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骑士 (3)

    皱了皱眉头，上下看了眼面前的少女顿了顿，又抓住她背后的兜帽，粗暴的把她的面容遮住，然后拉住了她的手说：「我送你回去。」

    「实在是太无聊了啊。」曾经的光明圣女曾经的神临体一边抱怨着，一边乖乖的被依德妮拉着，朝着城中的黑暗女神的神殿走去。

    她们回到那伦比亚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但对于依德妮来说，一切都清晰得仿佛是昨天一样。神临体和真正的神灵还是有差距，哪怕一直抗拒着回到神临海的黑暗女神实际上已经被削弱了很多也一样。强制性的神临让光明女神实际上还不能完全占领帕蒂亚的身体，当然，还有这个不屈的灵魂也一直暗暗捣乱的原因。总之，黑暗女神成功地压制住了光明女神，并且把她的意识赶回了神临海，夺回了帕蒂亚。

    作为报答的一部分，黑暗女神顺手把依德妮也一起带回了那伦比亚的神殿。

    「你背叛了女神？」伊恩对于黑暗女神的奖励感到震惊，虽然他还是没有举刀，只是愤怒的责备：「你这是亵渎！你会引来女神的愤怒的！」

    「你的父亲杀害了自己的亲哥哥，你也以正统的帝国继承人自居。你们都没有引来女神的愤怒，更何况我呢？」依德妮回以冷笑与嘲讽，就算她身受重伤，但是要论牙尖嘴利，她也自认不会输给任何人。更何况眼前这个人还是她的仇人。

    「芙萝拉，我们是迫不得已的。难道你就从没有意识到这个国家差点终结在你的父亲手里吗？」伊恩看着自己的堂妹，他的目光沉静，虽然怀抱愧疚，却没有后悔：「你从东大陆一直旅行到圣都，也曾从圣都逃出去，我和我的父亲虽然对不起伯父和你，但是我们自认对得起这个国家。」

    「或许我的父亲是有罪，那么，我的母亲呢？她也有罪吗？还有夏宫里那么多人，他们都有罪吗？要我重复一遍他们都是怎么死的吗？」依德妮冷声回答。

    「我们一直想找回你……想要补偿你……」伊恩压低了声音。

    但依德妮转过了头，没有理会伊恩，她还有残余的魔力，但是听到伊恩的说话，她却没有动弹，她甚至暗自希望伊恩能干脆挥动刀剑把她杀死算了。只是想到被她强自送回冥域的骑士，她又觉得自己还不能死去，所以她将目光移向了远处，黑暗女神还在与光明女神斗争的地方。

    「我做不到对我唯一的妹妹，我伯父唯一的女儿下手。」两人沉默了很久以后，伊恩才说：「神圣帝国永远都是你的家，如果你想要回家，我们永远都在等着你。可是，我也希望你能记住你的姓氏，不要做出对帝国不利的事情。」

    伊恩转过身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他的行为很显然让其他人感到不满以及疑惑，但他只是看了依德妮一眼，就安静的退到了一旁。他们都在等，等待着这场神灵的战斗分出胜负。

    「玛修！当我重新降临时，我一定……」

    这句话宣告了最后的结局。

    后来依德妮晕晕乎乎地被黑暗女神带回了神殿，心情大好的女神甚至治好了她的手臂。然后女神就再也没有召见过依德妮。

    依德妮回到了黑暗学院，这个时间比她所预计的要早上很多，她也因此获得了学院中极高的评价。可是这一切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她甚至坦然地面对了那个素来以残暴与睚眦必报着称的罗达莱昂向她露出的微笑。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想着，她甚至还跟女神正面对战过呢。不得不说，外出历练确实带来了非一般的心理素质，让她可以安然面对那伦比亚的一切了。

    由黑暗女神亲自指派和带回，这件事是每个黑暗阵营中人的无上荣耀，就算是九大家族的成员，在看到依德妮时，也会向她投来友善的微笑。但是她知道这些人心理在想着什么，当他们友善时，他们就在暗地里盘算，当他们越是祝贺时，他们就越是嫉妒。嫉妒会变成恨，恨则产生行动的动力。最后的结果就是，要不是她胜利的活着，要不就是她失败的死去。

    学院历练是漫长的一年时光，她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等到时间到达以后，让还活着的学院的毕业生们返回，才会举行正式的毕业典礼。在这一段时间里，她几乎没有任何事情，当然，很快就从神殿传回了消息，她需要陪伴着神殿的尊贵客人。

    再次看到神志清醒的帕蒂亚时，依德妮的心中还是有些感慨的，她由衷地对圣女表达了祝愿，而圣女则抱怨着弥漫在那伦比亚里的黑暗和混乱的气息，让她感觉多么的不舒服。

    「虽然我是个无信者，但是我的躯体可是充满了光明神力的。您能想象吗？我居然在这个对我而言遍布毒气的地方生存下来了。」曾经的光明圣女喋喋不休的抱怨着，顺道埋怨着那伦比亚糟糕的环境：「看看这鬼地方，连点阳光都看不到，我感觉我都要枯萎了。为什么这里的路灯不是魔晶石，那伦比亚有这么穷么？」

    依德妮叹着气，回头对一脸无辜的圣女说：「首先，请不要把宝贵的魔力用在说悄悄话上，其次，那伦比亚在金钱方面确实比不过现在的圣都……」她这么说着，皱了皱眉头，感觉心头一阵隐秘的刺痛，但她很快压下这种感觉，继续说：「最后，你要出了那伦比亚，就会立刻被你身体的主人抓住。」

    「……我是我的主人。」帕蒂亚认真地纠正着，然后沉着脸往前走。

    「是这边。」依德妮及时地拉住了帕蒂亚。

    「……」帕蒂亚沉默了一瞬，乖顺地跟在依德妮的身后。

    两个人都不说话时，气氛显得有点尴尬，依德妮一直处于情绪低落中，倒是没什么，但帕蒂亚却有些忍受不了，问：「你的契约者呢？」

    「……她被我送回了冥域。」依德妮回答得有点不情不愿，她沉下了声音，然后又问：「那你呢？那位大人费了那么多心思，千方百计地把你带回来，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在那伦比亚闲晃？」

    「我怎么知道。」帕蒂亚也沉下声音：「她甚至连交换条件都没有提！」

    「大概因为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帕蒂亚捂住了胸口，控诉地看着依德妮，但她无法反驳。她甚至连依德妮都不如，这具充满了神力的躯体对于神明来说，就好像是黑暗中的明灯，只要她踏出属于黑暗女神的地盘，她就会被神灵找到。

    此前她耗费了那么多心力做出的假象现在已经彻底失效了，在她的意识与神灵斗争的时候，她的不甘、愤怒、叛逆和诅咒，都被神灵所知晓。只要有可能，她相信光明女神一定会夺回这个躯壳。她不得不停留在那伦比亚，但这对于帕蒂亚来说，不过是从一个囚笼走向了另一个囚笼。

