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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八归,你484傻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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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己的那个所谓哥哥一把扯裂。

    可是周旻却得意洋洋:“心疼了?一个小娘养的,本世子高兴就认作妹妹。

    可是现在她废了,对淮阳侯府已经没用了,本世子不高兴认她做妹妹了。”

    “无耻!你还是不是人?”

    宗韵凡跳下马,准备上前解救周慕青。

    周旻将周慕青往身后一塞,自己朝前探探身子,皮笑肉不笑的对宗韵凡说道:

    “我无耻我不是人,可你宗二爷是对不对?”

    所以他不在乎拿着自己的亲妹妹做人质,来威胁面前这个多情多义的少年郎。

    周旻胳膊打开,摊着手挑衅宗韵凡:“你不是喜欢她吗?你不是想娶她吗?”

    他往宁王府紧闭的大门一指:“瞧见没,这扇门里是你的亲亲表妹,据说青梅竹马。可惜呀,被宁王给摘了桃。

    这个,我妹妹!你在御前发了誓要求娶的。”

    他看着宗韵凡的脸色由红变白,禁不住的得意。

    周旻转身捏住周慕青的下巴,强行让她抬起头看着宗韵凡。

    “啧啧,好妹妹,静水庵里哪有这么精彩的生活。我就说了,还得回城里,还得在人堆里。

    看看这个将你推倒风口浪尖的男人,若是他选择救你放弃宁王妃。

    我,你哥哥,亲自把你送到他床上,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好不好?”

    周慕青当众受辱,心里悲愤,一口唾沫吐到周旻脸上。

    周旻愣了一愣,反手一巴掌将周慕青打到在地:“小娘养的,给你脸还不要脸了!”

    他将脸上的吐沫擦干净,回头看向怒气冲天的宗韵凡,眼神一闪,突然冷冷一笑。

    “倒是忘记了,我这个妹妹跟你可不是有情人,她心里想的可是宁王。

    真是热闹,宗二爷青梅竹马的表妹被宁王给娶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心里念着的竟然是宁王,戏台上也没这么精彩!”

    “你说够了没有?”宗韵凡忍着气,开口问道。

    周旻笑:“瞧我这张嘴,就爱替人惋惜。宗二爷想好没有,选哪个?”

    宗韵凡还没回答,宁王府的大门突然有了动静。

    宗韵凡身子一僵,林嫣也太沉不住气了,这时候出来,万一周旻发疯怎么办?

    他刚想转头对着王府大门说“赶紧回去!”

    林嫣已经抬脚出门,话也没说一句,直接奔到周旻面前扬鞭子就是一甩。

    周旻没反应过来,鞭子抽过来时根本来不及躲闪,左胳膊上立刻被抽开了花。

    “你!”周旻疼的捂住胳膊,眼泪差点没出来。

    太疼了!

    林嫣已经迅速退到了几丈之外,身后涌出一百个中年壮汉护在她前面,一看就不是宁王府家养的兵。

    宗韵凡想起自己老爹说的事情,眼睛一眯,上下打量了那些人一番。

    个个精光外漏,透着一股血气。

    他微微放了心,又将目光看向了已经爬起来的周慕青。

    林嫣咬牙切齿,对周旻道:“老娘是个暴脾气,实在忍不住出来教教你什么叫打架!”

    奶奶个腿,她在门那头实在听不下去了。

    这周旻脑子有病吧,来打架的还是来骂架的?

    怎么嘴就那么贱,话就那么多!

    换成她,门早撞开了,真是等的心急。

    林嫣捋了捋袖子,扬起手里的鞭:“你不是找你姑奶奶吗?我出来了,你是继续嘴贱,还是直接开打?赶紧的,我还有事呢。”

    宫里还有个欠收拾的周皇后呢!

    眼看着林嫣身边突然这么多的守护人手,周旻身后的队伍又悄悄后退了半步。

    场中间突然就闪下了周旻和周慕青,以及想过去解救周慕青的宗韵凡。

    林嫣冷眼一扫,丫丫的,英雄救美的戏折子要上了。

    话说,本来那个美不该是自个儿吗?

    这个周慕青怎么那么讨厌,老抢她角色。

    虽然周慕青从来都不是主动的,可是想起宗韵凡作得死,林嫣就来气。

    “赶紧的赶紧的,该干嘛干嘛!”林嫣对着场中三人喊道:“老娘手也痒痒。”

    宗韵凡在林嫣喊的功夫,趁着周旻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直接从腰间抽出自己的鞭子就朝周慕青甩去。

    周慕青眼看着被鞭子缠绕,身子不自主的往宗韵凡那里走,周旻反应过来,一个转身将其的胳膊拽住!

    哎呦!

    林嫣捂住眼睛,宗韵凡这身手怎么差了?

    宗韵凡没想到周旻反应倒快,一愣神,周旻手里的剑就刺向了周慕青。

    既然没用,毁了也不能被救走。

    宗韵凡来不及多想就扑了过去,直接用身子将周慕青护在怀里。

    “……”

    卧槽!

    294袖子都捋好了,你给我这?

    林嫣眼看着自家表哥躲都没躲,周旻的剑直接刺在了宗韵凡的背上。

    “啊!”周慕青闭着眼睛尖叫起来。

    宗韵凡将周慕青推的远远的,自己用力将剑退了出去。

    周旻还想再上去补一剑,宗韵凡一个转身,拼出全力抬脚将其踢出一丈远。

    其实周旻当初被陈二蛋打的全身骨折,养了三个多月才能入正常人般。

    若是再将养一段时日,痊愈是没问题的。

    可是挡不住他自己作呀。

    女人太多,掏空了他的身子;又被建元帝关牢里几天,说是吃喝不愁,可是环境到底不如家里舒服。

    冬日的刑部牢房,可没有暖炉和地火龙。

    所以周旻的身子,内里是空的。

    撑到这会,被宗韵凡用尽十分的力气踢在心窝出,喉咙里直接往外冒血。

    林嫣搭眼一看,就知道这是伤在内脏了,就是救也是凶多吉少。

    那……

    自己身后一千精锐,是来京城一夜游的?

    还没等她想明白,周慕青已经抱住撑不住倒下去的宗韵凡:“来人呢,救人呢!”

    她看向林嫣:“林姑娘,你赶紧救救他呀!”

    救什么救!

    那一剑根本没伤到宗韵凡要害好不好,就是刚才踢的太用力,估计扯动了伤口被疼晕了。

    宗韵凡从北疆回来后,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了。

    林嫣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心理,竟然张口问道:“救谁呢?一个是你哥哥,一个是我表哥,你到底救哪个?”

    周慕青脑子乱乱的。

    她受的教育全是前朝那些女德女训女戒,不苟言笑端庄淑雅,多走一步都是不雅。

    家里说只有如此才能得人敬重。

    可是林嫣呢?

    她什么也不懂,甚至不学无术,所作所为都是大逆不道的,可是现在为什么自己反而羡慕她?

    看她刚才打人也爽,骂人也爽。

    周慕青想不通,怀里抱着刚才拿命救自己的宗韵凡,哭的如泪人一般。

    简直了,最看不得这些阁中贵女一言不合就开哭,似乎哭能解决一切问题。

    到底是自己亲亲的表哥,虽然北疆之行着实是作死,林嫣也不能看着不救。

    她刚要喊人将宗韵凡给抬进府里医治,突然看见周慕青放下了宗韵凡,拾起了地上还沾着宗韵凡鲜血的那把剑。

    林嫣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赶紧使眼色让陈二蛋过去抢回宗韵凡。

    谁知道,周慕青吃力的拿起剑,三步两步就走到蜷缩在一边的周旻身边。

    她抬起手中宝剑,朝着周旻身上就插了过去。

    听着周旻血肉被剑穿透,嗤嗤作响,犹如街头屠夫割肉的声音。

    哎呦我去!

