我去一趟厕所——”“偷听”这两个字,罗青昊不好意思说出来。

    “让你确定了,我才好说嘛。”

    “……”

    “走,我们进教室上课。”周悦又扯了一下罗青昊的衣袖,罗青昊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袖,然后问:“那你什么时候去问班主任?”

    “我先组织一下语言,等上完第一节课,我就去找班主任。”

    “你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我自己可以搞定。”

    “行,加油。”说着,罗青昊又抬起了手。

    “嗯,停,别摸我头。”

    “好。”罗青昊笑了。

    两人说笑着一起进了教室,周悦坐在课桌前组织好了语言,突然不知道怎么找班主任才比较自然合适,直接去找吧,会不会太突兀了,万一惹班主任厌烦怎么办?正寻思着,同桌递张纸条给她,她问:“干什么?”

    “罗青昊给的。”同桌说。

    “给谁的?”

    “你啊。”

    “哦。”周悦接过来,看着字迹潇洒的几个字——带着难题,循序渐进。周悦很快明白过来,罗青昊这是让她拿着不会的题目去问班主任,然后再提新课桌的事情,或者说让班主任先提出来,这样生意更容易做成,没想到罗青昊这家伙还懂这个,周悦回头冲罗青昊笑了笑,罗青昊也周悦笑了笑,第一节课结束后,周悦便找了一道挺难的题目,来到教师办公室向班主任询问。

    班主任一看周悦来问问题,那是十分欢迎啊,当即就和周悦研讨起了题目,五分钟之后,题目做出来了,周悦又问:“老师,我能用这种方法算出数据,然后按尺寸做床做柜子吗?”

    “理论上可以。”班主任看着题目回答。

    “要是湿木和干木,是不是就得考虑物理问题?”周悦将问题往自己的目的上拉。

    “什么是湿木,什么是干木?”班主任问。

    “湿木就是刚伐的木头,干木就是风干水分的木头,干木做成的课桌、课椅不容易变型。”周悦说这话时,默默关注着班主任的表情,果不其然,班主任露出惊讶的表情,问:“你还懂这个啊。”

    周悦笑着接话:“是啊,我家现在就开始做桌子、床、椅子,拉到县城卖,卖的挺好,明年我就不用拖欠学费了。”

    “你家现在做这些了?”班主任又是吃惊地问。

    “也不是现在做的,我爸做了十几年了,只是没分家之前,钱一直是我爷爷奶奶拿着,分家了,就自己单干了。”

    “你爸都做了十几年了啊,有经验啊。”

    “是啊。”

    “那我给你家一个活儿,你家能做好吗?”班主任问。

    周悦一听,心中暗喜,想不到她还没有说,班主任倒先提了,可见自己在班主任的心中,还是很好的存在,所以说学习好的学生,老师总会忍不住多爱一点,梦中她可没有过这么好的待遇,不过她得镇定,一定要镇定,于是略显喜悦,只是略显喜悦地问:“什么活?”

    “给我们学校做课桌和椅子,你爸能做好?”

    “能。”周悦立刻答。

    “那你们能做个样子出来给我看看,我再拿去给校长看看,要是校长那边过了,就定在你们家做,你看行不?”

    “好啊!”周悦忍不住露出笑容。

    “做美观一点,仔细一点。不然的话,校长看不上,我也没办法,那就不能在你们家做了。”班主任实话实说。

    周悦也是真心感谢:“嗯嗯,我知道,谢谢老师。”

    “不客气,好好学习啊。”

    “知道了,老师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

    “争取考上南州一中。”

    “嗯。”

    “回去吧。”

    周悦抱着书,满脸喜色地回到初二(1)班,一到门口,就看到罗青昊满脸焦急地看向这边,她冲罗青昊点了点头,罗青昊脸上的焦急融化,取而代之是温暖的笑容,周悦看在眼中,暗想,这个少年真的是又清澈又温暖又美好啊,不但她继续想下去,上课铃声响了,她心里藏着这个好消息,恨不得马上飞奔回家,告诉张美群,可是还要上课,于是她只得压着心中的兴奋,专心听课,终于等到第四节课的时候,没想到语文老师拖堂。

    语文老师唾沫横飞、激情四射地在台上延伸着课堂内容,说评书中的黑旋风李逵啊那个手握的是玄铁板斧……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终于到了十五分钟,老师一声下课,早已收拾好书包的周悦第一个飞奔出教室。

    罗青昊想喊她,结果只张了张嘴巴,她就没影儿了,罗青昊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然后和杨明明、苏静静一起出学校,苏静静好奇地问:“周悦今天下课跑这么快干什么?”

    “不会是拉肚子吧?”杨明明说。

    “不像啊。”苏静静说。

    “有事儿。”罗青昊接话。

    “什么事儿?”杨明明、苏静静同时问。

    “等你结果出来了。”罗青昊说:“周悦会告诉我们的。”

    “哦,那我们就等呗。”苏静静说。

    “嗯,边等边准备期末考试,马上就要放寒假了,马上就过年了,我们又长了一岁了。”杨明明感慨。

    “是啊,好快啊……”

    “……”

    三人边说边朝各自家中走,这时候周悦已经气喘吁吁跑到了河湾村前村自家茅屋后面,她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然后才慢慢朝家走,走到家门口时,气已经喘匀,正要大喊一声“妈”时,看见了站在土墙边的周小雨,周小雨耷拉着脑袋,细细的小手指头,扣着灰蓝色衣裳的一个破洞,一言不发,很难过的样子,和平时活泼可爱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发生了什么事情。

    周悦微微一怔,喊:“小雨。”

    ☆、第 23 章

    周小雨闻言转过头来, 朝周看一眼, 没有说话, 又难过地低下头,继续用手指抠衣裳上面的破洞, 周悦心下一紧, 不待她上前询问,张美群从堂屋出来,微笑着说:“悦悦放学回来了啊。”

    “嗯, 妈,小雨怎么了?”周悦问。

    “她啊。”张美群无可奈何又眼神温柔地看周小雨一眼, 对周悦小声说:“气着呢。”

    “气?气什么?”周悦更加不解了。

    “她今天在学校把钱弄丢了。”

    “多少钱?”