    很显然，两人的兴致都不高，但依德妮还是和帕蒂亚分享了来自蜂蜜与酒的蜂蜜酒。

    「还是掺水了……」依德妮有些不满的嘀咕着，她揽过帕蒂亚的肩膀，指着远方的建筑给帕蒂亚看：「看到了吗？那个黑色的地方，上面有方尖碑的那个，那就是黑暗学院，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回到的地方。黑暗包容一切，黑暗也滋生一切。」依德妮拍着帕蒂亚的肩膀笑：「恭喜你来到黑暗世界。学会另一种活法吧，学会，拥抱力量。」

    帕蒂亚长长地叹息着，顺着依德妮手指的方向，看着那伦比亚，这个黑暗世界的大本营，然后低声说：「回神殿吧，我对拥抱力量没什么兴趣。」

    依德妮想了想，对帕蒂亚说：「我的契约者对我说，你想要获得，就要先学会守护。」她眨了眨眼睛，语气沉静：「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的力量都太弱小了，连守护自己都做不到，又怎么去获得想要的东西呢？」

    「……这大概是我认识你以来，你说的最打动我的话了。」圣女这么说着，两人一起往神殿走去，去往能决定她们前途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依德妮：我要好好的思考人生

    51 黑暗神殿

    从蜂蜜与酒往回走，会路过那伦比亚最繁华的广场再经过至少两个家族的门口才能来到黑暗神殿。路上高挑的暗精灵迈动着轻盈的脚步与她们擦肩而过他们银白色的长发随着步伐富有韵律地甩动着。

    偶尔也会有几个年轻人朝依德妮和帕蒂亚所在的方向看过来。帕蒂亚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若有所思的打量，但这份打量在看清依德妮身上黑暗学院毕业生的长袍后又会化作善意的微笑。甚至有年轻人远远的朝依德妮致敬每当这种时候，依德妮就会停下脚步，按住胸口，朝对方回礼。

    「真是奇特的习俗。」帕蒂亚这么感慨着。

    「暗精灵是精灵族的远亲，他们的寿命悠长，虽然比不过龙族，但也是一个讲究古老礼仪的地方。」依德妮这么解释着。两人继续往前走，直到依德妮停下脚步目光冷淡地看向了前方。

    前方是一队暗精灵少年男女约莫有十来个，他们穿着哑黑色的短甲暗精灵最具特色的弯刀跨在他们的腰间，而手臂处则是折叠好的精致小臂弩，这是一种小巧的，可以拆解的武器以长.枪，精准和连发闻名于世，同样也是暗精灵著名的特色而之一。这些少年把银白色的长发束起额头上绑着额带，上面绘着寒霜蜘蛛的图案，这是第九家族的家徽。

    为首的是一个女性，这很正常，或许因为神灵的关系，暗精灵是一个母系社会，族中的血亲是以母亲而非父亲组成家族和利益团体。而站在依德妮面前的女性，有着暗精灵常见的高挑而修长的体型，细长的眼睛正注视着依德妮。依德妮对这张面孔并不陌生，她实在是像极了她的姐妹厄瑞达——她曾从那位曾经的友人口中听到无数次的诅咒。

    「依德妮赫斯。」年轻的家族继承人朝依德妮点头致意，她狭长的眼睛扫了一眼帕蒂亚，又不感兴趣地移了回来，重新看向依德妮：「祝贺你，你是两百年来第一个完成S级任务的黑暗学院毕业生。」

    「如您所见。」依德妮回答，她顿了顿，以轻松的语气说：「特瑞丝特，好久不见。」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然后特瑞丝特以邀请的语气问：「我还未来得及祝贺你的成功，一起去喝一杯？」

    「你已经祝贺我了。」依德妮摇了摇头，看了眼一旁的帕蒂亚，说：「改天吧，我需要去一趟神殿。」

    「愿女神包容你的一切，我亲爱的朋友。」暗精灵张开了双臂，走过来，给了依德妮一个大大的拥抱，亲热地给予了依德妮祝福。

    「也祝愿你获得女神的宠爱。」依德妮也回了一句富有那伦比亚特色的祝词。这句祝词很明显取悦了暗精灵——作为一个忠实的信徒，她展露出了笑容。

    两人亲热的道别，从头到尾，这个名叫特瑞丝特的暗精灵都没有给予帕蒂亚一个眼神。这样新奇的体验让帕蒂亚感觉到久违的兴趣，在看到暗精灵走远后，她拉了拉依德妮的袖子。

    依德妮看着对方湿漉漉的眼神，有些无奈地解释：「暗精灵是以实力为尊，我成为了黑暗学院的毕业生，又是由女神亲自带回来的，无论是哪一样，都值得她在我身上下功夫。」

    「她怎么知道……」帕蒂亚有些不明白。

    「每一个暗精灵都想成为祭祀——因为神灵就在他们身边。」依德妮眨了眨眼睛：「特瑞丝特是第九家族的第一继承人，女神十分中意她的祭祀才能。至于我，我和她曾有一段愉快的合作。」关于怎么一起干掉那位第九家族的小女儿。

    帕蒂亚于是没有再往下问下去。依德妮也乐得对方的识趣，两人保持着愉悦的气氛来到了黑暗神殿。神殿的祭祀和守卫们早就认识了两人，没有做丝毫的拦阻，就让两人进了神殿里。那伦比亚虽然是一座暗精灵的城市，但是祭祀和守卫们也有很多泰夫林。除了一开始经常被泰夫林们奇特的外貌吓一跳，现在的帕蒂亚已经不会再流露出什么表情了。

    黑暗女神玛修要见她们，这是急匆匆跑来的祭祀传达的消息。

    两个无信者并没有信仰者的紧张和冲动，她们淡定地跟在祭祀身后，跟着祭祀的步伐进入了神殿的深处。她们回到那伦比亚已经有近一个月的时间了，这段时间里，女神没有传来觐见的神谕，两人也根本没有办法见到女神。虽然帕蒂亚得到了比她想象中更好的对待，但她却是提心吊胆，这次的要求反而让她沉静了下来。

    依德妮猜测女神或许受了些损伤，毕竟把神灵的意识赶回神临海的同时还要完整的保存下帕蒂亚的意识，这恐怕费了女神不少功夫。但她也只敢这么猜测，甚至都没有和帕蒂亚讨论过，她也没那个心情。她渴望见到女神，是因为她的契约者还在属于女神掌控下的冥域中。

    魔晶的光芒点亮着这座神殿，传说中这是由前双月女神殿改造而成的建筑，保留了很多双月女神时期的特点，比如说充满了优美弧度的拱形，以及神殿中由魔晶营造出的淡淡辉光，白色与紫色交杂，这是模仿双月的月色，因此是清雅不会灼烧人的眼睛的亮度。这样的美景，如果不是因为是在那伦比亚，也许也会吸引来大量的游客，带着欣赏与喜悦观赏。

    帕蒂亚再一次的发出了低低的赞美声，她很明显放松了精神，在远处的花园里，银白色的树人晃动着树杈，慢腾腾地走动着。树人是精灵的伴生种族，在暗精灵受暗月女神莫莫安蛊惑转化时，他们也有一部分转化成了莫莫安的信徒，被一起带到了那伦比亚。他们通常负责守卫神殿，家宅等大型建筑，只是随着暗精灵越来越丧失对元素类法术的感知，这些树人也越来越稀少，现在也只有在神殿里才能看到了。