    林嫣看着周慕青又补了好几剑,周旻面部狰狞,双目凸出,气息已经没了。

    太残忍了,为什么不给个痛快。

    林嫣忍不住喊道:“往脖子上直接一抹,不更好?”

    这些深闺千金,就会软刀子杀人。

    万一遇到一个野的,估计还没想好怎么杀人不见血的点子,人家一拳就打过来了。

    在武力值面前,一切鬼点子都是纸老虎。

    周慕青听到林嫣的话,估计也是砍红了眼,真的就往周旻脖子上抹了一下。

    ……

    周旻带来的兵,宗韵凡带来的兵,护着林嫣的那些兵,都不自觉的再往后退半步。

    好多人的心里,都闪出一个念头:得罪什么也不能得罪女人!

    周慕青看着周旻喉咙里冒出血花,手一软,剑终于掉落在地上。

    紧跟着,她也瘫坐在周旻身体一旁,抬头朝林嫣喊道:“周旻已经死了,你赶紧救宗韵凡!”

    “……”

    林嫣狠狠一点头,姑娘,算你狠!

    “陈二蛋!将宗二爷抬进宁王府!疏影,别再后面偷看了,我看见你了!”

    林嫣吩咐道:“扶起周姑娘,好生照看!”

    疏影忙从躲藏的门柱子后面闪出来,急忙忙过去搀扶住周慕青。

    别说,周慕青大义灭亲只为救宗韵凡,疏影心里还真有些喜欢她呢。

    周慕青激情退后,神智还没有恢复,目光呆滞的看了看地上周旻的尸体,任疏影将自己搀扶起来往宁王府里走。

    清了场,林嫣又叹口气。

    说好的热血澎湃、浴血奋战呢,就这么落了场?

    “王妃?”张传喜从身后大汉丛中钻出来:“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

    她要是知道也不会在这里傻站着了!

    丫丫的,能不能让人活了?

    这就完了?

    坏人都死了,你让林嫣接着干什么?

    人家的话本子,都是先搞定家里头,再搞定夫家里头,最后搞政变,坏人总会撑到最后,洋洋洒洒好几百万字,齐活!

    怎么她的人生就跟别人不一样,刚搞定家里头就嫁人,还没开始内宅里耍威风呢,宗韵凡就作死的去北疆。

    没等她适应新婚生活呢,宫变了。

    宫变就宫变吧,她跑宫里找了个没啥用的虎符……就找了吧。

    现在,捋好袖子鼓动好士气了,你丫丫的又玩起兄妹自相残杀了。

    她还没出场呢,

    坏蛋

    死了!

    我这暴脾气呦!

    林嫣悄悄的,将捋起的袖子放了放。

    别人家的宅斗真精彩,别人家的政变也烧脑,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跟过家家似的?

    “干什么?”林嫣斜了一眼脚步已经杂乱的,准备往后撤了京卫:“将这些人的武器卸下来!”

    搞死头目搞小兵?

    京卫部队一阵慌乱,有的甚至又提起了手里的刀剑,反正都是死,拼一把喽。

    林嫣扬声道:“你们都是被蒙蔽的,放下武器乖乖回营地的,我宁王府绝对不会追究你们这次谋逆!”

    话音一落,京卫部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相信。

    其中一个大着胆子说道:“我们怎么相信你?”

    林嫣笑了:“不放下武器,你们打的过我身后一千精锐,打的过宗小将军从战场上拉回来的这些兄弟吗?”

    京卫里没人吭声。

    “打不过,就听话!”林嫣眼神一变:“若是想着鱼死网破,你们家里人也跟着遭殃?

    想也知道,京卫营你们是不能呆了,可是我保证你们绝不会被官家找后帐!”

    谁想拿命拼呀?

    又不是保家卫国的光彩事。

    几个京卫营的人率先扔了手里的武器,有人带头就好办多了,不一会京卫营的武器就被林嫣的人收在了手里。

    人有了,武器也有了。

    林嫣满意的一挥手:“跟着宗小将军来的,将京卫营的兄弟没护送回去,一个也不能离开营队。我的人,跟着本王妃去淮阳侯府!”

    出来都出来了,总要搞些事情对不对。

    周旻是死了,可他爹还在呀!

    295冬天里的一把火

    陈二蛋喊了个帮手,将周旻的尸体放在马上。

    林嫣也翻身上马,振臂一挥:“一路走一路喊,淮阳侯府兵变被围剿了!”

    行不行,先吓唬一下那些缩在屋里,左右顾盼的墙头草。

    出了玉林长街的王爷府,林嫣并没有直冲向隔了一条街的淮阳侯府,反而围着上京城东南地绕了一个大圈。

    朝中大臣为上朝方便,多在靠近皇城根的东南一片居住。

    这里朝廷赏赐的住宅居多,皆是有品级的高级官员住宅区,那些在京城买不起房子又没得赏赐的,也大多挨着这一片租赁个院子住。

    林嫣的队伍一路走一路喊,将手里兵器敲的震天响,还专门挑大臣们聚居的胡同巷子口。

    就是有亮灯的人家,在林嫣等人过境的时候也吹熄了自家的灯盏,谁也不敢做出头鸟去看一看。

    毕竟,才和平几天呀?

    乱世里兵连祸结、尸横遍野的景象,家里的老人还记忆犹新呢。

    就是朝中那些历经两朝元老的大臣,在庚子之乱之后,对建元帝都是冷眼相待。

    只要他不废除了高祖的法令,不似前朝皇帝那般昏庸无能、凶狠残暴,几乎就没人说什么不好听的。

    大家都在等着宁王长大,好一切归于正途。

    所以建元帝纵容淮阳侯府,只要不太过分,大家只是偶尔的上书弹劾。

    最近淮阳侯府越来越不像话,腊月里大家休沐在家,弹劾的折子写了又写。

    奈何宫里不开朝,频繁被召进宫的严相,关心的是自家和江南的利益,自然是淮阳侯府越作死越好,他才不会出头教训。

    大年初一,宁王安然无恙的消息一传开,都松了一口气,静静的看着周皇后上蹿下跳。

    林嫣敲锣打鼓派人在外面一喊,大家的耳朵都听的清清楚楚,更没人愿意出门。

    许是,明个儿就尘埃落定了呢。

    林嫣路过一条胡同时,无意中回头多看了一眼,乐了。

    李府。

    那不是内阁大学士李文志的府邸吗,据说他走了淮阳侯的门路,从一个穷酸进士慢慢做了内阁大学士。

    何德何能呀?

    每天就他在朝里蹦跶的欢,帮着淮阳侯府攻击这个攻击那个。

    得,一起端了吧。

    要大臣性命的事情,那是宫里皇帝的事情,林嫣顶天会吓唬吓唬人。

    在外面,打着宁王府的旗号,分寸还是要的。

    林嫣一停下,后面的队伍立时也原地不动。

    她对着李家的府邸,呵呵一笑:“这家黑灯瞎火可真冷清,来呀,给他们家添点柴火!”

    李文志根本没睡着,躲在自己宠妾的屋子里激动的做完不可描述的事情,翻来覆去的眼皮子直跳。

    外面一阵拍门砸盆的声响,李家宠妾披上衣服,吓得瑟瑟发抖,躲在李文志怀里道:“爷,奴家好不容易才得你一晚,夫人……”

    话音没落,屋门就被李家夫人身边的婆子给推开了:“贱蹄子,告谁状呢?”

