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

    “他们被族里安排上了热岛！”

    “热岛？”

    苏晞还是忍不住插了嘴。

    “对，西海内部才有的热岛。每隔一段时间, 便会喷出炙热的岩浆。那岩浆中有一种叫做赤晶的东西。它不仅可以增加修为。还能提高海族的抗火能力。所以每次岛上喷出岩浆后, 族里都会派人去取。”

    “当然, 他们自持身份高贵, 这种活自然是交给那些低等奴仆。我在未成年之前，偶有陪爹娘上去过。我们本是水系海妖，那热岛上又炙热难熬, 一上去便会心悸干渴。往往才找出一两块赤晶, 就要跳进海里缓缓。还得游的远远的，因为热岛周围，连海水都是让人窒息的。”

    热岛？岩浆？

    苏晞想了好一会儿，才从现代的记忆里翻出了火山。

    还是活火山！

    她大概猜到云清的家人会遭遇什么了, 有些不忍心听了。

    “外围的奴仆，都是轮流去岛上采集赤晶的。我家除了爹娘，还有三个兄长。一次尽去两人也就够了。可是在我被选进族里后，他们居然全都被派上了岛！”

    “我得了消息便马上出发前去，想接走他们, 可还没等我过去, 原本要百年后才会喷火的热岛居然再次喷火！我用了毕生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还是迟了。海上，海底全是焦尸……”

    想起当时亲人的惨状，云清有些哽咽。

    “我翻遍了尸体，也只找到了我爹和我大哥的。没有找到我娘和二哥三哥。后来有两个原本在海里休息躲过一劫的海妖告诉我，我那两个哥哥都在岛上没能跑出来。”

    “当时我真恨不得把整个西海毁了, 一心想着回去报仇。只是回去的路上我居然看到了我娘，被冥灵抱在怀里。”

    “是她救了你娘吗？她知道那是你娘？”苏晞问。

    “不，那时候我与她并不相识，她真的是个好姑娘。没有瞧不起我娘，还给她疗伤。只是我娘伤太重了，一直没醒。然后我带着我娘回了族里，族长知晓后，只是将针对我家的那个管事贬为奴仆，派去了热岛。”

    “你家死了四个！居然只是将那管事贬为奴仆？你忍的下这口气？”苏晞愤愤不平。这云蚌一族的族长也太处事不公了。

    “我当时修为只是中下，忍不下又能怎样？其实族长说的也没错，谁也没料到那热岛会突然喷火。那管事想欺负我爹娘是真，想害性命倒也不至于。我还有娘要照顾，同族里撕破脸皮对她没有半分好处。”

    他原本，是想修为有成之后再去报仇，不过后来……

    “那你又说叛族是因为你娘？你娘……？”

    “她，死了……开始族里也算尽心，给我娘用了最好的药。养了千年后，瞧着身体是好了，可她就是不醒。还是一位同我交好的前辈告诉我，我娘这是伤了元神，需要凝神珠。族里是知道的，但是不想给我娘用。”

    “然后你就毁了你族里的凝神珠？”应该不会这么奇葩吧？

    云清没好气道：“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哦……”

    “我知道凝神珠多珍贵，数十万年才能蕴养出来。便去求了族长，族长说除非我对族里有了重大贡献，才能给我一颗。那时正值地宫开启，我便请命入地宫千年，为族里采集灵泉。”

    “地宫？是那个千年一现的宫殿？”她真的是忍不住，太好奇了。

    云清有些意外“看来蛟族很是花了力气打探啊，连这都知道。的确是千年一现的那座宫殿。”

    苏晞想起玉娇说过的话，连忙追问：“不是说，打不开殿门吗？”

    “正殿的门的确是打不开，但最外面那道门两族族长合力便能打开。正殿外有两座仙童倒茶的雕像，一只茶壶里滴的是黑水，有练体强身的奇效。被冥龟一族所占。另外一只茶壶滴的乃是灵泉，云蚌一族之所以能生凝神珠，靠的就是灵泉。”

    “地宫千年出现一次，一次只停留三日便又会沉入海底。所以得灵泉的机会只有那三日。只是三日所得实在太少，族长便想了个法子。将人和瓶子都放进去，千年后地宫再出来的时候。就会有多多的灵泉了。”

    “咦？为什么要放人？放个大缸在下面不行吗？”

    “不行，那童子仿佛有意识一样，没人举着瓶子，他便不倒‘茶’。而且无论你进去几人，地宫沉下去的时候里面只会留下一人。族长试了几次，千年过去，出来的人不是疯了便是傻了。后来就再没人肯去了。”