    这一段路并不长，祭祀在把两人带到觐见之间后，就退了出去。而两人则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女神侧躺在她的软塌上，闭着眼睛似乎正在沉睡。这还是依德妮第一次看到她的真面目，这个大陆数万年来唯一一位成功封神的凡人，有着一头如夜一样的黑发。似乎察觉到两人的气息，女神睁开了眼睛，和传说那样，她有一双异色的双瞳，传说中这是吸收了双月女神的神力所造成的。

    依德妮垂下了头，女神指间的两枚戒指上则分别雕刻着双月女神的容貌，她们长相一致，同样闭着双眼，但一个面容柔和，另一个则是愤怒的样子。仿佛察觉到依德妮的注视，愤怒的那张容貌突然睁开了眼睛，狠狠地瞪了依德妮一眼。

    依德妮只觉得一股气浪扑过来，闷哼了一声，往后推了一步。

    「你看她们看太久了。」女神低声说，她声音里还带着睡醒后的倦怠。

    依德妮抬起来头，没有说话。而帕蒂亚正皱着眉头看着女神，她突然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的样子……我有些眼熟。」

    于是女神低低的笑了起来，她撑着头注视着帕蒂亚，轻声说：「我潜入你的意识海把你捞出来，我们的灵魂交缠在一起很长时间，你觉得我眼熟也很正常。」

    什么叫灵魂交缠？什么叫很长时间？依德妮觉得哪里怪怪的，她有些尴尬地离帕蒂亚远了一步，看着对方陡然涨红的脸，有一种莫名的瞎眼感觉。

    很明显，她是帕蒂亚的附属品，女神从睁开眼开始，就没有正眼看过她。

    依德妮看到两人还在对望，于是轻轻地咳了一声，说：「既然您将我们叫过来，想必也是已经考虑好了怎么处置我们吧。」

    女神终于向依德妮看了过去，她重新恢复到了懒散的状态，靠着软枕，仿佛疲惫犯困的模样。她微微地眯了下眼，说：「是的，你带回了我遗落很久的东西，我得感谢你。虽然你差点把她给破坏了。」

    「我可不是谁的东西！」帕蒂亚对这个词相当敏感，立刻就抱怨起来。反正她现在也破罐子破摔了，当然还有点看看对方对她容忍底线的小心思在里面。但当女神朝她望过来时，她又觉得自己的小心思都被看了通透，这让她有点不安，但对方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并且礼貌地道歉：「请原谅我的措辞不当。」

    依德妮还记得在圣都时，女神差点杀死她的场景，她不禁古怪地，再一次看了帕蒂亚一眼。

    「不要觊觎我的……她。」女神察觉到依德妮的目光时，立刻发出了警告，随着警告，还有高阶生物所带来的威压。依德妮轻轻地哼了一声，急忙转过了头。她的识趣让女神很满意地收了威压，继续说：「你可以选择你的奖赏了。」

    依德妮估摸着这意思大概就是，快选你的赏赐然后滚。她在心里暗暗叹气，看来女神大人，是真的一点也不想自己在这里待下去啊。她转头看到帕蒂亚给她一个求助的眼神，只好从她爱莫能助地笑了笑。就好像女神很明显在更重视帕蒂亚一样，她也只关注自己的契约者。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大家都觉得女神间正面刚那段略过觉得缺了点，这个主要是我想象力有限，意识流的争斗我写不出来…………所以就略过了，而且我以为大家对打斗不会感兴趣？

    嗯，希望大家不要觉得这章无趣，我是很喜欢写类设定的东西的，正是因为这些小细节，才会让整个世界看上去就好像真实的那样。

    因为大家的回帖，我觉得我没说明白，决定改改说法，这对女主来说是一段陈年往事，属于原设的一部分，因此属于可以写也可以不写，所以看看大家的选择要不要写，就女主而言属于她曾经犯蠢的部分了。对整个剧情来说其实影响并不大

    52 信仰之战

    「鉴于你在黑暗学院的经历，以及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承诺你可以获得暗精灵及黑暗阵营的友情。如果你想要死后到我的神国我也同意。」黑暗女神玛修说着她转动着手指上的指环，看着依德妮又说：「当然就如同我们最初约定的那样，我会为你提供助力——你需要确保能提供我的眷族足够的利益，让他们为你卖命，无论是入侵还是暗杀，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我就能确保他们不被其他因素影响。」

    「入侵？入侵哪里？神圣帝国？」帕蒂亚突然插进话来，她看着依德妮，皱着眉头说：「我想你没有忘记我们在圣都的谈话吧？」

    「当然没有。」依德妮看了眼帕蒂亚又把目光投注向了一旁笑盈盈的玛修身上。她几乎确定这可恶的神灵是故意在帕蒂亚的面前提起这件事的她并不想让依德妮和帕蒂亚太靠近。

    「她只是拿回她应有的权利。」而看戏的黑暗女神还在一旁笑眯眯地说：「这当然不叫入侵。而是合法收回。」

    帕蒂亚很明显迷茫了，她疑惑地看向依德妮。依德妮叹了口气在玛修的纵容下满足了圣女殿下的好奇心：「我曾叫做芙萝拉冯莱茵施维尼茨……」依德妮在帕蒂亚瞬间睁大的眼神中，淡定地看向了玛修，继续说：「我不会去神国，我也没有足够的利益付出让暗精灵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入侵我曾经的国土。」

    「哦？」玛修笑了起来：「曾经，嗯……你已经不把自己当做神圣帝国的人了吗？」

    「神圣帝国是信仰之国，而我是个无信者。」

    「那伦比亚也是信仰之国无信者阁下。」黑暗女神则表达了自己的嘲讽。

    「光明让一切无所遁形，而黑暗则容纳万物。」依德妮耸了耸肩膀，回了一句黑暗圣典里的话。

    这句话让玛修成功的闭了嘴，身为神明，也当然有神明的限制，任何一部圣典，除了大段吹嘘和赞美神明的话以外，就是对于神性的解读。神明本身就代表了世间一部分的法则，所以当然不能违背自己的神性。

    依德妮成功地打消了神明斗嘴的乐趣，就进入了讨要的阶段，她想了想，说：「我有一个问题，以及一个要求。」

    而玛修则流露出了说来听听的眼神。依德妮想了想，开始一字一顿的措辞：「我想要知道，您在现世中，拥有比只能神临的女神更多便利，为什么一定要利用凡人去斗争？您和您同阶的神明是有什么目的？」

    「这可是两个问题。我只能回答你一个」玛修笑眯眯的回答着依德妮，她刚想张口说话。

    依德妮于是狡猾地笑了起来，她抢先开口，打断了神明的话说：「神明归于神明，凡人归于凡人，我知道原因，所以您只需回答后一个。」

    「……真是狡猾。」玛修不满地轻哼了一声。象征着法则的神灵在说话时，受到的束缚也是远超于凡人，这是依德妮从契约法则中推导出来的结论之一，她利用了一个语言陷阱，先迫使轻视她的玛修说出了预设的回答「两个问题只能回答一个」，然后迅速的说出了另一个问题的答案，而立下承诺的玛修也只能顺应着回答另一个问题了。

