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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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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迹欢刚踏入和木屋的那刻,外面便飘起了零零散散的雪花。

    不由地让他想起莱楚楚只愿待酒店画画而不愿看雪景的特例。

    “陈先生来了?”和木屋的社长木下泽人迎了上来,接过陈迹欢递来的大衣。

    陈迹欢点了点头,跟木下泽人打招呼:“木下先生,您好。”

    木下泽人笑着问:“是包厢里用餐还是堂食?”

    陈迹欢看向窗外,雪越下越大,将整个北海道都裹成白皑皑一片,像是天堂的模样,他看的有些出神,良久,他哑声开口:“堂食吧。”

    木下泽人点头:“我先跟您温一壶酒来,你的嗓子似乎用的不太顺心。”

    陈迹欢淡淡一笑,右手握成拳凑到唇边,半掩着轻咳了一声:“也好,天冷,伤风了,喝点酒驱驱寒。”

    木下泽人一边温酒一边问陈迹欢:“陈先生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三个月前您刚来过,我记得您是每年来一次的。”

    昨晚木下泽人接到陈迹欢预定电话的时候,也有些诧异。

    陈迹欢坐在吧台上,看着木下泽人温酒,恍然想起莱楚楚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未答反问:“你太太喜欢下厨吗?”

    提起心爱之人,木下泽人有些害羞的笑了笑:“她不爱下厨房,她总说我会厨艺便好,两人都学,麻烦。”

    这样的回答,很是耳熟。

    陈迹欢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突然垂下头,没再问话。

    没一会儿,木下泽人便递了一壶已经温好的酒上来,替陈迹欢倒了一杯:“尝尝。”

    环视一周空荡荡的和木屋,陈迹欢浅低下了头,提起酒杯,凑到唇边,一饮而尽。

    木下泽人开始跟陈迹欢介绍起今日的食材。

    陈迹欢听后,依然是那句:“随你做,我都吃。”

    木下泽人点了点头。

    对于陈迹欢这个特殊的客人,他是十分的有好感。他是一个非常喜欢故事的男人,当初会开和木屋也是因为和爱妻的爱情故事,看了陈迹欢半晌,木下泽人抽回视线,埋头做料理,他总觉得陈迹欢故事不少,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掩藏太多秘密。

    门外先是有些动静,然后便传来开门的声音,吱呀呀一声,伴着外头风雪飘了进来,好大一个动静。

    木下泽人与陈迹欢两对面,陈迹欢的视野是背对门的,木下泽人抬头望了眼,扬声对来人说了一句:“对不起,今日有人包场了,不营业。”

    陈迹欢每次来都是包场,今日他也在门外挂了休息的牌子,为何还有人会进来?

    和木屋内暖气十足,莱楚楚将格子外套褪去,里面她穿的是衬衣配着一件小马甲,依旧英伦风。

    黄影和柒柒经常打趣她,说她明明长着一副典型东方人的面孔,还是祸国殃民的那种狐媚脸蛋,偏偏喜欢酷酷拽拽的英伦风。

    木下泽人见莱楚楚像是没听见他话的样子,耐心的又说了句:“很抱歉,小姐,今日我们不营业。”

    “你不是还在做料理吗?”莱楚楚一边拍着身上的雪一边说,“再说,雪那么大,我可不想跑。”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陈迹欢曾经说过的和木屋,怎还有离去的道理。

    那谙熟的声音穿透而来,即便她说的是日语,陈迹欢也能从语句的转折中分辨出她呼吸的频率。

    愕然回头,那如黑潭的眼睛微眯着,薄唇紧抿。

    莱楚楚拍净身上的雪,微抬头,不期然而然的撞入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瞬间,她忘记了呼吸。