    宠妾吓得往床的最里面蜷缩过去。

    李文志气的头上冒火,披了衣服踢踏着鞋子走出来:“夫人,你过了啊。”

    知道这母老虎善妒,可是半夜砸正侍寝的宠妾屋子,这还是头一槽。

    李家夫人从几个婆子后闪身出来:“我过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风|流乡里不出来?”

    李文志看到自己夫人,气焰先低了一半,这个妇人可是淮阳侯府的干闺女。

    他陪着笑说道:“为夫自然知道什么时候,二更天嘛。”

    “呸!”李家夫人一口水吐在李文志脸上:“外面要变天了,你还有心思跟小狐狸精纠缠。”

    说着话,她伸手揪住李文志的耳朵就朝外拉,今天她没空跟这些狐媚子吵。

    李文志护住耳朵,嘴里叫着:“疼,疼,疼!”

    这娘们越来越不像话了,等周皇后大业一成,他有了从龙之功,这夫人就没用了,非得让她病逝不可。

    “疼?”李家夫人说道:“你去前院听听,外面大军压境了!”

    那兵器敲的震天,外头护院的婆子连滚带爬的进了她的屋子:“夫人,外面喊淮阳侯府兵变被围剿了!”

    李家夫人自然知道自己丈夫站的是哪一边,唬的赶紧穿戴整齐往这里找李文志。

    李文志还不知道,挣脱了对方的手站直身子,笑道:“怕什么,宫里发动了,明天请好吧!”

    李家夫人急的说道:“外面喊的是淮阳侯府被围剿了,难道是宁王连夜进京了?”

    “嗯。”李文志先时还心不在焉,听到后面脸色顿时被唬的变成土色:“你,你再说一遍?”

    等李家夫人又重复了一遍,李文志直打了一个大大的寒颤。

    还没等想出个一二三,外面就乱起来。

    刚想问“什么事?”

    突然天空大亮,从外面射进密密麻麻的带火的箭头进来。

    一时间整个李府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守夜的下人们惊恐的往院子里跑。

    李家夫人吓得抱住李文志:“怎么办?怎么办?”

    这是要来斩杀淮阳侯府一系来了吗?

    屋里的宠妾也披着衣服,尖叫着冲了出来,几个火箭头正好落在她的窗户上,屋子顺着窗户就烧了起来。

    “老爷,老爷,救救奴家。”宠妾急急慌慌的跑到李文志身边。

    李文志自己的命都快没了,哪有心情管她。

    他一把李家夫人和宠妾推倒,自己拔腿就跑。

    往哪里跑?

    难道还是去打开李府大门,去求着外面的军队放自己一马不成?

    自然是往院子最里面有水的地方躲。

    李府里火光冲天,哭爹喊娘,闹的隔壁邻居也心惊胆颤的守着自家的井口,就怕一个不慎大火蔓延到自己家来。

    大冬夜里,林嫣看了个大热闹。

    放火时,她就吩咐了一众人等,往李家院子中央集中射,别误伤了邻居。

    这把火全放进了李府深宅,差不多烧到围墙时,火就被李家人给扑灭了。

    为着确保万一,林嫣留下几十个人在这看着,不准李家人离开一个,也防止霍霍了隔壁。

    喊的差不多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林嫣领着人转身往淮阳侯府去了。

    中途路过临江侯府,她犹豫了一下没动手。

    免得之后有人又将她同临江侯前世子联系在一起,以为自个儿公报私仇呢。

    虽说,她确实想公报私仇,再往临江侯府里放一把火的。

    296疯

    淮阳侯府里早得了消息了。

    周旻受召进宫,天黑透后才气匆匆的回府,抓了刚接回家里,准备过完年再送静水庵的周慕青就往外走。

    严氏没敢吭声。

    淮阳侯白天也出门,一直没回来,严氏隔上一会儿就派人出去探听消息。

    可是先前派出去的人都没回来,只最后一次派人时,不过一刻钟就转回来,慌里慌张的往内院里闯。

    守门的婆子呵斥住他,等听了要回的话,脸都白了,转身就往正院里去。

    严氏正坐的不踏实,烧着火地龙、燃着炭盆、握着手炉,她还是觉着冷,不停的催促丫鬟们再往炭盆里添点火。

    婆子掀起帘子进来,一不小心被门槛绊住了脚,直接摔进了屋子。

    严氏忽地站起身:“出什么事了?”

    “夫人。”婆子趴在地上也没起,抹着眼泪说道:“宁王妃,宁王妃……”

    咋呼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严氏急了:“宁王妃怎么了?死了?”

    阿弥陀佛!

    “不是,夫人,宁王妃带着咱们世子的尸体和一大群兵,往咱们府上来了!”婆子哭喊道。

    “啊?”

    严氏翻了个白眼,直接朝后栽了过去。

    翠浓慌的赶紧扶住严氏,对地上的婆子道:“别哭了,赶紧去可园将大奶奶请出来主持大局。

    小红,你去二门处找周旺,赶紧出去找侯爷回来!”

    两个人听了吩咐,赶忙起身往外走。

    翠浓流着泪,又喊了一个小丫鬟一起将严氏扶到榻上,谁也没注意,一直被严氏留在屋里的琉璃悄悄溜了出去。

    可园的门被拍的啪啪响,最近越来越瞌睡的宋氏睡的沉稳,大丫鬟紫月听到响动,看了眼睡的正香的宋氏,悄悄起身出去开门。

    为了守护秘密,可园里如今除了做粗活的小丫鬟,宋氏身边只留了一个陪嫁来的她。

    一打开门,婆子不成人色的脸就露了出来,吓得紫月后退半步,差一点将门重新关上。

    婆子挤进门,对紫月道:“紫月姑娘,大奶奶睡下了?”

    “睡的正香,”紫月道:“有什么事同我讲,也是一样的。”

    婆子一拍腿:“今个儿这事怎么能一样呢,紫月姑娘……”

    她犹豫一下,压低声音对紫月说道:“宫里起事,败了。咱们世子死了,如今宁王妃带着他的尸体朝咱们府里来找晦气呢。”

    紫月心里咯噔一下,不知该喜还是该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周旻固然对宋氏一直不好,百般折辱,可到底是夫君,他没了,自己主子就成了寡妇。

    但是他若活着,大奶奶肚子里的孩子可就瞒不住了。

    婆子见紫月不出声,以为是被吓住了,跟着说道:“您说,咱们府上会不会被满门抄斩?”

    紫月眉心紧皱,对婆子道:“休要胡说八道,咱们做下人的挺多再被卖一次!你且在这里等着。”

    下人是家产,不是人,斩的是主子,抄的是家产。

    紫月按着胸口,跌跌撞撞往屋里走。

    来到宋氏床前,看到梦里一脸恬静的宋氏的脸庞,紫月不忍心叫醒现在的她,不禁悲从心中起,伏在宋氏床头悄悄落起泪来。

    万一真是满门抄斩,大奶奶何罪之有?

    宋氏到底还是被吵醒了,手往紫月头上摸了一下,惊坐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紫月捂着嘴,半天才挤出来:“大奶奶,大爷他没了。”

    “……”

    宋氏呆了半响,才幽幽说道:“这不是好事吗?你哭什么?”

    紫月又道:“宫里作孽,大爷跟着作,咱们侯府谋逆惨败,如今宁王府的兵马已经快过来了!”

    到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情景呢。

    宋氏倒是不慌,微微笑道:“婆母是不是晕过去了?公爹也没了影子?”

    紫月惊讶的点点头,不知道宋氏怎么晓得的。

    宋氏垂下眼帘:“你奇怪我怎么知道?若是还有一个人能管事,怎么可能想起我来?”

