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是谁!爷爷们正在办事呢!还不识相点赶快滚开!不要在这儿碍眼!”
黑漆漆的天际,始终沉着一弯皎洁旷远的明月,或明或暗,如梦如幻,孤独地闪烁在天际尽头。月光高下,一泻在茫茫大漠上,流淌如滚滚东逝的江水,映照千里,长绵不休。
阴影处,有人低低一笑,那人也不说话,只听有脚步声踏在细软的黄沙上,不过片刻,才见那人从月华笼罩而成的阴影中缓步而出。
叶邵夕听到那笑声,身体一僵,心脏好似一瞬间停了停,脸上不知为何竟浮现出羞愧之色。
空气中忽然静了静,压抑得连呼吸都听得见,偌大的天地之间,唯有呜呜不断的风声徘徊低咽,擦过叶邵夕瑟瑟发抖的肌肤,让他一时之间不知以何种面容何种姿态来面对眼前人。
紫金的战靴熠熠生辉,从阴影当中一步跨出,来人踩在松散的细沙上面,稳稳走来,从来那般高贵优雅,不发出一点响声。
一步,两步,三步……
叶邵夕在心中静数,他每一次的呼吸,都随着来人的脚步声变得越来越紧张和急促。
来人优雅含笑的眉眼在月光中若隐若现,几回月色偏移,光影交换,每每却只能照到那人的一半脸庞,而另一半,则总是隐在暗夜之下,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
他走到一半,却不知发现了什么,缓缓蹲下身来,从沙地上捡起了一个亮晶晶的小东西,提高在手中晃了晃,听它轻敲出银铃般的响声,问:“叶邵夕,这银锁,可是你的物件?”
“这是什么东西,用得着你如此紧张?”
来人嘲笑一般地,走近他的身旁。
而叶邵夕也感觉,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近到像是每一步,每一声,每一次落脚……都踩在了他的心尖上。他知道自己现下赤身裸体,浑身冰凉,就连四肢也被人强行打开裸露在月光之下,看起来不知如何低贱卑微。
脚步声终于停下来,落在叶邵夕的耳旁。
“叶邵夕,怎么不说话?怎么?看见我哑巴了么?”
宁紫玉从月华中稳稳踱出来,一明一暗,光影交错,渐渐让人看得清他的整个面容。
叶邵夕睫毛一抖,眼睛睁开,又马上闭上,他浑身颤抖,就像不知受了多大的刺激一般。
谁能懂得,他今日落到这般田地,心里面最不想见的……只有宁紫玉……
他可以承受任何人鄙夷,甚至是唾骂的眼光,只除了宁紫玉,他不能。
而面对宁紫玉的问话,叶邵夕却始终不理,他偏过头去不说话,手指收紧,指甲用力地扣进地里,下意识地握紧了满手的流沙,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
“瞧你成何体统?赤身裸体不说,还在四下无人的地方搞这种龌龊之事,可真是丢尽了我映碧朝的脸!贱货!”
宁紫玉见他不言,心中更加不快,不由语气一重,神情间尽是厉色。
“也好,既然你不说话,我便将你的东西毁了如何?”
说罢,他将银锁捏在手中,运了内息,作势便要捏扁。
叶邵夕忽然挣扎起来:“还给我!宁紫玉你先把东西还给我!”
“呵,我要是偏不呢?你能奈我何?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倒不如扔了!”
“不!宁紫玉!那是我的东西,不是你的!快还给我!”
叶邵夕好像是很痛苦似的,他说话几经停顿,一句话总是在前面几个字上还稍有些力度,说到后面,却又禁不住气竭下去,听来很是有气无力。
“妈的王八羔子!还敢过来!没听见爷爷我说正办事呢!?你小子找死是不是!?”
被忽略在一旁的煜羡士兵看见两人你一句我一言根本把自己忽视在了一旁,不由狠狠骂道。
“爷爷我还就告诉你,这小子今儿个是我们兄弟几个的下酒菜,老子好久都没开荤了,你没事赶紧滚开,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哦?”宁紫玉一挑眉,勾唇笑了笑,深望着他不说话。
“看什么看!?我呸!你他妈的找、找死吗……”
那汉子不知为何说话磕巴了一下,声音越骂越小,就像是有些底气不足一样。
“既然你对他已有了这般思想,便不能再理你那根肮脏的东西了,本太子这便让你断子绝孙。”宁紫玉说罢一笑,神采斐然,艳丽勾人。
那大汉痴了痴。
随行的影卫在宁紫玉的示意下倏然出现,悄无声息,鬼魅一般地接近那汉子,宝剑掣出,利剑一抬,锐利的剑光在黑夜中一闪而过,眼看着就要动手。
叶邵夕一惊,还来不及阻止,却听阴影之中,又突然有人冷声道:“住手!”
