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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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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竟失声笑出,而后眼中便是死一般的沉寂:“宋怡任,你是我带入东虞军的,歃血之酒你喝过,结命之刀你挨过,这便是义,东虞军全军覆没命葬你手,此乃义绝。”他歇了一歇,又道:“自我幼年便有你伴我左右,护我周全,这是恩,如今你断我右腕,骨碎如焚,即是恩断。”

    “既然恩已断,义已绝,又何必再与我纠缠?”宋焱声音仿若冰粒:“恩义皆无,两不相干,这便是你我的结局。”

    话音未落,对方已放声大笑,笑中是无限凄凉与绝望。

    “结局?哈哈哈……真好笑,即便真有这玩意,也要如我所愿,为了你我耗尽心血,怎能一切成空?”宋怡任咬牙切齿,眼中尽是恨意,向众人喊去:“来人呐,将软骨销魂膏给我拿来。”

    待有人一路小跑,将瓷瓶交予他后,他咬开瓶塞,含了几口在嘴里,抓住宋焱的头发嘴对嘴送了进去。

    “既然断腕如断恩,那就别接上了,执不了剑,运不了气,插翅也难逃,”宋怡任舔了舔嘴,轻佻一笑:“如此这般,便就做我一个人的笼中雀,可好?”

    44.(半章)

    吼也吼了,叫也叫了,发泄过后是满身的疲惫。

    吴铭坐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于膝盖之中,不言不语。

    此时此刻,五殿下的嗓音也柔和了许多:“既是无可挽回便不要再去多想了,免得自找苦吃,往后你可有何打算?”

    等了许久,吴铭那边都毫无声息。

    宋裕尴尬一咳,道:“若是没有主意,便随我一同回府吧。”

    听了这话,吴铭将头抬起,皱起眉审视了宋裕好一会儿,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涩之笑慢慢浮现而出:“原来他早已将我的归宿替我安置好了啊,”涩入咽喉,嗓中尽是苦腥:“入你府中,做你男宠,吃香喝辣,锦衣玉食,还不亏了后庭,这日子真真滋润得很呐。”

    “胡扯!谁要你如此了?”宋裕怒了:“没错,三哥是早有安排,但绝不会如此待你!”

    “是吗?!那他到底想怎样?!”吴铭也吼上了。

    “他不过是让我好生护你周全,毕竟我身为皇族血肉,贵为一代王爷,即便宋怡任再胆大妄为,在我的地盘也不敢造次,总要有些忌惮。”宋裕沉声道。

    “操他的,当个保姆还他妈借别人的手。”吴铭自言自语,低声说道。

    宋裕“啊?”了一声,没听清楚。

    吴铭不想理他,站起来便走,被对方一把拽住。

    “你又要作甚?!”耳边是宋裕的高声。

    “管得着吗?!”吴铭邪火丛生,使劲甩开他爪子:“回去告诉那姓宋的,有瘾当我爹妈就自个来找我!老子定会给他这机会。”

    这话说得嚣张得很,气得宋裕一直“你……你……”地没完。

    冷哼了一声,吴铭再次转身,却又被挡了回来。

    这回他的火窜得丈高,再按耐不住,劈头盖脸一通骂:“操你大爷,别以为你是王爷我就不敢动手,再他妈拦我,小心我弄死你。”

    宋裕是彻底服了,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穷横的,再怎么说自己也是皇帝的亲儿子,不求低三下四,匍匐跪地,好歹不能被指着鼻子,破口大骂吧。

    牙磨了又磨,磨得后槽牙都疼了,才把这气咽下去。

    良久,宋裕终于道:“算了,就当看在我哥多年照顾我的分上,还他个人情吧。”他做了个深深深呼吸,好似下定了不得了的决心:“说吧,要如何你才肯跟我回去?只要我做得到的,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吴铭嘴角一扬,笑道:“这个态度还差不多,要做的其实很简单。”

    话接得如此之快,弯转得如此迅速,怎么都觉得这是个陷阱。

    宋裕后背一阵发冷。

    “将宋焱跟那个王八蛋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讲给我听,不许伪造,不许杜撰,若是我有任何疑问,需得如实作答,半点不许掺假。”

    吴铭一脸肃穆,一点不像开玩笑。

    宋裕一副惊异的表情:“包括他俩房中之事,床笫之欢?这我可不知道呀……”

    这话就是故意说来刺激他,吴铭毫不在意,只是呵呵了两声,遗憾地耸耸肩,转身离去。

    “弟,我错了,错了……怎一点玩笑开不得?”宋裕一路小跑追过去,满脸堆笑:“弟想听什么,哥就讲什么,这行不?”