    她掀起被子下床,紫月忙站起身扶住她,给她披上了袄裙:“他们做的孽,让您出去又能顶什么用呢?”

    宋氏摇摇头:“先替我把衣服穿好吧,厚一点走,再把暖炉拿上。”

    反正一时半会死不了。

    紫月紧张的给宋氏穿戴整齐,这才点了明间的灯,请了那婆子进来具体回话。

    婆子在雪地里等的浑身僵硬,进屋后猛的一暖和,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寒颤。

    宋氏端坐在上首,没事人似的说道:“大爷确定死了?”

    婆子惊讶她怎么那么平静,可也不敢表现太过,埋着头说道:“回大奶奶,咱们家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人亲眼看到的。”

    据说周旻的尸体被冻的硬邦邦的,搭在马上,远看就像个装满石头的红布袋,浑身血淋淋的都是伤口,喉咙那里都结了血冰碴子。

    宋氏接过紫月烘好的暖炉,暖暖和和的抱在胸口,说道:“那我又能做什么呢?”

    婆子低着头,心中的诡异之感更甚。

    宋氏静默片刻,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那个前日来咱们府上的琉璃姑娘,可还在婆母屋里?”

    婆子一愣,想了想,小心的说道:“刚去正房回话时,似乎看到了。”

    宋氏皱了皱眉头:“那日我就觉着蹊跷,怎么宫里有事她跑出来的那么狼狈,莫不是假传皇后懿旨,引了咱们上当?”

    婆子哪里能想那么多,只能静静的听着。

    “去,传我的吩咐,所有门户关严,不准一个人出去,看到琉璃姑娘,”

    宋氏沉吟了一下,说道:“送到我这里来,严加看守!”

    “那,外面的宁王府的兵马呢?”婆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宋氏轻轻一笑:“你看我是能打呢还是能拼呢?”

    婆子再不敢问话,赶紧的跑出去传达宋氏的命令。

    紫月问道:“咱们,还往正房里去吗?”

    宋氏摇摇头:“咱们往书房去。”

    淮阳侯府作死,她可不想跟着陪葬。

    见宋氏胸有成足,紫月心里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那边严氏已经醒了,见屋里只有翠浓一个,开口说道:“刚做了一个梦,梦见咱们败了,旻哥没了。”

    翠浓再也忍不住,眼泪关不住的流出来:“夫人,那不是梦!”

    严氏愣了愣,又看看四周,气道:“就是梦!你个死丫头,咒我旻哥呢!那就是梦!”

    翠浓吓的哭也不敢哭了,摇着严氏道:“夫人!夫人!您怎么了?您可别吓奴婢呀。”

    297哎呀嘛

    林嫣可不像周旻,打个架还要啰嗦半天。

    到了淮阳侯府门口,二话不说,撞门!

    府里的兵力,周皇后借用了一部分出去拦截宁王,余下的,淮阳侯又带出去一半在宫里护着周皇后。

    在家里的这些,趴在墙头上看到林嫣身后乌压压一片,也不知道带了多少人来。

    现在的情况,就是人海战术。

    大门里顶着门的,十几个人。

    门外用木桩撞的,上百个人。

    所以……

    门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撞开了。

    门内的淮阳侯府护卫有被砸在门板低的,又被震到三丈开外的,还有下意识的往后撤的。

    外面的人,却没急着进来。

    两方对峙了一刻钟,终于传来达达的马蹄。

    林嫣骑着高头大马,慢悠悠进了淮阳侯府的大门,身后也跟着一匹马。

    那是周旻当时从家里骑走的,现在驮着周旻的尸体,又回来的。

    “大家好,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你们世子爷的尸体!”林嫣温婉一笑,对目瞪口呆的淮阳侯府护卫们点了点头。

    哎呀嘛,哇咔咔。

    现在不跑,等着来年上坟吗?

    淮阳侯府里护卫们,连垂死挣扎都没有,如流水般四处逃散。

    陈二蛋在林嫣身后问道:“王妃,要追击吗?”

    林嫣眯了眯眼睛:“不用。”

    阵前丢盔弃甲的兵,成不了气候。

    她看向淮阳侯府幽深的内宅:“你带着人,将这府邸的人全圈禁在一处,不许动一针一毫,亦不许伤害一个人。”

    然后,她翻身下马,直接让人拉了一个腿脚不利索,没人家跑的快的老门房:“带路,找一间暖和的屋子。”

    快冻死了有没有?

    这府里哪里最暖和,当然是淮阳侯夫妇的正房呀。

    火地龙烧的旺旺的,外面打扫庭院的下人冻的哆哆嗦嗦,严氏在屋里还着春衫。

    看见下人们畏着个膀子,还有脸问:“外面很冷吗?”

    冷不冷,你心里没一点×数吗?

    老门房就是因为当初不忿,背后发了几句牢骚,直接从一个小管事被打发到了门房里端茶倒水。

    好在淮阳侯深得盛宠,门房油水虽没有那些管事们多,但是比起外面的平头百姓,也不少了。

    老门房熟门熟路的将林嫣领到了二门,再往里,就不是他能进了地儿了。

    林嫣心中嗤笑,都这会儿功夫了,淮阳侯府的下人倒拘泥起礼节规矩来。

    她直接抬脚迈进二门处,身后跟着抗周旻尸体以及护卫她的几十兵甲,也一齐迈了进去。

    老门房搓着手,嘴哆嗦了两下没敢吭声,犹豫了一番,也悄悄跟了进去。

    老年人也有一颗好奇的心呀。

    正院里刚得了林嫣破门的消息,一抬头人都到跟前了,小丫鬟们瑟瑟发抖抱成一团。

    后来一想这反应不对,赶紧尖叫了两声就往后罩房找地方躲。

    林嫣目不斜视,直接进了还亮着灯的,严氏的起居室。

    果然很暖和。

    林嫣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将身上的红狐毛氅解下扔在了一边的太师椅上。

    翠浓已经不会言笑不会哭叫,她木然的转过头看了林嫣一眼,继续守着口里疯疯癫癫的严氏。

    “这是梦!这是梦!”严氏拍着榻上的红木案几:“你说,这就是个梦!”

    林嫣凑过去,一把将严氏手里的暖炉抢到了自己手里,然后问道:“说啥呢?什么梦?”

    没人回答她,严氏甚至微微扭过脸去。

    林嫣眯了眯眼睛,娘的,装!

    她踢了踢跪坐在榻下的翠浓:“你家主子得到消息不相信,认为这是场梦?”

    翠浓紧紧抿着嘴,抱着严氏的腿,不说话。

    林嫣抬起胳膊,朝身后招了招手:“抬进来。”

    门帘子还没掀开,血腥味已经弥漫满屋。

    因为暖和,被冻住的血沫子开始解化,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室内的水磨大理石地板上。

    “严夫人,瞧,这不是梦!”林嫣抬高了音量:“这是真的,周旻死的不能再死了!”

    伴着她的话音,来人将尸体往地上一砸,周旻僵硬的手甩在了翠浓的脚上。

    翠浓尖叫一声跳起来,一蹦三高闪出老远。

    林嫣“噗呲”一声笑出声:“严夫人,您也扭头看一看?”

    严氏捂住了耳朵,头往里扭着:“我不看我不看,这是梦这是梦!”

    “何必自欺欺人呢?”林嫣叹口气:“你们家就爱自欺欺人,若是明白一点,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建元帝敢杀对自己有恩的权臣,他手里的恩宠,岂是那么好接的?

    淮阳侯府不但不收敛,反而自以为得意,愈发的妄作胡为、作奸犯科。

    自己家什么情况心里没数吗?

    不但得罪了朝里大部分官员,在民间口碑也是差到极点。

    这样的人家,竟然妄想着谋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大概说的就是这种人吧?