    「看来你知道的东西不少。」玛修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依德妮，随后打了个响指，帕蒂亚身边立刻出现了一盆水果，然后女神朝帕蒂亚笑了笑，说：「看来还要说不少话，你先吃一点吧。」

    帕蒂亚有些迷茫地端着水果，然后又小心地朝黑暗女神道谢，这样的举动换回了对方和煦的微笑：「你可以叫我玛修……你是个无信者真是太好了。」因为是无信者，所以直呼神明的名字也没有关系，她和她不是高高在上的赐予者和接受者的关系。

    依德妮面无表情地咳嗽了一声，带着点催促的意味。而玛修则回了一个冷笑，然后坐直了身子，开始回答：「你之前说的是对的，神明归于神明，凡人归于凡人。我们不能直接插手凡人的战斗……」

    依德妮回想起之前自己差点被蒂娜丝一根指头送掉一命的情况，忍不住低声说：「但是神临体却可以……」

    「神临体当然也有限制。」玛修托腮回答：「否则的话，帕蒂亚早就被那个贪婪的家伙占据了，何必等到现在。」她有些无所谓的说：「这场乱局的本质很简单，这是属于我们的战斗。就算是神明，也有不得不夺取的东西啊……」

    「是信仰！」依德妮脱口而出。

    「……」玛修深深地看了眼依德妮，许久后才叹息着说：「你要知道这句话如果在大陆任何一个地方提起，都会立刻招来神明的追杀，无论是什么阵营。」

    依德妮双手微微颤抖着，她的内心此刻澎湃着的不是害怕，而是激动，是身为一个施法者，对于真理的追求和探究真相的兴奋。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按住了自己的锁骨，想要去对那个原本应该一直在她身后微笑的人表达自己的喜悦，但契约的另一头的沉寂却让她的心陡然沉了下去。那些兴奋和激动就好像遇到火的雪一样化去，连点痕迹都没有了。

    神明本身就是法则的一部分，而神明的力量则来自于信仰。信徒们提供信仰，神明以此为食，以此为寿，然后又把这份力量反哺给信徒们。

    「这块大陆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变过了，除了东大陆，每个神明的领地都泾渭分明。」玛修撑着头看着面前的无信者，对方的目光除了在最初的时候闪闪发亮以外，现在变得沉静又冷漠。她笑了笑，她和其他所有的神明都不同，她是由凡人而登神的，或许因为这样，她带着很多凡人时的习惯。她微笑着说：「这是一场信仰之战，每个神明都会因此而站队，没有谁能例外。」

    「只是现在，棋局刚起，还没有到我们下场的时候。」

    黑暗女神最后下了结论，她解说得非常完美，让依德妮一点疑问都没有。而玛修打量着依德妮，这个世界上，信息本来就是不对等的，神明知道的最多，神明承担的也最多，同样的，对于最底层的凡人来说，无知就是幸福。你没有相关的实力，就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只能沉沦在时局中无能为力。那么眼前的小法师会如何呢？她对此有几分兴趣。

    「……多谢您的解答。」依德妮端正地回答，她想了想，才说：「那么，轮到我的要求了。关于我的契约者……」

    「哦，你的契约者。」玛修勾出了一抹笑容，又说：「把神明宝贵的承诺放在你的契约者身上吗？」

    依德妮紧紧地抿着唇，她表情严肃，皱着眉头，然后站起了身，说：「我要把这个要求给予我的契约者，当我带着她重新回到您的面前的时候。」

    「当然，我可以等待兑现的那一天。」玛修无所谓的回答。

    依德妮朝玛修点头致意，转身就要朝外走去。而身后传来了玛修的声音：「你选了一条极其艰难的道路。无信者。我想作为一个善意的回报，我再一次邀请你，要在将来前往我的神国吗？我会派遣我的使者在你死后接迎你的。」

    「……」依德妮沉默了一会儿，就昂头回答：「不需要了。我只要这一生就足够了。」

    说完，年轻的法师就立刻快步离开了房间，她甚至没有看向她的新朋友一眼。帕蒂亚眼睛转了转，有些伤心的说：「她都没有理我，真让我伤心。」

    「凡人的生命有限，所以她不得不抓紧时间。」说到这里，玛修又笑了起来：「哦，不，她除外。不过契约会让她对自己的另一半保持焦虑。」

    「她的契约是什么？」帕蒂亚很明显地察觉到了玛修对自己格外的友好，立刻问。玛修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帕蒂亚，依然好脾气地回答：「龙族的契约。她的骑士愿意与她共享一切，无论生命、魔力、荣誉与……一切。」

    「听起来比结婚还要可怕。」帕蒂亚感叹：「依德妮可不是愿意与他人分享一切的性格。」

    玛修回了个微笑，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帕蒂亚。帕蒂亚想了想，又说：「那么我呢？你把我抓过来，是为了什么呢？」

    女神摇了摇头，伸手过去轻轻地摸了摸帕蒂亚的脸颊。她察觉到对方在她触碰的时候身体僵硬，于是就轻轻地一触就缩回了手。随后，女神站起身来，她来到帕蒂亚的面前，打量着对方尚且显得有些稚嫩的脸庞，低声说：「你是我留在主物质界的唯一原因。我想你来到我身边，就是为了把你带往我的国。」

    帕蒂亚一顿，她抬头看着对方，黑暗女神眼神温柔，虽然那双异色的双瞳让人总有种疏远而冷静的感觉，但她依然能从中感觉到对她的善意，甚至是其他的东西。

    「我拒绝。」帕蒂亚皱起了眉头，看着面前的女神：「我是一个无信者。我的信仰就是我自由，我不会前往任何……神明的国。如果要我那样做，不如现在就让我死去。」

    她们的力量差距太大了，在绝对的力量差距下，一切小心思都无所遁形，帕蒂亚干脆地抛出了自己的底线。

    而黑暗女神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帕蒂亚，安静地，幽深的眼眸里，带着几分帕蒂亚不明白的伤痛。

    53 一个机会

    依德妮一个人走出了神殿，她并不在意留在神殿的帕蒂亚会遭遇到什么。玛修很明显对帕蒂亚太过在意了但是对于追求自由的无信者来说这份在意反而是极大的束缚和负担。依德妮相信不会过太久，帕蒂亚就会主动来找她。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帕蒂亚已经表现出了足够多的好感这足以让两人重新建立一个良好关系。

    这很正常，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特别是对于没有信仰的无信者而言，尤其如此。

    她走出神殿，斜靠在一旁石柱上发呆的暗精灵立刻直起了身子，快步来到她的面前，朝她愉快地打着招呼：「嗨，依德妮。」

    依德妮眯了眯眼睛然后也回了一个笑容说：「特瑞丝特。午安。」

    「你还是那么古板。」暗精灵亲昵地敲了下依德妮的肩膀，然后亲热地靠了过来压低了些声音说：「我以为我们能更亲密一些……」暗精灵伸出手指暧昧地扫过依德妮的锁骨。依德妮抓住了特瑞丝特的手指，把她甩开，冷淡地说：「你找我什么事？」