    “我如今又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吴铭拿起腔作起调来了。

    “那不能够……必须不能够!”宋裕再不敢乱说嘴,连哄带骗,强拉硬拽地将吴铭弄上了马,再不耽搁,一挥鞭子,扬长而去。

    44.(后半章)

    五皇子朔王殿下能活到今日,吴铭总算是明白了。

    那便是——可劲地作,玩命地显。

    面对这个闪瞎狗眼的奢华豪府,吴铭真真算是大开了一把眼界。

    这地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装潢无一不极尽金银珠宝之能事,连他妈红漆大门上的铆钉都恨不得用千足金锻造,真是土豪恶俗到不能忍。

    进了门,吴铭更是快吐了。

    传统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的国粹精华到了这里全他妈走了样,所有的建筑群落恨不得往死里挤,就视野那么大点地儿,愣是不给你留一丝丝空白,大大小小,层层叠叠,吴铭都要犯密集恐惧症了。

    “这园子你当真看着不闹心么?”吴铭揉着太阳穴道。

    “闹不闹心不重要,保不保命才关键,”宋裕摇着折扇,意味深长地一笑:“别看我这儿杂乱无章混乱不堪,实则内里的乾坤不容小觑,每一处皆是由易经八卦太极之象推演而成的,若不是我带你走,怕是早已迷乱得不知方向了。”

    吴铭回头望去。

    别说,经由这么一点,还真有点玄乎了,乱也不乱,不乱也乱,好扑朔迷离的赶脚啊。

    “我这里迷人双目,混人心智,处处皆是凶险的机关陷阱,一个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命丧黄泉。”宋裕得意洋洋,说得没完没了。

    “合着我要是上个厕所,迷路不说还会被戳成个筛子?”吴铭嘴角三抽。

    宋裕笑道:“这怎会呢?这前院确是凶险万分,纷繁缭乱,但后院中的隐秘内庭则是别有一番洞天,那便是我与家眷们所栖之地,你也随我一同住下吧……”

    话音至此愕然而止,前方三五个男男女女偷偷摸摸的行径引起了宋焱的注意,这些个人探头探脑地正向竹屋中巴望着什么,彼此还你一簇,他一簇地咬着耳朵,暗自交流。

    虽说朔王品性一向不羁,府里府外家教管得倒不甚严苛,可这种成群结队不成体统地聚众嬉闹还是惹得他一阵心烦。

    看得出宋裕脸色愈发不善,吴铭可不想在这种无聊事上耽误工夫,上去便抓了宋裕预要赶紧走,谁知却扑了一空,宋裕早已上前了一步……

    马上,一声重重地故意咳嗓响在了众人身后。

    在场之人犹如个个被施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敢动,还是其中一位身着粉色罗裙,头戴牡丹流苏簪的侍女率先为大家开口解围:

    “小梅子,这莲子桂花羹都要凉了,还不给云公子送去?”

    “还有你,瑾儿那边的被褥不是要换吗?不去了!?”

    “你们不是要去陪那几个哥儿玩牌吗?!仔细伺候着,小心赢了,扒了你们的皮!”

    几声吆喝过后,大伙连连哈腰应合,顷刻间如鸟兽一般全散了,只留下这个侍女在这儿顶雷。

    敢顶雷的自然是顶得住雷的。

    这个侍女转过来身便是一个如她头上牡丹一般明艳动人的笑,谈吐言语尽显熟络,落落大方:“呦~我的爷,怎地这次回得如此早,事都办完了?”

    “看来本王纳的侍妾爱宠还是远远不够啊,竟让你们有空在这儿玩耍。”朔王冷笑。

    “我的爷,瞧您这是怎么话说的,我们哪有这闲工夫,多少事办不完,多少公子夫人侍候不尽啊,这还不是因为……”她靠近宋裕身边低声道:“宫阁老的独子宫远山今日突然登门拜见,这是拜帖。”说着,递了个帖子过去。

    宋裕面色一惊,赶紧拿在手里看。

    “他怎会来?”

    “是啊,宫阁老乃是太子一脉的重臣,一向与咱们并无走动,这回儿现身奴婢哪敢怠慢啊,领进了迷迭香居里头候着,想给爷发个信过去的。”

    很明显这个侍女绝不是简单的女奴,定是个比这个更为重要的角色。

    “爷知道的,那宫公子的长相……”侍女脸上飘过一抹红霞:“这才引得这些个下人在这儿看得没完。”

    “尽是些没出息的东西,看他作甚?难道我这一府的哥儿都比他不过?”宋裕愠怒,极为不悦道:“本来事就多,还他娘的在这添乱,待我先去会会他再说。”

    会你个大头鬼!操!

    一旁的吴铭再也憋不住了,大声道:“宋裕……你不是要……”话刚刚吐出便被对方狠狠一瞪咽了回去。

    按照两人路上约定,吴铭进府的身份最好是宋裕新纳的男宠,这个在朔王府可比任何名头都要来得安全,来得自由,当然这不过是个假名分罢了,宋裕不会碰他一根手指头。

    “爷,不是说好了,今夜要去我那儿的么?”吴铭话锋一转,娇滴滴地撒起娇来。

    侍女眼前一亮,捂嘴偷笑:“我的爷,您次次出去准能带回来一个,真是无不例外啊。”她绕着吴铭转了一圈,赞叹道:“这回的新公子当真绝色啊,如此粗布麻衣也遮不住绝代容颜,若是沐浴更衣后,还不勾死个人了。”

    这话说得忒特么恶心,吴铭暗自各种吐。

    “是……是啊,你便带他去秘园,找个离我那最近的竹屋安顿下来。”宋裕听着也很不适应,想早早将吴铭打发了,好办正事。

    可吴铭偏偏不依,叮咛一声:“我不嘛~~爷,你答应过的,跟我一同去吧~人家一刻都等不了嘛。”他装作欲求不满欺身上去,拉过宋裕的衣领,在耳边低声道:“你可曾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如今我人来了,你却想赖账?!”

