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5)
她小心翼翼的留意着雅儒的脸色,发现并没有不悦的神色之后才继续说“我只是觉得,先生吹的萧声没有王爷吹的笛声好听。”然后她又挪着凳子往雅儒那蹭了蹭,讨好一样。
和老头子并肩而坐的事她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估计当时就是有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会同意,直接自己撞刀刃上抹脖子完事,但是现在,她却对雅儒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她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还是板着个脸的别扭老头,然后突然间就笑了出来。
“先生你真的是个有责任感的人。”萧楚楚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何意?”雅儒扭过头来挑了挑眉,有些不明所以。
“没事。”萧楚楚摇了摇头,她并不打算就陈逸的事发表任何意见,毕竟这是别人的事,她不是当事人是怎样都搞不清楚这其中的因果缘由的,而且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雅儒已经做出了最好的选择了,勇于承担,然后寻找着补救的方法,甚至还昭告天下,自己是个胜之不武的小人。
平心而论,雅儒不愧是一代名师,学会了做人,才能够育人。
雅儒早就习惯了萧楚楚与她日益亲近的现状,他推了推已经快要把他挤下木椅的萧楚楚“为师要掉下去了。”
萧楚楚嘿嘿一笑,才往旁边挪了挪,给雅儒留出了大片位置。
雅儒起身从墙上取下那把一直挂在那里得佩剑,施施然道“你可知迟儿为何会在书房悬挂一把宝剑?”
萧楚楚脑海里突然浮现了上次林栖迟拔剑吓她的那一幕,她试探性的开口“为了震慑他人?”
雅儒将已经出鞘的宝剑收了回去,徐徐转身看着萧楚楚“你还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迟儿,迟儿一向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又怎会做出震慑他人之事?”
萧楚楚闻言立刻炸了毛,她冲上前去指着那把剑就开始嚷嚷“怎么不会?从我跟他第一次见面起,他就拿他王爷的头衔压了我不知多少回了,动不动就问我想不想死,而且上次就是拿着这把剑来威胁我认真写字的。”
提起林栖迟她就一肚子气,还有他把她从树上推下来那次,也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
雅儒被她这一连串的叫嚷,吵得脑仁生疼,他捂着耳朵,一挺胸膛直接不管不顾的嚷了回去“教养礼数呢?你喊什么喊!”
萧楚楚立刻闭了嘴,但是还是撇着嘴,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一样。
雅儒将剑重新挂回墙上,背着手就开始满屋子转圈圈,嘴里蹦出了一连串的数落“为师都说了你一点都不了解迟儿还真是没冤枉你,说你傻吧,你还不傻,说你聪明,你还真傻。”
萧楚楚翻了个白眼。
“这剑是迟儿拿来练的,为师本来只是想问一问你是否知道迟儿武艺高强的事,可谁成想倒成了你批评迟儿的□□了。”
萧楚楚点了点头,轻飘飘的说“我知道他武艺高强,我跟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他会飞了。”
雅儒被她一脸无所谓的态度气得青筋直跳,抬手就从袖中抽出了戒尺指着萧楚楚“你把态度给我端正了。”
萧楚楚收回了吊儿郎当的脚,挺直了腰板站的标版溜直的“正了。”
雅儒收回戒尺继续说“为师实话实说吧,迟儿文韬武略,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精,就拿刚才的奏萧来举例,为师也是难以望其项背的。”
萧楚楚挑了挑眉,并没有作声。
虽然她很想反驳,但是林栖迟似乎的确是样样精通。
雅儒顿了顿,才继续道“所以,日后你再有什么想要请教的问题,直接问迟儿就好了。”
萧楚楚觉着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不对,她皱了皱眉“先生此话是什么意思?”
雅儒转过身来,缓缓走到萧楚楚面前,抬手覆上了她的头,萧楚楚缩了缩脖子,感受着头上异样的温暖,动动嘴唇什么都没说。
“为师已在此地耽搁太久了。”雅儒叹息着开口,他收回手微笑道“而且,我想你也应该是学到了不少东西了吧。”
萧楚楚总算明白了雅儒的意思,他这是来向自己辞行呢。
正要开口,眼前突然浮现起了这两个月内发生的一切,雅儒吹胡子瞪眼睛的可怕样子,还有生气时就会乱撇东西的残暴,以及谈起阿谀奉承之事的认真与严肃,一幕一幕,就跟幻灯片一样,唰唰闪过。
到了最后,只剩下了现在站在自己面前,他面上带着的和蔼微笑。
萧楚楚止住了想要摇头的冲动,她笑了笑“是。”
雅儒欣慰的捋着长须“为师所教学徒无数,但真正记忆深刻的只有两位。”他顿了顿“这一位自然是迟儿了,他天资聪颖,学什么都是如鱼得水,颇有造诣,甚至到了最后,连我这个师傅都超过了,可谓是青出于蓝又胜于蓝。”
萧楚楚配合的颔首“王爷的确是风华绝代,盖满京华。”
雅儒摇头晃脑继续道“这第二位,便是你了。”雅儒睁开眼,清亮的眸中射出锐利的光芒,好似透过层层云层,照射在大地上的日光。
“我?”萧楚楚指着自己半天闭不上嘴。
雅儒这是在变着法挖苦她呢吧,自己怎么能跟林栖迟相提并论呢。
她转了转眼珠,一拍脑门才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我太过顽劣了才会让先生如此记忆深刻的吧。”
雅儒含笑,并未出言反驳。
萧楚楚干笑了几声“也行,甭管怎么记住的呢”。但是瞬间黯淡下来的眼眸则是出卖了她的情绪。
雅儒清了清嗓,突然间正色道“非也。”
萧楚楚的眸中重新燃起了希望,认真的盯着雅儒,就好像一个等待主人夸奖的大黄狗,她就是没有尾巴,要是有尾巴估计这会都得摇成螺旋桨。
雅儒施施然道“虽然你的确顽劣了些。”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是顽劣了些,是顽劣的很。”
萧楚楚尴尬的挠挠头“不好意思了。”
“但是——”雅儒来了个转折。
萧楚楚本来垂下去的耳朵立马又支棱起来,她似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脸应该是红了的,就连胸膛里的心脏都跟打鼓一样扑通扑通的敲着,萧楚楚将已经汗津津的手掌在衣服上蹭了蹭,安静的等待着雅儒的下文。
这种陌生的感觉,应该就叫做期待吧。
期待肯定,甚至期待赞赏。
不是嘲讽与挖苦,而是别人发自内心的赞赏。
“为师一定会记得你的进步与努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脑海里突然被这几个字充斥着,打着旋转了好几圈,萧楚楚突然间觉得鼻间一酸,也不知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怎样,吓得她立刻咳嗽了几声才把涌上来的眼泪压了下去。
好家伙,差点决堤。
“为师不知道你的故事,也不知道你眼中的迷茫与绝望是因何而起,但是为师知道,你现在应该重新燃起了生活的期望了。”雅儒笃定的开口道。
萧楚楚强扯出一抹微笑“那倒不至于,不过就是觉得自己应该开始新生活了而已。”
雅儒行到桌前,执起鎏金茶壶,沏了两盏璎红,淡粉色的茶水散发着袅袅花香,水汽在空气中凝结成雾,无声无息的升起,就如扶摇直上的青龙。