    那是——

    陈迹欢?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怔愕地看着那张魂牵梦绕的脸庞,久久不能醒转。

    一时间,相看静默无言。

    没想到这个世界那么大,这样也能撞得到。

    她费尽心机的找寻却无踪迹,谁料得到,转眼他们就相遇了。

    木下泽人还想说话,却在这突如其来的静默对望中断,早就将本来要说的话抛到九霄云外。

    他想,他们认识。

    他又想,也许这就是陈迹欢故事里的主角。

    雪仍旧飘荡着,如鹅毛般倾吐大地。

    屋内飘着淡淡的酒香,徘徊在重逢的人儿身上。

    沉默片刻,莱楚楚踏着马丁靴上前,眉目沾染了寒气,清冷。乌黑亮丽的卷发有些凌乱,有几缕被雪打湿。

    陈迹欢抽回神,想要去拿酒壶,却因动作过于慌乱,不小心打翻了酒杯,顿时一声清脆的声响,揭示着狼藉。

    酒杯落到地上,没有被打碎,反而完好无缺,许是因为质量绝佳的原因,又或是......梦已经碎了,所以杯子就碎不了了。

    狼狈的失态。

    酒杯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停在莱楚楚的鞋尖上,她的鞋尖还沾着几片未融化的雪。

    莱楚楚弯腰捡起,将杯子工整的摆在桌面上,逆行回来的时候,被冻得发红的纤纤玉手端起桌面的酒壶,闷了一口。

    木下泽人忙着递上两个干净的杯子。

    莱楚楚低头斜了一眼,淡笑一声:“再烫一壶酒吧,我和他不需要杯子。”

    她的声音不如之前的亮丽,许是因为喝过酒的关系,有些粗哑。

    她身上亦烟香亦花香的味道飘拂而来,陈迹欢闻了一下,有些急促,呛着自己,忙着咳嗽了几声,他一边把右手凑到唇边半掩着,一边转过了头。

    他咳的有些厉害,莱楚楚默不作声上前,伸手在他的背上拍了拍。

    这一个动作,震动陈迹欢的心弦。

    无数次在脑海中勾勒着与她再见时刻的情景,又无数次将这种欲望压制心底。

    他想要还大家一个正常的生活,于是他逃避了与莱楚楚的见面,一心的逃开她,远远地。

    无奈,还是相见。

    逃离了半个地球,他们又回到了原点。

    见他咳嗽声渐止,莱楚楚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到陈迹欢的身旁,将酒壶放回桌面,想要掏烟盒却发现大衣挂在了门口处的衣帽架上。

    僵住动作,随后作罢。

    像是察觉出她细微的小动作,陈迹欢伸手往吧台一探,便摸了包烟出来。

    她常抽的牌子,薄荷香。

    “还没戒吗?”他沉音问着,嗓音有些粗哑,带着一点沙。

    莱楚楚拿起烟盒,抖了一根出来,轻笑,不答反问:“感冒了?”

    “天寒,伤风了。”他说。

    莱楚楚将烟凑到唇边,陈迹欢很快递了火机上来,看着他掌心那枚银色的打火机,她有些诧异:“怎么在你这里?”

    这打火机明明就是她送给封宓的那枚,因为帽盖有摔裂的痕迹,那条裂痕她清楚明了。

    陈迹欢抿着唇,沉默着没有说话,但手上的动作却不含糊,“咔嚓”一声点亮打火机,凑到她的烟上,没一会就点着了。

    莱楚楚淡抽一口,侧过脸,隔着一层青色的烟雾看着他,追问:“打火机,怎么在你这里?”

    陈迹欢将打火机掂在手里抛了抛,动作轻佻潇洒,笑着:“你还是那么爱穿旗袍。”

    话落,莱楚楚便明了了。

    “原来那天你也在小镇上。”她轻喃一声。

    陈迹欢轻点头:“过去帮我母亲拿旗袍......”