    宋裕挣脱开来,气急败坏道:“好好好,要不你便随我一同会客,客走后,我定跟你去,行么?”

    吴铭白了一眼他,转身跨入了屋。

    宋焱赶紧跟了去。

    **

    迷迭香居之所以称一个香字,便是因为它是用柃木山中的香榭之竹搭造而成,这种竹的气味浑然天成,弥留深远,久久不散。

    一踏进去,吴铭便被这股悠扬的浓香激得虎躯一震,此香甜而不腻,浓而不厌,让闻者颇为动容。

    而与味觉相辅相成则是视觉上的享受,他终于知道为何外面的人不顾手里的活计在这里看了又看。

    眼前的人一身白衣胜雪,衣决飘飘地立于窗边,正与飞到肩头上的野雀逗趣。

    这人的面目好似捏出的瓷娃娃一般,粉雕玉琢,清透白净,头上一个普通的素色梁冠将发髻整齐地拢住,一根杂发也无。

    窗棂外投入的阳光不偏不倚洒在了他一人身上,光晕灿烂,雪衣夺目,他就如同仙人栩栩下凡一般,出尘脱俗中不沾有一丝浊物,再加上他时不时与鸟儿亲密磨蹭,细语微笑……整个画面那叫一个清丽温馨。

    这份恣意暖容的场景无不让所见之人柔了心肠,忘却了世间一切烦恼之事。

    可惜吴铭的心实在伤痕累累,眼前这番情景非但未能有任何治愈功能,反倒让他升起一种生理性的排斥之感,胃里顿时一阵翻江倒海,极为想吐。

    他无暇顾及许多,一进门便一屁股坐到对面的檀木椅上,端起桌上的茶大口喝了下去。

    宫远山顺着动静望去,奇的是,他的目光对进门的五殿下不过一扫而过,兴趣缺缺,而这个毫无仪态的不速之客却让他浏览忘返,最后竟长长久久地定在了吴铭的身上。

    眼神中带了一丝玩味,多了一分好奇。

    宋裕见宫远山盯着吴铭看,赶紧上去打岔:“宫公子如此大驾光临本府,真是蓬荜生辉呀,正巧本王不在,若是有何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公子多多见谅才是啊。”

    宫远山收了目光,看向了正主:“朔王殿下这是哪里话,是小生扰了王爷的清闲,王爷不怪罪便是万幸了。”

    宋裕寒暄假笑了一番,问道:“哪里哪里,敢问公子为何事而来?”

    “嗨,并无大事,不过家中房内的一些小事,”宫远山咳了一咳,道:“家父最近续了一房妻妾,这妾委实太过年轻了些,难免闹腾,而家父已是上了年纪之人,这些年朝中之事又纷乱繁重,体力大不如前,房中床笫总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我便想着尽尽孝道,替为父跟殿下讨些东西……”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很明了,宋裕连忙接上:“有,有,我这儿应有尽有,公子是想要口服的还是外用的,或是香薰一类的?”

    “殿下乃是个中高手,一切便由殿下做主吧,”宫远山稳稳当当拱手一揖。

    为了这么个事巴巴地跑来,合理又不合理。

    本是关起门中床上那点子事,不但跑过来一通散还大咧咧索要春药,对于世代忠烈,仪风正统的豪门望族来讲也忒他娘的丢人现眼了,可性乃男儿之本,家庭和睦之基石,若是实在不济,不能欢好,上门求药倒也是被逼无奈之事。

    无论怎么个理解,这破事能赶快了结才是真的。

    宋裕赶紧唤了门口候着的侍女,去为宫远山拿药。

    下人刚走,宫远山便一撩衣摆,悠然自得地坐于吴铭对面的红木椅上。

    “这位公子与殿下一同进来,方才也并未被遣退,想必是殿下亲密之人吧?”他端起茶,吹去边沿的茶叶沫子,冲宋裕大方一笑:“殿下不介绍一下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宋裕就怕这个人注意到吴铭。

    哪知这个臭小子一进门就他娘的这幅德行,不想留下印象都难。

    他只得轻描淡写道:“这是我新纳的男妾,刚刚同我回来,一会便与他一起到内府歇息了。”

    这话既是为了解释,也是为了送客。

    谁也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竟引来了一场始料未及的风波。

    就在话音刚刚落下之时,门口一声惊天巨响,一地的汤汤水水,碗碎盘裂。

    声源处,一个眉目清秀,身段妖娆的公子哥张着嘴,手里拿着托盘,愣愣地傻在那里。

    屋中各人还未及反应,只见这个公子一个健步冲过来,对着吴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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