那影卫闻言立即停了手,去看宁紫玉,而宁紫玉则抬了抬手,挥退那影卫,换上一副温柔多情的笑容,转过身去,去面对阴影中的说话之人。
阴影中同样有人走出来,银甲银靴,倨傲尊贵,冷厉非常。
“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本王什么。”
叶邵夕看见来人,突然明白了宁紫玉为何会来此处。那人是他心仪之人,自然是随叫随到。即便是如此偏僻之处,也不顾身家危险,看来是极爱的了。
“宁紫玉,本王既已答应今晚出来见你,就不希望再看到任何有伤我二国和气之事。他们是我煜羡的人,本王自会带回去好好处理,也希望映碧皇太子你,不要再多管我煜羡的闲事。”君赢冽冷道。
按着叶邵夕的几名大汉,一看见自家将军走了出来,立刻噤了声,放开叶邵夕,连连磕头请错,请将军原谅。
宁紫玉一看见君赢冽,立即换了表情,他迎上前去走近他。
“赢冽既然发话,怎有不饶之理。”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一手抬起君赢冽的下巴,拇指在他唇瓣上摩挲。
“若有一天,你这身体各处也是属于我的,该多好。”
他说罢,便要凑上前去亲吻,君赢冽冷冷地看着他,也并无阻止。于是在叶邵夕的眼眸深处,就映到他二人亲吻在一起的画面,他并无说话,只是偏过头去,闭上眼睛,胸膛因呼吸急促而上下起伏。
宁紫玉蜻蜓点水的一吻罢,又亲了亲他的颊边,笑问道:“赢冽为何不阻止我?难道是我对你的好你终于看在眼里,也对我动了心?”
君赢冽却冷冷一笑道:“今日我既然求你放过我煜羡士兵,便是欠了你人情,还给你也没什么。只是宁紫玉你不要忘记,不远的将来,本王会让你对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赢冽的报复,本太子自愿承受。只愿有一天,赢冽不会再对我的真心视而不见,我对你的真心与好,难道你不知吗?”宁紫玉含情脉脉的,拉上君赢冽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挑眉看他。
叶邵夕在一边,低着头,不再听不再看不再想二人说话的表情与内容,他只是挣扎着坐起来,默默穿好自己的衣衫,以让自己不至于那么狼狈。
影卫也退了下去,宁紫玉一门心思在和那个人说话,这世界之间,好像突然只剩下了他,和他腹中的骨肉。
他睁了睁眼,勉强抬头,眼角瞥过那本该和自己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不知为什么,心中竟连痛楚也感觉不出来了。
二人一起站在苍茫的旷野上,比肩而立,共同瞭望远处,身上那一黑一红两大披风,在深沉的暗夜里,迎风招展,猎猎作响,不知多么般配。
叶邵夕闭了闭眼,突然感觉小腹致命般地疼了疼,胎儿像是感受到了他异常激烈的情绪,也跟着动了动,大幅度地踢踹了几下,让他闷哼一声,忍不住轻喘出声。
不知疼了多久,也不知那二人在一旁话说了多久,直到君赢冽带着自家的士兵离去,宁紫玉似是才想到他一般地,来到他的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叶邵夕,你可真是淫荡,才数月而已,居然又有身孕了。”
宁紫玉在叶邵夕的身上自上而下打量一番,嘲笑道:“纳兰迟诺的?”