    依德妮不会把特瑞丝特的举动放在心上，暗精灵对于肉体关系十分的放纵在严格的阶级制度下，这种关系甚至带上阶级的烙印，比如一个女性暗精灵是绝对不会主动向一个男性暗精灵求欢她们通常会带着掠夺的姿态去占有某个男性暗精灵。而男性也通常不会拒绝，而女性与女性之间反而因为没有了阶级的约束，表现得更为开放和随心所欲。

    特瑞丝特没有因此而生气，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揉着自己的手腕笑着说：「你的力气大了很多，看起来这一年里，你过得很好……」她勾了勾唇角，笑：「我真庆幸我的姐妹已经死了。」

    「你们影语者家族都非得……」依德妮按住了额头，然后努力地压制住怒火说：「说出你的来意，特瑞丝特。别忘记你的姐妹的头颅是谁砍下的。」

    「好好好。」暗精灵眯起了细长的眼睛，举高双手，笑眯眯地凑近了些，说：「我有一场盛大的祭祀想要献给我的女神。虽然形式古老又传统了点，但我想，女神会愿意接受她卑下的仆从为她带来的献祭的。」

    依德妮有些狐疑地看向了特瑞丝特，她是一个典型的暗精灵，身形修长，有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和微微泛着紫色的眼睛，当然，过往的经历也证明了对方是一个狡猾而嗜血的猎手，有着暗精灵所常见的敏锐、残忍、多疑。她沉吟了一会儿，问：「你有多大的把握。」

    「六成。」特瑞丝特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她往前踏了一步，在依德妮耳边轻声呢喃：「晚上我会来找你的，亲爱的依德妮。我想你一定会满意我开出的价码。」

    暗精灵说完，就狡猾地笑了起来，在依德妮推开她之前，就踩着轻快的步伐往后跃开，咧开嘴朝依德妮挥了挥手，说：「那么，亲爱的，晚上见。期望我们能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依德妮阴沉着脸看着特瑞丝特得意地离开，直到她耳边传来不满的低语：「您的交友可真是广泛。」

    「我和她只是曾经一起共事过。」依德妮叹了口气，她转过身，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压低了声音：「黛安娜，你就不怕午间会对你造成损伤吗？」

    「这可是那伦比亚，我的大小姐。这是吾主神临之地。」女妖不满地开口，她没有现身。就算是在黑暗阵营，也不是所有的种族都对亡灵友好。也许有生生物对死亡有天然的敬畏以及恐惧，哪怕是在那伦比亚，亡灵依然是最不受欢迎的物种。

    「好好好。」依德妮被接二连三的指责闹得有些无奈，她快步朝自己的住所走去，一边低声说：「先不管这些……罗伦怎么样了。」

    「我的主人很好，就是心情不太愉快。」女妖的声音透露了几分幸灾乐祸，她看着一瞬间苦着脸的依德妮笑了起来：「那么您打算怎么办呢？以你的能力召唤我的主人有些……」她顿了顿，但是两人都明白她的意思。见依德妮没有反驳，于是女妖又出了主意：「不如你请求女神让我的主人回到主物质界如何？」

    「……如果我要这么做的话，那么我就浪费了一次向女神要求的机会。」依德妮回答，她转过了一个街角，回到自己的住所，这是位于黑暗学院不远处的小公寓，她在这里租住了两年。她先谨慎地查看了自己走前留下的各种痕迹，确保没有人来过，同时也没有人留在房间后，于是走了进去，并且布置好了各种法术陷阱，这才放松下来，躺在了床上。

    而女妖也渐渐地浮现出了自己的形态。她紫色的发愤怒地在空气中舞动着，就好像蛇那样扭曲伸展，而她的表情也是充满了怒气：「难道我的主人不值得您为她浪费一次向女神求助的机会吗？」

    「不，我想你误会了。」依德妮坐起来，看着女妖，诚恳地说：「黛安娜，我想把这个机会给罗伦。我想她有权向女神要求一个机会，无论是什么。」

    女妖很明显有些发愣，她想了想，才说：「她想要的只有复仇，但是我想她更愿意自己亲手品尝复仇的滋味。」

    「当然，我能理解。那么除了复仇呢？」法师的眼神十分地纯净，她安静地看着女妖：「如果让死亡之气不再腐蚀她呢？如果……她可以恢复一个健康而正常的身体呢？」

    女妖慢慢地睁大了眼睛，她看着依德妮，而依德妮也注视着她。过了一会儿，女妖才低声说：「是的，是的……我要去见我的主人，我的团长。这是……这是……」她的声音扭曲又颤抖起来，她看起来莫名的悲戚又莫名的开心，只是她现在是一个亡灵，所以无法表达自己的心情。

    「谢谢你。」

    空气中留下了这句声音后，女妖缓缓地消失在了空气里。

    而依德妮则坐在床边，她微微地弓着腰，双手搭在一起。她安静地看了一会儿自己交叠的手指，然后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丝笑容。

    女妖一直没有回到主物质界。

    依德妮也没有继续地等待下去，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把头发束了起来，让自己看起来更利落一点。而后，远处石钟上的魔晶点亮，那伦比亚已经进入了夜晚，来自第九家族影语者的继承人礼貌地敲开了依德妮的家门。

    「我是带着诚意来的，依德妮。这是属于十大家族之间的争斗，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才把你塞了进去。」特瑞丝特低低的笑着，她的眼神妩媚又多情，只要依德妮想，那么今晚除了正事以外，她也可以拥有一个格外愉悦的夜晚。暗精灵总是忠实地遵从着自己的欲望，这点曾让她们成为主物质界中人类高层贵族里又爱又恨的存在。

    「那么我能获得什么呢？」依德妮问，她冷淡地看着特瑞丝特，这个暗精灵一直以来就对她表达出了极大的兴趣，无论是当初的合作，或是现在。这从侧面让依德妮也较为安心，起码目前，她还无需担心对方会在背后捅刀，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夜刃者家的珍藏，我会为你留下一个挑选的机会。怎么样？」特瑞丝特看上去正经了很多，她舔了舔自己丰厚的下唇，眯着眼睛注视着依德妮：「我以黑暗女神发誓，我们会成为很长一段时间的盟友。就像我当初承诺过的那样，只要你愿意，我就不会将刀尖指向你。」

    「相当真挚的诚意，特瑞丝特。」依德妮撑着头同样回望着暗精灵。她当然不会畏惧，起码现在她的身上还挂着一个被黑暗女神宠信的光环在。就算按照暗精灵的传统，他们更可能会想办法干掉她来获得黑暗女神的注视，但无论是女神还是依德妮，都对此毫不在意，毕竟她得重新证明她还有活下去的价值。而特瑞丝特的誓言，则算是另一个层面的投诚。

    依德妮说：「你对我的能力太过相信了。」

    「毕竟你是一个活着从黑暗学院毕业的学生。」特瑞丝特笑了笑：「不是每个学生都能换回女神的宠爱。过往的经验告诉我们，对待有潜力者，不是结盟就是敌对。而我们曾经结盟过，没必要再把这关系变得让人难以忍受。不是吗？」或许明白今晚自己是无法获得肉体上的愉悦了，特瑞丝特也变得正经了起来。