    “两毛。”

    “就是这事儿?”周悦问。

    “可不是,就是这事儿, 刚才她朝学校跑了两个来回, 没找着钱,现在惩罚自己呢。”

    “……”周悦松了一口气,以为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原来是丢了两毛钱,周悦看周小雨反复抠着衣裳上的破洞的样子, 又可怜又可爱, 忍不住笑问:“小雨, 钱是不是从这洞里漏掉的?”

    “嗯。”周小雨终于说话:“我都不知道这衣裳什么时候破的洞。”

    “全部家当?”

    “嗯。”

    “难过?”

    “特别难过。”

    “好了,别难过了。”周悦笑着走上去搂着周小雨的肩头说:“你看看,老天爷是公平,让你丢了两毛钱, 就让我们家捡了一个大的赚钱机会,可以赚很多很多个两毛钱呢,所以说还是我们赚了呢。”

    “真的吗?”

    “真的。”

    “那是什么赚钱的机会?”

    “我们去和妈说。”

    “好。”周小雨到底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尽管生活上吃了很多苦,心性上却还是天真烂漫的,周悦稍微一安慰,她便把两毛钱抛之脑后,跟着周悦去找在沟边洗衣裳的张美群,周悦把订做课桌课椅的事儿说给张美群听,张美群听后惊的差点滑进水沟里,还好被周悦、周小雨拉住,张美群刚稳住身体便问:“悦悦,你说的是真的吗?你们学校真的要找我们家做课桌?”

    “嗯,不过,我们先做个样品给校长看,校长满意了就全部在我们家做。”周悦说。

    “那、那要是不满意呢?”

    “不满意就找别家。”

    “去别家的话,那、那我们就赚不到钱了啊。”张美群比周悦更想把握住这个机会,可是她以前都是干农活挣工分的,她哪懂这些啊,紧张慌乱之后,她的大脑还是一片空白,忽然想到什么,便催促周小雨去找齐三、齐三婶过来商量。

    等到齐三、齐三婶过来时,张美群、周悦坐在周秦山的床边,正等着他们,而张美群刚才要洗的一盆衣服,还在小水沟边放着,张美群却在这儿和齐三、齐三婶、周秦山说课桌的事儿,齐三、齐三婶听的一愣一愣的,半晌之后,齐三婶才回过神儿,问周悦:“悦悦,这事儿你没有哄我们吧?”

    “当然不哄你们了,我都向班主任求证过。不信,你也可以去问问班主任嘛。”周悦说。

    “我相信悦悦说的,可是我、我、我们接下来做什么?”齐三叔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做样品。”周悦说。

    “什么样品?”

    “一张课桌、一张课椅,然后搬给校长看。”

    “我没有做过课桌啊。”齐三说。

    “我做过。”一直坐在床上不说话的周秦山开口说:“我来做吧。”

    周悦等人的目光齐齐地投向周秦山,周秦山现在虽然不能下床,但是能够坐起来,动作比之前灵活很多,可是张美群却说:“不行啊,你还没有好,哪能干这个。”

    “没事儿,做课桌比做床省力气。”

    “可是你的腿。”

    “没事儿,就一张课桌而已。”

    “你——”

    “好,那就你来做吧。”周悦打断张美群的话,直接敲定了周秦山来做样品,不是她信不过齐三的能力,而是周秦山在木工这方面确实很优秀,越是细节处,周秦山越是做的好,普通人看他和齐三做的床、牛车都一样,但是,内行人和挑剔的人一看,就知道周秦山略高齐三一筹,这次送样品,比不得去庙会卖床,稍有瑕疵还能降点价格,要是不过关,那就是百余张课桌的单子没了,所以周悦必须谨慎,对于周悦的决定,齐三是服从,但周秦山却是惊讶,没料到周悦会答应让他做,他躺了一个月了,每天看着周悦娘仨忙乎,他心里着实不好受,如今要做课桌了,他心里只有喜悦,激动地应周悦一声,说:“嗯,我今天就着手做。”

    “嗯,先不急着做,先把课桌、椅子的大致样子画出来我看看吧。”周悦对周秦山说了一句话,然后转向齐三,问:“齐三叔,做课桌用什么树比较好?”

    “柳树、楝树、樟树、槐树、桑树、泡桐树都行的。”齐三回答。

    “最好是用什么呢?”

    “没有最好,各有各的好处,各有各的坏处。就看你们校长看中哪一方面了。”

    “那齐三叔你和我说一说好处坏处,我来判断一下。”

    “好。”

    于是齐三、周秦山便将各个树木优缺点说给周悦听,周悦左右衡量之后,先定下水曲柳,因为水曲柳木质紧实耐用,各方面都不错,所以周悦让周秦山,先把样品做出来,回头木质根据价格由学校那边确定,临时换木质也不是大问题,对做课桌、椅子没有任何影响,决定之后,又到了中午吃饭时间,齐三、齐三婶和周悦商量之后,便离开了,两人往回走的路上,不由得感慨周悦脑子好使。

    “要不怎么能考全县城第一名呢!”齐三突然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那是,要不是周悦,我们还不知道河湾村需要课桌课椅呢。”齐三婶接话。

    “是啊,这次如果能够入校长的眼,我们的债也就还齐了。”

    “校长会不会看不上我们做的课桌。”

    “秦山出马,问题不大。”

    “那就好那就好。”

    “……”

    齐三、齐三婶边走边小说声说着,说着帮周秦山做桌子之类的等等,两个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正在喂羊的周二娘将这些话都听入耳中,等到二人走远了,周二娘也不管羊了,双手往破旧的围裙抹了一把,便大步朝家里跑去,直奔厨屋,也不管家人正吃着午饭,大声说:“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什么不得了了?”周淮山不耐烦地说:“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天天就咋咋呼呼的。”

    周二娘这次也没有和周淮山计较,直接说正题:“河湾村中学要订做课桌了。”

    “然后呢?”周淮山问。

    “然后我们就可以接下这个活儿啊。”周二娘脸上掩盖不住激动。

    听到这里周淮山算是明白了,“呼哧”一下站起身来,说:“你听谁说的?”

    “齐三和他婆娘。”周二娘兴奋地说:“刚才我在喂羊,他们没看见我,就把这事儿说了,说是这个活儿,还没有定下是谁做,要校长看中才行,也就是说,我们也可以接这个活啊。”

    “怎么接?”

    “直接找校长啊。”

    “校长住县城呢,县城那么大,谁知道他住哪一间房子?”

