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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八归,你484傻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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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房不过把丑事揭发出来,国公爷就要把人家出族,而林修德却好好的呆在他自己的屋子里。

    袁氏可不愿意忙活一场,被别人摘了果子。

    林修茂反应过来,起身就朝正院冲过去。

    袁氏咬了咬牙,将帕子搅成了一条麻花。

    以后袭了这国公府,必须赶紧生出个儿子来,然后偷偷给林修茂喂绝子药,免得生这么多的麻烦事!

    林修茂一进屋子,见杨氏昏死过去林乐宏还不放过,扑着过去抱住了林乐宏抬起的脚:“父亲,请留母亲一条命吧。”

    林乐宏阴骘地一回头:“你若是同情她,跟着一块全铺盖滚去济宁侯府!”

    林修茂心里一惊,忙道:“儿子是心疼父亲。同是男人,儿子理解父亲的痛苦,但是若真将母……她打死,父亲身上有了命案又怎么脱身?”

    “母亲”两字在他嘴里绕了一圈,没敢喊出口。

    林乐宏果然冷静下来,戴绿帽子是一回事,可是杀人又是另一回事。

    若是个小门小户的,还能拿银子掩饰过去;杨氏却是出身济宁侯府,虽然败落也是身有诰命。

    他收了脚,神情复杂的看了眼林乐宏,怀疑这是不是也是大哥的种。

    林修茂被他看的心里发虚,低头不敢与其对视。

    林乐宏甩着袖子走了,林修茂看了看地上被打的伤痕累累的杨氏,不耐烦的冲捂着胸口在一边挣扎的安歌:“赶紧的将夫人扶上床去!”

    自己爬起来,拍拍屁股走了。

    林姝细细讲二房发生的这场闹剧,给林嫣说了。

    她道:“我也算是看透了,一屋子的人都凉薄自私的可怕。”

    林嫣默了默,问:“你有什么打算?”

    林姝说道:“我也不求什么。将来议亲,大嫂他们若是拿着我的亲事做买卖。

    ……我还是那个想法,济宁侯是我最好的选择,我不甘心!”

    不甘心被杨丕国骗,不甘心被家人交易出去。

    可是她作为女孩子,不像林嫣有个舅舅做依靠,可以随心所欲。

    她只能靠着谋算过日子。

    林嫣眸子一闪:“你可要想清楚,济宁侯府不一定长久。”

    林姝苦笑:“长不长久我看不到,我只计算眼前。只求有一天妹妹你伸手帮一把!”

    林嫣嘴角挂上丝冷笑,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眼看着林姝的背影消失在三房,林嫣叹了口气:“瞧见没,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知道根据对方的性格调整策略,接着利用她没有实现诺言的愧疚,继续争取自己的利益。

    哪怕今后济宁侯府遭了难,不还有她林嫣帮忙兜着吗?

    林嫣面色冷了下去,且行且看吧!

    跨院离鸾探头探脑,一眼被绿罗看见,悄悄提醒了还在出神望着林姝背影的林嫣。

    林嫣挑起眼睛:“有事?”

    离鸾左右看了一眼,蹑手蹑脚走了过来。

    林嫣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这个离鸾整什么幺蛾子?

    离鸾靠近了,转着眼珠子说:“奴婢有一事不知道该不该给姑娘说。”

    “有话就说。”林嫣冷冷道:“莫不成还想着换什么好处?”

    一句话堵死了离鸾的念想。

    离鸾红了脸,双手局促的捏着衣角:“奴婢……奴婢刚听姨娘给万儿说话。”

    偷听主子墙角?

    林嫣眯了眯眼睛:“说什么?”

    离鸾语气有些急切:“姨娘想让万儿姑娘去伺候国公爷,奴婢也是偶尔路过听到的,想着这与姑娘的目的相违背,想也没想就来禀报了。”

    “……”

    好八归!

    离鸾见林嫣不说话,心里害怕,那白姨娘听说以前是姑娘的心腹,不知怎么爬了老爷的床。

    姑娘若是念着旧情,那她岂不押错了宝?

    一边的暗香听见离鸾说的消息,脸色突然一变:“姑娘,奴婢想起一件事,以前当成个笑话来听,就没告诉姑娘。”

    说着就要哭出声来,差点坏了姑娘的大事,幸亏白姨娘身边的离鸾长有反骨,要不就给姑娘惹大麻烦了。

    林嫣皱眉:“什么事?”

    暗香忙将在大厨房听的笑话说了出来:“以前二夫人卖出去一个丫鬟,就是伺候五姑娘的那个绿腰。”

    人牙子带着绿腰往外走时,正好碰到了提水回来的万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后来送她出去的小丫鬟问,才知道万儿咋一看长的挺像以前的老姨奶奶钟氏。

    因为那个人牙子在沈氏离府后,就常来国公府做生意,与钟老姨奶奶也是见过几面的。

    她还调笑说:“你家国公爷最是念旧,万一入了国公爷的眼儿,那姑娘可就有大造化了。”

    大厨房当笑话来传,谁不知道三房同国公爷的关系?

    林礼就是睡哪个,也不会睡三房的丫鬟。

    暗香在门口听了几句,骂了几声,大厨房这才消停下去。

    她也没当回事,转头就给忘了。

    谁想到都这会儿了,白姨娘突然又生出这种见不得人的心事。

    林嫣听后默了默,问离鸾:“万儿怎么说?”

    离鸾暗松了一口气:“万儿自然不同意,她老子娘是侯府庄子上的一个小管事,家里过的富裕。她自小就说要嫁给人做正头娘子的。”

    如今让她去伺候一个快当她爷爷的老头子,哪怕对方是国公爷,那又有什么乐趣?

    林嫣点点头:“知道了,我会处理的,您回去吧。”

    又让疏影拿快碎银赏了离鸾,离鸾千恩万谢,赶紧趁着八归还在屋里劝万儿没发现自己,静悄悄的会跨院了。

    她一走,林嫣就呵的一笑。

    什么鬼魅都敢来插一腿,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重。

    八归,当真把以前的情分给磨没了。

    这边八归还在劝,那边疏影就带着两个婆子进了屋,看也不看她一眼就说:

    “姑娘说了,最近多事之秋,为免牵连无辜,就将离鸾姑娘和万儿姑娘先送回侯府去。”

    说完又一指两个年轻的婆子:“姨娘有身孕,小丫鬟们也不懂怎么伺候,这些妈妈都是有经验的,暂且在屋里伺候。”

    万儿白着脸,松了一口气;离鸾心里暗惊,怎么把自个儿也送走了?

    疏影说完,这才瞧了眼惊恐的姨娘:“两位姑娘的身契可还在姨娘手里?姑娘吩咐拿出来吧,她不想给了,毕竟这些都是舅家给的,她不好拿着做人情。”

    既能给你,自然也能收回去,真当自个儿能上天?

    八归咬着嘴唇,手里的帕子快捏出水来:“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疏影没有回答,只冷冷的看着八归:“姨娘快些吧,姑娘事情多着呢,没得在您这里浪费时间的道理。”

    171分宗

    八归脸都绿了,却也无可奈何,老老实实送走了万儿和离鸾。

    她越想越丢人,索性任性一回,伏在床上痛哭起来。

    林嫣哪有空管她,算着林礼下朝的时间,整暇以待。

    林礼果然冲着三房院子来了!