    “那你还去，不怕也成了疯子吗？”苏晞衬着头，歪着脑袋问。

    云清轻笑

    “不得不去啊，对族里有重大贡献。我当时只能想到这个。那些人会疯，无非是受不了千年的孤寂。我相信我自己可以。后来族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我自进了地宫，半分不敢懈怠。没日没夜的举着瓶子，盼望着多一些灵泉。能让族长慷慨赠我一颗凝神珠。只是那灵泉时有时无，实在让人头疼。我只好一遍采集，一边修炼。千年过去了，地宫又开了。我几乎都忘了该如何说话。”

    “交了灵泉后，我终于得了一颗凝神珠。可是等我兴冲冲的赶回家，才知道我娘在我走后没多久病情便重了，族里不肯为她这个奴仆用凝神珠，她没能熬过去，死了……”

    云清突然激动起来

    “我都入了地宫，为什么不肯给她一颗！我知道，闹也没用。便偷偷去了凡间一趟。收集了很多炸.药，悄悄埋到了宝库周围。然后用法力一催，‘砰’！的一声，都毁了哈哈！”

    “族里将我除了名，并追杀我。我受的伤越来越多，我以为快死的时候。冥灵救了我，并将我送出来西海。可我伤太重了，逃到了你发现我的那个地方便撑不住了。临死前我用尽修为将神识留在了内丹上。在那片空间设了结界。后来便遇上了你。”

    “这次楚离墨用元神补生机，我也得了好处，好多记忆都回来了。如今已过了好几万年，没有了那灵泉。即便是再去地宫取，凝神珠也要很久才会再有了。不过我既是答应了你，定然不会骗你。只要你带我回西海一了夙愿，我便给你凝神珠。”

    “你的夙愿就是那灵公主吧？这都几万年了，人家肯定早就成婚了。”

    苏晞说了这话，半天没有回应。可能自己的话有点扎心了？

    听了他的故事，不管真假苏晞都决定了带着他一起去趟西海。毕竟他土生土长的，不管是地形还是习性。他都比那些典籍上记载的更加清楚。而且若是西海真的没有找到凝神珠，还得靠他。

    苏晞留了封信，打算天黑了便出发。放下纸笔，坐到楚离墨的床边。伸手想摸摸他，又缩了回来。

    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拿过桌上的手串便走了。

    飞天动静太大，苏晞决定从海里离开。

    不过…这岸边有人？

    “就知道你要偷偷溜走！”

    “玉姐姐……你？”

    玉娇上前拽着她的手，做无赖状“跟你一起去呀，你可别想撇下我。当初你不想嫁人拉着我跑了，如今我不想嫁人你也得带着我。”

    苏晞心里暖暖的，她知道不想嫁人只是个借口。哥哥就躲在后面，以为自己没发现吗。他俩肯定是商量好了的。只是西海挺危险的，她都不知道这一去会遇上什么事。

    正犹豫着，身后传来玉渊的声音“都别走了，西海来人了。”

    苏晞诧异“西海？！”

    玉渊也是奇怪的很，那西海的妖从来都看不上北海。几十万年都没怎么来往过。今日突然来了两个，指定了要见龙女。

    “说是要见你，一起去瞧瞧吧。”

    苏晞只好又回了族里。

    进了屋，发觉里面气氛有些尴尬。月浬带着伤坐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另一边坐了一男一女，想必就是西海来的了。穿着倒是同北海一般无二，眉眼格外精致。

    透着，不屑。

    是的，苏晞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两人眼里满满都是不屑。瞧不上北海还来这里做什么？

    “这位便是我北海的龙女苏晞。”

    月浬见了她真是松了口气，应付那两个家伙真是憋气。

    “哦？你便是那成功化龙的凡人？能否变回真身让我俩见识见识？”

    那女子眼高于顶的样子，吐出来的话更是让人气愤。

    “放肆！龙女的真身岂是你想见便能见的！”

    月浬脸都涨红了，真龙是蛟族的信仰。他们这是在羞辱他的信仰。

    苏晞拍拍他，轻声说道：“族长不必动怒。”

    不过两只小乌龟，在西海还不知道是什么小角色。到了北海居然充起了大爷。谁给他们的脸！

    “想看我的真身，到屋外去吧。”苏晞带头走了出去。见他二人跟了出来，冷笑一声。

    “看好了！”

    只见她站在院中，眨眼的功夫便变回了原形。一条巨大的金龙盘旋在上空。

    奇怪的是那西海两人并没有再开口说话，只咬着牙，面色通红。爆出了冷汗。

    “扑通”一声，两人没坚持住，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