    “怕什么,让爸去找,爸不是认识校长的吗?想当年还给校长送过水喝吗?拉拉关系啊。”周二娘说完看向周继业,脸上满满的都是喜色,说:“爸,你去问一问啊。”

    “问校长?”周继业问。

    “是啊。爸,河湾村中学的桌椅啊,那么多个,我们要是接下来这个活儿,我们就发了呀。”

    “真有这事儿?”周继业立刻来了精神。

    “齐三是说谎的人吗?”整个河湾村前村都知道齐三和齐三婶二人的诚实正直,所以村里的拖拉机只有齐三能够次次借到。

    周继业听后,没有说话,边吃红薯饼子边思考。

    周二娘见状,继续添油加醋地说,说的周继业、周淮山二人似乎看见了眼前的一座金山,正发着光芒朝他们挥手,令他们心潮澎湃,平复了好一会儿,周继业点头说:“好,那我去找一下校长。”

    “什么时候去找?”周二娘急急地问。

    “明天吧。”周继业说。

    “别明天了,就今天吧,省得夜长梦多。”

    “今天不行,今天都中午了,去县城要时间的,就明天吧。”

    “去什么县城啊,今天是星期一,校长肯定在学校里啊,不信你问向虎。”

    “对啊,今天是星期一啊,那我就去学校一趟,省得明天还得跑县城。”

    “对对对。”周二娘连声附和,想着那么多张桌子、椅子,会有那么多钱,再想想周继业和校长的关系,这事儿不是铁板钉钉的事儿吗?啊,前两天还因为卖不出去床、牛车而生气,今天老天就从天上扔了块这么大的馅儿饼下来,看周悦还怎么搅黄,她想着嘴就合不拢了,接下来,催促着周继业赶紧吃饭,吃完了去学校,一定要赶在周悦前面,把这个活儿接下来。

    而周悦对此全然不知,她正吃着面条,难得的一顿面条,结果还是红薯面多于白面的面条,不过,在下面条之前,张美群特意切了两片肥一点的腌猪肉,在锅底炸出点儿油,此时面汤中沁着肉香,偶尔可见几滴油星子,吃起来也算是美味了,周小雨这个小吃货,吃完一大碗,对周悦说:“姐,面条真好吃。”

    “还想吃?”

    “嗯。”

    “我倒给你一半。”

    “不要。”

    “我吃不完。”

    “好吧。”

    周悦又倒给周小雨半碗面条,吃过饭之后,周悦、周小雨一起出家门去上学,走到一半时,周小雨指着前方说:“姐,你看,是爷爷,爷爷今天穿的是新衣服呢。”周家也就讲究的周继业有新衣服可穿,说是新衣服,其实就是两年前做的,平时不舍得穿的。

    “她穿新衣服干什么?”周悦问。

    “肯定有重要的事,爷爷有重要的事儿,才会穿这身。”

    “你知道?”周悦问。

    “嗯,我知道。”周小雨说:“都别人结婚什么的,他才穿这身呢。”

    “哦,不知道又要干什么?”

    “爷爷好像朝你学校走啊。”

    “好,我知道了,你去上学吧。”

    “嗯,姐,再见。”

    “等一等。”周悦喊住周小雨,从裤兜里掏出两张浅褐色的一毛的纸币,说:“这个给你,别弄丢了。”

    “我不要。”

    “你拿着,我还有几十块钱呢。”

    “这么多。”

    “嗯,拿着吧,等这次我们赚钱了,过年去县城,给你做件新衣裳,不带破洞的。”

    “好。”周小雨开心地笑起来,露出一口小牙齿,可惜缺了一颗,显得更加可爱,她接过钱,蹦蹦跳跳就跑走了。

    周悦笑着看着周小雨走远了,她才转身朝河湾村中学走,如周小雨所说,周继业果然是朝河湾村中学走,去河湾村中学干什么?

    周向虎跟人打架了?没有啊,周向虎今天很老实呢。

    找周向虎?也不对,周向虎中午不在家吃饭吗?

    应该是有什么事情,不然周继业不会穿这么正式啊,周悦想不通,只好紧跟着周继业,看着周继业直直进了教师办公室,周悦从教室办公室经过,发现周继业还在办公室内站着,并没有和班主任说话,反而是一副等待某人的样子,难道不是找班主任?

    那是找谁?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十点二更见,么么哒

    ☆、第 24 章

    找校长吗?

    找校长干什么?

    周悦隐隐觉得似乎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可是具体什么事情, 她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上课铃声便响起来了,到底她也没有看到周继业是在等谁, 便匆匆进了初二(1)班, 一整节课眼皮不停地跳,一直跳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班主任把她喊到办公室里, 她揉了揉眼皮,问:“老师, 你喊我?”

    “嗯。”班主任面色有些沉,令周悦微微不安, 问:“老师, 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嗯。”

    “关于课桌、课椅的事儿?”

    班主任沉默一会儿,点了点头:“嗯。”

    周悦心下一紧,脸色不由得凝重起来,问:“是不是有变故?”

    “有变故。”

    “是、是什么变故?”

    “你知道你爷爷今天来了吗?”班主任声音沉了沉,问。

    “知道。”周悦猛然惊醒过来, 问:“他专门来找校长说课桌椅子的事情的?”

    “对。”

    “校长把课桌课椅给我爷爷做了?”

    “嗯。”班主任艰难地点点头。

    真的给爷爷做了?

    周悦大脑中瞬间轰隆隆的,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木木地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老师,不是说向我们要课桌课椅的样品吗?怎么就突然给了我爷爷呢?”

    “是你爷爷主动来找校长的, 校长也没有办法。”

    “他怎么知道我们学校需要课桌?”周悦问:“也是校长提的吗?”

    “这事儿不是你说的吗?”班主任反问。

    “我没有啊。”

    “那这事儿只有我、校长和你知道,不是你说的会是谁说的?校长还纳闷,怎么你爷爷突然找过来了,让他措手不及呢。”

    “我没有啊,我——”周悦说不出来话,她明明只告诉了家人和齐三叔他们,怎么周继业会知道呢?周悦想不明白,脸上的表情纠结与难过,都落入班主任的眼中,班主任知道周悦的家境,知道周悦的才能,他到底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说:“这些也不重要了,周悦啊。”

    “老师。”周悦抬眼。

    班主任想了想,开口说:“要不你再去找校长谈一谈?”

    “谈什么?不是都定了吗?”

    “协议没签,一切都还有可能。我觉得你爷爷走关系这事儿,做的不公平,你也想要公平是不是?”