    随着他进来的是个内侍打扮的人,林嫣心里沉甸甸不知道是好是坏。

    林礼抬头看见林嫣立在廊下,心里冷笑一声,终于再不受这个丫头片子的气了。

    他弓腰将韩广品请进院子,道:“公公,这就是老夫那不孝的孙女。”

    韩广品毕竟自小伺候建元帝,主子们做的好坏他不评价,但是建元帝的打算他一清二楚。

    这会对林嫣,他也不敢摆总管太监的架子,一拱手便开门见山:“林七姑娘,咱家是万岁身边的总管太监,今个儿来是传万岁口谕的。”

    林嫣听说过他的名字,又见他态度和缓,心里松了松,面色也有了笑容:“韩公公安,府里家事还劳公公走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韩广品听了此话,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心里暗嘀咕:不像国公爷说的那样无礼刁蛮呀?

    他仔细品了品,心里有些了然。

    一旁林礼既然撕破了脸,也不再做什么祖孙情深,催促着韩广品:“公公,赶紧宣万岁口谕吧。”

    这迫不及待的样子同林嫣的淡然一对比,谁高谁下立马显现。

    韩广品心里不耻林礼的凉薄,翻了翻眼皮:“国公爷,万岁的圣谕是给你们全府的,如今人来没来齐呢。”

    林礼忙冲林大说:“快去把人都喊过来。”

    前院被六安侯砸的稀巴烂,他带着韩广品去逛了一圈,说如今全头全尾的只有三房的院子,不如去那里宣旨。

    也是为了给林嫣一个教训。

    不要以为身后有六安侯,就胡作非为,头上还有更有权势的人在呢。

    不一会儿,人就来齐了。

    长房来了神色颓废的林修德,二房来了怒气冲冲的林乐宏以及小心谨慎的林修茂,三房林乐昌一直颤颤悠悠的跟在林嫣身后。

    几个人进来给韩广品见了礼,各自为政立在三处。

    韩广品扫了一圈,摇摇头,这一家子,是真散喽。

    “既然都来齐了,咱家就说说万岁的意思。”韩广品浮尘一甩:“将林七姑娘出族是不可能。”

    此言一出,林乐昌长舒一口气,还没笑出来,又听见韩广品说:“可既然过不到一块去,国公爷又求着万岁做主。”

    韩广品说到此处,看了看各人的神情。

    长房没有反应,二房父子两个一听不能将林嫣出族,面上难掩失望之色。

    他继续说道:“不如分宗吧!”

    分宗?

    林嫣率先反应过来:“谢万岁慈心善意!”

    林乐昌张着嘴没反应过来,见林嫣这么说,也随着低头谢恩。

    林修德依旧木着脸,随便行了个礼。

    林乐宏忍不住了:“为什么?”

    昨天不是说好的将三房出族吗?

    他还暗自得意了一把,大哥废了,嫡子出族,他终于拨开云月见天日了。

    韩广品一皱眉头:“你是对万岁的圣裁有意见?”

    林礼恨不得将次子的嘴堵上,忙拱手:“非也非也,小儿无状,请公公见谅。”

    韩广品道:“万岁就是这个意思,至于怎么分可没说,你们看着办吧,咱家先走一步,还要给万岁回话去呢。”

    临走,向着林嫣微微一笑。

    林嫣心里却五味陈杂,她是为爵位而来,如今建元帝横插一杠,竟然被分宗出去。

    她不奢望墨宁能帮什么忙,可是起码应该透个消息吧。

    不对,谁也不知道林礼竟然偏心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常人可以理解了。

    宁愿将三房分出去,也不愿意爵位落在嫡系头上。

    也不知道他晓不晓得林修和立了战功,能将国公府的荣耀往上推一推。

    总之……妈蛋建元帝!

    林嫣闭上眼睛冷静了一会,也好,这样林修和用命换的战功,也不用被信国公摘了桃子。

    林礼送完韩广品回来,看到林嫣脸色发白,冷笑一声,沉着脸说道:“你们可都听见了?这是万岁让我将你们三房分出去呢!”

    林嫣强忍着镇定,输人不输阵,她大手一挥:“分了出去,你们家再出什么丑事我也就看笑话了!

    既然如此,国公爷还是赶紧请族中长老过来,将分宗一事办妥当了,别到时候后悔,哭着让我们留下来!”

    林礼怒:“呸!看谁后悔!”

    林嫣翻了个白眼,一个丑事不断行将没落的国公府,一个冉冉升起朝阳澎湃的林修和,傻子也知道哪个后悔。

    可是心里难过是怎么回事?

    到底自己性子不好,将事情办砸了。

    不行,林嫣眉毛一竖:爵位得不到,总得捞些实惠!

    那边林乐宏还在着急着的问:“父亲,是只分宗,还是撵出去?”

    分宗可不如出族更能赶尽杀绝!

    不痛不痒的,这三房还不得在京里继续蹦哒?

    “二伯?头上怎么绿油油的?”林嫣冷笑一声,扬声问道:“听说二伯母被你打的半死,可想好怎么给小侯爷交代了?”

    林乐宏气的说不出话,只好拿眼睛怒视。

    林礼眉头紧蹙:“都闭上嘴,你们三房收拾东西赶紧滚,以后国公府同你们半分关系也没有!”

    林乐宏竟然把杨氏给打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林礼望了眼神情恍惚的林修德,心里叹口气。

    今天派林大去街上打听了打听,外面只知道林嫣闹了一场,却不知道具体原因。

    这就好,丑事没传出去,往林嫣身上一推,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老大废了,林修德起码是个聪明的好孩子,只要赵氏识时务,一切都能粉饰过去。

    林氏宗族的人又被请了进来,这次林嫣半句话也没有多说。

    等着这些所谓的长老宣读了狗屁族规以及分宗明细后,林嫣伸手就要分宗凭据。

    林华气的吹胡子瞪眼:“分出去就是分出去,这边已经给你们除名了,就不是族里的人了,要什么凭据!”

    林嫣瞥了他一眼,冷笑:“名是你们加,也是你们划,改天我们这一支发达了,你们族里再有人不要脸的硬贴上来,我们可招架不住!”

    172洗劫

    林华气的手直哆嗦:“贴你们?好大的脸。礼哥儿,给她!既然分宗就要分的清清楚楚的!”

    林礼只想赶紧把林嫣清理出去好给墨宁一个交代,二话不说,当场将三房从族谱上划了去,并立下分宗字据,一式三份。

    林嫣收了字据,见上面写的清清楚楚:三房从此自立门户,同信国公林氏再不是一个林。

    她掐着自己的手心将字据收进了袖子,面上依旧对满院子的人嗤之以鼻。

    族里其他人都冷眼旁观,没一个敢多说一句话的。

    只有林华还嚷嚷着:“收拾你的东西!另外,既然分宗,国公府的东西一个也不能带走!”

    心里的火气正发不出去,林嫣张嘴就怼:“本姑娘自小就靠母亲和祖母活着,没吃过国公府一粒米!

    怎么着?你一个不知哪里附上来的亲戚,也有脸让我净身出户?”

    林礼黑着脸阻止了还要咆哮的林华,勒令林嫣一天内搬走,根本不考虑这么短的时间林嫣去哪里找地方住。

    林嫣领着垂头丧气的林乐昌,气呼呼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进院门就看见满院子的护卫和丫鬟婆子望着自个儿。

    再一定睛,地上堆满了箱笼和财宝。

    身后的林乐昌一探头,愣了愣:“你们收拾这么快?”

    绿罗快走两步过去扶住林嫣,对着两人说道:“这都是护卫大哥从撵出去的人那里搜出来的。”

    分宗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府邸,还没来得及送到庄子上的仆人自然高兴。

    可是三房就尴尬了,护卫们不知道搜来的东西该交到哪里去,只能拿来三房静候林嫣发落。

    “能交哪去?”林嫣大手一挥:“自然是咱们自己留着!”