“总之,为师很欣慰。”他执起茶盏递给萧楚楚“除却惊才风逸的林栖迟,勤勉认真的萧楚楚也是为师的骄傲。”
萧楚楚双手郑重接茶盏“多,多谢,先生。”她必须牢牢托住茶盏才不会因为手抖而将茶盏摔落在地,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这都是她第一次,成了别人的骄傲。
复杂的情绪交织在胸膛,令她怎样都开不了口,索性不发一言,仰首将璎红一饮而尽。
“祝先生早日得偿所愿,再不为世事拖累。”
☆、你扔我凳子
农历八月十五,赏月中秋,距离雅儒离开安国府已经过去了七日。
萧楚楚终于结束了那让她叫苦不迭的课程,每日都和碧云秋夕她们一起准备着中秋节时的家宴,据碧云所说,前去定禅山上祈福焚香的林亲王与安夫人也会在家宴开始当天归来,而且还会宴请众多公子王孙前来一起参加,所以此次家宴一定是丁点差错都不能有的。
要么说安国府画风清奇呢,平日里一个个懒洋洋,能不干活就不干活的仆人们到了真正紧要的关头,竟然都是一副拼命三郎的模样,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都是红着眼珠子斗志昂扬,干起活来不眠不休的。
饶是再不安分的萧楚楚到了此时也被安国府内紧张的局势感染了,恨不得脑袋削个尖往人堆里冲,也不管她是帮忙还是帮倒忙,反正甩开膀子就是干。
本来预计三天完成的场地布置,被她们这群热血者一掺和,直接一天半就大功告成了,当他们拽着林栖迟来巡视的时候,林栖迟对着面前井井有条的布置震惊的话都说不出来,张着嘴憋了半天,王爷形象全无。
林栖迟呆愣了许久才找回了一点理智“你们怎么越来越快了。”往年都是需要三天的啊。
陈锋嘿嘿一笑,拉过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萧楚楚“这不是今年多了个楚妹子吗。”
萧楚楚立刻摆摆手“我什么都没干,我不添乱就不错了,这些都是哥哥姐姐们做的,我就是个吃瓜的。”
她可不想出这个风头,枪打出头鸟,她还是老老实实的眯着吧。
可是老实人陈锋却完全不懂她的这些花花肠子,直接伸出厚实的手掌拍了拍萧楚楚瘦弱的小身板“嘿,楚妹子你还谦虚什么?你不是还亲手打了个凳子补上了空缺了吗”
他这一巴掌下去拍的萧楚楚险些吐血,耳边就听得陈锋的大嗓门嗡嗡作响,让她想开口解释都没办法,只能苍白着一张脸看着林栖迟干笑。
陈锋还在滔滔不绝的夸着萧楚楚能干“哎呦,王爷你是不知道啊,楚妹子会的东西可是真多,那凳子打的我见了都吃惊,就跟买来的一模一样.,而且楚妹子还能吃苦,不管多累的活她都抢着干..”陈锋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甚至已经开始添油加醋的把萧楚楚夸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唾沫星子也越飞越多。
萧楚楚一听,这必须得管管了,再夸下去估计自己一会就该大闹天宫了,于是赶紧打断了还在滔滔不绝的陈锋“陈大哥,秋夕姐刚才好像是在找你,你要不先去后院看一看?”
陈锋听到了秋夕的名字果然刹住了闸,他疑惑的皱了皱眉“是吗?那我可得去看一看。”陈锋朝着林栖迟笑了笑,行了一礼后道“那小的就去后院帮忙了。”
林栖迟点点头“去吧。”
陈锋立刻一溜烟的朝后院去了,那速度好像是有着十万火急的大事一样。
萧楚楚见他跑远了才长舒了一口气,幸好还有个秋夕姐能够治住他的这张嘴,不然自己可真是要名垂史册了。
她尴尬的转身朝林栖迟笑了笑“王爷您不要介意,陈大哥把我夸得有些太过了,我其实真的没有帮上什么忙。”
“你会打椅子?”林栖迟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萧楚楚挠了挠头,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也算不上会,就是大致懂一点。”
林栖迟的目光开始在场地内游移起来,好像是在寻找些什么,很快,他的目光就定格在了一个桤木四方椅上,四四方方又小巧结实,因为尚未刷漆而露着原木色,在一堆暗红木椅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林栖迟缓步走到那四方椅前“这是你做的?”
萧楚楚的脸唰的就红到了耳根,她心一横“是。”
林栖迟将那木椅拿起来,左看右看,好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萧楚楚有一瞬间居然将现在的林栖迟和彼时检查她作业的雅儒重合了,反正都是让她忐忑不安的站在一旁等待着结果。
“做得很好。”林栖迟将四方椅轻轻放下得出了结论。
萧楚楚居然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
“但是,如果要是刷漆的话应该还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吧。”林栖迟站起身来问道。
萧楚楚想了想“没错,刷漆补漆,的确是需要时间。”
林栖迟点了点头“所以,这个凳子应该是用不上的。承宇——”
承宇立刻上前,等着林栖迟的吩咐。
林栖迟拿起四方椅递给承宇“撤下去吧,然后再从库房内取个与其他一模一样的椅子拿来。”
承宇点头,然后便拿着四方椅退下了。
萧楚楚突然间觉得有些窝火,她皱起眉头看着林栖迟“不要就不要,你让承宇大哥要把我的木椅拿去哪?”
林栖迟背过手去,一脸的理所应当道“自然是它该去的地方。”
萧楚楚一立眼睛,提高了嗓门“那是我的!我做的!”
林栖迟挑了挑眉“谁让你做的?”
“.....”萧楚楚憋了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话,只能攥着拳头看着林栖迟想用目光杀死他。
林栖迟根本不在意萧楚楚看他的眼神是有多凶残,直接施施然的转身抬腿便走“下次别做这些无用的事了,浪费时间。”
萧楚楚在他身后冷哼出声“遵命。”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愤怒的只想撸了袖子跟他打一架才痛快,可是她转念又想了想林栖迟的武功,最后只能还是继续在心里画圈诅咒他了事。
小细胳膊是一定掰不过大腿的,更何况林栖迟的大腿还是镶了金边的。
就是可惜了自己辛辛苦苦做的椅子了。
这时被萧楚楚支走的陈锋也从后院跑回来了,他在萧楚楚面前停下,拄着双膝喘着粗气,半天都缓不过来“楚妹子,你,你又耍我,秋夕根本没叫我。”陈锋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抬起头来,却发现林栖迟早已不见了踪影“王,王爷呢?”
“走了。”萧楚楚的目光还是向着林栖迟离开的方向。
“走了?”陈锋直起身来“我还没夸完你的椅子呢,他怎么就走了?”他说着就抬手指向了椅子的方向“哎椅子呢?!”陈锋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不知道,扔了吧。”萧楚楚耸了耸肩,然后转身拍了拍陈锋的肩膀,长叹了一声便去忙活别的去了。
“这怎么了这是?怎么就扔了?”陈锋愣在原地还是满头雾水。
中秋家宴。
萧楚楚本以为林栖迟再不济也是个皇族子弟所以这家宴自然得是要多奢华有多奢华,必须得充分显示出他林家土豪的本质,可是萧楚楚真的万万没想到,林家的这个家宴置办的就跟闹着玩的一样。
比起家宴,倒更像是一场开家长会。
自己也算是参加过员外孙子婚礼的人,心里多少是对这些王孙列侯们暴发户一样的行事作风有点数,可是林家却又一次的刷新了她的认知。
虽然场地够大,设施也是够贴心舒适,但这宴会上一抹的茶水也属实让萧楚楚觉得有些寒碜。
酒池肉林呢?夜夜笙歌呢?怎么全都成了一壶壶的茶水了?