    “嗯。”周悦点头。

    “那至少向校长要个公平嘛。”班主任话说到这里,不再开腔,毕竟周悦、周继业到底都是姓周,他一个外人再说下去就不合适了,周悦也是明白班主任的意思,辞别班主任,背着书包失落地从教师办公室走出来,心里各种情绪翻滚着,这个周家怎么就不肯放过他们呢,就因为她家是两女户,他们就理所应当地觉得她家该贴补周家的两根男苗苗周向龙周向虎吗?非要逼得她和周小雨走噩梦中的老路吗?

    不行,

    绝对不行,

    周悦暗暗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就这么认输了,这么想着,不自知地脸色便凝重起来,等她抬起头来时,发现已经到家,并且张美群、齐三、齐三婶都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张美群走上来问:“悦悦,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在想事情。”周悦低声答,一转头看见周秦山正坐在床上刨课桌桌面,周悦忍不住说了一句:“别刨了。”

    周秦山一愣。

    齐三、齐三婶不解地看向周悦。

    “为什么?”张美群问。

    “因为校长把课桌课椅交给我爷爷做了。”

    “什么?”张美群、齐三、齐三婶同时发问:“为什么?”

    “因为爷爷今天去学校找了校长,校长答应把课桌课椅交给他做。”周悦说。

    “怎么会这样?”张美群问。

    “我也不知道,我连爷爷他们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都搞不清楚。”周悦低声说。

    “那现在怎么办?”张美群问。

    “明天我去找校长说一说,不过,你们别抱希望,凭爷爷曾经帮过校长,校长应该会借这个事儿还人情吧,好了,我不说了,我去看书了。”说完周悦低头进了堂屋,然后转进西屋,坐在齐三新坐的凳子时,内心一片混乱,连周小雨把丢掉的两块钱捡回来了,也不能平复她心里的烦闷,她努力镇定自己,想着尽自己最大能力说服校长,争取到课桌课椅这个活儿,于是她就坐在西屋思考,也没管屋外齐三、齐三婶、张美群的疑惑、烦恼与失落,就这么想着想着,夜幕降临,估摸着齐三、齐三婶也回去了,周悦思绪也整理的差不多了,正在这时,周小雨突然火急火燎地闯进来,喊着:“姐,打架了,打架了!”

    “谁打架了?”周悦问。

    “齐三叔和二爹,齐三婶和二娘,他们打起来了!”

    “为什么?”齐三、齐三婶这么老实巴交的人居然也能和人吵架打架?这有点不可思议。

    “我也不知道,还在打着呢。”

    “在哪儿呢?”

    “在爷爷家门口,妈已经去看了。”

    “走,我们也去。”

    周悦、周小雨没有管心急如焚的周秦山,一口气跑到周继业家门口,昏黄的几处煤油灯照射下,看见周继业家门口围了不少村民,都在劝架拉架,而齐三像是被气惨了,握着一块土砖,便要砸死周淮山,齐三、齐三婶不会骂人,来来回回就那几句“你一肚子坏水”、“雷会劈死你这种人的”,反倒是周二娘骂起人来,顺溜如冬天里的冰面,可是齐三婶不跟她废话,拽着周二娘的头发,把周二娘拽的嗷嗷叫,好在有邻居拉着,硬把齐三、齐三婶往路上拉,张美群跟着拉,到齐三、齐三婶往自家拉,一群人帮着忙,没一会儿,便将齐三、齐三婶拉到了周悦家,而周悦、周小雨还站在土路上,正要回去时,周悦听见有人喊自己,她回头一看是罗青昊,疑惑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来看看。”罗青昊说。

    “我记得你以前不这么好事啊。”周悦说,以前她和罗青昊不熟时,罗青昊特别低调特别安静的,现在怎么听点风声就跑出来看热闹,没想到罗青昊却回答:“我怕是你跟人打架,就出来看看。”

    “……”周悦微汗,忍不住问:“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不堪吗?”

    “不是不堪。”

    “那是什么?”

    “是骁勇善战。”罗青昊一本正经地说。

    “……”这成语用的真是出神入化,周悦都无力吐槽了。

    “对了,我刚才听他们吵架知道了点儿事儿。”

    “什么事儿?”

    “齐三叔齐三婶今天中午说课桌课椅的事儿,被你二娘听到了,你爷爷去找了校长,校长把课桌课椅交给你爷爷做了,是不是?”

    “齐三叔是为这事儿打架?”周悦问。

    “你不知道?”罗青昊反问。

    “我不知道。”周悦喃喃地回答,忽然想到齐三、齐三婶的为人,此时此刻一定非常自责,于是不再和罗青昊说话,拉着周小雨便说:“我先走了,回头再说。”

    “诶,我话还没说完呢。”

    “明天再说。”

    “可是——”

    可是周悦已经拉着周小雨跑远,罗青昊只好叹息了一声,然后转身朝奶奶家走,周悦、周小雨这时候已经跑到院子,一眼看见齐三蹲在门边,耷拉着脑袋,齐三婶头发蓬乱的,暗暗抹眼泪,说着自责的话,看到周悦回来,齐三婶连忙上前对周悦道歉,本来她是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刚才和齐三回家的路上,听见周二娘和邻居炫耀自己接了个大活儿,她和齐三才得知是他们泄漏了信息,导致到手的活儿就这么被周二娘截增了,齐三夫妻两个都是实诚人,做事儿也不会绕弯子,当即就和周家那边干起来了,此时此刻齐三婶连连向周悦道歉,周悦向来没有责备受害者的习惯,可是她越安慰齐三、齐三婶,齐三、齐三婶越是难过、自责,周悦只好说:“你们不要自责,说不定事情还会有转机。”

    齐三、齐三婶一愣,同时看向周悦,问:“什么转机?”