    他哥哥要娶媳妇不花钱?置办新府邸不花银子?

    宗氏的嫁妆自然够花,可是要想在京里混的有头有脸,就很不够了。

    既然林礼不仁,她只好不义。

    还是那句话,爵位得不到,总得捞些实惠吧。

    否则她来着国公府一趟,真的玩呢?

    林嫣咬了咬牙,斩钉截铁的说:“趁着现在府里乱,你们只管出去抢!回头给大家论功行赏!”

    林乐昌和绿罗等人皆目瞪口呆。

    抢?

    昨天抄家也就罢了,现在谁能想到林嫣竟然天大的胆子,敢在京里国公府直接行土匪之事。

    可是护卫们早憋着一股劲儿了,刚开始热身就被对方浇冷水,哪个儿愿意?

    于是乎一哄而散,国公府里顿时哭天喊地。

    还等着看林嫣笑话没来得及出府的林家宗族,也不同的受了冲撞。

    护卫们之前查抄家底时,林礼的那些小金库,暗的不知道,可是明着的他们基本摸了个透彻,这会儿自然是直捣黄龙。

    长房没人,赵氏早将其搬空了;二房却是遭了浩劫。

    林乐宏气的骂娘,被一个护卫直接一拳打在地上,再也不敢出一声气。

    杨氏还躺在床上起不来,眼睁睁的看着林嫣的人进屋子翻箱倒柜,气的白眼一翻又死一回。

    安歌等人哪里见过这个阵仗,都是缩在墙角里不敢吭声。

    西厢房里,林姝紧紧把着窗棂,将门户紧紧关着不敢出门。

    许是因为知道这是闺房,或者受了林嫣的叮嘱,她的屋子倒没人敢闯。

    反应最激烈的是袁氏,二房其实自己的资产不多,她的嫁妆又是最丰厚。

    没想到倒了长房、分了三房,二房竟然也要遭殃。

    眼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护卫要冲进来,袁氏挡着门的喊:“天杀的,谁家大门大户的姑娘家一点也不避讳,带着护卫在家里横冲直撞。”

    进门的大胡子护卫也不多说话,直接伸手把袁氏往旁边一推。

    袁氏摔了个跟头,扶着踏月一回头看见林修茂跟鹌鹑一样缩在墙角。

    气的她直骂:“呸!就这熊样子还想着狗屁爵位!活该一辈子跟着别人身后讨饭吃!”

    林修茂深深埋着头,二话都不敢说。

    他也很无奈,谁想到林嫣凶悍到明抢的程度。

    袁氏是看透了,自己嫁的这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幸好以前防着杨氏,自己的东西都锁的牢牢的,这些人一时半会也翻不出来。

    袁氏本也是泼辣的性子,心里理解林嫣这边不成那里也得捞一把的心情。

    可是这种理解放到自家身上,实在无法忍受;对方有兵有依仗,她也不敢抵抗。

    索性拿出以前市井里的做派,一屁股坐在地上指天喊地的骂,惹恼了护卫,又被踢了两脚才住声。

    林礼那里也是兵荒马乱。

    他虽然怒火中天,可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养的那些家将,之前抄家就是林嫣的手下败将,这会儿也就是虚晃一下就逃了。

    信国公府这场浩劫是林嫣关着门户干的,邻居只听见哭爹喊娘,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抢完了东西,自然不能久留。

    林嫣也不含糊,趁着正当午又是大手一挥,抬家具的抬家具,搬财物的搬财物。

    当初进府时安安静静,这回出府时一定要浩浩荡荡,闹的全城皆知。

    邻居们于是知道了林嫣被分了宗,可怜兮兮的又打包回庄子上去了。

    八归抹着泪,跟在林乐昌身后,都没敢抬头去看林嫣的脸色。

    早知道是这个结局,她为什么不等一等再打万儿的主意,平白惹姑娘猜忌。

    林嫣没心思去琢磨她的心思,忙着派出去几个丫鬟,专门将国公府分宗以及原因,还有叔嫂丑事全一股脑说了出去。

    自己不好过,谁也别想独安。

    还有那个横插一杠的建元帝,别得意,走着瞧!

    韩广品是在京里绕了一圈,眼看这里林嫣出了国公府的门,这才回宫的。

    还没走进建元帝的寝宫,眼前就闪出一个人来。

    抬头一瞧,韩广品有些头大:“给宁王殿下请安,殿下来找万岁爷?”

    墨宁没有回答他,反而问:“怎么瞧着公公从外面来的?”

    韩广品想起建元帝的打算,脑子里迅速转动,面色却含着笑说道:“万岁吩咐老奴出去办些私事。”

    墨宁点点头:“正好,本王也是去给父皇请安,一起。”

    谁想跟您一起呀?

    韩广品硬着头皮跟在墨宁身后,只听见墨宁闲聊一般的问:“信国公家的事儿可了了?”

    173妈蛋,建元帝!

    明知故问!

    “了了,”韩广品惜字如金。

    墨宁又问:“那个林七真的被撵出去了?”

    “是,老奴亲眼看着她出府的。”

    “嗯,”墨宁似乎很满意:“本王就说,那个女孩子凶悍了些,不堪宁王正妃的位置。”

    没错,您帅您有理。

    韩广品禁闭着嘴巴不说话,只面上殷切的笑着。

    又走了两步,墨宁突然问:“韩公公汉阳人?”

    韩广品心里一惊,忙解释:“是,不过那年饥荒,老奴家里都饿死了。”

    墨宁微微一笑:“不是还有个嫁出去的姐姐吗?”

    韩广品脸色顿时煞白,立住脚步,压低声音问:“殿下到底什么意思?”

    墨宁笑:“不过是闲聊几句,公公怎么就吓成这个样子?”

    韩广品要哭了,上次墨宁同周皇后身边的一个小内侍闲聊几句,那个一向周皇后喜爱的小内侍转眼成了肉干,随之就爆出了私盐一案。

    再上次墨宁同一个大臣闲聊几句,隔天那位大臣深陷贪腐案爬不起来。

    后来他才打听出来,那位大臣暗中投了周皇后。

    所以,宁王殿下突然有闲心跟谁聊两句,谁保准没好。

    他一个无根之人,可就一个血肉亲情了。

    “殿下,明人不说暗话,您到底要老奴怎么样?”若是做忤逆犯上的事情,韩广品一头撞死在宫墙上,也绝不背叛建元帝。

    瞧着对方紧张兮兮的神情,墨宁一笑:“公公过滤了,只不过上次父皇说起过将那林七指给本王做王妃。”

    这事呀?

    韩广品暗暗松了一口气,男女情|事还可以。

    他问:“那殿下是什么意思?”

    墨宁故作为难状:“一个被分宗出去的姑娘,家世就低了。虽说娶谁都是娶,中宫也不能太掉脸面吧!”

    骂人不要脸还可以这样说?

    韩广品瞪大了眼睛。

    “另外,本王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姑娘。娶谁都是结仇,父皇可曾仔细想过?”墨宁说完,一脸的你懂得神情。

    断……断袖……难道是真的?

    韩广品有些结巴:“殿下的意思是……您愿意娶林七姑娘,就是她如今家世太低?”

    墨宁点点头:“娶谁不是娶呢?再不娶亲,外面不知道又传出什么不堪来。”

    说完叹口气,摇晃了下脑袋,似乎为林嫣从此不是公府姑娘而失望。

    韩广品想着对方的话点了点头,这个没错,娶了亲就堵了那些人的嘴。

    历朝历代,哪个皇室没点风流轶事,只要大面上合礼数不闹的太荒唐,也没人真的当回事。

    可是宁王愿意娶林七,怎么想怎么觉得里面阴谋重重。

    韩广品来不及细想就到了乾清宫门口,墨宁突然立住:“本王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就不急着给父皇请安了,还请公公代劳。”

    说完转身带着张传喜就施施然的走了。

    韩广品傻在当场,他将刚才的话回味了再回味,琢磨了再琢磨,宁王什么意思?