    他顿在这里便停住了,因为下面的话不用说都明了。

    若是他早一步,或是她晚一步,相见便会提前。

    只是,他不知道他们的相见是否必要。

    沉闷在这里,两人都缄默了。

    寂静的空间里,只有偶尔提酒壶的声音和喝酒时候陈迹欢喉结滚动的声音。

    许是被那细微的声音吸引,莱楚楚忍不住偷看了眼他性感的喉结。

    酒意充斥着她的眼睛,若不是脑袋还清醒着不肯混沌,她一定会吻上他的喉结。

    这样想着,便更想要灌醉自己了。

    提起酒瓶,又闷了一大口。

    抱着大醉一场的心态,莱楚楚喝起酒来就更急促了。

    她又喝尽一壶,有些微醺,重重地将空酒壶放到桌面,沉沉的垂下脑袋,忍不住伸手去扯衬衣领口,闷的很。

    陈迹欢敲了敲桌面,木下泽人又递了两壶就上来。

    这已经是第三壶了,他犹豫的看了眼两个只喝酒而不说话的人,最后还是作罢,想劝又不敢劝。

    莱楚楚好烟,薄荷烟。

    尤其是在烦闷的时候,她喜欢点一根叼在嘴里,时不时的抽一口。

    此刻,她正一口烟入鼻,一口酒入肚,纸迷金醉。

    烟雾从她的鼻腔蔓延至半空,陈迹欢看着她冷艳无度的模样,心口一堵。

    屋内暖气十足,浓雾环绕,搅得陈迹欢心烦意乱,烦闷之际他提起酒壶闷了两大口,喝的有些急,喝到最后猛地咳嗽起来。

    他一边咳一边笑,像是个疯子。

    应该快三年了,他竟还是无法逃离莱楚楚的掌心,为她所控。

    这回,莱楚楚没有拍着他的背部安抚,只是冷眸盯着陈迹欢看着,两条秀眉渐渐在眉心打了个结,越拧越紧。

    “为什么躲着我?”终于,她开口了。

    用冰冷的语气问着,眉眼间的情绪淡淡的,夹着香烟的两指愈发用力起来,险些将烟头掐断。

    陈迹欢还在咳,咳到最后他又灌了两口酒。

    灌的时候有些慌乱,溢出不少,从嘴角一直流到衣服上,很是狼狈。

    这酒汉十足的模样让莱楚楚看了十分气急,加上酒精已经霸占她的头脑,暗暗作祟。她突然站了起来,怒地伸手躲过酒壶,猛地砸到地上,瞬间,一个玉樽四分五裂。

    随着酒壶与地面的撞击声,莱楚楚的一声低吼响起:“陈迹欢!你不是要躲着我吗?你躲啊!”

    陈迹欢垂着头,长长的刘海遮挡住他半只眼睛,像是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猎豹,等待着猎物的出现。许久,他又轻地一声笑了出来,像是讥讽又像是自嘲,继而拇指腹利落地将唇边的酒一擦,抬起一双含笑的眼睛,凝视着冷艳的莱楚楚,眸光轻眯而起,视线逐渐迷离。

    他说过,喜欢她的冷艳和淡漠。

    被他这样看着,莱楚楚恍地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她有些无力地将烟蒂摁灭一旁的烟灰缸上,瞬间瘫坐在椅子上。

    见她恢复平静,陈迹欢蓦然开口:“你不是让我放过你吗?”

    他的音色淡薄,夹着一抹被压抑住的沙哑,轻如空气的话语就那般从他的薄唇吐出来:“我现在放了你,那你呢?要不要放过我?”

    他的字字句句都像是流进静脉的注射液,一点点侵蚀着她的血红细胞,慢慢地流进心房。

    那你呢?要不要放过我?

    那刻,莱楚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窒息了一秒,怔滞着一双眼睛,久久不能回神。

    放过?

    这两个字像是在嘲讽着她的质问。是!是她不放过,自始至终,都是她不肯放过。

    她艰难地将自己那攥紧的拳松开,努力地克制着即刻爆发的情绪。

    良久,她从几乎窒息到断气的喉咙中发出一个颤抖的音来:“好......”

    她垂下头,呼吸变的慌乱,止不住的点着那沉的要命的头:“好,好,我们都放过彼此,放过最好,最好......”

    陈迹欢紧盯着她那颤抖的身子,忍不住想要伸手,可当他抬起那只废掉的左手时,硬生生地僵住了动作。

    楚楚,走吧。

    陈迹欢在心里说着。

    他非常感谢曾经她赐予的那一场梦,既然是梦就无法追究。

    请在他后悔之前离开他,因为他再也不愿意用深情来勒索她的温柔。

    ☆、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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