    「当然，你是对的。」依德妮点头，她的认可同时也是认可了对方的结盟。

    于是暗精灵拉开了笑容，对方放肆大笑的时候，有一种不同于暗精灵的爽朗。而后暗精灵从背包里带来了一张契约，微微地笑着说：「我知道你们这些法师的习惯。契约，我已经带来了。」

    依德妮结过了契约，快速地翻开起来，随口问：「什么时候行动。」

    「我们会通知你的，按照老规矩。」特瑞丝特回答。

    「那么参与的人呢？」

    「……不必太过在意，到时候你跟着我就行了。」特瑞丝特表现得同样谨慎，她想了想，又说：「这一仗一定要赢，依德妮，女神与我们同在。」

    依德妮终于停下了翻看，她抬头看着特瑞丝特，暗精灵淡紫色的眼睛也正注视着她。依德妮想了想，于是点头：「我明白了。」

    54 显影石

    令人不安的燥热一阵阵地上涌，她蜷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拼命地忍耐着。远处那个曾被她视作朋友的女性暗精灵百无聊赖地站在那里她左右四顾就仿佛是一个普通的，活泼开朗的少女。

    「嗨，厄瑞达。」有其他的暗精灵嬉笑着跑了过来冲少女微笑：「今天一个人？你的新玩具呢？」

    「啊……她跑了，我正在找她呢。」厄瑞达也回答，话音开朗，笑容也同样的开朗：「我给她下了点药，应该跑不远的。」

    「哦？」她的伙伴拉长了声音说：「你终于厌倦她了么？你们在一起玩了好几年，我还以为你不会有腻的一天。」

    「没办法，她实在是有些过分警惕，不花时间可不行呢。」厄瑞达摊着手说她话音里还带了点遗憾：「其实我还想再跟她玩一玩的这种友情游戏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我的母亲让我必须挑选一个恶魔从役——我已经到了年龄了——我挑选了五层深渊的领主亚蒙。它对于祭品要求可真高，要知道在那伦比亚，处女可不好找，还得是极品处女。没办法，我只好献出我的朋友了。」

    「这可真是可惜。」暗精灵同伴也露出了明显的不舍：「再养几年也是个可爱的美女呢。」这么说着，他笑嘻嘻地朝厄瑞达凑过去说：「你可真是狠心。」

    「这是仁慈。」而暗精灵则笑咪咪地回答着：「那伦比亚不是人类应该待的地方，她的愚蠢会教给她这一点……在我手里死去作为取悦恶魔的祭品，总比被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的好。反正没有我，也会有下一个盯住她的人。」

    少女的声音随着风传来，带来慢悠悠的悠闲。

    而躲在阴暗深处的她用力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感受着铁锈的味道在嘴唇里弥漫开。是的，这就是她愚蠢的代价，可如果这代价是她的生命，她无论如何也不甘心。

    「黑暗学院学生，一个人类？」黑暗中的暗精灵缓缓地走出来，她看着她，紫色的眼睛扫过她，又扫过了远处那个左右四顾寻找着她的暗精灵少女。她笑眯眯地看向了这个快要神志不清的人类法师，说：「看来你遇到了点难题。需要……帮助吗？」

    她低低地喘息着，尽管热涌快要灼烧她的脑子，她还是努力地用疼痛保持着清醒，一字一句的说：「那么……我需要付出什么呢？」

    暗精灵发出了笑声，她有趣地打量着人类，看着对方脸上的难堪与不甘，笑嘻嘻地回答：「外面找你的人，是我的妹妹。你觉得我会需要什么？而你又准备要用什么来打动我呢？」

    人类法师陷入了沉思，许久后，她才挣扎着爬了起来，一点点地靠近暗精灵。她用沾满血腥味的唇印在对方的唇上，低声说：「就先从让她的恶魔使役召唤失败开始吧。」

    「哇哦……好女孩，看来你已经渐渐熟悉了那伦比亚的规矩。」暗精灵从善如流地揽住了人类法师纤细的腰身，她的话语在两人的唇齿间低声交换：「没有永远的情谊，只有永远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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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死的！！」依德妮猛地坐了起来，她按住了自己的头，想起梦中的场景，她的脸色不禁更黑了一点：「特瑞丝特，该死的。」

    或许是和特瑞丝特的见面以及对方的态度让她回忆起了令人难堪的过往，这份难堪让她羞恼地一脚踹翻了一旁的凳子，等待着自己翻腾起的愤怒消散后，这才又重新扶起凳子，坐了下来。她拉开窗，朝外望了望，外面一如既往的暗沉，只有石钟上的灯光提醒着她，现在是清晨七点，正是最好的晨间时光，不早也不晚。

    依德妮弹指点亮了一个烛光术，房间被法术温柔而不刺眼的光照亮了。她翻开自己的魔法笔记，写下了今天的第一句话：「我似乎总在犯蠢。每当回忆往事总让我羞愧难当，我需要付出太多东西为我的愚蠢买单，可悲的是，那些付出的，都是我曾最为珍惜的事物，而我却总在不断地丢失它们。」

    写下这样的话并不会让心情变得更好。一直等待着的女妖也没有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依德妮决定不再等待黛安娜了，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夜刃者家族在十大家族里排序是第五。以第九家族的序位想要把第五家族扳倒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是不知道还有哪个家族参与了。而只要这一场战斗胜利，特瑞丝特也就可以完全奠定她继承人的身份，拥有足够的功勋继承整个家族。

    依德妮搓揉着自己的手腕，作为回报，特瑞丝特提供了相当多的物品，诸如魔晶、卷轴，各类稀奇古怪的道具等等。这是特瑞丝特离开后，几乎是立刻，来自第九家族的仆役们送上来的物资。依德妮需要对此进行筛选，挑出可用的与缺失的。而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两个人也是她一直等待的。

    可一直到中午，无论是帕蒂亚还是女妖，一个都没有出现。

    依德妮不得不放下手里的工作，两者之间她没有犹豫太久，就选择了女妖。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罗伦的想法，但她还未开始行动，女妖就通过罗伦曾留给她的召唤重新回到了主物质界。依德妮打量着女妖，她看起来神采奕奕，但是半透明的身体格外的发虚，似乎经历过一场大战。

    「你看起来并不好。」依德妮说，她想给这个亦师亦友的女性一个拥抱，但考虑到对方灵体化的身体，又觉得这样做反而是一种冒犯。

    「不好？哦，不，我好极了。」黛安娜笑着回答，和人类女性通常来说过于温和的笑容不同，女妖的笑声尖利刺耳，实在不算是什么好的感官体验。只不过因为对方是自己所认可的友人，所以依德妮依然面带着微笑地接受了对方过于兴奋的情绪。

    「我们去抄了那个老巫妖的家。」黛安娜笑眯眯地说：「行动比想象中更为轻松。老巫妖不在，我们把他的珍藏品都拿光了。」

    依德妮不知道黛安娜口中的老巫妖是谁，但听起来似乎是一直不对盘的家伙。于是她笑了笑，问：「为什么想到要做这种事——束魂石要来一点吗，昨天有人送过来的——里面的灵魂还很新鲜。」

    「当然，万分感谢。」黛安娜接过了这个小点心，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然后又扔给了依德妮一个漆黑的石头，说：「冥域太贫瘠了，一些东西只有生前为[***]师的巫妖才有。比如说这个，显影石。」