    建元帝已经换了家常的袍子,半躺在次间临窗的紫檀镶大理石的罗汉床上翻书看。

    “万岁,事情办好了。”韩广品轻手轻脚走进去,回了话后就立在一旁。

    建元帝挑起眼睛问:“那个林七到底是不是林礼说的那样?”

    韩广品想了想林嫣那双明亮的眼睛以及大方得体的仪态,说道:“没有信国公说的那样,是个明艳霸气的小姑娘。”

    “哦?”建元帝坐了起来:“明艳能理解,毕竟他们一家人都长的不错。这个霸气怎么解释?”

    韩广品堆着笑说:“老奴也说不上来,这个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挺舒服。可是做起事来就太吓人了。”

    一半真话一半假,若是建元帝铁了心聘林嫣做儿媳,见面是免不了的。

    到时候若是他说的不对,建元帝心里起了猜忌就不好了。

    建元帝催问:“仔细说说。”

    韩广品笑着将事情说了一遍:“那位林七姑娘,逼着信国公写了划清界限的字据后,一分银子也没要,抬着自己的东西浩浩荡荡从正门出去。”

    “身后的护卫威风凛凛,排成两排跟着。有那看热闹的围过去,逮住个小丫鬟问怎么回事,小丫鬟就指指林七姑娘身边的大丫鬟。大丫鬟见一个人问,就掏出一次信国公的手迹,将前因后果细细说上一遍。”

    建元帝来了兴趣:“前因后果?”

    “可不是。”韩广品也咋舌:“万岁,原来那信国公的次孙,是林乐同和弟媳生的,哎呦……老奴这嘴呦,怎么把这个秃噜出来了,没得污了万岁的耳朵。”

    说着他拍了下自己的脸。

    建元帝伸脚踢了他一下,笑:“怎么没看出来你不好意思?来,将事情重新说一遍我听听。”

    韩广品就将打听来的具体情况,绘声绘色的给建元帝说了一遍。

    “万岁,如今全京城都知道信国公家的丑事了。”韩广品提醒了一句。

    建元帝渐渐收了笑意:“那朕岂不是多事了?”

    还站在了有错的那一方?

    自己是不是被林礼利用做了错事?

    国公府乱成这样,完全可以抵消林修和的战功呀!

    韩广品道:“万岁,林七姑娘打的是鱼死网破的主意。这种女孩子性格太硬,容易引起内宅纠纷。”

    建元帝听韩广品这么一说,倒也是个理。

    他的后宫,当时因为有个杨氏,不也是闹的不可开交吗?

    得亏他当机立断,为着自己的大业着想。

    不过林嫣脾气硬,却没有杨皇后那么硬的靠山,那就好看了。

    只是分宗了……

    韩广品偷偷抬眼瞅了瞅陷入沉思的建元帝,暗暗给自己提了一万个胆子,重新开口道:“万岁,刚老奴碰到宁王殿下了。”

    建元帝猛的睁开眼:“可说话了?”

    韩广品捡能说的说了,又道:“听殿下那意思,娶谁都无所谓,可是林姑娘已经不是国公府姑娘了,家世太低,能不能换个家世高点的?”

    宁王是要传达这个意思,他没理解错吧?

    家世太低?

    建元帝突然笑了,挥挥手让其退下。

    再没有比林嫣合适的姑娘配他那个好儿子,别的人有这战功,最多封个大将军到顶了。

    可是林修和不一样,出身一品国公府,还没到家就被分宗,受尽委屈。

    就算朝廷给他加官晋爵,群臣也不会多说半句!

    即打压了林礼,又抬高了林嫣身份,还聘了个儿媳。

    之前有人提议按着战功给林修和封爵,他没同意。

    如今再仔细想,简直是一分不出赚了个满贯!

    所以第二天林礼爬着进宫,要求严惩败家乱室、形如土匪的林嫣时,建元帝直接翻了脸。

    不但怒斥他咬着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孩子不放,失了长者风范;又捯饬国公府道德沦丧,坏了勋贵们的脸面。

    林礼不但失了财,又当着满朝文武丢尽脸面。

    若在多说两句,看建元帝的样子,那接着就是要削爵了。

    他灰白着脸,顿时显出老态来,再没有一点精气神同人讲话、争执。

    174大哭

    当初隐匿林乐昌的小庄子,在林嫣进入国公府后专门派人修缮了一下,想着冬天可以过来泡个温泉。

    谁曾想,最后竟然是以这种不太风光的样子,重新入住进去。

    林嫣前脚进庄子,还没坐稳,楚氏后脚就跟来,要重新接她往六安候府去。

    “舅母,我没那个脸再回去给您和舅舅添麻烦。”林嫣罕见地拧着个帕子,不肯同楚氏回去。

    楚氏进来时就参观了小庄子周围的环境,景色还可以,就是庄子修缮的匆忙,连墙面都还湿着。

    又是离京三十里的路程,生活诸多不便。

    她皱眉:“你这是犯哪门子倔?以前怎么就能跟着我们住,那里难道就不是你的家了?”。

    林嫣垂着眼帘,不让楚氏看见眼中的泪花:“这次舅舅为了我牵扯其中,若是我住回去岂不坐实了舅舅干涉信国公家事?”

    娘舅固然硬气,可是双方毕竟是朝中有脸有面的人物,真的闹过也不好。

    她可以肆无忌惮,就就不行。

    楚氏恨的咬牙切齿:“那一家子……”

    竟然都找不出来什么可以形容信国公一家人的词来,用哪个都是侮辱那个词本身。

    “舅母,您回去吧。”林嫣又道:“我如今不是一个人,若是跟您回去,爹和姨娘怎么办?”

    楚氏眉头紧蹙:“你才多大的孩子,不该是你爹照顾你吗?”

    话说出来,楚氏自己都难受。

    是不愁吃不愁穿,可林嫣过的是什么日子,个个都跟乌鸡眼似的想吃她肉喝她血。

    林嫣始终低着头,拧着帕子不说话。

    楚氏叹口气,又问:“说起你家那个姨娘,到底怎么回事?是万儿和离鸾伺候的不好,还是白姨娘不安分,你整治她呢?”

    林嫣抿了抿嘴,迟疑了一下,才说道:“说不清楚,我也没问,总之看着点的好。”

    长房和二房一出事,八归起了不该有的贪念。

    可惜平日不出门,也没有人给她通气,林乐昌又只在她面前逞强,对即将赶出去的命运只字未提。

    所以,才整出那么一场子可笑的闹剧。

    一嫁人,怎么就变成这么一副贪婪庸俗的样子来?

    楚氏不屑的说:“一听说她爬了林三的床,我就知道不是个好的,也不怕坏了你的名声。”

    谁家姑娘的丫鬟,去爬人家亲爹的床,当然林乐昌也不是个好东西,这也敢要!

    林嫣喘了口气:“舅母别骂了,那两个送回去的丫鬟您怎么处置的?”