    不管严氏想不想听,周旻死了就是死了。

    林嫣坐在严氏的对面,伸手摸了摸茶壶,还是热的。

    她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先喝了,也不去理会严氏,只吩咐将周旻的尸体扔出去接着上冻。

    在屋里太冲鼻子了。

    翠浓早已经被刺激的站不住,瘫坐在角落里,抱着腿埋着头同这个凶残的世界自我隔离。

    严氏嘴唇都要破了,忍着不去看自己儿子的尸体被林嫣的人扔来扔去。

    当窗外再次传来丫鬟们的尖叫声,以及伴着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严氏忽地蹿到了窗子边,手紧紧扣着窗棂,想开又不敢。

    林嫣瞄了瞄严氏关节发白的手,叹口气:“装疯也逃不过一死,我只问你,淮阳侯哪里去了?”

    严氏身子猛的一僵,索性白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

    好吧,你愿意憋着就憋着,反正现在形势就是这个形势。

    就是不说,淮阳侯也逃不了。

    林嫣默默的继续吃茶,都懒的去理会严氏,更别说掐人中按虎口非要将其弄醒了。

    只是封府,又不是查抄东西,林嫣带来的人手足,又被墨宁训练的纪律严格。

    没过多长时间,陈二蛋就找到了正院来回报战果。

    “回王妃,男人都被圈在了前面的大厅里,那些跑出去的也被外围的兄弟抓住送了进来。

    至于外面那些婆子和丫鬟,本来大部分就在一个偏避的院落里呆着。

    属下干脆将跑散的那些也赶了进去。另外……”陈二蛋挠了挠头,看了看躺榻上装死的严氏,犹豫着要不要说。

    298哇咔咔

    “直接说!”林嫣道。

    陈二蛋咽了咽口水:“属下在书房碰到了正翻箱倒柜的世子夫人。”

    宋氏看到陈二蛋等人很是惊讶,没想到他们进来这么快。

    陈二蛋只来得及看到她迅速往袖子里塞了个东西。

    因为林嫣的命令,他并没有粗暴的上去搜身,而是命人严加看管。

    随后他便将书房给封住了。

    陈二蛋并不识字,但也从那些说书先生嘴里听过不少抄家从书房里抄出重要文件,从而罪加一等的。

    他想着,淮阳侯府的书房,一定也有什么东西。

    林嫣听后,目光闪了几闪,随后笑了笑:“将这位世子夫人同那些下人们关在一起,书房……封了吧。”

    陈二蛋找不到东西,那宋氏兴许找到了,否则藏什么藏?

    既然现在不给,一定是等着赎命用的。

    对这个前世遭遇悲惨的淮阳侯世子夫人,林嫣没有见过面,也没有打过交道。

    何况与蜀王妃还是堂姐妹,怎么着也不会取了她的性命去。

    或许,让她手里持有筹码,能维持一下对方的体面。

    林嫣不再追究此事,见此间再无事,又一指严氏:“将这个院子也封了,咱们进宫!”

    宫里,周皇后也在忐忑不安的等消息。

    谁也想不到,朝思梦想的一切会以宫变的方式迅速来临。

    “本宫一直以为,还要筹谋上十几年呢。”周皇后倚靠在八宝阁,建元帝的龙榻之上,对未央说道。

    未央笑道:“这是老天都看不过您继续受苦。”

    受苦吗?

    周皇后摸了摸已经长出皱纹的眼角,轻轻一笑。

    当时年纪小,桃花林里遇到还年轻的建元帝,一见倾心。

    可惜自己家世不好,父亲是个贰臣,宫里怎么可能聘她为皇子正妃。

    眼看就到了说亲的年纪,上京城里这些人家,个个以建国功臣自居,根本看不起淮阳侯府。

    那几年,侯府过的着实艰难,怀揣着银子,吃穿用度也不敢太过,生生比前朝时减免了一半还多。

    就这,还有人弹劾说淮阳侯生活奢靡。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后来周皇后眼睁睁看着建元帝求娶了济宁侯府的嫡长女,风光成亲。

    幸亏当初建元帝不得高祖喜欢,同废王比起来,待遇差的不是一格两格。

    许是那时候谁都不认为他能上位,因此在建元帝又请求封周皇后为皇子侧妃时,高祖不过训斥了两句便允了。

    淮阳侯府出美人,就是这个爵位,也是家里往宫里进献美人得来的。

    兜兜转转,在新朝又走了老路,往宫里送不进去,就送进了皇子府。

    周皇后想起那几年在皇子府,自己的小心翼翼和对杨皇后的卑躬屈膝。

    那位张扬明艳的女子,根本不懂男人的心,尤其不懂自幼丧母、收养在不受宠的皇后膝下、小心翼翼看人脸色过日子的,建元帝的心。

    周皇后温存着小意仰望建元帝,果不其然,得了他的心。

    不对,是建元帝利用了自己的心,捧着自己同杨氏斗。

    熬过了皇子府的冷清日子,迎来了正门进宫的大礼。

    杨皇后背景再好又如何,还不是她这个贰臣之女坐上了皇后之位。

    那些自以为是的建国功臣,如今还剩几个呀。

    周皇后突然呵呵笑了两声,从座位底下摸出一本册子来,赫然是她刚从书房里翻出来的那一个。

    “温子萧、六安侯,昌平候,”周皇后尖尖的指甲划过这些人名。

    建元帝这是要赶尽杀绝呀。

    未央小心的凑过去:“娘娘,六安侯。魏国公和昌平候他们,明个儿会老老实实的听话吗?”

    周皇后冷冷道:“不听,难道还能变出个万岁不成?国不可一日无君呢。”

    “那万一……”未央犹豫道。

    “没有万一!到时候直接了当的宣布万岁的死讯,拿出传位诏书,他们难道还能反了不成?”周皇后狠狠道。

    外面突然咣当一下,似乎有宫女将东西给摔了,周皇后眉头一竖:“毛手毛脚,掌嘴!”

    未央闻言,转身就出了八宝阁:“哪一个……”

    话还没说完,脖子就像被掐住了一样没了声响。

    周皇后心里一跳,坐直了身子,问道:“怎么了?”

    未央面朝着大门,慢慢退了进来,整个身子都在哆嗦,话更是半句也说不出来。

    周皇后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被儿臣给吓住了。”墨宁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周皇后整个人都僵在当场,脑子空白一片。

    再看未央,脸色白的跟纸似的,脚下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墨宁破天荒的朝着周皇后行了一礼,说道:“这几日让您多累了,以后事交给我办就好。”

    “你!你……”周皇后抬起手,指着墨宁“你你”了半天,还是没说出话来。

    “是我没错。”墨宁道:“我回来了,您派出去迎接我的人马。”

    他轻轻在自己脖子上划拉了一下,朝着周皇后挑衅的一笑。

    周皇后“嗷”的一声从榻上蹿了下来,鞋都没穿就站在地上,对着墨宁怒道:“无召进宫,你要造反吗?”

    墨宁挑了挑眉毛:“造反的难道不是皇后您吗?”