“自数月前我离开,唯有纳兰迟诺留在你的身畔,如此想想,也只有他的了。”
宁紫玉满不在乎地说着这些轻佻的话,叶邵夕听在耳里,却觉得身上心里从未有过的疲累。
“呵……若是纳兰王爷的,你还会下令我流掉么?……”叶邵夕无力笑问他。
若是宁紫玉回答他会,叶邵夕至少心中还有一丝丝安慰,至少觉出他多少还是在意自己的,然而,宁紫玉却在后来冷冷地告诉他:“若真是纳兰迟诺的,本太子自然不会。”
叶邵夕闻言心下一窒,好半天无法呼吸,他忽然觉得,自己原来所坚持的,就像一场笑话一般。
“本太子迟早会收回纳兰迟诺的军权,但不是现在,在收回他的军权之前,我自然不会动你。更何况,如果你腹中孽种真的是纳兰迟诺的,也是美事一桩。本太子正好可以通过控制你,来控制他。如若他不听本太子号令,我自然可以拿你和你腹中骨肉来威胁他。”
“你想用我来威胁纳兰王爷?”叶邵夕冷笑,“别做梦了。这不可能。倒是说不准纳兰王爷会用君赢冽威胁你!”
“他敢!!”宁紫玉揪起叶邵夕的衣襟,恶狠狠地,“你和纳兰迟诺要是敢动他一根汗毛,我就让你和你腹中的孩子死无全尸!!”
“宁紫玉!君赢冽根本就不爱你!他根本就不可能!……”
叶邵夕说到一半,忽然“啪”的一声被宁紫玉狠狠甩过一个巴掌,他震了震,右半边脸立刻红肿起来,唇角缓缓地蜿蜒下血液。
“贱货!你敢再多说一句?!”宁紫玉怒从中来,下手也不知轻重。
“赢冽迟早是我的囊中之物,我们之间你无权插嘴一句!你说到底,不过是个躺在男人身下污秽不堪的婊子罢了!”
叶邵夕好似真的惹怒了宁紫玉,他们之间从来都是这样,只要一提到君赢冽,宁紫玉每每都怒不可遏。只见,他忽然将叶邵夕按倒在地,撕烂他的衣衫,扯开他的双腿,猛地就将自己的欲望,强行开拓进去。
“我现在就是要让你明白,你自己究竟有多么卑贱!”
“你!呃……”
宁紫玉的发难让叶邵夕猝不及防,只见他身体一僵,还未防备就被眼前人强行挤入性器,身下瞬间就如同被猛兽撕裂了一般。
“啊……”
叶邵夕许久未经情事,身下的穴口也是紧致得厉害,宛若初次。宁紫玉在他的体内一寸一寸挺进,看样子并不轻松,不多时便出了一头的细汗。而叶邵夕也是,他疼得浑身颤抖,似乎每一次挺进插入,对他二人都是万分艰难。
“呵……叶邵夕……你不错嘛……被干过这么多次,居然还这么的紧……呼……”
宁紫玉的污言秽语很快传来,叶邵夕闷声不吭,也不和他说话,偶尔喘息一声,也是低低的,喷吐在两人相交的颈间。
“邵夕……”宁紫玉一点一点的,终于完全插了进去,小穴的过分紧致,让他难得地愉悦出声,也没心思再想刚刚那些恼人的事,语气也就不由得一软:“还是你……最合我心意……”
叶邵夕咬紧唇齿,偶尔轻逸出一声,更让宁紫玉兴奋过度,不顾身下人的感受就直接横冲直撞起来。
“呃……”
谁知宁紫玉刚冲撞了一下,还未怎么用力,叶邵夕就在他的身下浑身一颤,像是很疼似的,猛地抬起手来抵住他的胸口,像是想推拒,却又力气竭尽地做不出来任何动作。
腹中的胎儿一直在不安地乱动,而宁紫玉不顾力道地律动,更加让叶邵夕腹内疼痛,忍不住轻逸出声。
宁紫玉停了一停,会意。
“很疼?”
“……”
“要不要我帮你?”