    楚氏道:“赶出去也不好,又没犯错,我放在针线房去了。”

    这也不错,整日做针线也就没闲情出去勾三搭四的了。

    “那个万儿,其实挺不错的,是受了连累。”林嫣想了想,终有些不忍心。

    楚氏笑了一下:“别说,这丫头老实,放身边伺候不够机灵,不过描的一手好花样子,放针线房如鱼得水。”

    林嫣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当时心烦意乱,一听八归竟然也跟着捣乱,索性釜底抽薪。

    听万儿得了好去处,也算了了件心事。

    楚氏瞧着林嫣萎靡不振,就算跟她说话也提不起精神。

    这孩子心里还怕着呢,毕竟年纪小。

    她说道:“你不要将分宗的事想太严重,那一家子不是长久之相。

    这次你抢了国公府,林礼在朝堂之上喊冤反而被万岁驳回,听你舅舅说万岁还发了怒。你出来说不得是个好事。”

    林嫣扯着嘴角强挤出一个笑来:“舅母不用安慰……我……在庄子上静一静也是好的。”

    楚氏听出话音来,沉默了一下,点头:“你想的也对,京里太喧闹。”

    她便不再劝林嫣跟她回去,坐了一会,看着疏影几个安排的有条不紊,才稍微放了心。

    回去没多久,临到黄昏时六安侯府的人紧着送来几车子的生鲜瓜果和粮食蔬菜,说是楚氏怕庄子上准备不妥当。

    林嫣接了东西送人出去,始终神情厌厌。

    下人们忙前忙后收拾东西,林嫣靠在窗前,讲绿萝几人撵了出去。

    天气转凉,院子里竟然都有树开始往下抖落叶子了。

    以前她是最喜欢秋天的,因为各种李子、枣子、瓜果都跟着来了。

    但是今天,她怎么有些伤秋了呢?

    憋了半天,没想出一句悲秋伤月的诗词来应景,让林嫣觉得自己不但蠢,而且没才学。

    越想越难受,不过一会坐在门口纳鞋底的绿罗就听见屋里“嗷”的一声,林嫣嚎啕大哭起来。

    她心里一惊,手上的针就扎了手,一滴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

    红裳端着一碗面过来,问:“姑娘这样,你怎么不去劝劝?”

    绿罗叹口气:“让姑娘哭吧,哭出来心里就好过了。”

    从傍晚就开始把自己关屋里,吩咐没有传令谁也不许进去。

    疏影和暗香还在外面安顿那些护卫,红裳将林嫣的晚餐温了又温,她就坐在门口守着,怕林嫣有个长短。

    能哭出来是好事,总比憋着强。

    红裳将面往疏影前面一推:“你要不先吃点,回头姑娘该叫人伺候。”

    绿萝手碰了碰面,也吃不下去,叹着气放下面碗。

    红裳见此间情形,也坐在一边唉声叹气:“姑娘心里委屈呢。”

    “可不是,”绿萝眉头紧蹙:“奔着爵位去的,却被下旨分宗,搁谁身上也不好过。”

    姑娘面上强悍,心里不知慌成什么样呢。

    红裳犹豫着闻到:“咱们家爷什么时候到京里?”

    不是说林修和要回来了吗?那时候姑娘也有能商量的人了。

    绿萝摇摇头:“姑娘倒是去了一封信,也没见回。”

    所以林嫣更慌张,怕林修和怪她好心做了错事。

    两个丫鬟又沉默了下去,正巧疏影探头探脑的进了院子。

    她见此状况,朝着两人投去询问的目光,见对方摇头,眉头紧蹙,又转身出去。

    月上了柳梢头,疏影进来出去好几趟,似乎有事情的模样。

    绿萝看着难受,问:“疏影,你有事吗?”

    疏影头皮一紧,小声说道:“宁王殿下要见姑娘。”

    宁王同林嫣有联系,是瞒不过贴身伺候的几个人的。

    绿萝和红裳对看一眼,心里只道不好。

    果然屋门被林嫣一把打开:“进来伺候,我要出门!”

    175迁怒

    (胖七昨天半夜,悄悄对174章从写作手法和情绪处理上做了精修,大概意思没有变。已经花过起点币想回头看的,免费,不重复消费*^_^*)

    今日林嫣出府动静不小,墨宁趁着乱来到了温泉的庄子上,却不知找什么理由进去拜访。

    他同林乐昌没什么交情,谁都知道如今这里是林嫣当家,万一被传出什么不好来,对林嫣又是个重击。

    他左想右想,这才选了后山上一片小树林,偷偷命人过去找郭立新传了消息。

    林嫣命疏影拿冷水帕子敷了眼睛,又重新粉了面换了身衣裳,扶着疏影出了门。

    绿萝和红裳立在门口,担心的看着林嫣。

    林嫣笑了一下:“老爷和姨娘可歇下了?”

    绿萝答道:“已经熄灯了。”

    林嫣点点头:“你们也累了,赶紧的去用点饭吧,不用在这里守着……毕竟不是国公府,规矩没那么大。”

    绿萝眼圈红了红,红裳怕又如惹起林嫣的伤感,忙道:“姑娘,用点点心再去?”

    林嫣摇摇头:“不太饿,我出去溜一圈去,兴许回来就饿了呢。”

    绿萝和红裳只好随她去。

    一出庄子,郭立新就自动跟在了后头,护着主仆二人的周全。

    林嫣走了几步,眸子闪了闪,问郭立新:“郭侍卫到底是殿下的人,在我这里窝着,是不是太屈才了?”

    郭立新心里警惕,忙答道:“属下奉命保护姑娘周全。”

    是吗?

    林嫣笑了笑,继续不急不缓的朝着后山去。

    随着风,田里金黄的麦浪一阵接一阵,她甚至已经闻见了新麦的香气。

    这几年确实天佑大周,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可是林嫣提不起心情替墨家的天下开心,她到底是个小女儿,在乎的还是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远远的看着林嫣近了,墨宁挥手让张成舟和李瑞退到了路口守着。

    林嫣瞧见,也让郭立新和疏影远远的立着,自个儿朝着墨宁走过去。

    墨宁心情本来是放松的,可是看到越来越近的林嫣深沉宁静的眸子,他翘起的嘴角慢慢平了下去。

    “嫣嫣?”墨宁有些担心的望着她,莫不是分宗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林嫣幽幽看了墨宁一眼,躬身行了一礼:“殿下!”

    她要做什么?

    墨宁警惕的退后两步,有些恼怒的看着林嫣的动作。

    林嫣直起腰,想起阎福荣的话来:“你不是宁王的助力,他找你为的是信国公的背信弃义。”

    彼时,她没有当回事。

    可是经此分宗一事,林嫣有些不确定了。

    “不知殿下今天来,是看笑话的还是安慰小女的?”林嫣说完,嘴角冷笑了一下:“殿下高高在上,怎么可能是来安慰小女的,是小女自作多情了。”

    心里的刺,拔不出来怎么办?

    她也不愿意这样,可是事实让她不能不多想。

    而且这些话,不想说出来,可是一张嘴就憋不住的往外秃噜。

    墨宁黑了面,双手放在身侧紧紧握成拳状:“你什么意思?”

    林嫣应该是无拘无束、爽朗洒脱的,而不是面前这幅阴沉忧郁的样子。

    一来就这么问自己,到底什么意思?

    他心里一沉,想起林礼这番送作的缘由来,林嫣不会是想差了吧?

    林嫣垂着眼脸,笑了笑:“殿下不问问自己什么意思吗?您怂恿着将我们分宗出去,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她,学不来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初进国公府,看着那些人带着虚伪的假面互相试探,很是没有意思。

    可是为了哥哥的爵位,她试着压着自己的本性学了学,可惜画虎不成反类犬。

    最后放着性子直接釜底抽薪,以为背后总有宁王给兜着,谁知道却落了个分宗的下场。

    哥哥的爵位,彻底的没有了。

    虽然在国公府强撑着嘴硬,到底意难平!