    发动的这么快,墨宁都没想到周皇后这么有魄力。

    就是不知道宫外面如何了,他带着建元帝一进密道,就断了与宁王府的联系。

    以至于现在,他也不知道宁王府撑住了没有,张传喜有没有将那一千屯兵带进京来。

    不过现在宫里还没消息,最坏的可能也不过是双方还在僵持着。

    他刚远远的朝东南方向看了一眼,隐隐有火光,不过并不是勋贵集中的地方,燃烧的面积也不大。

    周皇后浑身冰凉,哆哆嗦嗦说不出话里。

    墨宁也没空搭理她,直接对外面道:“将父皇抬进来。”

    出了密道直接进了寝殿,可惜因为被封,里面并没有烧地火龙,也没有炭盆,冷的跟在冰窟里一样。

    为了建元帝的伤势着想,还是请进八宝阁吧。

    “万……岁!”周皇后瞪圆了眼睛,看着张成舟和李瑞将虚弱的建元帝抬了进来。

    这一路折腾,建元帝毒解了,可是伤口还是新鲜的,哪可能挨得住,早疼晕了过去。

    两人小心的将建元帝在榻上平放好,墨宁甚至体贴的给他盖了一个小摊子。

    许是屋里温暖如春,建元帝呻吟了一声,疼的眉头紧紧皱巴在一起,脑袋晃了两晃。

    周皇后福临心至,掏出帕子就扑了过去:“万岁,您这几日到底去哪儿了,臣妾简直担心死了。”

    299意不意外?

    阁下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墨宁静静的看她装了半天,才挨着建元帝坐下,对周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别心急,父皇他还没死呢。”

    周皇后一噎,哭声卡在喉咙里极其难受,她变了脸色:“宁王!万岁对你一向厚爱有加,你挟持万岁到底意欲何为。”

    “恶人先告状这种行为,”墨宁慢悠悠说道:“是在有人做主的前提下,您看现在父皇要死不活的样子,还能像往昔那般给您做主吗?”

    所以,闭嘴吧!

    周皇后果然不再出声,只握着建元帝微凉的手,不肯起身。

    现在,建元帝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墨宁到底从哪里不声不响的钻出来的,根本没听见守宫门的淮阳侯有半点动静。

    建元帝意识其实很清楚,就是疼的睁不开眼睛,该死的墨宁根本就不给他做任何的止疼处理。

    千万别让我重新站在朝堂之上,建元帝恨恨的想。

    周皇后不敢再说任何话,只拿着帕子伏在建元帝身边哭个不停。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

    早知道建元帝是被墨宁偷走了,她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呆在宫里,找几位相国和公侯商议怎么办。

    那时候办墨宁一个谋逆,简直是轻而易举。

    可惜,天下没有后悔药可以卖。

    如今,只能靠着守护宫门的淮阳侯了。

    周皇后将帕子拿下一点,偷偷去看墨宁。

    墨宁垂着目光,也不理会她,也不看建元帝,静静坐着也不知道想什么。

    周皇后又悄悄扭头去看未央,对方也正大着胆子朝周皇后这里看。

    两人目光正巧对上,周皇后不动声色的一点头,未央抿了抿嘴,悄无声息的就朝门外挪动。

    墨宁似乎后脑勺长了眼睛,突然出声道:“往哪里去?”

    未央吓得立时不敢再动。

    周皇后见状,也不再使什么幺蛾子。

    墨宁抬头扫视了未央一眼,没有怒色也没有不满,只冷冷的一看。

    未央从里到外一阵心寒,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皇后娘娘是想着外面守宫门的淮阳侯吧?”墨宁嘴角讥笑的问道。

    淮阳侯上了年纪,久不领兵,守卫宫门这么简单的事情自然该他来做。

    周皇后脸色一变,抓着建元帝的手颤个不停。

    墨宁又道:“不用去看了,我已经派李瑞过去了。”

    周皇后这才发现屋子里少了一个人,只有张成舟一个闷不吭声的立在门口,虎视眈眈的注视着未央。

    “……万岁。”周皇后悲从心中来,只求着建元帝能醒过来,最好再如从前一样搞平衡术。

    建元帝被她哭的心烦,周身的感觉告诉他似乎已经回到了八宝阁。

    这是自己的主场,不能被墨宁那个忤逆犯上的东西占了先锋。

    他强迫自己睁开眼睛,就看到周皇后哭的红肿的眼睛和苍白的似鬼魅的脸。

    “万岁!”周皇后又惊又喜:“您醒了?”

    建元帝也不说话,直接用尽全力,一个巴掌将周皇后打倒在地,之后伤口又被撕裂,难忍的剧痛从胸口传来,建元帝呲牙咧嘴又要昏死过去。

    周皇后捂着脸惊呆了,都忘了继续哭。

    墨宁忍不住笑了场:“皇后娘娘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认为父皇醒了,你就能如旧日一样继续安享富贵?”

    多少年了,就扶持了这么个蠢货,一定很心痛吧?

    墨宁头一次因为没有提醒建元帝而愧疚。

    建元帝捂着胸口,对墨宁道:“畜牲,快请太医!”

    墨宁慢慢说道:“太医都被皇后圈禁了,连刘相都还在宫里过年,我哪里给您找去?”

    畜牲!

    建元帝也知道墨宁铁了心恶心自个儿,心里的气只好发向周皇后:“贱人,朕待你不薄,竟然敢谋逆!”

    周皇后的一举一动都在墨宁的掌握之中,她每做一件事,墨宁就要正儿八经的给建元帝分析一次。

    初时建元帝以为是挑拨,可是次数多了,哪能不信?

    何况周皇后的野心,本就是他刻意培养起来的。

    此次若不是涉及宁王妃,墨宁估计一个正月都会在城外看周皇后的笑话。

    周皇后知道自己是彻底没救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谋逆?这不都是您一直在暗示的吗?”

    她挣扎着爬起来,对着建元帝冷冷笑道:“万岁拍着自己的良心问一问,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您要一个同宁王对着干的愚蠢皇后,我就蠢给你看。可是天家夫妻,岂是蠢货可以做的?

    我从皇子府侧妃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你当我真没脑子?

    宁王身死的消息一传来,您就准备抛弃为您挡箭的淮阳侯府。

    只有谋逆,只有你们都死了,我才能抱着四皇子登上朝堂,护住我最后的尊严!”

    那就是自以为聪明。

    墨宁正襟跪坐,静静的看昔日的模范伉俪撕逼。

    建元帝避过周皇后的指责,怒道:“淮阳侯府从根子里烂的不能再烂,周旻腊月里置良家妇女自尽身亡,若是朕再不处置难平民愤!

    何况,朕并没有问责淮阳侯府,只处置了周旻,对你也是尊重!”

    所以,只有周皇后一个人忘恩负义?

    墨宁挪了挪屁股,抓起了身边案几上一块点心。

    张成舟眉心一跳,简直了,自家主子这看八卦的下意识小动作,都快跟王妃学个十成十了。

    “淮阳侯只有周旻一个独苗,他没了淮阳侯府还有存在的意义吗?”周皇后撕心裂肺的喊道:“娘家没了,我又岂能独活?”

    建元帝心虚理亏,伤口牵扯住一大半的精神,一时竟无法对话周皇后。

    此时李瑞正好进来回禀:“殿下,淮阳侯跑了!”

    一见势头不对,淮阳侯第一反应不是进宫保护周皇后,反而是自个儿领着几个顽固的手下逃了。

    墨宁同情的看了周皇后一眼,对李瑞道:“通知昌平候和魏国公,全城通缉淮阳侯!务必要活捉!”

    死了就没趣了,让周皇后亲眼看着自己娘家怎么上的断头台,才有意思。

    建元帝震惊墨宁竟然能调动魏国公和昌平候,可见他私底下已经将势力扩张到什么地步。

    这些,自己竟然全不知道。

    气的他又是一阵咳嗽。

    周皇后一愣,哈哈笑起来:“跑的好,只要他还在,周家就还有起来的希望!”

    “哎,屋里的人醒醒啦,大……晴天的别做梦!”屋外传来了林嫣清脆的声音。

    李瑞憋着笑,赶紧往张成舟身后躲了躲。

    300没有弃妇,只有寡妇!