“……”
“叶邵夕,你求我。”
“求我,我就帮你。”他在他身体里面动了动,就像是很得意似的,“你求我,我就可以轻一些,让你保住你腹中骨肉。如何?”他挑一挑眉,微笑。
“来,邵夕……自己搂住我……”
叶邵夕紧闭着的眼帘颤了颤,微微一咬牙,不知过去多久,才伸出胳膊,努力地攀在了他的脖颈上。
“宁紫玉……求你。”
“求你。”
宁紫玉得逞一笑,红唇紧贴在他的耳廓旁,轻吐出声:“抱紧我,再求一遍。”
“我……求你……”
“好。很好,叶邵夕,你本来就该这样。”宁紫玉话音落下去的同时,一股充沛的内力,由他的指尖,缓缓输送到叶邵夕的四肢百骸里去。温暖的内息遍行几个周天,叶邵夕腹内的情况终于缓了下来。
与此同时,宁紫玉也放轻动作,在他体内缓缓地律动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直到日渐天明,身上人才终于褪去情潮,从他体内抽身出来。
“叶邵夕,跟我回去。”
那人整理好衣衫,依旧容貌华美,神情尊贵。
叶邵夕望着那个人的背影,起身的动作一停,眼睛垂下来,轻拍着小腹的手又继续拍了拍,却没有说话。
也许,任何事情,对现在的叶邵夕来说都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
叶邵夕再一次踏上返途的时候,早已不在乎,前方的军营里,将会有怎样的磨难在等着他……他的眼中心中,唯有一个信念而已,坚定不移。
他会不顾一切守护他腹中的孩子平安,那是他的责任,他必须要尽的义务,也是他此生唯一的希望。
叶邵夕遥望远方,看到一顶一顶的碧绿军帐,大面积地呈现在自己的眼前,数量之多,队伍之庞大,忍不住让人心惊。
宁紫玉一笑,走上来,站在他身后倨傲无比地道。
“到了。”
叶邵夕沉声,过了很久,才“嗯”了一声,不看宁紫玉,也再无他言。
历史上所提及的煜映大战,世人只评价它为,在战争规模上空前绝后,历经时间上旷日持久,带来的灾难和后果都不堪设想的,一场由两国皇室擅自主导和发动的不义之战。
以征服为前提,以兴兵为手段,以攻掠为目的。
映碧的百万雄师,在当朝太子宁紫玉的指挥下,长吁一声迈开铁蹄,并以雷霆万钧,势不可挡的气势,一举东侵,攻城略地,直逼天崭关下。
连日以来,紫金辉映的“宁”字大旗,迎风招展在茫茫大漠各处,遮天蔽日,猎猎作响,似乎在向世人炫耀着它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骄人战绩。
其所到之处,铁蹄纷飞,硝烟四起,可谓逢战必胜,所向披靡。
而赫赫的紫甲之师,一时间更是军威大振,声名远播,锻造成为一支不可战胜的强兵劲旅。纵览天下各国,气势之焰,竟无有出映碧右者。
而更令人为之瞠目的是,打出这一场场漂亮胜仗的人,居然不是映碧赫赫有名的大将军陈青,反而是一个默默无名,初出茅庐的小将——周亦。
若说起周亦,就不得不提起云阳山与叶邵夕一行人。
其实这周亦原本是云阳山中的一份子,当初宁紫玉围剿云阳山之前,就在柳茵的引荐之下,暗中与这周亦有所联系。
云阳山被围剿之后,周亦就听从宁紫玉的吩咐,隐藏在云阳山囚众之中,以防叶邵夕有什么不轨之举,以及时向宁紫玉报告。
而数月之前,宁紫玉突然将纳兰军中的叶邵夕带回,封以校尉之职,然后便让他在军中闲着,什么都不给他做。
叶邵夕确实安分了些时日,然后借着身负军职的各种方便,终于打听出了云阳山囚众所被关的地方,然后在陈青的暗中协助下,劫囚逃离。
那时,因为周亦还藏在这被关的人中,因为他的告密,最终被宁紫玉发现,也因此,宁紫玉惩治了叶邵夕,撤了陈青的职,让他在帐内闭门思过,不得随意踏出一步,同时也赏了周亦,将他封为右军大将。
叶邵夕当晚,也被宁紫玉抓回去狠狠教训了一顿,至于是如何教训,众人心知肚明,却不说破。
之后战事急转直上,映碧大军在周亦的带领下,如野火燎原,不可阻挡。
而周亦本人,也确实有几分军事指挥天赋,但比之陈青,仍是稍显稚嫩,不够成熟。
首先,他性情刚忿偏急,易骄易怒,很容易受到敌人的挑拨而丧失理智,麻痹大意,一味进攻的后果,说不定会正中敌人下怀,陷于死地,损兵折将。骄兵必败,哀兵必胜,自古以来,关于此类的例子不胜枚举。
这也是陈青所担心的。君赢冽不是个好对付的,怎么可能这么不中用,被一个初出茅庐的无名小将打得溃不成军?然而担心归担心,宁紫玉因为前一阵子的事还在责怪陈青,陈青亦不敢去请命,因此撤换周亦的事就一直被耽搁下来。
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叶邵夕劫囚一事不过是其中一件,这事不大不小,在军中被传了几天,就被人遗忘脑后了。
周亦的叛变,让叶邵夕心痛如绞,然而更让他痛不欲生的则是现下兄弟们对他的态度。
云阳山囚众因为叶邵夕此次带他们逃跑不成,便将所有罪责都推卸在叶邵夕身上,认为所有一切,不过是叶邵夕、周亦,与宁紫玉与他们演的一场戏。甚至连叶邵夕曾经很是敬爱的大哥梁千,都对叶邵夕冷眼以对,不再同他说话。
时间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又是两月过去。
自从出了那事之后,陈青一直被宁紫玉禁足,无法出帐,更别提官复原职。
这一日,陈青找来一位传讯兵问话。
“这几日战事如何?”