“楚楚别发呆了,快来迎接林亲王和安夫人!”碧云站在门口招呼着。
“这就来。”萧楚楚立刻跑了过去,低垂着头恭敬地站在碧云身旁,一双眼却是不安分的飘着。
她住在这府上也有了几个月了,可还真的是从来都没有见到过林栖迟的父母,如今这对前去定禅山祈福的夫妇终于回来了,她不禁还有些小期待,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一对夫妻才能够生出林栖迟这样的怪胎呢?
她瞄了一眼站在门旁安静的等候着的林栖迟,然后撇了撇嘴。
林栖迟今日终于换下了那万年不变的一袭白衣,换上了一件靛蓝色的长袍,腰束白色锦带,宽肩窄腿,挺拔的站在那里,竟是比平日里更俊美了几分。
还是靛蓝色好,总穿一身白就好像奔丧一样。
林栖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不动声色的看了萧楚楚一眼,然后移开了视线,面上并无明显的欣喜,但是萧楚楚还是能够感觉到林栖迟现在的好心情。
没有缘由的,她就是能感觉到。
终于,门外的骏马嘶鸣声响起,林亲王与安夫人终于踏进了安国府门,还没等萧楚楚看清呢,在一旁等候的众人们纷纷一拥而上,将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萧楚楚被人群搡的险些摔倒,幸亏眼疾手快的碧云将她扶住,这才让她站稳了一点。
“这什么情况?!”萧楚楚皱着眉头看着那些仿佛失去了理智的人们,一个个狂热的就跟追星的小迷妹一样。
“他们只不过是太思念亲王和夫人了而已。”碧云含笑着解释道。
“不是,就他们这架势我还以为是玉皇大帝来了呢,这也太热情了点吧?”萧楚楚站在一个角落,原地蹿了几下,想要尝试着一窥这二位的庐山真面目,可是不管她怎么蹦,看到的都是一堆密密麻麻的后脑勺。
唉,这要是上辈子的自己一抬头就能看见,还用窜高吗?
碧云笑着按下了还在上蹿下跳的萧楚楚“你不用着急,我想,你应该很快就会见到他们二位了”碧云笑了笑“你是有所不知,亲王与夫人是个多好的人呢。”
萧楚楚终于打消了越过层层人海找到他们夫妻二人的念头“哦?那是个多好的人呢?”
话音刚落,萧楚楚连嘴角的一抹微笑都没扯出来就听得层层人群中传来了林栖迟的声音
“萧楚楚呢?娘亲要见你。”
☆、伪前男友登场
萧楚楚呆愣在场。
她朝碧云指了指自己“我?”
碧云肯定的点点头“是你。”
萧楚楚一头雾水的望向站在被狂热粉丝自发让出的一条空路中央的一家三口,迈开步伐,僵硬的一步步走去。
本来没几步的距离愣是让她走出了十里地的感觉,不知为什么,萧楚楚本能的对林栖迟的父母有着畏惧。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了笑声,萧楚楚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但还是脚步未停的继续行进着。
“那个”林栖迟突然开口“你同手同脚了……”他憋着笑说出了后面的话。
萧楚楚的动作停住了,她脸红的跟个煮熟了的虾一样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回人可是丢大发了。
“你是叫楚楚是吧?”安夫人柔声开口,她向前行了几步,聘聘婷婷,仪态万千,竟好似画中女子一般美艳端庄。
一时之间,萧楚楚居然忘了点头。
安淑离停在萧楚楚面前,笑了笑,然后拉过了萧楚楚的手握在手里,属于女子的细腻温暖从手心上源源不断的蔓延到心里,那是一种陌生但却是他一直渴望着的感觉。
下意识的,萧楚楚回握了安淑离的手,电光火石之间,从心底居然涌上了万千思绪让她难以招架,她嘴唇微颤差点将“妈”字脱口而出。
安淑离显然是不明白萧楚楚的出神因何而起,不过她还是感觉到了萧楚楚用力的回握,她轻轻的拍了拍萧楚楚冰冷的手“怎么了?你怎么如此紧张?”
萧楚楚终于回过神来,她触电一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行了个礼道“奴婢楚楚,见过安夫人。”
安淑离被她一副受了惊的小兔子样逗得有趣,她轻轻颔首道“无须多礼,迟儿已经向我介绍过你了,今日一见果真是个俊俏的女子。”
萧楚楚面上有了两抹红晕,她笑了笑,一双手却还是在轻颤着,她攥了拳头,不断的深呼吸想让自己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
安淑离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关切的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她抬手轻轻抚上萧楚楚汗津津的额头“也并未发热呀,怎么抖得如此厉害?”
带着柔和香气的手掌覆上,关切的语调让萧楚楚的心中更是酸涩万分,她闭了眼将涌上来的泪水压下,连声回道“没,没有,多谢夫人关心。”声音里带着些哽咽。
安淑离善解人意的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她蔼声道“那就好,要是觉着那不舒服了一定要说出来。”
萧楚楚点头如捣蒜。
林栖迟也迎了上来,站在萧楚楚面前发问道“怎么了?那不舒服么?”
萧楚楚缓缓摇头。
“那发生了什么事吗?”
萧楚楚接着摇头。
“你怎么不说话?你哑巴了?”林栖迟皱着眉继续发问。
“迟儿!”安淑离开口道“不得无礼。”
“好,迟儿记下了。”林栖迟恭恭敬敬的认了错,然后看了萧楚楚一眼,便退到一旁继续跟林亲王交谈去了。
“莫怕,迟儿生性顽皮,他并无恶意。”安淑离安抚道。
萧楚楚心想我怎么会怕他?安夫人你是回来的晚所以没见到我与您儿子打的天昏地暗的样子。
萧楚楚抬起头莞尔一笑“不会,多谢夫人关心。”
安淑离一见她灿烂明媚的笑脸更是觉得这个孩子可爱得很,恨不得抱在怀里好好的疼爱一番才好,她回头朝着还在与林亲王交谈着的林栖迟高声喊道“迟儿你给我记住,以后你要是再敢欺负楚楚,你看我怎么罚你!”
林栖迟一脸懵的转过头来半天说不出话。
萧楚楚虽然心中暗爽,但还是一副乖巧听话的小白兔样说道“王爷对楚楚可好了呢。”
好到把我从树上推下来,好到扔了老子的凳子。
安淑离满意的点点头“那就好,日后要是谁欺负你了,一定要告诉我。”
萧楚楚笑了笑,欢快的点头道“恩。”
林栖迟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走过来,恭敬道“家宴晚上才会开始,娘还是先回房歇息一会吧。”
安淑离点点头“恩,我的确是有些乏了,老林——”
安淑离突然高声喊道。
萧楚楚正在怀疑安国府内哪有过叫老林的仆人呢,就见一直站在一旁英姿飒爽的林亲王颠颠的走了过来“夫人。”
萧楚楚瞪大了双眼,亲娘嘞,这可是亲王啊,怎么到了安夫人口中就成了老林了?