    林嫣人没进来,声音已经响起。

    声音刚落,一个人影就被直接摔进了八宝阁内,重重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被甩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李瑞说跑了的淮阳侯。

    此刻淮阳侯鼻青脸肿,被五花大绑推倒在众人面前,头都抬不起来。

    周皇后下意识的冲过去抱住淮阳侯:“弟弟!”

    林嫣踩着周皇后的尾音走进八宝阁,第一眼就看见已经站起来紧张的面朝门口的墨宁。

    她大大的桃花眼立刻变成了天上弯弯的明月,直接走到墨宁身边,将手里的剑一扬:“我可没给你丢脸!”

    墨宁收了她的剑扔给李瑞,将林嫣拽到自己身边,柔声道:“让你好好在府里呆着,怎么又乱跑。”

    目光温柔的可以杀死一头猪了。

    好在林嫣习以为常,也不是猪,顶着墨宁那让其他人起鸡皮疙瘩的温柔,赶紧的转移了话题:

    “周旻的尸体我送回淮阳侯府了,那个府邸我也全封住了,一个蚊子也跑不出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你们爷们的了。

    林嫣打了个哈欠,这种冷死人的天气,不该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嗑瓜子吗?

    这时候搞谋逆,就不要怪她下手狠了。

    再说,她一个人也没杀好不好。

    墨宁怜惜的抚了抚她的头发:“累不累?冷不冷?饿不饿?”

    说着话就朝林嫣身后看,并没有看见跟进来疏影或者绿罗。

    想想也是,这么暴力的事件,哪可能带丫鬟出来。

    可是这样,就没人伺候林嫣了,他还有一摊子事。

    墨宁皱了皱眉毛,拉着林嫣坐下来,亲自倒了杯水试了试温度,端给林嫣:“先喝杯水。”

    林嫣接过来又放下:“在淮阳侯府喝过了,绿罗还留在宫里不知哪处,我要去找一找。”

    有丫鬟呀?

    墨宁目光一刻也不离开林嫣,他后悔将她一个人留在城里:“让李瑞去找!”

    哎呀嘛,这样不好吧,当众秀恩爱会被雷劈的。

    林嫣偷偷瞄了一下建元帝如白纸的脸,和地上周皇后、淮阳侯惊呆的表情。

    她笑道:“我去吧,找流云姑姑带路,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绿罗的。”

    没被周旻抓住,那就是安全。

    只是这天寒地冻,也不知道绿罗有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取暖的地儿,万一冻坏了怎么办。

    墨宁点点头:“让李瑞护着你!”

    “外面可还有我带进来的一百精锐呢。”现在谁还敢动她?

    尾巴要翘上天了有没有。

    说着话,林嫣站起身就往外走。

    周皇后张了张嘴,说道:“站住!”

    小两口当众卿卿我我,真当别人不存在吗?

    她站起身,对停住脚步的林嫣道:“周旻死了?”

    林嫣回身,一摊手:“不怪我呀,好好的撞坏我家大门,你让我怎样?”

    难道伸着脖子等着挨宰吗?

    周皇后气道:“那是我唯一的侄子!”

    “所以呢?”林嫣不明白了,小道消息不是说周皇后最讨厌严氏一口一个“唯一的侄儿”吗。

    这会这么激动干什么?

    “你!”周皇后气的说不出话来:“你怎么可以……”

    林嫣简直要被周皇后的寡廉鲜耻给惊呆了:“你这反应怪的很,我怎么不可以?”

    她索性面对周皇后,上前一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脾气,你打我,我肯定要还手呀?”

    不但还,还得狠狠的打回去。

    “就你能点灯,不许我放火?”林嫣道:“你不拦我,我还真忘记一件事情来。

    那个平安可是你放在乐康身边的?

    之后被我留在哥哥家里,也是你的计划吧?

    是你指使她蛊惑家里姨娘,对我嫂子下手的?”

    她问了流云,才知道平安是周皇后插在乐康身边的一个眼线。

    这下子就想的通了,周皇后总要找些事情给宁王府。

    既然墨宁那里走不通,就从林嫣这里下手。

    宁王府牢固,武定侯府可不保险。

    墨宁脸色一变:“你身边竟然也被宫里埋了钉子?”

    林嫣没回答墨宁,反而直视着周皇后:“眼神别躲呀,你害我侄子,就不兴我弄死你侄子了?”

    周皇后双手紧紧攥着,身子抖的跟筛子一样。

    林嫣不介意再刺激她一下:“再说了,你侄子也不是我杀的,他自己作,又能怪谁?”

    算了,事情赶紧过去吧,她真的好累。

    正当林嫣要放弃刺激周皇后,出去找流云和绿罗的时候。

    周皇后突然咯咯笑起来:“林嫣,你以为宁王上位就是你上位了吗?瞧见你现在志得意满的样子,本宫真是觉得可笑!”

    要说什么?

    林嫣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瞧见万岁没有?”周皇后往榻上一指:“他当初对我也是一样的有情有义。

    那又如何呢?身为帝王,后宫不能空虚,子嗣不能单薄。

    就是自己不愿意,外面那些大臣打着国之根本的幌子,也会想尽办法塞进新人来。

    到时候,宫里的新人越来越大,皇子也一个接一个的蹦出来,帝王之家无亲情,以你的性子,又能走多远呢?”

    活不过一集,林嫣很有自知之明。

    墨宁抢在周皇后话音落的时候,怒斥道:“我跟他不一样!”

    周皇后一挑眉毛:“你难道不是男人?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女人心,似海针。

    就算林嫣大大咧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是她看墨宁的目光里透着一股黏糊劲。

    这种女人心里若是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又会成什么样呢?

    周皇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

    林嫣沉默的一刻钟,屋子里空气突然凝固不停,墨宁大气不敢喘,想说这是周皇后使得离间计。

    但他也不能不承认,周皇后说的是事实,空口反驳又能有多大力度。

    好在林嫣并没有一直沉默下去,不过一会就重新抬起头,对着周皇后扬声说道:

    “我管不住外面大臣要如何,也管不住宁王自己纳不纳新人,可是我管的住自己!”

    那些小妾、外室、通房,难道都是她们自己的错吗?

    若是男人管的住自己的下半身,怎么会被有心人得了可乘之机?

    林嫣一掌拍在身边的案几上,顿时裂了一道纹。

    周皇后下意识的后退半步,墨宁眼角一抽,好似那一巴掌打在自己身上。

    “瓜子能共享,男人决不能共用!”林嫣朗朗说道:“若是真有那个时候,我林嫣不会念经也不会折辱新人!”

    她瞟了一眼墨宁:“我不介意成为寡妇,早点捞个太后当当。若是不幸失败那是自己运气不好,绝不会像你一样临死还蹦跶个不停!”

    又中了一枪,周皇后面色悲愤。

    林嫣已经转身,只留下一句话:“这辈子,能睡个地位最高的男人,长的又好看,就是死也值了!”

    咳、咳、咳……

    话说,墨宁再一次被自己媳妇的霸气惊呆了。

    301舅母不开心

    林嫣踢踏踢踏走出了八宝阁,脚步狠狠踩在雪地里,似乎带着莫大的怒气。

    流云一直留意着八宝阁的动静,在宫里开始骚乱时就悄悄的跟了过来。

    这会儿看见林嫣面色不虞的出了八宝阁,抄着手迎了上去:“王妃,可是咱们赢了。”

    林嫣抬头看见等在外面的流云,又回头张望了一下跟随淮阳侯准备逃窜,却不幸遇到林嫣的人马,被斩杀大半的尸体。

    “赢了吧。”林嫣道:“你可知绿罗的下落?”