“回将军,我军迂回而进,避实击虚,在此次突击中捷足先登,大败煜羡,攻到天崭关脚下。”
陈青拧眉思考,偶尔才抬起头来,插上一两句话,问问情况。
“太子关于这几次的战事,怎么说?”
“禀报将军,太子赞赏新上任的周亦,希望他一鼓作气,攻入天崭关,踏平阳城。”
“太子真的这么说?”
那传讯兵抬头,瞄了瞄陈青的脸色,一时有些支支吾吾:“周将军……呃不,周亦,周亦这几次表现确实不俗,太子也的确曾经夸赞过他……”
“周将军就周将军,怕什么!?大声回话!”
“是!”
“回禀将军,周将军领兵三次,几乎逢战必克,战战告捷,确实大振士气!”
“好。”
陈青沉思:“你下去吧。”
“是!”
那传讯兵走了之后,没过多久,忽见大帐内帐帘一动,有人掀帘进来,很是熟稔似的,根本用不着通报,便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径直落座,夺过陈青的茶品了一口。
陈青皱眉:“郁紫,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看看你这个落难大将军。”
“郁紫,看来你今日是不想活着出去了。”陈青站起来,摩拳擦掌,冲他龇牙。
“咳咳……说正事。”
“快说!”
郁紫沉默一阵,似乎是在寻思着怎么开口。
“陈青,我有办法让你官复原职,继续领兵作战,你……愿不愿意?”
“什么意思?”
“当然是帮你去向太子求情。”他一笑站起来,表情正经,“但是,你先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帮叶邵夕逃走,原因是什么?”
“……”
郁紫见他不说,一叹:“你知道么?太子以为你和叶邵夕之间……有……咳……关系,所以,在你闭门思过的这几日,他过得也并不好。”
“什么关系!?我二人清清白白,根本什么都没有!”
陈青气骂无奈,在郁紫的再三逼问下,只得将事情的始末讲清楚。
却原来,叶邵夕自从那一日,跟随宁紫玉回到映碧军营之后,就开始处心积虑地打探关押云阳山囚众的地方。他似乎知道宁紫玉对他的防备很严,疑心也很重,根本不允许他提到一丁点儿有关他们的事,所以叶邵夕迫于无奈,便只得找陈青来打探消息。
正好,陈青对叶邵夕本有些钦佩之情,便主动去找他,又和他问起了江湖上的事,二人几次来往,渐渐地也变得熟稔了,偶尔还可以说些肺腑之言。
有一次,他带了小酒小菜去找叶邵夕谈天,酒过三巡,便问他:“叶邵夕,我一直不明白,你既然离开了,为什么又会回来?或者,该说你不知死活?”
陈青记得自己那时喝得不少,但还算清醒,只是打着酒嗝,笑哈哈地问他。
叶邵夕沉默很久,才道:“不知死活也好,恬不知耻也好,至少,我还活着。”
“而我不来,我的兄弟,却只能死。”
也许就是这么一句话,打动了陈青,让他即使赔上被革职的危险,也要帮助叶邵夕救人。
人世不是无情,陈青在做的,亦不过是将他早已丢掉了的“情义”,捡回来而已。
“你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有人比你活得更苦。我最起码,还能站在这里,接受别人的嘲笑或是鄙视,可大哥他们……还能吗?”叶邵夕在后来又说。
“你不觉得,他们对你来说,更像是累赘和负担么?”陈青为他不服气。
可叶邵夕却说:“陈青,你知道当年,师父在教我武功之初,告诉我的第一句口诀是什么么?”