“我累了,我们一起回房休息吧。”安淑离微笑着说,语气里竟还带着些撒娇。
“恩。”林亲王牵起了安淑离的手直接无视掉了他们的儿子林栖迟,目不斜视的朝着寝房走去。
萧楚楚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她开口唤了林栖迟“王爷。”
“恩。”林栖迟也是满脸的无奈。
萧楚楚僵硬的转头看着林栖迟认真道“林亲王和安夫人生的是空气吗?”
“......”林栖迟叹了一口气
“应该是吧。”
夜色渐浓,安国府内一片繁荣,张灯结彩,箜篌声声,各位王侯公子们皆是已经入座完毕,正在座位上相谈甚欢着,但是,林栖迟右侧的那个位子既然还是空着的。
萧楚楚不安的看了看天,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家宴也马上正是开始了。
那么,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怎么迟迟不来赴宴。
林栖迟从一众公子的包围中闪了出来,他从萧楚楚的手中夺过了茶盏,也不管烫不烫,直接一饮而尽“本王笑的脸都要僵了。”林栖迟将茶盏塞回萧楚楚手里苦着一张脸抱怨着。
萧楚楚翻了个白眼“这些人不都是你请来的吗。”
林栖迟一声长叹“你不懂。”
萧楚楚又为他斟了一盏茶递到林栖迟面前“是是是,来多喝点润润喉,别笑劈了嗓子。”
两人正交谈间,萧楚楚就听得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抱歉,我来晚了。”
装满璎红的茶盏落了地,在地上洇出层层水花,一圈一圈似书写眷恋的年轮般。
萧楚楚缓缓的转过头,一张熟悉的可以说是铭心刻骨的脸庞出现在他面前,那一瞬间前尘旧事仿佛破了闸的洪水一般朝他涌来,让他只能无助的随着水流漂浮旋转,无法抵抗。
“阿哲....”萧楚楚低喃出声。
林栖迟还未接过那茶盏就直接被萧楚楚洒了一身,他皱着眉头划拉了半天还不忘问一句萧楚楚烫到没有,可是萧楚楚却好像丢了魂一样直愣愣的就盯着魏正泽看。
林栖迟清了清嗓“本王与你说话呢。”
萧楚楚终于回过神来,不再去看面前的魏正泽,垂下眼帘“是。”
顺从的不像她。
萧楚楚此时哪有心思与林栖迟斗嘴,满脑袋都被这突然出现的人充满了,她又偷偷的瞥了一眼魏正泽,温柔的眉眼,极薄的嘴唇,甚至就连眼角的那颗泪痣都与阿哲一模一样,要不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穿越了的事实,他甚至都会以为这就是阿哲本人了。
萧楚楚扯出了一抹苦笑,不是他,再像也不会是他。
心细如发的林栖迟自然是察觉到了萧楚楚的异样,他虽然还是那副儒雅高贵的模样,可是嘴角的微笑却流露出些僵硬“这位是少将军魏正泽。”
萧楚楚深呼出一口气,施礼道“奴婢见过少将军。”
魏正泽弯了眉眼清朗一笑“恩。”
萧楚楚眼中的疼痛更是浓重了几分,真的是,一模一样。
“楚楚你先退下吧,家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你站在这里有些碍事。”林栖迟朝萧楚楚微笑道。
其实只要萧楚楚多看林栖迟几眼,她就会发现林栖迟格外苍白的脸色。
可是她没有。
萧楚楚顺从的退下站在林栖迟背后,可是一双眼却还是不时的往右侧看过去。
林栖迟将放在案上的手指收紧,长吐了一口气后才微笑着朗声道“父亲,宾客已经到齐了。”
林茂成点点头,然后手执酒杯起身道“多谢各位前来赴宴,那我们就开始吧。”
话音刚落,古琴声便起,悠然低沉,又如鸣佩环,不仅没有为这喜宴染上悲凉反倒是为宣化的环境增添了分清雅,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一片欣欣向荣的乐景。
但是林栖迟似乎却是有些不在状态,他手执茶盏虽与众公子们相谈甚欢,但是太过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节却是在告诉他人,他现在情绪很不好,他又戴上了那张微笑的面具,嘴角含笑,眸中却是冰冷一片。
仿佛晒够了太阳重新亮出尖刺的刺猬,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生人勿进。
萧楚楚已经在拼命控制自己的眼睛了,可是不管她怎么控制,她还是会跟吸铁石一样不由自主的往魏正泽那里飘过去。
哪怕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人不是阿哲,但她还是想多看几眼。
其实白富裕也算是个秘密很多的人了,虽然都是些不值钱的秘密。
上辈子,他还交过一个男朋友。
男朋友的名字就叫做阿哲。
也没有什么浪漫的相遇,只不过是碰巧路过的白富裕碰巧的救了让人开了瓢的阿哲,然后发现大家竟然都一样于是便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结局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白富裕怕劳叔发现,于是便又把阿哲甩了。
萧楚楚,不,白富裕掰掰手指头,这刚几个字啊,就把他贫瘠的恋爱史给交代清楚了。
活的也是够惨。
但是,分开之后的心痛可是这几个字说不完的,估计真要是说出来的话可能得有圣经的厚度了。
萧楚楚还在缅怀过去,林栖迟的指甲却已经快要陷进肉里了,他努力的微笑平静,可是胸口却还是憋闷的难受,正当他濒临爆发之际,那面刚好有个脑残掀了桌子。
古琴声止,家宴陷入了一片寂静。
林栖迟微微一笑,来得好。
他必须找点事做,找一个可供他发泄的出口。
于是林栖迟朝着作出声音的那一位微笑道“李公子可是有什么不满意?”平日里微弯着的桃花眼危险的眯起,嘴角的微笑也是在向外渗着冷意。
☆、葫芦娃与林栖迟
萧楚楚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回了神,她循着声音望去,就看见一个身着大红袍的男子踩着掀翻了的桌子掐着腰瞪眼睛,那阵势好像下一秒就会说出“妖精,快还我爷爷”。
略微富态的体型显得他像个成了精的朝天椒,样貌也是平平无奇,属于扔到人堆里两秒钟就被淹没的路人甲,不过真正扎眼的是他那一身金丝暗纹,从领口绣到下摆,密密麻麻的,在月光下泛着金光,活像哪个下凡普度众生来的弥勒佛。
萧楚楚满脸的一言难尽,她不是见过有钱的,但是还真没见过这么显摆的。
她将手里端着的玉壶放在桌上,活动活动早已僵硬的手腕,眯着眼看着那个朝天椒,然后抿嘴笑了。
这不是隔壁的那个二傻子吗!