    “就是说不定活儿还是我们干。”周悦说。

    “不是都定了你爷爷那边吗?”齐三问。

    “可是协议没签啊,所以我打算去找校长试试。”

    “我和你一起去。”齐三说。

    “我也去。”齐三婶说:“我求也得把这个活儿给求回来。”

    “不用。”周悦说:“这事儿不是人多就能解决的事儿,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们在家等就行了。”

    “那我们能干点啥?”齐三问。

    “做床啊,就算没有课桌课椅了,我们还是要卖的呀。”

    “对对。”

    周悦又安慰了他们一些话,说些鼓励的话,然后齐三、齐三婶这才愧疚地离开,周悦其实自己心里挺没底儿的,她不确实自己是不是能够说服校长,她只是在安慰身边人而已,一翻折腾自己,张美群做好了晚饭,一家人简单地吃完之后,洗洗便要睡了,还没有睡着的时候,周悦忽然听到窗外有人小声喊自己。

    “周悦,周悦。”

    是罗青昊。

    周悦一个激灵坐起来,披着衣裳,趿着鞋子便来到门口,惊动了熟睡的张美群,张美群迷迷糊问一句:“悦悦,你干什么?”

    “上厕所。”周悦答。

    “衣裳穿好,别冻着。”

    “好,妈你睡吧。”

    周悦轻轻地打开门,缓步走出去,借着明亮的月光,果然看到门外站着的罗青昊,此时天已经很冷了,罗青昊穿着他爷爷的军绿色厚大衣,看上去又暖和又实在,周悦怕说话被张美群他们听到,拉着罗青昊的大衣,把罗青昊拉到小沟边,刚到小沟边,一股小风溜着水面吹了过来,带着丝丝寒意,罗青昊立刻把军大衣脱掉,围在周悦身上,说:“你穿着,我身上穿的厚着呢。”

    “……你大半夜不睡觉,来这儿干什么?”周悦问。

    “现在还不到九点,怎么就大半夜了?是你们睡得太早。”

    好吧,周悦家里没有钟表,每天上学全靠村里孩子们发出的声音,睡觉则是吃过饭就睡,一点时间概念都没有,她拽了拽大衣,问:“那你来干什么?”

    “来帮你。”罗青昊说。

    “帮我什么?”

    “帮你找校长。”

    “你怎么知道我要找校长?”

    “我猜的。”罗青昊其实也不算是猜,经过反复推理的,按照事情的自然发展,与周悦不服输的性格,周悦肯定会去找校长,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说不定就是明天天还不亮就去县城找校长,所以他等不及明天,就过来找周悦了,周悦笑着说:“哎哟,你真是聪明啊,这事儿真让你猜对了,不过,你要怎么帮我?”

    “我认识校长。”罗青昊认真地说。

    “是吗?我也认识。”周悦语气是揶揄的,罗青昊还是很认真地说:“嗯,我爸更认识。”

    “你爸?”这下周悦也正经起来,据说罗青昊的爸爸是很厉害的。

    罗青昊笑着说:“嗯,准你爷认识校长,就不准我爸认识了?”

    周悦忽然觉得这话外似乎有话,问:“你的意思是?”

    罗青昊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会儿会捉下虫,明天中午十二点见,晚安么么哒

    ☆、第 25 章

    “我们也走关系?”周悦问。

    “嗯, 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县城找校长。”罗青昊说。

    “走你爸这层关系?”

    “嗯。”

    “这不合适吧?”

    “那你爷爷不是也做这一套吗?”

    “可——”

    “要不, 明天我们一起找校长, 先不说我爸,你自己试着说服校长, 如果不行, 我们再说?”

    “这个可以,可是你要和我一起去吗?”周悦问。

    “嗯,不然你知道校长家住哪儿吗?”

    “那你明天不去早读了?”

    “偶尔可以缺一节课。”

    “感觉我把你带坏了。”周悦记忆中, 罗青昊是个和她不一样的城里人,干净、低调、乖孩子是他的标签, 可是现在呢,爱凑热闹、爱管“闲”事儿, 还要和她一样翘课, 这完全不是她认识的罗青昊,罗青昊轻轻一笑:“我本来就不好。”

    “你本来很好的。”

    “你了解我多少?”罗青昊轻声问。

    “……”周悦貌似确实是不了解罗青昊的?

    “你不了解我的。”罗青昊笑着说:“那就这样决定了,明天早上早读时间,我在坝堤等你。”

    “好。”

    “再见。”

    “等一等,把你的大衣穿上。”周悦反应过来, 连忙脱下军绿色的大衣, 本想给罗青昊披上, 结果罗青昊比她高,她够不着,于是只好将大衣交到罗青昊的手中,罗青昊拿着大衣便走了, 周悦站在小水沟边,看着沟面映出一轮明月,清澈、简单,她的内心也跟着安定下来,她站在沟边站了一会儿,转身朝堂屋走时,堂屋的煤油灯亮起来,是张美群起来了,张美群似乎听到刚才她和罗青昊的说话声,询问她在和谁说话,她也没有隐瞒,说:“是罗青昊。”

    “他,他来干什么?”张美群问。

    “说明天和我一起去县城找校长。”

    “他也去?”

    “嗯,他知道校长家在哪儿。”

    “他人呢?”

    “回家了。”

    “那真是麻烦他了,外面冷,快点进被窝里,别冻着了。”张美群催促着周悦,周悦也觉得一阵阵的冷风往脖颈钻,赶紧跑进西屋,钻进和周小雨的被窝里,不一会儿,便睡着了,张美群和周秦山却是醒着,过了好一会儿,周秦山才开口说:“要不我明天去找爸说一下?”

    “说什么?”张美群不大高兴地反问:“你都瘫在床上了,他们连看也不看一眼,找他有什么用?”

    “那不能什么事儿都压在悦悦身上啊。”

    “还不是你爸妈压的。”张美群声音带着埋怨,片刻之后,自觉自己口气不太好,便说:“悦悦说了,这事儿让她处理,不要添乱了,我们就让她处理,等这事儿过了,你的身体也好了之后,我们就把木工这些事儿全部接过来,让她好好学习,不管她是上高中还是上师专,我们都支持她读下去,谁也不能阻止。”

    张美群说完之后,周秦山沉默了半晌,才应:“好。”

    “睡吧。”张美群翻了个身睡了。

    “嗯。”周秦山应了一声,却没有睡,躺在床上,试着动动腰、动动腿,立马钻心的疼涌上来,他这什么时候才能好啊,他在黑暗中叹息了一声,侧首朝西屋看,西屋中周小雨正搂着周悦呼呼睡着,淡淡的月光自窗外洒进来,落在周悦、周小雨相似的脸蛋上,周小雨一脸安然,周悦却是眉头轻蹙,她又做梦了,梦里又是一闪而过的凄惨的未来,像是被勒住脖子一样喘不过气,她拼了命的挣扎,然后猛然惊醒,转头一看是周小雨正搂着她的脖子呼呼睡着,真是……

    周悦松了一口气,就在这个时候听到村子里有孩子开始早读了,她立刻起床、穿衣服,和还在睡着的张美群说一声,便往坝堤跑去,张美群喊都没喊住,她只好站在小水沟边,看着周悦、罗青昊两个一高一矮的人影儿走在大坝,朝县城跑起来,而后转身喊周小雨起床,周小雨一睁开眼睛便问:“妈,姐呢?”