陈青回忆,那日的叶邵夕也不知是怎么了,也许是刚刚陪着陈青喝了点小酒的缘故,特别多话。
“师父说,舍生取义,杀身成仁。”
就当叶邵夕无比平静地说出这些残忍的话之时,陈青震惊了,他也坐不住了,他知道,他一定要帮叶邵夕做些什么。他无法想象身为叶邵夕的师父,怎能说出这般绝情的话,让自己的徒弟去送死。
就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帮他,他陈青也一定要去帮一帮他。
于是,在那一次的谈话之后,陈青开始帮助叶邵夕。他暗中帮助叶邵夕混入囚帐,又故意调开了士兵换岗的时间,想要帮他们一行人溜走。
当时,叶邵夕腹中的胎儿已有五个月大,陈青私下里觉得那孩子肯定长得不怎么太好,因为只要他穿上盔甲,自己就看不出来了,很容易被忽视。当然,他并不知道,那是叶邵夕勒着腹带的缘故。
总之,在陈青的故意放行下,叶邵夕这次潜逃得很顺利,几乎没费什么劲,就逃出来了。
可谁知,正当他们互相告辞的时候,忽然有几声突兀的拍手声一下一下地响起,正当众人大惊失色之际,宁紫玉却从一旁的沙丘后缓缓走出来,笑问他。
“怎么样?邵夕,好玩么?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厚礼。”
这个时候,本在云阳山求众之中的周亦却走了出来,跪到宁紫玉身边,禀告道:“启禀太子殿下,陈青与叶邵夕合谋,想要掠走我映碧人质,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请太子殿下明察!”
陈青和叶邵夕这时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这周亦是太子安排在云阳山囚众中的又一枚棋子,如若叶邵夕有什么不轨举动,可以随时禀报。
因此,陈青被罢了职,周亦有功成了大将军,云阳山的囚众自然又被关了起来,至于叶邵夕如今……则不提也罢。
“原来如此……”
郁紫听罢事情因果,不由叹了口气,便对陈青说,叶邵夕自从那件事之后,就一直被太子将锁在身边,连日以来不是冷嘲就是热讽,偶尔当着众将的面,一个巴掌就抡上去,丝毫不顾及叶邵夕的尊严和颜面。更甚至,有时候打了胜仗,宁紫玉在与众将的庆功宴上,为了助兴,也会当场扒了叶邵夕的衣衫,在他身上一逞兽欲。周围众将有人哄笑,有人拍手叫好。
而叶邵夕的反应,则是一直呆呆地望着上方的夜空,他好像是死人一般,不再发出丁点儿声音,就连眼神也是空荡荡的,他就好像再也觉不出痛楚。
陈青听后瞠目:“我只是敬他是一条好汉!不该被这样束在军中,太子这么做,迟早是要毁了他!”
“……”
郁紫抿唇:“陈青,我劝你,还要急流勇退,明哲保身。”
陈青一捶桌子,咬牙不言。
这和他很久之前,在雨幕中看到的,为了兄弟可以以一敌百孤军奋战,宁死也不肯投降,不肯屈服的叶邵夕浑然不同,迥然判若两人。
而军营里也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太子因为叶邵夕日渐突出的小腹而更加得阴晴不定,性情变得越来越暴躁。说实话,太子能将叶邵夕和他腹中的骨肉容下,已实属不易。毕竟,全军无人不知,那是纳兰迟诺的骨肉。
“不行!我得去找太子!”陈青怒。
他坦言,他会帮叶邵夕,也是出于对他为人的钦佩所致,是一种英雄惜英雄之感,无关乎其他。这种纯粹的侠肝义胆和血气方刚,令他陈青深深拜服,并为之动容。
郁紫吓了一跳,连忙拽住他:“陈青!你干什么!?你不能去!你以为你去了,太子便能原谅叶邵夕吗?如果你去为叶邵夕说情,以太子多疑的性格,只会更加怀疑你与叶邵夕的清白而已!你如此做,无疑只会让叶邵夕的处境越来越糟!”
二人正争执着,忽听有人走进来,扬眉一笑,开口:“哦?还不知道你二人关系这么好。”
郁紫和陈青皆是一惊,忙地跪下请安。
宁紫玉走近二人。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不知太子驾到,卑职有失远迎……”
“陈青叩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必。”宁紫玉一勾唇,邪笑,负手下命令道,“陈青,你准备准备,三日之后,攻打天崭关,为我生擒君赢冽!将功赎罪!”