二傻子当然不叫二傻子,他名叫李宝顶,是千户大人的长子,虽然萧楚楚没念过几天书但是也是知道千户是个军职的,可这李宝顶却一点都不给他老爹面子,满脑袋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升官发财死爸爸,属实是一滩稀得不能再稀得烂泥,别说糊墙了,估计就连喜欢玩泥巴的小孩子也不会多看一眼。
她盯着脊背拔的挺直的林栖迟,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在这中秋佳节之际,你们二位来给我们表演个葫芦娃智斗蛇精也是极好的。
李宝顶显然是在家里骄纵惯了,虽然他感觉到了林栖迟言语中的愠怒,而且被惊得微微缩了脖子,但他下一秒却还是梗着脖子踹了已经翻倒在地的案桌一脚“你给我吃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撒了满地的菜肴又溅了几滴汤汁崩到了林栖迟衣服的下摆上,他的眉头跳了跳,低头盯着那几处污渍紧抿了双唇,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心里堵得让人抓狂,看什么都不顺眼,甚至就连那些宾客的交谈声都让他觉得厌烦。
他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满地狼藉,平复了片刻后才开口道“秋夕,快将这收拾了。”然后斜睨了一眼李宝顶道“李公子想吃什么?我差人做了便是了。”
他面目上虽然挂着微笑,可是眼里却是半点笑意全无,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压迫之感。
李宝顶又一次没由得缩了脖子,但是他转念一想,林栖迟不就是那个草包王爷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于是乎便壮起了胆子呛声道“我要吃好吃的,不要吃这些清汤寡水的东西,恶心死了。”
要么说李宝顶是二傻子呢,就连说话都是扯着脖子喊的,就好像谁耳朵不好使一样,每次他说完话众人便会安静几分,刚开始还有几个窃窃私语的,现在则全都是闭了嘴安安静静的看李宝顶一个人的表演了。
端坐在正中央的林亲王还在闷头吃着面前的桃花羹,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一旁的安淑离虽然还是一副端庄优雅的模样,可是却在案下用手肘怼了还在忙着吃的林亲王好几下,终于,尝试了吃三次还没将桃花羹吃到嘴里的林亲王无奈的看了安淑离一眼,叹了口气幽幽开口道“诸位还是继续用膳吧,本王觉得今日的桃花羹就很是不错。”然后朝着还在与李宝顶对峙着的林栖迟道“迟儿,你能处理好吗?”
林栖迟头都未回“当然。”
林亲王点了点头然后埋头继续吃着桃花羹。
众人尝试着吃了一口林亲王大力推荐的桃花羹,纷纷赞不绝口,执着汤匙大快朵颐起来,美食当前,所有人都遗忘了掀翻了桌子的李宝顶和浑身上下都写着老子不爽的林栖迟。
林栖迟还在兀自微笑着“什么好吃的?”
李宝顶环抱着双臂,直接一屁股坐在椅上,不知好赖的掰着手指头真就开始说起要求来“我想吃热的,辣的,还要有菜又有肉的。”
林栖迟还在克制着自己不要爆发,虽然他面上的笑已经有点挂不住了“那,佛跳墙可好?”
萧楚楚闻言恨不得替李宝顶应下来,那可是佛跳墙啊,山珍海味一锅烩。
可是李宝顶显然就是奔着砸场子来的,林栖迟已经祭出佛跳墙了,他这尊弥勒佛还是不满意的直撇嘴“不好,佛跳墙不够辣,而且还没有汤。”
林栖迟的拳头攥起来了。
他收起了笑意,冷着一张脸看着还在挑三拣四的李宝顶,虽然他的理智不停的在告诉他你要冷静,你是王爷,可是现在的他却是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只知道他整个人现在的情绪都差到了极点,他不想再做足表面功夫了,也不想再装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想发脾气。
林栖迟闭了眼,然后嗤笑出声“如果本王说做不了呢?”
被人从小捧到大的李宝顶哪踢到过这么厚的铁板,长着一张嘴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提出的要求居然被人拒绝了。
林栖迟带着笑看着他,居高临下的压迫感十足,他无所谓,如果一会要动手的话就直接带着二傻子出去打,不过估计出去了也没什么用,反正李宝顶在哪都是一样挨揍。
李宝顶红着一张脸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林栖迟就要开骂。
“李公子好!”萧楚楚笑嘻嘻的挤到林栖迟面前,她看了一眼李宝顶伸出来的手指嘿嘿一笑就执起手帕仔仔细细的擦起了李宝顶的手“李公子的手生的好,白白胖胖,像个萝卜”
林栖迟一把拉过萧楚楚,将萧楚楚手里给李宝顶擦手的手绢扔到地上,恼怒的盯着她“你来干什么?”
萧楚楚剜了他一眼,然后掰开林栖迟拉着她的手继续朝李宝顶微笑道“奴婢是在后厨当差的,公子若是有什么想吃的但说无妨,奴婢这就通知后厨给您做。”
李宝顶哼了一声“本公子方才可是听林王爷说做不了啊。”
萧楚楚又是翻了个白眼,她腆着脸继续微笑道“王爷可是尊贵之躯,哪懂得这些柴米油盐之事,李公子您就放心吧,只要是您想吃的,就没有安国府不能做的。”
此话一出,萧楚楚便忧心的看了一眼天,自己这牛逼吹的都不用带打气筒,也不知道会不会遭雷劈。
李宝顶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神情,真就又把方才的那些要求又提了一遍。
李宝顶这人,他没有脑子的,其实只要林栖迟好说好商量的恭维着也就没什么事了,但是也不知道林栖迟又抽什么风,虎着一张脸好像要咬人一样,非得跟明明几句话就能打发的傻子决一死战,那架势好像还要大战三百回合,萧楚楚瞄了一眼还是一脸不爽的林栖迟,这是脑子又进水了?
萧楚楚记下了要求后就施了一礼道“那,李公子请稍等。”
李宝顶点点头,然后一撩下摆又重新坐在了座位上,也真是懒得到家了,多一分钟都不站着。
林栖迟还在那杵着跟个棍一样,虽然他的衣装都是齐整端正的,可是萧楚楚怎么看他都觉得像是撸着袖子下一秒就会冲上去的虎视眈眈。
“王爷,奴婢有要事要与您协商,可否随奴婢移步一叙?”萧楚楚向林栖迟施了一礼道。
林栖迟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然后直接转身走了
“不叙。”
萧楚楚反应了半天才接受了自己被人拒绝了的事实。
李宝顶个没有眼力见的直接坐在椅子上鼓起掌来,笑的像个让人拔了毛的鹅,萧楚楚尴尬的笑笑,暗地里却是咬了牙,她一甩衣袖,几步就追上了林栖迟。
林栖迟听见了背后的脚步声并未停下步伐,而是继续向前走着,这要人面瘫的宴会他是待了个够了,但是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向哪里,人在愤怒的时候脑袋会不转是真的,当林栖迟在烟火气十足的后厨前停下脚步时更对这句话深以为然。
萧楚楚就这样追着林栖迟跑了一路,林栖迟的两条大长腿迈出去一步她就要追在他身后小跑两步,这一路下来,林栖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了,可萧楚楚却是拄着双膝喘了半天才缓过来。
“我的祖宗,你这是又怎么了?”萧楚楚气刚喘匀就无奈道。
林栖迟听见萧楚楚这话面上的愠怒才褪去几分,他清清嗓“你怎么跟来了?多管闲事。”
萧楚楚一听这话直接直起身来忿忿道“我多管闲事?要不是你刚才一副一言不合就要打架的样子谁会管你?”
林栖迟摸了摸鼻尖,有点尴尬,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的情绪居然表现的那么明显,明明,他已经在努力的克制了。
“你别摸鼻尖!”萧楚楚突然没头没尾的冒出这么一句。
林栖迟被她吓了一跳,却还是听话的放下了手“怎么了?”