    林嫣有些悲愤,也等不得墨宁的回答,脑子一热出言讽刺:

    “殿下是不是觉着,我已经是粘板上的鱼,跳不出你的手掌心?”

    “还是阎福荣说的果然没错,您接近我就是为了报复国公府当年的背信弃义?”

    墨宁心猛沉下去,原来这几天林嫣是这样想他的。

    “你到底要说什么?”墨宁压低了嗓音,靠近林嫣:“还是上次阎福荣的事情在你心里扎了一根刺,这才让你误会我?”

    上次的事情,他以为危机已经解除了,没想到却在此时开了花。

    林嫣以为刚才已经将眼泪流尽了,谁知道此刻大滴的眼泪还是禁不住的往外滚。

    墨宁一时慌了神,伸手就要去给她擦眼泪,却被林嫣一歪头躲了过去。

    她说道:“误会?若不是您态度模棱两可,信国公又哪里来的误会?”

    她也不是只能指着郭立新给打探消息,六安候的人也不差。

    墨宁对林礼的那些动作,一个也瞒不住林嫣。

    只不过是她放的太松,太信任墨宁,以为总不会害她。

    “是我太自负、眼高手低,以为抓回了朱氏,证明了自己的本事,就可以凭着一己之力将国公府闹个天翻地覆,爵位信手拈来。”

    “想想真是个笑话!”林嫣抽了抽鼻子:“朱氏难道不是殿下帮我抓的?打探消息、解开辛秘、引着林乐同出府断了腿,哪一样离得开殿下您?我自己做的成什么?”

    所以,她真的是个蠢货,而且是个自以为聪明且沾沾自喜的蠢货。

    墨宁手脚冰凉,他没想到竟然听到林嫣这番说辞,心里痛的同时,还有些恼怒。

    “原来你是这么想本王的?”墨宁很是失望:“那个破爵位就那么好,以至于迷住了你的眼睛?”

    “那原是哥哥的爵位,我替他守着而已。”林嫣也生气:“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这么做?”

    “你……”墨宁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只觉着脑子里一团火气横冲直撞。

    他为了林修和封候的事情暗地里做了多少工作,又亲自往宫里走了一趟,才能让建元帝动了心松了口。

    那个国公爵位就那么好?

    也不想想,建元帝如今恨不得所有的知道庚子之变的旧勋贵全没了才好。

    何况信国公可是一品国公,建元帝早就想削决却找不到理由罢了。

    墨宁胸口起伏了一阵,不愿意同林嫣争执。

    双方都是急着眼,估计解释对方也不会听。

    他一甩袖子:“我原是好心来看你,谁知道竟被你误会至此!你还是先冷静冷静吧!”

    说完顾不得林嫣垂泪,转身就走。

    这是达到了目的,便找借口消失在她的人生当中吗?

    林嫣心里如针扎一般,捂住胸口退了两步。

    也好,从此一拍两散、再无纠葛。

    国公府的陨落,就当是她还了当初林礼背信弃义,害了墨宁外祖家的债了。

    176初愈

    林嫣脸色苍白,整个身子的重量都挂在疏影身上,深一脚浅一脚回了温泉庄子。

    绿萝、红裳、暗香皆是面色一变,迎上前接了林嫣。

    绿萝伸手一摸,林嫣双手冰凉,转头惊问疏影:“姑娘这是怎么了?”

    疏影包着泪花,紧紧咬着嘴不敢说。

    姑娘和宁王吵了一架,宁王气的拂袖而去,郭侍卫也被姑娘打发回去了。

    这些事,没有姑娘的许可,她怎么能说的出口?

    林嫣见疏影为难,摆摆手对绿萝说:“我无事,只是有点冷。”

    虽说已经入了秋,可是天气还热着,怎么说也不可能冷成这个样子。

    那只有一个可能,姑娘病了。

    绿萝叹口气,同疏影一起扶着林嫣到床上,又赶着红裳去熬碗红糖姜汁来。

    林嫣抓着绿萝的手下了死令,不许将自己病倒的事情传出去。

    输人不输阵,哪怕这次闹的两败俱伤,她也得咬牙挺着。

    还有国公府,不要以为自己不住进去,他们就能高枕无忧!

    几个丫鬟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让人打扰她,林嫣这才头一晕,放心的睡了过去。

    这一病,大半个月才好。

    林嫣歪在青缎靠背引枕上,用汤勺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雪梨燕窝粥,听疏影将这半月的事情说了一遍。

    京城一片寂静,很是无聊。

    倒是有几家瞄上了林嫣,怂恿着自家的千金往小庄子上投请帖,想近距离的看看被分宗的当事人,这些都被疏影等人挡了回去。

    林嫣皱了皱眉头,问:“国公府那边消停了?”

    疏影抿嘴笑:“还是那些个事,二夫人伤好的差不多就被送回了济宁侯府。偏偏小侯爷又起不来床,下人没一个敢做主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国公府的人扔下二夫人就走。”

    “不过二夫人的嫁妆,竟只返回了一个包裹,说是里面有一千两银子,可是没谁去证实。那些田庄、店铺一个也没不见。”

    “为此事,二夫人撑着没好利索的身子,又和大奶奶狠狠吵了一架,引得门口堵满了看热闹的人。最后还是国公爷出面,又补了些银子才算了。”

    看来没洗劫干净。

    林嫣喝了口燕窝润了润喉咙,又问:“那长房呢?”

    疏影道:“长房倒是平静的很,大夫人被关了家庙不能出来闹,身边的丫鬟也被发配到了浆洗房做粗活。”

    “倒是那真正作恶的一点事没有?”林嫣挑了挑眉毛:“国公府黑白颠倒到如此地步,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难道赵氏的娘家竟然还怕着林礼的威严,一点也不敢替自家姑奶奶出头?

    她放下了细磁碗,低着头想了很久,叹口气:“这半个月舅母可是天天派人来问?”

    “正是。”疏影道:“您一直没有露面,舅夫人担心的紧,却又怕你不耐烦招待,一直忍着没来,只派人天天往咱们庄子上送些吃的喝的用的。”

    那自己真是够没良心的,只顾自己伤秋悲月,倒让二位长辈跟着担心。

    林嫣长长叹了一口气,起身说道:“我也是好的差不多了,准备准备些东西往舅舅家去住几日,免得二老总是担心。”

    姑娘能想的开出门透透风,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疏影欣喜的出门吩咐婆子们准备满满装了几筐庄子里下的枣子梨子,又催着绿萝等人收拾林嫣手边常用的东西。

    临出门,林乐昌不安的跟着送了有十里路。

    林嫣觉着好笑,劝道:“又不是不回来,父亲担心什么?”

    “那个,”林乐昌道:“白姨娘做的事我全知道了,是该好好敲打敲打她。”

    林嫣怔了怔,笑笑没说话。

    林乐昌怕她心里膈应,以后不管自己了,忙道:“妇人就是这样,头发长见识短,要是你祖父是那么容易讨好的人,你爹我也不至于挨了这么多年的鞭子。”

    林嫣斜眼看了看他,林乐昌惊醒自己说错了话,忙改口:“呸呸呸,我闺女自不是一般人!”