    “去县城了。”张美群答。

    “去县城干什么?”

    “找校长有事儿?”

    “那姐什么时候回来啊?”

    “吃饭的时候就该回来了,要是不回来,你就先去学校给她和罗青昊请两节课的假。”

    “哦好。”周小雨一脸困意,还想再睡一会儿时,屋顶突然掉落一块粘着黏土的麦秸下来,正好砸在她的头上,不疼,但是把她砸醒了,她抬头一看,便看到褐色的天空,她立刻喊:“妈,我们家房子露天了。”

    “什么露天了?”

    “你看,屋顶都掉下来了。”

    “……”张美群赶紧跑进西屋,先是检查一下周小雨有没有被砸伤,然后看看屋顶,当下便和周秦山商量起修屋顶的事儿,周秦山这下真的躺不住了,架着两块板子,忍着疼下床,被张美群呵斥一顿之后,老老实实又躺在了床上。

    而张美群则在天亮之后,向齐三婶借去年的麦秸,准备修屋顶,齐三婶十分热心,喊着齐三便要一起给张美群修屋顶,三个人故意绕开周家朝周悦家走,没想到在小树林中还是碰见了周家的人,周继业、周淮山、周二娘连带周奶奶也在,他们正在小树林中伐树,各个是喜笑颜开的,遇到过路的人,十分热情地和路人打招呼,唯恐人家不知道他们家接了河湾村的活儿,要赚钱了,完全忘记昨天晚上和齐三、齐三婶打的那一架,只是在看到齐三、齐三婶、张美群时,忽然绷了脸色,不一会儿,又大声说着一些树很便宜,课桌很贵,这下可以赚好多的话,要不是张美群拉住齐三婶,齐三婶又会去和他们干一架了。

    “别理她。”张美群说:“我们做好我们自己的。”

    “我气不过。”

    “气不过也得忍,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

    齐三婶只得忍,可是周家人太嘚瑟了,嘚瑟的所有人都知道周家人这次要发财了,一整个早上,齐三、齐三婶、张美群在院子里搅黏土,不断地听到左右邻居对周家人的夸奖和羡慕,一副周家人已经站在了世界之颠,睥睨众人的样子,张美群去大坝上等候周悦时,看见周奶奶,她出于礼貌地喊了一声妈,周奶奶非但不理张美群,反而把下巴抬的高高的,俨然看不上张美群的样子,张美群哂然一笑,走到大坝上,继续等周悦,大约等了十分钟之后,终于看到迎面而来的周悦和罗青昊,张美群连忙迎上去询问情况,周悦笑着说:“有转机了。”

    “什么转机?”张美群激动地问。

    “公平竞争。”

    “什么意思?”

    “校长说,让我们家和爷爷家,一家送个样品过去,谁做的好,就在谁家做。”

    “真的?”张美群脸上立刻绽放出笑容来,别的不说,就做木工工艺来说,周继业、周淮山两个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周秦山啊,这一点她非常有自信,如果说开始是校长说看样品,让她心里没谱,那么此时此刻说“谁做的好,就在谁家做”,就等于是在告诉他们,就选定周悦了呀。

    张美群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转头看见罗青昊正微笑着看着周悦,她微微一怔,再细看时,发现罗青昊正看着自己,她告诉是自己多想了,毕竟两孩子才十三四岁,便把心思转移了,对罗青昊表示感谢。

    接着罗青昊便将校长的意思转达给了周继业一家人,让周继业别买树了,做一个样品给校长看,然后和周悦家公平竞争,周继业听后,胸中一团火烧的他肺疼,可是碍于罗青昊的身份,他不敢冲罗青昊发火,于是跑到河湾村中学找校长,校长不在学校,他便找班主任,班主任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也告诉周继业,别买树了,安心做个样品,要是有实力,校长会把这个活儿给他做的,他却不停,性子里的孬性发挥出来了,不但没有安心做个样品,反而大量伐树,开始做桌面、桌腿,直等到又一个星期一,校长出现在河湾村中学教师办公室,和周悦、张美群签课桌课椅的合同,周继业开始在教师办公室吼起来。

    “小林,你说话不算话!”周继业指着校长斥责:“你答应把这个活儿给我干的,你现在给他们!你说你什么意思?”

    “周叔,你听我解释。”

    “你别忘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你还吃过你婶儿的奶!”周继业这话一出,惹得围观的学生哈哈笑起来,令校长十分没有面子,班主任见状连忙把办公室外的学生轰走,可是周继业难听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件一件地的揭着校长的短处,校长原本想以其他方式弥补周继业的,没想到周继业一句话说得比一句话难听,完全是把他往土里踩,他小时候是得过周继业的好处,但是他也不是没有回报过,比如过年给他们送过礼,比如周向虎学习那么差,他仍旧把周向虎安排到重点班初二(1)班,若是等价换算,他觉得他做的这些还够了周继业的那两次恩情,可是这周继业非但不知足,反而把他当免费银行了,什么时候需要什么索取,校长也忍无可忍,沉下脸来说:“周叔。”

    “干什么?”周继业喷着鼻子反问。

    “差不多就行了。”校长的声音十分硬,连周悦、张美群、班主任都忍不住噤声,可是周继业还不放过,最后校长大声说:“周叔,我把你当叔,你把我当什么,我是不是早早地和你说了,不要伐树不要伐树,看实力看实力,你怎么做的?我只是一个校长,不能只手遮天,这是罗厅长的决定,我让你好好做课桌你不听,你看看周悦家做的课桌,再看看你家做的,毛糙尖锐,一不小心就伤到学生,我为了你坑学生,我还是人吗?”

    “罗厅长,罗厅长他——”

    “周叔,什么都别说了,这事儿到目前为止公平公正,就这样吧,要是你还这样闹下去,我连校长都做不了了!”

    “小林,小林!你不能这样!”

    “周叔够了!”校长彻底怒了,厉声说:“你再这样纠缠下去,我只能不认识你了!”