萧楚楚仰着一张小脸开口道“摸鼻尖是我的独门思考方式,你模仿起来一点都不帅。”
萧楚楚承认他现在是在无理取闹没事找事了,但是她只是不想在看见林栖迟冷着一张脸的样子,倒也不是害怕,只是有些不开心而已。
神他妈林栖迟不开心她也会不开心。
萧楚楚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更惊悚的还在后面呢,被她无理取闹了一通的林栖迟并没有预料之中的发怒,或者是与她继续斗嘴吵架,林栖迟听话的放下了摸着鼻尖的手指后,抬起手轻轻的摸了摸萧楚楚的头,
“知道了。”
然后便是一声轻叹。
☆、王爷要做饭
萧楚楚被林栖迟的温柔攻势打了个措手不及,明明是子弹都已上膛的大头兵却被敌人抱了个满怀,共同携手和谐世界,她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脸红没红了,反正浑身上下哪都透着热。
“我,我开玩笑的。”萧楚楚僵硬的移开了头,目光闪躲着不去看林栖迟。
林栖迟的眼神黯了黯,默默的收回了手,转身掀开了后厨的布帘走了进去“萧大厨,瓷器活已经揽下了你也该带上金刚钻了吧。”
萧楚楚这才想起来还有个二傻子没解决呢,连忙把心里那点小心思散了个一干二净,一撸袖子就投身到大厨行业了。
也得亏自己不是什么君子,没有什么远庖厨的想法,而且还对这句古话嗤之以鼻十分不屑,饭这东西谁做不是做呢,而且他上辈子还算是对美食抱有些幻想的,平日里没少给劳叔他们做饭,得到的反馈也还不错,并没有出现任何人员伤亡。
然而很快她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就被一场大雨从头淋到尾,萧楚楚看着面前有他五个脑袋大的锅一脸凝重。
“这个锅...”她托着下巴想了半天然后道“有小锅吗?”
林栖迟一脸奇怪的看着她,萧楚楚以为是自己表述的不清楚,于是她伸出双手比了个西瓜大小又问了一遍“有这么大的锅吗?”
林栖迟则是一副看白痴一样的表情看着萧楚楚“本王怎么知道。”
萧楚楚放下手翻了个白眼,得,眼前不就是个君子吗,自己可真是问对人了。
萧楚楚终于放弃了与林栖迟交流,在空旷的厨房里就开始翻箱倒柜起来,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铜锅啊....
林栖迟自己站了一会等了半天也不见萧楚楚理他,于是也就不再自讨没趣的摆架子了,他跟着满屋子乱窜的萧楚楚后面“你在找什么?”
萧楚楚头也不回,还是继续翻找着什么“锅。”
林栖迟满头雾水的问道“那灶台上不是有个锅吗?”
萧楚楚猛地一回头竟然直接撞到了林栖迟身上,这祖宗居然就一直跟在她后面一步没落,她无奈的扶了扶额“那个锅太大了我的祖宗,都能炖人了,要做火锅的话不能用那个锅。”然后绕开了林栖迟继续找着。
“火锅?那是何物?”林栖迟仍然亦步亦趋的跟着她不断发问,简直就是本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
萧楚楚终于停下了脚步,她转头看向林栖迟“火锅就是一种吃的,有菜有肉还有汤完全符合那二傻子的要求,懂?”
林栖迟点了点头。
萧楚楚满意的笑了然后继续道“但是,你现在这样一直跟着我让我很烦,我要是很烦的话就会做不了火锅,做不了火锅的话你就等着外面的那二傻子哭吧。”
林栖迟的脸瞬间垮掉了,但是萧楚楚早就习惯了他的黑脸,她以为这是林栖迟又不高兴了而已就像从前吵架那样。
可是这次的林栖迟似乎不太对。
萧楚楚刚刚把手伸进柜子里摸到了铜锅边就突然听得一直站在中央冒充电线杆的林栖迟开口了“你可是对正泽有意?”
铜锅身上碰巧有一块豁口,不规则的形状有着尖锐的棱角,萧楚楚的手指一颤直接划在了豁口上,她吃痛的抽回手,白皙的指尖上缓缓的开了个小口,泊泊的鲜血从伤口内流出,指腹泛着涨疼,她叹了口气无奈道“没有。”
她还是能够分清前世与今生的,不管怎么相像的两个人也都是两个人,再像他,也不会是他。
林栖迟听到她的回答震惊的抬起了头,虽然面上并没有什么太激动的表情,可是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喜意。
“当真?”林栖迟还是有些不确定。
“当真。”萧楚楚在袖中摸了摸,想要摸出手绢来包扎一下,可是却想起来自己的手绢好像已经被林栖迟扔了。
然而始作俑者却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在这纠结自己说没说谎的问题。
林栖迟此刻就像个心智不成熟的孩童般,没有了察言观色,也没有了心细如发,所以他并没有在意萧楚楚单手端锅的姿势有什么不妥,还是自顾自的垂着眼帘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萧楚楚满头大汗的单手端着锅,咬着满口银牙骂不出来一个字,只能不停的翻着白眼发泄不满,终于林栖迟注意到了她异常的动作,连忙上前接过了铜锅关切的问“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
萧楚楚真心要给林栖迟跪了,说好的满腹经纶,才富五车呢?有没有哪个好心人能把面前的这个大傻子拖走啊?!!!
“我求您了王爷,您少说几句话吧,虽然您可能是觉着没什么,但是到我这基本上都是一招致命的绝杀了,这么会功夫我都死了四五回了,你行行好让我喘口气行吗?”萧楚楚双手合十恳求道。
林栖迟却被萧楚楚染了血的指尖吓得脸色一变,他把铜锅摔在桌上,一把抓过萧楚楚的手“这是怎么弄得?”
萧楚楚心疼的看了一眼差点散了架的铜锅“刚才不小心划得。”
林栖迟盯着还在不停流血的指尖皱起了眉头,那架势好像划得是他的手一样“不行。”林栖迟握住了萧楚楚的手拉着她就往门外走去“本王去叫大夫,那铜锅太不干净了。”
萧楚楚小小的手被完完全全的包裹在林栖迟的手掌之中,也许是指尖的涨疼会传染,现在萧楚楚的脸也涨的发疼,她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林栖迟的手掌“不,不用,我有药!”话刚说完,她便好像生怕林栖迟后悔一样从衣服里掏出了王叔送给她的那瓶去血化瘀的药膏。
林栖迟伸手拿过了那药,打开塞子置于鼻下轻轻嗅着“雄土鳖四钱,胆南星五钱,血竭五钱,没药八钱,净乳香一两,的确有着止血功效。”他确认了有用后才放心的抬起萧楚楚的手指轻柔的擦着。
萧楚楚先是被林栖迟老中医样的报药方惊到了,然后又是被林栖迟拿起药膏来为她上药的动作吓得毛骨悚然,她慌张着就要把手从林栖迟手里抽回来“我自己来就行了。”
“别动。”林栖迟抬眼看了萧楚楚一眼,琉璃色的瞳孔里竟然写满了关切之意,“本王怕你控制不好用量,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不要乱动。”
萧楚楚终于止住了挣扎的动作,愣愣的看着林栖迟长长的睫毛出神,她记得自己当初似乎是问过雅儒林栖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的,当时雅儒的回答是让她自己观察,她以为雅儒一定是概括不明白林栖迟才会让她自己观察的,但是现在她却理解雅儒了。
林栖迟这个人,一言以蔽之,是绝对蔽不完的。
他太复杂,说是复杂其实通俗点说就是活的拧巴,明明身居高位却不谋政事,各种歪门邪道倒是精通,本质也有着幼稚的一面,可在外人面前又是一副老谋深算的神棍样,在学术方面则是完全放飞自我,哪怕被人当做草包也是丝毫不恼,就好比现在吧,明明每天都会与自己吵得天昏地暗的人,现在却是在动作轻柔的为她上着药,而且居然还会吹她的伤口?