他眼眸含笑,看起来十分神采奕奕,而眸子当中的神采在说罢话的一瞬间又转为漆黑深沉。
陈青接到军令,当夜便开始与众将讨论作战计划,一夜未眠。
夕阳薄暮,皓月升起,荒凉苦寒的戈壁之上也变得漆黑的一片,陷入不被打扰的深夜里。
映碧的军营中燃起火把,密密麻麻的几百处火光,在黑夜中蜿蜒成一条曲线,像是盘桓卧下来的火蛟龙一样,看起来甚是壮观。跳跃的火焰被风向打扰,吹得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变化之无穷、莫测,正如大漠深处那刻不容缓的军情一般,令人难以捉摸,无法预料。
这夜,叶邵夕在帐内,透过高处的窗口,隐约可以感受到外面是怎样一副火光通天,豪迈苍莽的样子。
“你在看什么?等着纳兰迟诺回来么?”
叶邵夕正看着的时候,忽听有人进了帐来,对着他冷嘲热讽道。
此人是谁,叶邵夕毋须多想,也不愿与他多说话,可谁知他的沉默,还是惹来那人的盛怒,只见,他猛地揪起他的长发,逼迫他抬起头来,与自己目光对视。
“哼!叶邵夕,你别想得美了!你想你们一家人团聚么!?休想!”
宁紫玉说罢,又将他拽到床上,脱掉他的亵裤,又解开自己的,欺身而上,再将自己身下滚烫的性器强行挤入他的身体中。
叶邵夕被他紧箍在怀中,碍于小腹的缘故,只得侧躺在床上撑起手肘,未免压迫到腹中的胎儿。
宁紫玉紧贴在他的身后,一边抽动身下的性器一边舒服地叹气,他右手伸过来,抬起他的一条腿,以方便自己可以更深度地抽插。
“呃……”
硕大的男根简直要撬开他的身体,叶邵夕喘息了一声,感觉着他又往里进了进,一时间有些难以适应。
叶邵夕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惊喘出声:“轻……轻些……”
“轻些?呵呵……怎么?你怕我搞掉你肚子里的那个野种?”宁紫玉不停下来,边驰骋边笑,一副浑然无所谓的样子,“这可是纳兰迟诺的骨血,不好好利用……怎么成呢?……我可是还期待着他帮我收回纳兰军呢……”
他一动,叶邵夕便由不得咬紧唇,疼得额上全是细汗。
许多日了,他和宁紫玉之间,一直是这样的关系。他们之间,没有爱抚,没有前戏,更没有所谓的疼惜,只是进入和被进入,纾解和被纾解。他像一个工具一样,似乎每日里来的作用,就是为宁紫玉排遣身下的欲火,只要他想做了,有欲望了,想要纾解了,便会来找自己。
在这样的地方,身为一个男子,宁紫玉的对待,让叶邵夕不知如何自处。
如若不是为了保护他腹中骨肉,如若不是为了救囚牢中的兄弟,叶邵夕想,也许自己早就走了,在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独自将腹中的孩子产下,独自腹中养育成人,他想,那样对自己来说也许是最好的。
二人正做着,叶邵夕的心思却已不知飘向了何处,宁紫玉见状,不由讽刺道:“可真是笑话啊……现在连周亦都骂你是男宠,叶邵夕,你知道周亦来投奔我的时候,他是怎么说你的么?……”
“……”
“他说,他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他没想到,自己一直以来很珍视的兄弟,会是一个张开双腿,任人玩弄的男宠。做你的兄弟,让他周亦抬不起头来,他因你而蒙羞。”
叶邵夕的瞳仁一窒,很长时间,凝固了似的,再无神采。
“叶邵夕,你看,连你所谓的兄弟……都看不起你了……”
宁紫玉轻笑着,上挑的眉目风情万种,尽显出不一般的妩媚妖异来,这样优雅高贵的人,说出来的话却极尽讽刺。
叶邵夕浑然不动,正呆着,忽听帐外有人来报,说纳兰王爷已带兵回营,现在正跪在帐外求见,问太子到底是见还是不见。
“见,当然要见。”宁紫玉瞥了眼叶邵夕,在他身体内恶意一顶,挑衅笑道,“恭喜你,你的愿望终于成真了,野种的父王……回来了。不过,叶邵夕,你以为,纳兰迟诺真的敢带走你么?”