    流云不解对方怎么赢了,反而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以为是担心自己的丫鬟。

    她说道:“说来绿罗姑娘真是幸运,左转右转进了季妃的宫殿,被季妃和蜀王护下了。”

    林嫣“嗯”了一声:“带我去见她。”

    延庆殿里,季妃等人也是一夜没睡。

    外面喧哗过后就是一片寂静,只八宝阁的方向隐隐有些灯光,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在半路还遇到了严妃和安贵人的人。

    说是林嫣绑了淮阳侯进宫了。

    ……

    那就是没事了?

    季妃松了一口气,对忐忑不安的绿罗道:“你可安心吧,是咱们赢了,说不得宁王那孩子也进了城。”

    绿罗强撑着笑道:“但愿如此。”

    蜀王在屋里呆不住,话说周皇后失败是注定的事情。

    单看她对宫里的掌控力就可见一二,将人招进了宫,只派了几个太监把守。

    大家不出去,是因为实在不好意思踩她的面,而且外面也不一定安全。

    蜀王府和魏王府一样,除了配制的府兵,并没有多少人马。

    到时候既要保护自己的财产,又要护着自己妻儿,人手着实不够。

    既然周皇后愿意将大家招进宫保护,那就配合她吧。

    如今形势已经一边倒,蜀王想了想,虽说自己走的是纨绔路线,可是改冒头的时候也得往前凑凑。

    他一甩袖子说道:“你们在这里别出去,本王去八宝阁看一看。”

    他离开没多大会,林嫣就到了。

    “王妃!”绿罗雀跃的冲过去:“您一切可好?”

    林嫣笑了起来:“自然,谁还能伤了我不成?”

    她看向绿罗身后,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季妃和宋淑颖,放开绿罗,朝季妃行了一礼。

    “多谢娘娘守护我的丫鬟,此恩情嫣铭记在心。”

    季妃忙摆手:“哪里哪里,你这孩子太客气,快,府王妃起来!”

    宋淑颖闻言走了上去,双手扶起林嫣,眉目间颇有些犹豫。

    林嫣只扫了一眼,便知道她担心什么,主动开口说道:“淮阳侯府已经被封了,目前只死了周旻一个。”

    宋淑颖目光微闪,想问又不好意思:“宁王可想好如何处置淮阳侯府?”

    谋逆失败,满门抄斩是跑不了的。

    死倒不怕,就怕女眷没入教坊,生死不如。

    林嫣道:“处置淮阳侯府的事情,只看父皇怎么做。”

    “万岁也回来了?”季妃一惊,不能跟儿子出府过日子了。

    林嫣瞧季妃似乎有些失望,倒是真真愣了一下。

    几个意思,还真有盼着做寡妇的?

    宋淑颖忙道:“父皇的伤势如何了?可转醒了?”

    她并没有问到底是谁将建元帝给带走了,还用问吗?

    林嫣道:“看样子,已经没有大碍了,或许要将养一段时间。还有,若是弟妹有时候,去看看淮阳侯世子夫人。”

    宋氏手里,似乎还有筹码呢。

    一场宫变,几乎是宁王一方完全碾压淮阳侯府。

    但是第二日,宫里却是静悄悄的没一点动静。

    不该将淮阳侯和周皇后的罪行,公布于众吗?

    大家都在翘首以待。

    可是宫里建元帝和宁王却各有争执。

    “到底夫妻一场,朕想给皇后一点体面。”建元帝道。

    墨宁并不认同:“谋逆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岂能轻饶!”

    建元帝是争不过,已经准备强势接管朝政的墨宁的。

    一进正月,日子过的飞快,眼看元宵将至,将淮阳侯的事情放一放也无不可。

    可是面子上能放,实际好处也得拿。

    反正林嫣知道,自己出宫回王府睡了个回笼觉的功夫,再醒过来就接到了外面的消息。

    “被封在了凤华宫。”绿罗道:“宫里的内侍和婢女,全被拉慎刑司严加拷问。”

    没死?林嫣以为周皇后活不过天亮呢。

    绿罗继续道:“殿下派了人将淮阳侯府抄了,光从府里抄出的白银就整整运了两个时辰,听说还有一箱子的放血印子钱。”

    ?

    太平盛世、建国初年,休养生息还来不及,朝廷都免了百姓赋税,淮阳侯府多大的脸,吸百姓的血。

    “殿下将一箱子印子钱往万岁跟前一放,万岁当时就说不出话来。

    如今侯府众人都下了大狱,只等着开春给个定论,反正活罪是逃不了。”

    这些,墨宁去处理就好。

    其实林嫣更关心的,是家里那位受伤的二表哥。

    “二表哥伤没事了吧?”林嫣问道。

    绿罗笑:“昨个儿半夜就没事了,饱饱睡了一觉,眼下舅夫人正在哪里喂二爷喝汤呢。”

    “舅母来了?”林嫣闻言就要起身,却被绿罗一把按住。

    “王妃别去。”绿罗道:“周姑娘也在,宗二爷一向面薄……”

    林嫣恍悟,可是她不去,也不代表楚氏就接受了这位媳妇呀。

    王府客院里,楚氏专心致志的喂了宗韵凡喝汤,眼角也没夹一旁局促不安的周慕青。

    宗韵凡不忍心,悄悄扯了扯楚氏的袖子。

    楚氏挣出来,狠狠瞪了他一眼,看宗韵凡要张口说话,立刻塞了一汤勺的粥进去。

    宗韵凡被呛了个够呛,强忍着烫将粥咽了下去,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是亲娘吗?

    周慕青惯会擦言观色,自然也看出楚氏不喜自己。

    她现在已经从昨日的激动中冷静下来,沉吟片刻,说道:“多谢宗二爷昨日拼死相救。”

    “不救你我儿子也没这事!”楚氏冷冷的接口,又朝宗韵凡嘴里塞了一口粥。

    不过是来救个架解个围,却被弱鸡周旻伤了,不是周慕青的错难道是她的错!

    周慕青抿了抿嘴,又道:“如今我身无分文,无家可归,不知该如何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离远点就是报恩了!”楚氏忍不住又出口讽刺。

    宗韵凡偏过脸,避开了楚氏的又一次投食,却也没有说话。

    他知道自己同周慕青不可能了,若是当初没那么冲动……

    周慕青入定一般,无喜无悲:“以后小女子皈依佛门,为您点一盏长明灯,日日诵经为您和六安侯府祈福。”

    “……”

    楚氏也不好意思怼什么了。

    302皇上,还记得说过的话吗?

    宗韵凡不忍心:“你还这么年轻,将来的路还长。”

    青灯枯卷,岂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生活?

    周慕青苦笑:“不出家,难道跟着淮阳侯府遭殃?”

    最好的情况就是男的处死,女的没入教坊,那还不如死了算。

    这是逃不了的,宗韵凡也没了主意,求救的看向楚氏。

    楚氏一咬牙:“你要是在寺庙里过不下去,大不了我给你改个身份服侍凡哥。”

    “楚夫人何须出言侮辱!”周慕青抬起头,目光坚定:“即便淮阳侯府不倒,我也存了出家的心。”

    一个名声不堪的亡国公主的孩子,不出家,难道要学着自己的母亲做别人的妾室吗?

    楚氏气的脸色铁青,索性不再理会她。

    一旁的红裳看差不多了,上前道:“周姑娘请吧,如今淮阳侯府所有人都下了大狱,出不出家以后再说,这牢房您总要进去走一遭。”

    墨宁下了命令,谁也不能例外。

    何况这个对宁王一向觊觎的周慕青呢。

    林嫣心大,不同她计较,作为丫鬟,必须时刻紧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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