萧楚楚的寒毛从脚心立到了脑瓜顶,这突如其来的温柔还真是让她有些难以招架。
林栖迟终于放开了她的手,抬起眼开口道“你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凉?本王,”林栖迟顿了顿,然后又继续道“承宇不是给你送了驱寒的药了吗?”
萧楚楚无奈的一声叹息“王爷你别装了,承宇大哥都告诉我了,那药是你让他送的。”
林栖迟面色一红,抵唇轻咳一声,顾左右而言他。
萧楚楚活动活动手指,觉得应该没什么大碍,便要开始调制她的火锅底料了。
林栖迟见她重新挽起了袖子便疑惑道“你要干什么?”
“做菜啊,不然你真的想让二傻子大闹宴会?”萧楚楚手里掂着一把菜刀看着他。
林栖迟闪身上前夺过了菜刀“不可,你手上还有伤。”
萧楚楚尝试了半天还是没能从林栖迟手里夺回来菜刀,于是愤怒的一拍桌子“我不做谁做?你做吗?”
“手!”林栖迟被萧楚楚拍桌子的动作吓得心惊肉跳。
萧楚楚挥了挥手“没事,我用的是左手。”
林栖迟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手里的菜刀还是没松开。
萧楚楚被林栖迟气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无所谓的拍拍手“那我们就这样耗着,反正二傻子到时候拆的又不是我房子。”
她朝林栖迟伸出了手“不想被拆房子的话就把菜刀给我,我给你一个未来。”
林栖迟还是没有动作。
萧楚楚实在是憋闷的发慌,索性盘起腿来不去看他,人非要死他也不能拦着,随他去吧。
“咳咳,”林栖迟干咳了几声“那个,火锅怎么做?”
萧楚楚睁开了眼睛。
“就让,”林栖迟咬了咬牙“本王一试。”
☆、你有洁癖?
要不是现在科技水平不发达,萧楚楚都想拿DV把林栖迟洗手做火锅的样子拍下来了,萧楚楚指挥,林栖迟实施,如同传说中的指哪儿打哪儿一般默契十足,全过程可以称得上是行云流水,两个人,不,一个人愣是做出了专业火锅料理的水平,又一次的充分展现了小王爷样样精通的优秀本领,唯一遗憾的就是小王爷的心情似乎不太美丽,黑着一张脸贯穿全场。
风流无铸的小王爷不但生的俊美不凡就连挽起袖子做菜也是极尽优雅,如果可以忽视掉他如丧考妣一样的面部表情的话,那就可以称得上是一副美男做羹图了。
一旁端着盘子的萧楚楚在心里感慨着。
“可以了么?”林栖迟低声开口,案板上放置的整块羊肉已经被他切得齐整纤薄,一片一片叠在一起排了一条长队,有肥有瘦,让人看着就垂涎欲滴。
“可以,可以”,萧楚楚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简直就是专业级别的。”她把盘子抵在案边,从筷笼里抽出了根骨筷顺着木案一滑,所有的羊肉便全都听话的移到盘子里了。
“王爷你还真有做菜的天赋,这刀工简直了....”萧楚楚拿着抹布擦着案板,边擦边夸着林栖迟,可是她说了半天,在她身后的林栖迟还是没有回应。
“王爷?”萧楚楚转过头去,看见林栖迟还是手拿着菜刀,傻站着,整个人似乎都不在状态。
“王爷!”萧楚楚提高了音量,这是又怎么了?
“铛。”林栖迟手中的菜刀突然落了地,吓得萧楚楚蹦起老高。
“这是刀!刀!能切肉的!你这是要给我截肢还是怎么着?!”萧楚楚向后退了三步。
她抬眼望向林栖迟皱了皱眉,这怎么切个肉还把人切疯了?不过很快她紧皱的眉毛就松开了“你怎么了?!”
“本王,怎么了...”林栖迟还是呈现一种灵魂出窍的状态,整个人以一种规则的频率抖动着。
萧楚楚双手抓住林栖迟的手“你哭了?”
手里一片滑腻,哎,他刚切完肉....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
刚才的那一眼,她明明在林栖迟的眼里看见了泪花!
“别碰!”林栖迟一把抽出了自己的手,他五指全部张开,十分焦急的在厨房里走来走去,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着,不明所以的萧楚楚还以为林栖迟被死去的羊羔上身了,慌乱之中就捡起了地上的菜刀,握在手里,瞪大了一双眼盯着林栖迟的一举一动。
好好的孩子怎么说疯就疯?
终于,林栖迟停下了画圈的脚步,他空洞的眼中似乎重新找到了希望,迸发出了光彩,他如饿虎扑食一般的冲了出去,速度快的有如离弦的箭,直接扑到了水池之上....
然后萧楚楚便被林栖迟仿佛要褪去一层皮般粗暴的洗手方式震惊了。
她手里拿着菜刀,躲在灶台的角落处满脸惊恐的看着林栖迟刷墙一样洗手动作,林栖迟....有洁癖?
而且看这架势好像还不轻。
她本来想先观察一下的,但是当她看见林栖迟直接从火炉上的大锅里舀了一碗直冒烟的热水就要往自己手上浇的时候便觉得不管似乎不行了。
“别褪皮嘿!”萧楚楚一个箭步冲上前拉回了还在伸手等着热水浇灌的林栖迟。
热水倾泻而下,尽数洒在地上,浇出了一个小型蘑菇云。
萧楚楚后怕的咽了咽口水“你这手是不想要了?!”她一把拉过林栖迟的手,本来白皙修长的手指已经被他搓揉红肿,有几处甚至已经渗出了血丝“赖我赖我,我真不该让您受这个罪。”
她将林栖迟的手握在手里,觉得今晚的林栖迟绝对是不正常,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哪都透着诡异。
这要是被林亲王知道了自己不仅让他的儿子做饭而且还把他儿子激犯病了,她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啊。
林栖迟现在还沉浸在手上黏腻的感觉中无法自拔,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萧楚楚紧握他的手,然后长叹了口气“让你处理就不脏了么?况且你手上还有伤不是么?”
“我要感动哭了...”萧楚楚松开了林栖迟的手,抹了抹眼角。
林栖迟见她这副模样只是叹了口气,甩了甩手“走吧。”
饿的前胸贴后背的二傻子望见金光闪闪香气四溢的火锅铜炉时便直接鲤鱼打挺坐起来了,他伸长脖子使劲的闻了闻“这是何物?好香啊。”
萧楚楚将铜锅放在李宝顶面前的案上,弯下腰来毕恭毕敬道“回李公子,此物为火锅,是奴婢那边的家乡菜,奴婢见识短浅,思来想去只能想出这道家乡菜来完成李公子许下的所有要求,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萧楚楚心里想的却是你敢嫌弃一个试试,信不信老子拿火锅汤给你褪皮?