叶邵夕从呆滞中恢复过来,垂了垂眼帘,偏开头去,难有什么别的表情。
“我从没想过要离开,至少,在没做完我该做的事之前,我不能离开。”叶邵夕淡淡的。
宁紫玉不屑地“哼”了一声:“该做的事?还要救你那帮兄弟么?……叶邵夕,你可真蠢。”
叶邵夕一手抚上小腹,苦笑了笑,一时之间,心中竟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惶惑与羞耻感,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渐渐被宁紫玉逼得不再像一个男人,他无脸面对任何一个人。昔日的叶邵夕仗剑江湖,纵情山水,把酒能问青天日月,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呢?久远到现在的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唤纳兰迟诺进来。”
“是!”
叶邵夕闻言只自嘲一笑,他什么都不想再说,也再做不出任何表情。
宁紫玉勾唇一笑,故意似的,硬抬高他的腿,露出二人正咬得难舍难分的下体。
淫靡的液体随着抽动的动作被一汩一汩地挤了出来,流过他红肿不堪的穴口处,像镀了一层蜜糖一样,盈盈透亮,撩人得厉害。
纳兰迟诺撩帘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由不得一怔,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哦?纳兰王爷回来了……呼……”
宁紫玉侧侧眼,漫不经心似的,应付了来人一声,继续压在叶邵夕身上挺动,嘴里轻喃了声“好爽”。
叶邵夕望着帐内的烛火,眼神空荡荡的,嘴角却含笑,好似已是有些疯癫之状。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卑职……前来述职……”
纳兰迟诺不敢抬头,怕看到眼前过于荒淫凌乱的景象。
“有劳纳兰王爷了……”宁紫玉笑得很得意,继续身下的动作,道,“这么晚,本太子已经休息了,不如……改日吧……”
“是……”纳兰迟诺抬头,又忙地低下,什么都不敢说,“卑职……告退。”
宁紫玉目送他出去,问叶邵夕:“除了我之外,谁还会要你?这样的你,只会让所有的人更厌恶,更看不起罢了。”
叶邵夕后来闭上了眼睛,不再听他说话。
天不亮,叶邵夕刚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一小会儿,就被帐外,一大队疾驰而过的马蹄声吵醒,之后,他躺在床上,再怎么也睡不着了。
四周空空如也,没有人,也没有温度。
叶邵夕知道,宁紫玉早就走了,他一直以来就是这样,来了便做,做完了便走。
也许……周亦说的……还真是对……叶邵夕自嘲地想。这样子,像什么呢?
他无奈,起来收拾了一番,起步出了大帐,走到关押人质的囚帐前。
守门的士兵看见他吭都不吭声,像没看见一样,继续和周围人聊得火热,还专挑妓女小倌的字眼下手。
叶邵夕早就习惯了,径直走进去,找到关押梁千的地方。
“大哥。”
梁千看起来很老,像一下子沧桑了十倍似的,满头白发,骨瘦如柴。至于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而如今,也就梁千还和他搭一两句话。
“嗯,周亦……”
“他成名了,现在是将军。”
梁千一怔,低下头来叹了一声:“你不要怪他,毕竟,你的所作所为,确实让大家很不理解……”
他瞄了瞄叶邵夕的肚腹,敛起眼神,转头望向一边,不再看。
“邵夕,大哥要是还活着,一定不会想认你这个儿子。你看看你自己……成什么样子?”
叶邵夕闷头,不说话。
“算了,你走吧。我今日不想说话。现在兄弟们……就是能活一日便活一日了,还有什么盼头。”
“我……”
叶邵夕刚想开口,忽听身后有人接近,很鄙夷地与他道:“叶邵夕,滚开,别弄脏我的地方。”
叶邵夕抬头冷冷地看着他。
周亦上前踢了叶邵夕一脚,呸了他一口,才又说:“好眼神,哼,可是叶邵夕你也别得意太久,因为太子马上就要赶你走了。”
“我奉命来替太子殿下传话,让你收拾一下东西,搬到别的军帐去。哦,对了!走的时候,你可得打扫干净些,因为君赢冽,马上就要过来了。可别留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周亦说罢,叶邵夕只浑身一颤,脑中“嗡”的一声,之后周亦再说什么,他也什么都听不见了。
原来是这般……君赢冽来了,他就该走。
叶邵夕笑,他从来没像现在这一刻一样,希望自己能是个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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