    周继业被震在当场。

    张美群低头不语。

    周悦忙将办公桌上的协议收好。

    办公室内安静一片,接着就见校长气冲冲地拿起办公桌上的自行车钥匙,径直出了办公室,什么再弥补周继业的,全部都滚蛋吧!没见过这么的得寸进尺的人!

    一转眼,校长不见了身影,班主任冲周悦使了个眼色,说:“周悦,去上课吧。”

    “是,老师。”周悦拉着张美赶紧走,班主任目送她们离开后,招呼周继业坐一会儿,周继业哪有心思坐,他耍孬,想着把课桌什么的全都做出来,想着校长念着旧情,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可是现在,现在校长明显做绝了。

    周继业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想着他的钱啊,他的钱全部打水漂了啊,全部!他又气又恼又悔,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回到家后,把这事儿说给周二娘听,周二娘听后,直接气晕过去,这事儿一下子又村子里传遍,人人都笑话周继业一家,明里暗里都戳周继业脊梁骨,周继业一家本想找周悦、周秦山闹一闹,可是前天才和齐三闹过,这又和周秦山闹,这以后还怎么在河湾村呆,到底是心不甘,气没有出来,倒给憋病了两个,一家人也就没时间和周悦、周秦山闹了,专心照顾病人了。

    周悦一家自然也听说了,不过周悦没有闲心管他们,她一方面和齐三等人做课桌,一方面要准备期中考试,努力脱贫致富中,哪有时间管这些,倒是齐三婶得了一点消息,说:“悦悦,听说你二娘病了,你爷爷好像也病了。”

    “什么病?”周悦边用凿刀打眼边问。

    “气病的。”齐三婶说。

    “不会是被我气的吧?”

    “就是你啊。”

    “那是他们太关注我了,像我,我不关注他们,我过好我自己的多好啊。”周悦淡然地说。

    齐三婶听后笑起来,说:“对了,听说你今天期中考试?是不是?”

    “不是今天,昨天就开始考了,今天考完就放假了。”

    “那赶紧别干活了,去看书啊。”

    “没关系。”

    “别干了别干了,快去看书。”齐三婶催促着,声音刚落,苏静静、杨明明还有罗青昊来找周悦一起去考试,周悦这才放下手里的活儿,跟三人朝学校走,好奇地问:“你们怎么突然来找我上学了?”

    “是青昊要来找你的。”苏静静说。

    周悦闻言看向罗青昊,笑问:“为什么呀?”

    “因为一会儿我考完试就走了。”罗青昊说。

    “走了?去哪儿?”

    “先去县城,再去南州。”

    “什么时候回来?”

    “年后吧。”罗青昊有些失落地说。

    “也不一定,可能他明年就转校去南州上学了!”苏静静接话。

    “为什么?”

    “因为他爸爸升职去南州了,他也要跟着去,可能以后就不和我们一起了。”苏静静说。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十点见

    ☆、第 26 章

    周悦吃惊地看着罗青昊, 问:“苏静静说的是真的吗?你走了就不回来上学了?”

    “嗯。”罗青昊点头。

    “那我还欠你四十块钱, 得尽快还你。”

    “周悦, 你——”罗青昊脸色瞬间不好看,他在和她说走的事儿, 她不关心他, 反而担心还钱的事儿。

    “怎么了?”周悦说。

    “我说我要走了。”罗青昊语气里带着埋怨,让周悦十分不解,说:“我知道啊, 怎么了呢?”

    “你怎么——”

    “我怎么?”周悦还是不明白。

    “没什么,去考试吧。”罗青昊感觉到心累, 扭头走了,周悦一头雾水, 看向苏静静、杨明明, 二人也是不明所以,都跟着罗青昊走,走到学校之后,罗青昊也没有说话,坐到自己的座位前, 等待考试, 周悦从他面前经过时, 他也当作没有看见,周悦对此全然不知,和苏静静分别落座,没过一会儿, 监考老师发试卷,周悦认真地做试卷,罗青昊也把注意力放在试卷中,一个半小时后,罗青昊做完试卷,抬头看周悦,周悦还在认真做试卷,还没打铃时,罗青昊的爸爸罗秋泉便来接罗青昊了,罗青昊看到后,提前五分钟交卷,然后在学校门外等着,罗秋泉穿着干净合适的中山装,站在二八架自行车前,问:“等静静是不是?”

    “嗯,和他们说声再见。”罗青昊说。

    “那行,考得怎么样?”

    “还不错。”

    “到南州上学应该可以适应吧?”

    罗青昊没有回答,抬头朝校园内看,这时放学铃声已响起,杨明明、苏静静急冲冲地跑出来,和罗秋泉水打招呼,罗青昊问:“周悦呢?”

    “被班主任喊去办公室了。”苏静静说。

    “为什么?”

    “可能是商量课桌课椅的事儿,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罗青昊脸上带着失落,低头不语,听到罗秋泉水说走吧,他才点点头,恋恋不舍地跟着罗秋泉离开学校,而此时周悦正从班主任手中接过百分之三十的课桌椅定金,出了教师办公室,她才想起来罗青昊马上就走了,她立刻跑出学校,学校外已经空无一人,她又立刻跑回家,站在小水沟边,看向大坝,大坝上一个男人骑着自行车,载着一个大男孩,她知道是罗秋泉载着罗青昊,就这么看着,两个人影渐行渐远。

    周悦突然有种不舍,大脑中忽然就想起那天在操场上,他伸手摸她脑袋的样子,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同时又有一份沉甸甸的伤感,这种沉甸甸的情绪,持续了三四天,第五天的时候,周悦进入到寒假模式。

    周悦除了每天看书外,也帮着大人们做课桌、课椅,值得高兴的是屋顶修好了,周家那边经过上次打击暂时没有找她的事儿,她拿着河湾村中学百分之三十的定金,分给齐三百分之十五后,剩余的买了新被子、新布料和一些年货,把周小雨开心坏了,于是在大年三十这天,天冷的不行,周小雨还是欢快地到处跑着玩儿,临到傍晚的时候,周小雨突然跑回来,大声喊着:“姐,姐,罗青昊回来了!罗青昊回来了!”

    “谁?”周悦有点不敢相信,这大年三十的,他不应该是和爸爸妈妈在一起过年吗?怎么跑回来了?