    她扭头看到依德妮正注视着这石头的模样，于是笑了笑，体贴地隐去了自己的身形，说：「当你需要我的时候，请大声呼唤我的名字，我就会出现了。现在，是你的私人时间。」

    没有去管女妖的体贴，依德妮坐在床边，深深地呼吸了几下，这才往显隐石里注入了魔力。显影石是来自于很多年前现已灭族的霍加特人的炼金产品，由于存世稀少，也没有哪个炼金术士会冒着大价格去拆开分析这个，因此市面上还没有重现，每一个都价值千金，通常只有富有的大贵族家庭或是[***]师才会拥有。

    随着魔力的注入，显影石边缘的魔力纹路迅速地亮起，几个呼吸的闪动后，显影石挣脱开依德妮的手掌，漂浮在半空中，而后，罗伦出现了显影石的投影里。她的身后是一片荒芜，暗而阴沉的天空，空旷的，除了砂石以外什么都没有的大地。

    这是一片死寂之地，连风声都没有，不远处的冥河翻滚，里面的灵魂碎片闪动着微光，这大概是了这个沉寂的冥域最为明亮的地方了。在罗伦身后很远的地方，有脚步蹒跚的枯骨在缓缓前行。

    而在这样的地方里，罗伦的面容格外鲜活。亡灵时的罗伦看上去显得冷漠，依德妮看着对方漆黑的发，就会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对方还身为人类时的幻影，她不知道自己心中升起的淡淡伤感是为了什么，但再一次听到那足以令灵魂与之共鸣的嗓音时，她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恐惧。

    「您……再一次的自作主张了。」

    这是显影石，只是罗伦录下的一个景象，依德妮当然清楚，只是听到对方略带指责的声音时，她依然难免地消沉了下去。

    「我当然知道这是自作主张。可是……」依德妮小声地嘀咕着。

    「……可是我依然要感激你，依德妮。」亡灵的声音再一次地响了起来。依德妮有些吃惊地抬起头，对方拉开了一点笑容，就算明明知道这是一段录影而已，但依德妮依然不可避免地觉得脸颊上的燥热。相隔了整整一个月，再一次的，就算不是真实的，仅仅是通过显影石的两两相望，依德妮似乎感觉自己又重新回到了两人独处的时光。那是一份回忆起来时，依然能感觉到安心、妥帖的细致关怀。

    「女神的承诺就先让她欠着吧。」亡灵低声地微笑着：「我们可是让一位女神欠了一笔很大的人情呢。细想一下，这有多划算，嗯？」

    对方的声音低沉又诱惑，在无声的冥域中回荡，就好像这个世界里都只有她的声音。依德妮的呼吸情不自禁的紧促起来——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依德妮咬住了下唇，紧紧地盯着亡灵的面容。她想伸手去触碰，但只能触碰到空气，但她还是再一次地伸出了手指，按在了距离罗伦的脸的附近。

    「我期待着你的再次召唤。我的契约者。」亡魂的骑士最后说，她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在她的身前，大概是某个拿着显影石的家伙发出古怪的笑声，那声音低沉急促，似乎是亡灵的种族语言。依德妮听不懂，但话里的意思，似乎让骑士更加的不好意思了。她捂着脸，罢了罢手，最后几个深呼吸后，才对着显影石说：「当然，你也可以对显影石说话。可以的话，让黛安娜带过来。不用太担心她，她属于我的召唤的一部分，可以在两个世界里穿越。」

    罗伦细细地说着一些冥域里的事，她似乎知道依德妮天然地对世界的好奇，因此就如在主物质界那样，她对待依德妮时，依然那样……放纵地对待她的一切对未知的好奇，这让依德妮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专属于对方的宠溺。

    55 回信与大战开始

    幽暗的冥域，灵魂碎片在冥河里跃动出细碎的光芒天空中的暗云层层堆积形成螺旋纹路仿佛是一张巨大的大嘴，正贪婪地吸收着盘旋而上的魂灵。罗伦坐在冥河旁边这由纯粹的能量组成的河流在日复一日的冲击下河岸的石头变得细碎。亡灵通常会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荡，又或者会停在一个地方很久很久。罗伦也一样，她沉默地坐在冥河边，从把显影石交给女妖开始就那样。

    空中回响起龙族悠长的声响，伴随着一阵巨风和一个沉闷的响动，大地颤抖了一下，寒冰的亡灵巨龙落到了罗伦身边。这头曾经的苍穹王者低头看着罗伦，垂下了头颅亲昵地喷出了一阵寒霜：「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的召唤者死了？」

    「不，她不会死的。」罗伦笑着回答了法夫纳，她伸手去摸了摸法夫纳巨大的头颅。这平时凶狠的怪物如今温顺得就像一个家养的宠物。巨龙轻轻地晃了晃它巨大的头颅寒霜随着它的声音扩散开来，在地面上凝结成一层又一层的冰晶，这让其他的亡灵都恐惧地远远避开。而罗伦却毫不在意，龙族的一半血统给予了她无与伦比的高魔抗这也是她能率领银狮在元素暴涨的法力潮汐时期活下来的主要原因。

    「我是被她送回来的。」罗伦回答着巨龙的话，她的声音有点低落，又带着几分迷茫与奇异的感慨说「我明明是一个亡灵，她为什么宁肯要送我回到冥域，也不让我留在那里为她抵挡风雨呢？这难道不正是我存在的意义吗？这不正是她召唤我的目的吗？」

    巨龙轻轻地扇动了下自己的破败的双翅。面前的年轻人已经活了数百年了，但对于龙族来说，这不过是一个毛孩子的年纪，它匍匐在地上，用自己的灵魂之火注视着这个苦恼的年轻人。

    「有什么关系呢？这不正说明了她看重你，更甚于看重你所带来的利益和价值吗？」巨龙说着，看着年轻人的脸色一点点的舒展开来，露出一点腼腆的笑容。巨龙哼出了一口冷气，说，「这样不是很好吗？你看看我，一条死去了那么多年的老龙，谁能想到呢，都说龙族最看重你们这些小幼崽们，可没有人告诉我，就连成了亡灵，我也要为一个小幼崽操心。」

    这样的说法逗乐了罗伦，她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轻轻的道谢：「谢谢你，法夫纳，谢谢你为我所做的，无论任何事。」

    「大概我身为亡灵仅有的善心都贡献在你的身上了。」巨龙哼了一声，它站起身，朝天空看了一眼，然后又说：「好了，现在老龙要去冬眠了，这冥域最近越来越无趣了。」

    罗伦没有接话，她站了起来，礼貌地看着巨龙张开破败的双翅，随着翅膀的几次震动，巨大的气流升腾起来，风元素们发出了恐惧的尖叫声，被巨龙强迫着托起它巨大的身躯，带来向上的动力。而后，巨龙腾飞起来，它在空中绕了一个半圈，就朝自己的领地飞了过去。