李宝顶果然眸中一亮,他啧啧嘴道“这东西要怎么吃?本公子有些迫不及待了。”
萧楚楚微微颔首“是,奴婢这就为您夹菜。”她从案上执起银筷夹了两片薄如蝉翼的肉卷便探进了高汤之中,几近透明的肉片很快就变了颜色,肉香弥散开来,不知不觉间李宝顶的周围已经围满了人。
萧楚楚将肉片置于早已调好的蘸料碟中“公子,可以吃了。”
李宝顶立刻拿起筷子也不去管烫不烫,直接一筷子塞到了嘴里,萧楚楚看他这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的吃法只觉得一阵阵心疼。
可惜了。
这可是林栖迟拿命换来的羊肉,怎么就便宜了这个二傻子了呢。
一口入肚,李宝顶震惊的无以复加,他也无暇评论一番了,只是从案上拿起盘子把里面的羊肉一股脑的倒了进去,将头发松松扎成了个朝天揪就开始大吃特吃起来,这回真成了个朝天椒了。
萧楚楚这才松了一口气,显然,这场风波总算是平息了。
看来自己也不是毫无用处,也得亏了自己那点贫瘠的现代知识,不然兴许她就真的只能看葫芦娃大战林栖迟的戏码了。
想到这里她才反应过来林栖迟似乎又不见了踪影,她左顾右盼的寻找了一番,看见的只是一个个高贵优雅的翩翩公子,但是就是没有最高贵的那个。
她穿过被火锅香气迷得神魂颠倒的人群,四处搜寻着那个靛蓝色的身影,慌乱之中不知是谁搡了她一把,让她直接把左脚迈到了右脚之上,直奔着大地母亲去了。
我谢谢您大爷的。
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萧楚楚只觉衣袖一紧,终于找回了失去的平衡“谢....”
第二个谢字还没说出口,萧楚楚就愣住了。
魏正泽松开了还拉着萧楚楚衣袖的手,笑了笑“不用谢。”
萧楚楚觉得自己这时候是不是应该行个礼就走啊,还是再谢一遍?
正考虑着呢,魏正泽便先开口了
“那个火锅,是你做的吗?”他顿了顿,然后继续道“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萧楚楚大言不惭的点点头“是奴婢做的。”
虽然只是指挥而已。
“你的厨艺似乎很好?”魏正泽似乎对萧楚楚的厨艺有了兴趣。
萧楚楚微微垂下了头“奴婢只会做一些最基础的吃食而已。”
“哦,这样啊..”空气又一次变的寂静。
“那奴婢...”
“我们是不是见过?”魏正泽迟疑的开口,带着些犹豫和不确定。
“就告辞....”
后半句没说出来,她愣愣的看着魏正泽那张熟悉的脸,前尘旧事朝她汹涌而来。
魏正泽见萧楚楚不回答只是盯着他出神还以为萧楚楚是被他吓到了
“你别紧张...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我的一个故友,但是仔细想来,她又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所以....我可能是认错人了吧。”他虽然这样说,可是望向萧楚楚的目光中却是明亮如星。
萧楚楚还是看着他。
轻轻的呼吸着,面庞白的像雪。
她才刚刚分清现在与过去,分清真实与回忆,可是魏正泽为什么又要往刚刚才平静几分的湖水中投石子?
而且哪怕是米粒大的石子,都足以在自己的心中掀起万丈波涛....
萧楚楚缓缓吐出肺中浊气,然后轻扯嘴角道“不,奴婢并不认得少将军。”她尽可能的挺直了自己的背脊,想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一点。
魏正泽眸中的光芒熄灭了
“那便是我认错人了罢,毕竟我的那个故友也已经有十年之久未曾见过了。”
他朝萧楚楚拱手道“如有冒犯还请姑娘莫要介怀。”
萧楚楚连连摆手“少将军不要折煞奴婢了,能成为少将军的故友那是奴婢想都不敢想的,”她摸了摸鼻尖,又补充道“奴婢,哪有那个福气啊。”
魏正泽含笑道“我觉得你倒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与你成了朋友想来也会很有趣。”
萧楚楚刚要客气的回两句就听得后院传来秋夕破了音的大喊,她抬头无奈的看着今夜分外圆的月亮。
今儿这都是怎么了?这中秋节怕是过不去了。
☆、你酒品好差呀
“楚楚!你快过来!”秋夕还在大声喊着,尖细的嗓音穿透力极强,从萧楚楚右耳朵钻到左耳朵给她带来了阵阵战栗。
“哎,来嘞。”萧楚楚扯着脖子回了一嗓子,魔性程度跟秋夕的也别无二致。
萧楚楚刚喊完就擦了一把额上的汗,都说一个女人等于三百只鸭子,估计自己再过一段时间就要青出于蓝胜于蓝了,一浪更比一浪强。
“少将军,奴婢就先告辞了。”萧楚楚略有些尴尬。
“恩,你快去吧。”魏正泽点了点头“有机会再聊。”
“多谢少将军。”
萧楚楚行了礼后又遵循礼数的面对着魏正泽向后退了几步,据雅儒先生说刚行完礼就用屁股对着主子是极其不敬的,但是萧楚楚还是不明白退这几步有什么用,到了最后不还是得用屁股对着,这不就是死刑与死缓的区别吗。
她退了三步之后便甩头一溜烟跑了,长长的发丝飘荡在夜风中,再配上跟按了快进一样的速度竟然透出了点大义凛然的意思。
魏正泽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清瘦娇小的身影嗖嗖的拐进了后院,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了一句“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明明早就迫不及待的要走了,还非要强撑着做完一套礼仪,他笑了笑,觉得自己大概是桃花酿喝的有些多了,要不然自己怎么会将这样有趣的一个人和记忆里那个连说话都很少的故友弄混淆。
如练月华倾泻而下,尽数洒在他身上,东院内传来众人推杯换盏的声音,还夹杂着几个吟诗作对的文人骚客在那对酒当歌,魏正泽吹了一会冷风之后还是转身去了人声鼎沸的宴会场,他依稀记得自己似乎还有半杯桃花酿尚未饮完,正好就着这半杯继续研究一下火锅究竟为何物。
此时天色已经暗透了,没有悬挂灯笼的地方黑的跟泼了墨似的,这东院又是极其偏僻,萧楚楚来到这后只来这儿一次,还是遛弯的时候走神才闯到这来的,东院没有什么东西,种了几株夹竹桃,还有些不知名的小花,红的白的都有一簇一簇的堆在一起,剩下的就是各种各样或高或矮的树了,萧楚楚刚一脚踏进东院门就被其中一棵树下的黑影拉了过去,
“你怎么才来呀?”秋夕拉着她直跺脚。
“我的姐姐,你差点没吓死我”萧楚楚缓了半天“我还以为我撞鬼了呢。”
“是,今天的确都撞鬼了”秋夕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哦,那撞得是什么鬼?死鬼还是色鬼?”萧楚楚说“你是叫我来抓鬼的吗?”
秋夕拍了她脑袋一下“别贫了,王爷找你。”
“你总打脑袋,都快打傻了”萧楚楚揉了揉头“正好,我还找他呢。”
秋夕拉着她边走边说“我告诉你,一会你要是进屋了,不管看到了什么场景都不要吃惊”
萧楚楚在她后面像个风筝,只要秋夕一松手她立马就能顺着北风飘出二里地去,脚都被秋夕拉的离地了“进屋?吃惊?你不是说王爷要见我吗,难道还有其他的事?”
“你别问了,一会就知道了,记住我说的话就行。”秋夕说。
萧楚楚后来就没再出声了,不是不想出声,而是出不来声,东跑西颠的折腾了一天,现在又在大晚上的被人拽着满院子乱跑,冷风呼呼的就往脖领里灌,她要是微微张点嘴,风就能顺着缝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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