    “罗青昊啊。”

    “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刚。”

    “现在在哪儿?”周悦心中登时喜悦。

    “在他奶奶家啊。”

    “我去看看。”

    “姐,你先别去,他家吃饭呢,你这个时候去不好吧?”

    “说得也是。”于是周悦没去,她心情没来由地好,和周小雨一起帮着张美群包饺子,馅儿是猪肉大白菜的,一家人等这顿饺子,等了整整一年,吃的时候那是狼吞虎咽,吃完之后,不待周悦去找罗青昊,罗青昊、苏静静便来找周悦了,周悦不过才半个月没见罗青昊,发现罗青昊长高了,长变了,更俊气了,眼神依旧清澈,他和苏静静专门过来喊周悦去他家看电视,周悦看向张美群,张美群说:“去吧,别太闹腾了,知道吗?。”

    “知道了。”

    “妈,我也去,我也去。”周小雨连忙说。

    “你问他们带不带你去?”张美群笑着说。

    周小雨立刻拉住周悦的手,小声说:“姐,带我,带我去,我还没有见过电视机呢。”

    周悦“扑哧”一声笑了,然后看向罗青昊。

    罗青昊说:“一起去吧。”

    周悦看向周小雨说:“还不谢谢罗青昊?”

    “谢谢罗青昊。”周小雨开心地说。

    “罗青昊不是你喊的,喊哥。”

    “不喊,哥哥都不是好人。”她是指周向龙、周向虎。

    “我是好人。”

    “所以我不叫你哥。”

    “……”

    周悦被周小雨逗乐,拉着周小雨的手,说:“走吧。”

    四个人从周悦家还没有走到胡奶奶家,天上突然飘起雪花来,周小雨高兴地叫起来,等到看到罗青昊房间里小小的黑白电视机里,有人影晃动时,她先是吓了一跳,然后兴奋地问:“姐,这就是电视机吗?”

    “嗯。”

    “里面有人在动啊。”

    “是啊。”

    “过来坐着看。”罗青昊说,四个人刚坐下,杨明明跑了过来,带进来一股冷风,五个人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冷,杨明明第一个钻进罗青昊的被窝里,说是今天和罗青昊一起守夜,苏静静第二个钻进去,说是太冷了,周小雨看着周悦说:“姐,我也冷。”

    于是周悦、周小雨也钻进了被窝。

    不一会儿,罗青昊也进了被窝。

    五个人依次的顺序是杨明明、罗青昊、周悦、周小雨、苏静静,坐在床上,身上盖着罗青昊的被子,看着小小的黑白电视机,看着刚开播不久的春节联欢晚会,五个人跟着笑跟着哭的,起初胡奶奶、胡爷爷也来看两眼,后来太晚了,胡奶奶放了些果子、瓜子在房间让五个人吃,交待五人不要打架吵嘴,早点休息,别把电视机下面电瓶的电给看完了,五个人连连应是,可是胡奶奶一走,五个人仍旧边吃边看,临近十二点的时候,杨明明、苏静静歪到在床上,周小雨趴在周悦怀里睡了,周悦也有点瞌睡,刚想闭上眼,被罗青昊捏住鼻子,一下惊醒,看向罗青昊,问:“你干什么?”

    “不让你睡。”罗青昊说。

    “你为什么不让我睡?”

    “我刚回来。”

    “刚回来了不起啊。”

    “有点。”

    “……”周悦打了个哈欠,问:“说吧,是不是想让我陪你说说话?”

    “嗯。”

    “好。”周悦拍拍脸,打起精神来,说:“那我就陪你说说话吧。”

    罗青昊立刻转身,面对着周悦。

    周悦问:“你在南州过的怎么样?”

    “挺孤单的。”罗青昊说。

    “你不是有个哥哥吗?还孤单吗?”

    “我跟他聊不来。”

    “哦,那你每天在南州都干什么呢?”

    “想你们。”

    “是吗?”

    “是啊,你呢?我看你爸爸能够下床了?以后你的担子就轻了是不是?”

    “嗯,现在我基本是以学习为主,齐三叔他们很少让我干活,县城汪大爷那边已经谈妥了,就让我们一家摆摊,还有这课桌课椅的事儿,都交给我爸了,我妈的意思就是让我努力努力,冲一冲南州市第一中学。”

    “真好,你爷爷那边没找你们的事儿了?”

    “没有,他们自从上次课桌椅那事儿,亏了钱之后,连过年都紧张,没时间找我们麻烦。”

    “嗯,用心过日子,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是呢。”

    “……”

    两个人聊着聊着,便聊到一起去,同时坐在床上,同样趴在膝头,眼神清亮地望着彼此,说着生活上的小事儿,周悦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和罗青昊聊到一起,要知道,去年的时候,罗青昊还是她讨厌的人呢,她和他说说过去的事儿,又说说现在的事儿,接着说明年的事儿,罗青昊突然开口说:“我明年还在河湾村中学上学。”

    “啊,真的啊?为什么?”

    “我怕孤单。”

    “少来了,你怕孤单?别假了好吗?初一、初二你除了和苏静静来往,你基本是独来独往的。”

    “那是因为没有认识你。”

    “认识我就不一样了吗?”

    “认识你,我就特别怕孤单了。”

    认识你,我就特别怕孤单了——

    本来平平常常的一句,本来是粗细条的周悦,此时此刻突然因为这句话而出神儿,好像有什么敲到自己心坎上一样,她抬眸看向罗青昊,罗青昊面色如常,看见她身上的被子滑落了,他伸手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说:“别冻着了。”

    “嗯,那个——”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天凉了,所以你们都不愿意动手,评论辣么少,枉我更新那么多〒▽〒

    ☆、第 27 章

    “罗青昊, 你多大了?”周悦问。

    “十五岁。”罗青昊答。

    “你有十五岁?”

    “嗯, 十四周岁。”

    “才十四岁就这么会说话。”周悦嘴上这么说, 可是谁不喜欢听好听的话,不得眉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可是这话落在罗青昊耳中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她以为他在哄她吗?他连忙解释:“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知道。”

    “是我的真实感受。”罗青昊再次强调。

    “所以欢迎你回来啊。”

    “你也开心我回来上学吗?”

    “当然,非常开心。”周悦重重地点头,罗青昊顿时心花怒放, 强忍着心花不要这么肆无忌惮的开放,又忍不住嘴角偷偷扬起, 正好被周悦看个正着,周悦伸手推一下, 笑说:“你干什么呀, 要笑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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