    罗伦远远地看着亡灵巨大的身躯消失在视野的尽头，而后从虚空中抓住了女妖半透明的虚影，朝女妖笑了笑，说：「黛安娜，你不用躲起来，它不会伤害你的，不用害怕。」

    女妖发着抖点了点头，但她还是谨慎地左右看了看，确保那个给她带来巨大威压的老龙确实不见了，这才完全显露出了自己的身形，并且扔给了罗伦显影石，说：「我的主人，这是你的契约者带来的回信，希望你能心情愉快。」

    罗伦看着手里的显影石，笑了笑，女妖正准备体贴地消失，但罗伦却突然叫住了女妖：「黛安娜，你记得你最喜欢的烤羊腿么？我在主物质界的时候看到了一家很好的店，等我们完成复仇，就一起去吧。」

    「啊……」那一瞬间，女妖的脸上流露出了些许的迷茫，但她很快回过神来，回答，「好的，我最喜欢的烤羊腿，真希望那一天快点来临。」

    罗伦慢慢的捏紧了手心里的显影石，她看着女妖熟练地虚化了身影，终于痛苦地捂住了脸，把自己埋进了掌心的阴霾中：「……你是最厌恶吃肉食的啊……那一天……那一天究竟什么时候才会来临呢？」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那些曾经的人类，因为深重的怨恨，不甘，希望或绝望而转化成亡灵的曾经的生灵们，在漫长的，无聊的日子里一点点地被这个空间所吞噬，成为一个真正的亡灵。

    能抵御这种转变的，在整个冥域里，也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人。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曾经的战友们一个个的忘去前尘，只剩下对生者纯粹的憎恶，还有对于她的绝对服从。到了最后，也许只有她一个人，去负担所有人的期望，在他们还是人类时的期望。

    每当想起这种可能的时候，罗伦就会陷入无可抑制的狂暴中，她想要毁灭那些真正成为亡灵的伙伴们，避免他们身为人类的部分被玷污。可是她又舍不得让那些熟悉的面孔消亡，因为也只有他们，还证明着她的存在，存在在这个幽闭的，沉寂的，永远只有死者的空间中。

    掌心中的显影石坚硬的触感让罗伦回过神来，她看了看掌心的那块石头，沉思了许久，这才注入了魔力。

    「我亲爱的契约者，希望你那里一切顺利安康。」契约者的脸庞出现在阴暗的冥域里，在魔力的作用下，散发着微光，这让对方的脸庞看起来有种圣洁的味道。她们确实是好久不见，再一次看到对方的面孔时，就仿佛连同对方的气味和体温都一同传达了过来。

    「请原谅我现在不能给你一个拥抱。但我相信，那一天并不会十分久远。」法师用着属于她独有的，严谨中又略带幽默的语气继续说。罗伦看着对方微微弯起的眼睛，想着她的小法师一定心情很好。

    虚影中依德妮上前了一步，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又往后退开，带着温暖的笑意说：「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你再次见面。谢谢你原谅我的擅作主张，也谢谢你对我的谢意……」

    罗伦没有说话，而虚影中的依德妮则用她不急不慢的声音对她说着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有的罗伦听黛安娜说过，有的她则完全不知道。但无论是她知道还是不知道的事情，她都安静地倾听着，并没有觉得那些话是重复且浪费时间的。

    冥河翻腾的闪光落在她的身边，她有时候会被这些细碎的光亮吸引过去，它们落在自己的脚下，就像是在主物质界里，那些被树叶分割后的阳光的光斑。

    这让她有种回到了主物质界的错觉，仿佛还被温暖的阳光抚慰着，而她的身边，永远有她的契约者陪在左右。她们就偶尔这样说说话，又或者是安静地坐在一起，哪怕旅途中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事情，但她们也依然在一起，分摊着彼此的仇恨，以及生命。

    主物质界那伦比亚

    依德妮保持着惯有的忙碌，在不久之前，帕蒂亚来到了依德妮的小屋子，她们友好地喝茶，并且心照不宣地聊了一会儿天气和局势后，帕蒂亚就告辞了。但她们心里都清楚，这一次的会面意味着什么，想要在神灵眼皮子底下做点小动作，就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确认了彼此的意图后，依德妮再一次地陷入了忙碌里，她窝在房间里好几天地抄写着魔法卷轴，又花了不少时间去巩固与验证黛安娜的笔记——作为一名常年以战斗为生的[***]师，黛安娜的法师笔记比她从圣都带出来的笔记显得更加的实用。她的行为属于法师的日常，所以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被有心人探知——反而是一些因嫉妒或其他原因来找她麻烦的黑暗学院学生有不少。

    一切行动都在阴影之下进行着，尽管如此，城里的局势还是一点点变得紧张起来。先是小范围的冲突不断，大多是夜刃者家族下的仆从们和别的小家族之间引起的争执，争执不断地升级，直到夜刃家族家的二女儿死于一个夜晚中。

    争执陡然之间烟消云散了，但是紧张的气氛却节节攀升。谁都知道暗精灵信奉着「以眼还眼」的信念，至于下一个倒霉者是谁，那伦比亚人才不想管，为了避免伤及无辜，只好尽量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一时间，就算是最热闹的酒吧里，客人也减少了一半还有多。所有的人都在默默地观望着，等待着最后的大战。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工作中的依德妮接到了特瑞丝特发来的信号，和以往不同，她并没有沉浸在元素与实验的海洋中，她甚至一直在隐隐地焦虑着。她不想再等待下去了，就算是明知道这样的焦虑对自己有害无益，她依然很难再次沉淀下心神。

    因此，在接收到特瑞丝特的信号后，依德妮甚至暗自松了口气，她翻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切物品，前往了约定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剩下的几章是属于小法师的战斗以及一些线索的展开

    希望大家不要嫌弃无聊和拖沓，作者很喜欢特瑞丝特，忍不住地为她加了点戏份，捂脸

    56 夜刃者1

    暗精灵是以家族作为社会最基础纽带的，家族内部阶级鲜明但同时又充满了竞争就好像在许多年里特瑞丝特虽然身为第一继承人，但依然要与自己的姐妹交恶无论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也无论是人望还是暗杀。通常情况下，她们的母亲乐于看到这样的竞争关系，胜利者说明她具有狡猾的头脑，狠心的手段以及绝好的运气，足以带领家族成员更迭一代。而失败者则作为对女神最好的献祭。

    同样的内容也扩展到家族与家族之间，结盟与背叛总在进行着，伴随着一个又一个的家族迭代兴起或是一蹶不振的衰落。

    依德妮套上了自己的兜帽，昏暗的那伦比亚或许对于泰夫林和人类来说很难在阴暗里看清前路但是暗精灵天生就有这方面的天赋他们良好的夜视力足以让他们看清楚一切。

    影语者家族位于城市的中心地带，而特瑞丝特约见的地方显然不是第九家族的家族领地里。依德妮是从那伦比亚外围的贫民窟进去的这里的坏名声就算是初来乍到的人也会听说。大量的泰夫林，以及被其他国家与种族驱逐的避难者们大量涌入与进出的地方。每天死在这里的人难以计数，大部分人还没有来得及品尝到黑暗的包容与自由，就先默默无闻地死在了这里。

    老远的地方依德妮就闻到了来自贫民窟里腐臭的味道，或许里面还有死人腐烂的气味。而一个年轻的半兽人早就已经立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