    “好了,”林嫣打断他:“父亲回去吧,今日不同往日,既然分了宗,那边自不会再来找咱们的麻烦,女儿过几日就回来,您关好门户好好等着就是。”

    林修和随着宋国公的西北军,距离京城也不过两三日的路程了。

    林乐昌这才松了口气,目送着林嫣的马车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这才反转回家。

    他决定以后对八归一定不能再那么宠着了,跟着闺女和成人的儿子,日子才安稳。

    到了六安侯府,七弦等在二门,看见林嫣的软轿一出现在拐弯处,立刻迎了上去。

    “姑娘来了,”七弦行了礼,搀扶住林嫣一只胳膊,边走边说:“今个儿真是巧,二爷正逢休沐。知道您过来,他快马加鞭的往家赶,过会而也到了。”

    林嫣笑:“那是最好不过,正好一家人团圆。”

    “说的正是呢。”七弦笑呵呵的将林嫣让进了正房。

    楚氏一早就看着下人收拾了林嫣的静园,此刻见林嫣进了屋,一把扯住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这孩子还瞒我,瞧着小脸瘦的,衣裳穿着都晃晃荡荡的,肯定是扛不住病了,对不对?”楚氏心疼的问。

    林嫣握着她的手坐下,鼻子抽了抽,有些发酸。

    她赶紧的看了看屋子上的梁柱,将眼泪倒了回去。

    楚氏怕又惹她伤感,摩挲着她的头没再说话。

    七弦笑着将准备好的点心端了过去,道:“姑娘,知道您过来,夫人专门让人做了您最爱吃的几样点心,尝尝?”

    林嫣忙转了笑,还似往常那个没肝没肺的样子:“七弦姐姐,其实我最想吃的是福鑫楼门口李大爷的瓜子儿,要不您派人给我每种口味都买一斤来?”

    七弦笑着同楚氏对视了一眼,都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这样最好了,能吃能笑,就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虽说被强制分宗是难听了些,可是能摆脱那从根子上烂一窝的人家,焉知不是福气?

    就看林嫣能不能想通了。

    七弦见楚氏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准备出门吩咐人去买瓜子。

    还没走出去。宗韵凡一挑帘子进来,将手里提的几包东西往桌子上一扔:“呶,你要的瓜子!”

    177不许虐狗

    见儿子一回来就先惦记着林嫣的口味,楚氏同七弦相视一笑。

    林嫣欣喜的起身,望向宗韵凡。

    许是整日在山林里,对方倒是白了些,但是却更加的消瘦,绷着张脸没有一丝笑意。

    林嫣抿了抿嘴,在舅舅家不自觉的就放松了身心,那些糟心事和消沉的情绪,全被她撵到了边边角角去。

    她问:“凡哥哥,云龙山好玩吗?”

    宗韵凡白了她一眼,黑着脸没有说话。

    楚氏掐了他一下:“你妹妹问你话呢!”

    他这才从嘴里硬吐出几个字来:“好,嗯,就这样。”

    “……”

    林嫣有些懵。

    楚氏伸手又要往宗韵凡腰上掐了一下,意外的没有掐中。

    她狐疑的看了看自己儿子,伸手在他要上摸了一把,滑不溜湫,竟然不觉间练出好腰身。

    宗韵凡一下子跳开,脸色绯红:“母亲!”

    楚氏撇了撇嘴:“前几年还在我怀里淘气呢,这才几年,摸都不让你娘摸了。”

    她又喜滋滋的看了看林嫣,越看越觉的好,金童玉女、亲上加亲。

    林嫣被楚氏用看肥肉的眼光看的心里有些发毛,忙转移对方视线:“凡哥哥,你饿了没有?山上的伙食听说不是很好。”

    楚氏这才想起儿子是从山上下来的,忙道:“对对对,我去厨房亲自看看今天都备了什么菜,你们先聊着!”

    “……”

    转移视线失败!

    舅母不但没有转移视线,还找到了理由让两个人相处,果然要学的东西太多了。

    林嫣有些泄气的坐回了椅子,与宗韵凡相顾无言。

    两人知道彼此没有那种男女之情,却被楚氏强制留了下来,都有些尴尬。

    宗韵凡瞧了瞧林嫣不像以前那么肉嘟嘟的可爱,瘦了两圈的脸。

    他皱眉说道:“早说让你防着些宁王……”

    看到林嫣脸色一沉,之后的话他咽了下去。

    其实多说无益,事情已经到了目前这种地步,除了徒增烦恼还有什么用?

    只是看着从小宠着的妹妹被人欺侮成这个样子,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以后,你只管在庄子上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回头我给寻个合适的房子,再搬回来。”

    “表哥立了战功,除了信国公那个被内宅之事闹的焦头烂额的人,京里谁家没听到些风声?”

    “如今是国家用人的时候,表哥这种能打仗的人才不可多得。所以,你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还有那个宁王,若是再敢往上凑欺侮林嫣,看不揍胖他的脸!

    林嫣埋着头,偷偷抹了下眼睛。

    丫丫的,怎么最近都快成了泪包了,真是够丢人的!

    这半个月她躺在床上想了许多,从喝醉酒莫名其妙的醒来,到沧州遇见墨宁,以至于最后被分了宗。

    就像个梦一样。

    若真是个梦,也比前世那个梦强上许多。

    可是……自己是真的笨,这是个事实。

    抬眼看见宗韵凡的手总是无意识的朝胸口摸,林嫣又想起墨宁常常摩挲的那枚羊脂玉环来。

    她叹了口气,抽了抽鼻子,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

    “凡哥哥,你心里那位姑娘是哪家的?喜欢就上门提亲,若是不好意思,我可以帮你去问问。”她实在找不到什么话题,索性冒失失地开口逗宗韵凡。

    宗韵凡果然跳了起来,一脸的惊吓:“别胡说八道,哪里有什么姑娘?没有!”

    欲盖弥彰。

    看着对方涨的通红的脸,林嫣还有什么不明白。

    国公府的事情了了,眼下就是宗韵凡心上姑娘这个执念了。

    “真的没有吗?”林嫣起身,不等宗韵凡有所反应就朝着对方的怀里掏。

    宗韵凡傻在当场。

    这熊孩子,男女大防呢?

    不过,好似他们从小就是这么闹的。

    宗韵凡傻住的功夫,林嫣手上已经多了支孔雀绿翡翠珠链,想去抢已经来不及。

    林嫣脸色沉了沉,果然。

    还是同样的珠链,同样的配方,同样的一个姑娘!

    “还说没有。”林嫣晃了晃珠链:“这可不是男孩子该有的东西。说,是谁送给你的?”

    宗韵凡没说话,却被忍不住进来看看两人聊的怎么样了的楚氏一眼看见。

    她一步踏进屋里,抢过林嫣手里的珠链仔细看了几眼,面色凝重,不可置信的看向次子。

    宗韵凡恼羞成怒,一把夺过珠链:“不过路上捡了个珠链,你们做什么这个表情?”

    说完也不理会屋里的两个女人,直接夺门而出。

    若说刚才还只是狐疑,这会看见儿子恼羞成怒慌不择路的样子,楚氏信了。

    再面对林嫣时,楚氏有些尴尬:“嫣嫣,此事我不知道。”

    林嫣笑:“舅母要娶儿媳妇了,可惜表哥还不好意思呢。”

    楚氏仔细看了看林嫣的表情,是真的欣慰,一点也不作假。

    楚氏心里一酸,难道之前误会次子和林嫣的感情了?

    晚间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推醒了六安侯,将白天的事情说了。

    六安侯揉着眼睛嘟囔了一句:“有看上的就上门提亲去,也该娶妻生子了,看着隔壁老李家整天炫耀他孙子,真想给抢过来!”

    楚氏顿时没有了倾诉的欲望。

    她当然想娶儿媳妇抱孙子,可关键是宗韵凡那臭小子夺了珠链跑走后,就一直躲着她。

    她连儿子心里装的是哪家姑娘都不知道。

    第二天,宗韵凡就没出自己的院门,任林嫣怎么敲就是不开。

    最后还是四喜出来,一脸的为难之色:“姑娘,二爷他……”

    又犯病了。

    哎,好好的事情竟然闹成这个样子,如今贴身伺候的几个都知道自家爷有了心上的姑娘……不是林嫣。

    这事闹的。

    林嫣不以为意,笑:“二哥不愿意见我,我懂的,许是害羞的紧。”

    四喜一窘,林姑娘莫不是伤心太多,开始出言讥讽了?

    宗韵凡和宗韵景的院子,是挨着的。

    她这边“梆梆梆”敲门敲的震天响,那边听的清清楚楚。

    宗韵景烦躁的将手里的棋子扔了满地,气道:“屁大点事也值当把自己关起来。去,问问老二,那些暗卫他要是不接手,老子解散算了!”

    他一个没了下半身的残废,被逼着又是管财又是管中馈,府里的暗卫还得让他培训。

    全头全脑的宗韵凡,倒是撩拨完这个接着撩拨那个,是亲爹亲娘吗!

    178菊花蟹宴

    宗韵凡以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被深入简出的宗韵景逮去。

    至于干什么,谁也不知道。

    总之,府里安静了。

    林嫣陪着楚氏和六安候,赏完花接着逗池子里的金鱼,不过两日又恢复了往昔的笑颜。

    魏国公府的老祖宗从庄子上避暑回来,孙子是纨绔,她不能不维系与其它府邸的关系。

    因此下了帖子在家里办了个赏菊宴会,谁家都请就是没有请临江候府和信国公府。

    信国公将她未来的孙女婿分宗出去,不待见也就不待见了,可是为什么没有临江候府的?

    乐康有些生气,跑进宫抱怨了两句,正好被周皇后听见。

    魏国公的老祖宗苏氏,娘家同太后是姑表亲,论起辈分来建元帝都得喊她一声姨母。

    因此周皇后说了苏氏办宴请的事情,建元帝一拍桌子:“这样闹的大家都不好看,不如你将姨母请进宫里来操办宴会。”

    今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初见盛景。

    江南进贡来的螃蟹个顶个的大。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到时候将所有的大臣女眷全请了,谁也不落下谁,都好看。

    而且间接的施展周皇后在命妇中的影响力。

    毕竟这几年因为杨皇后的事情,周皇后在命妇里并没有多大的威信。

    周皇后想了一想,也觉着可行,于是派人去了魏国公府说了宫里的想法。

    苏氏冷冷哼了一声,并没有拒绝。

    周皇后忙亲自看着手下的人给各家各府递送帖子,这场金菊蟹宴也不往皇家园林去,就设在宫里的御花园。

    只是国公府那里没一个当家的主母,周皇后想了许久,在给六安候的请帖上写上了林嫣的名字。

    楚氏拿着帖子同林嫣头对头的研究,也没弄清楚宫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看你被分宗,就想着看笑话?就说你病了,不要去!”楚氏有些生气。

    林嫣抚摸着帖子半响,突然笑了起来:“去,为什么不去?”

    她不但要去,还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精精神神的去,让所有人看看。

    他们三房是巴不得分宗的,有损失的是国公府!

    这不都瞧着的吗?宫里请了她,没有请国公府的女眷,正正说明错处是哪一边的。

    那一天,林嫣一身杏黄缎面牡丹折枝刺绣圆领褙子桃红绣牡丹百褶裙,华贵而俏丽。

    她搀扶着按品大妆的楚氏上了马车,到了神武门换了软轿,直到凤华宫的门口才停下来。

    今天周皇后为了显示她的平易近人,真是下了老本。

    才进凤华宫,一个团脸带笑的宫娥就将楚氏和林嫣请了进去。

    大殿里已经坐满了夫人和各府千金,入眼皆是华衣美服,抽鼻子一闻香气袭人。

    这还没看见菊花的影呢,林嫣满目都是各家千金的争奇斗艳了,这是宴会还是相亲?

    林嫣心里一动,想起三位正该婚配的王爷来。

    这些妖艳的狐狸精们!

    看来周皇后的原意被人生生的给误解了,好好的拉拢人心的宫宴,极大可能成为争奇斗艳的相亲大会。

    林嫣心情瞬间不好了,她跟着楚氏朝着上首的周皇后行了大礼,便立在舅母身后低头不说话。

    周皇后听到宫女报名号时,就开始悄悄观察林嫣。

    此刻见她礼节姿仪有模有样、规规矩矩,倒不似传言那般跋扈不堪。

    “可是林家七姑娘?上来我瞧瞧。”周皇后一开口,周围谈笑声忽地就静了下去。

    既然来都来了,就要好好表现,不能给外人看笑话。

    林嫣拿出前世那些咬着牙刻苦练出的仪态,垂目抬首,施施然走到周皇后面前,行云流水般的又行了个大礼:“皇后娘娘万安。”

    周皇后想起建元帝的话,也不叫林嫣起身,只拿眼上下打量。

    林嫣微微低着头,虽然因为长久的松弛,礼仪上有些生疏,腿蹲的有些发酸。

    但是不能动,必须要稳住,前世又不是没被人为难过。

    楚氏看着心疼,大着胆子“咳”了一声。

    周皇后心里一个激灵,差点忘了林嫣背后还有一个六安候。

    她微微一笑说:“起来吧,瞧着是个兰心慧质的好姑娘。”

    唉?

    为什么就没人夸自己好看?

    林嫣轻轻起身,重新立在楚氏身边。

    周皇后又问:“都说女孩贴心,林七姑娘同六安侯夫人形同母女,真是令人羡慕。”

    说这话,脸上显出一丝落寞来。

    林嫣扯了扯嘴角,忍不住的提醒:“娘娘,既然尊听圣意分宗出去,臣女自然不再以国公府的排行来。所以,没有什么林七姑娘,只有一个林姑娘!”

    宫里可是也参合了一脚,难道想睁眼说瞎话掩饰过去?

    周围夫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兴奋来。

    宫宴一向无聊,谁想到今年竟有大惊喜。

    有刚进京,不太熟悉情况的看出端倪,拿眼睛询问常呆京里的,京里的夫人便抿嘴一笑,意味深长的点点头。

    周皇后没有恼怒,反而透出一股感兴趣的意思来,她冲着林嫣一招手:“来,走近些。”

    林嫣心里存疑,但还是朝前又走了两步。

    周皇后抓住林嫣的手翻来覆去看了看,点头:“很齐全,秀丽端庄、凤姿卓越。”

    林嫣一开口,她就知道建元帝说的没错,是个硬脾气倔强的女孩子。

    可是姿态上挑不出毛病,哥哥又立了战功,听建元帝的意思是要封侯的。

    祖母又是沈大将军的独女,舅舅是六安侯,身世也不差。

    给墨宁挑媳妇,若是太次,被人嚼舌头;若是太得势,她心里不舒服。

    这个好,身世说的过去,脾气够墨宁喝一壶。

    冷面对棒槌,内宅可够看了!

    周皇后心里欢喜,对林嫣更加的和颜悦目:“乖孩子,你受委屈了。”

    “委屈谈不上,做事全凭本心。”林嫣清楚自己不懂这些女人之间的弯弯绕,索性按着本性来搭话。

    周皇后目光里一闪诧异,笑了一下,抬眼示意未央。

    未央笑着捧着个托盘出来,周皇后从上面拿个串好的小花环亲自给林嫣挽在手上。

    周围夫人冷眼看着,私下里拿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不解周皇后的用意。

    今个儿可不是所有的姑娘,都能得到周皇后赐的花环的。

    莫不是真的如大家猜测的那样,宫里这次宴会是为了给三位王爷选妃?

    179莫名其妙

    林嫣有个好习惯,搞不清的东西就不去想。

    她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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