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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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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梦半醒之间,李叔昂仿佛听见开门声,但他疲惫得怎么也张不开眼,直到身上感受到舒适的温热,才教他猛地张眼。

    “……大人?”他难以置信地开口。

    通常这个时候,宋绰总是醉得不省人事,哪可能还替他备热水擦身子。

    半祼着身的宋绰睨他一眼,拿着布巾擦拭着他的胸口,再一路朝下身而去。

    哪怕身子还痛着,李叔昂还是奋力地爬起身,拉过被子遮掩下身。

    “还没擦好。”宋绰粗声道。

    李叔昂直瞪着他,看向外头的天色还是全暗的,心不禁荡到了谷底。

    “大人不是喝醉了?”

    “我没喝酒,怎么醉?”

    “没喝酒,为何身上有酒味?”

    “我进照云楼时,教醉客给洒了酒到身上。”

    李叔昂沉痛地闭上眼,暗恼自己明明起疑,为何却没有再三确认。“既然没醉,为何要我脱裤子!”还不是因为这句话,才会教他误以为他确实又喝醉了。

    “因为我要确定是梦还是真。”

    “嗄?”

    “我发了春梦,梦里的是你,腿根有颗痣,我想确定。”宋绰说得云淡风轻,仿似他审案时那般气定神闲。

    李叔昂吸了口气,往床柱一靠,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从没想过这件事会教他发现,他以为他会带着这个秘密入棺的。

    “叔昂。”宋绰哑声喊着。

    李叔昂微张眼瞅着他,见他不知何时坐到身旁,微倾身吻上他的唇,轻轻的柔柔的,唇瓣贴覆着,却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发抖,简直就像是初尝禁果的小毛头,那般羞涩紧张。

    “你为何什么事都不跟我说?”宋绰的额抵着他,沉声问着。

    李叔昂垂敛长睫不语。

    “为何要任我误解你?”宋绰强硬地扳起他的脸,强迫他对视。

    李叔昂突地扯唇一笑,笑得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大人说什么误解,横竖我这个人……”

    “李叔昂,在我面前不准撒谎!”宋绰恼声打断他未竟的话。

    “不然你要我说什么?!”李叔昂突地怒吼,一把将他推开。“说因为你强要了我,害得我回府时遭丫鬟给强上还有了身孕?说你不明事理,不分青红皂白就强扣我罪名?要我说这些罪的源头都是来自你吗?”

    宋绰神色微愕,打从识得他以来,就不曾见他真正地发怒过,而唯一一次,却是他一手造成……

    “我犯了错,你自然有理说,你该说的!”

    “说了又如何?说了又能改变什么?”说到最后,李叔昂不禁笑了。“这是丑事,我为何要说出这丑事丢尽自己的脸?”

    那时,他正在议亲,这事能说吗?说了,他就不娶妻吗?他可以不娶妻,会为了他不娶妻吗?不会,因为他只是喝醉了,他喝醉了就喜欢亲人,对他不过是变本加厉罢了。

    “丢脸?如果丢脸,为何在我喝醉后,你却总是照料我?你大可以置之不理,教我丑态百出。”

    “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太傅对你的盼望,你心底也清楚,我岂能让这些丑事成了你官途上的污点?与其教你染指他人,败坏声誉,还不如让我担了,就当是我还了当年你和太傅对我教导的恩情。”

    “为了报答恩情,你就可以被我压在身下?”宋绰微眯起眼。

    “否则呢?”

    “只为报恩,会让你愿意拿出三千两让柯贵在刑堂翻供?只为报恩,你可以将雍王爷请至掏金城?只为报恩,你可以每年都到掏金城看我?只为报恩,你可以砸银两买壮户收成,替我建立好名声?”宋绰怒声斥道。

    李叔昂怔愣地看着他,一时间想不出如何反驳他。

    “你一再容忍我的予取予求……天底下没人这样报恩的,李叔昂,你那些话拿去唬外头的蠢人可以,拿来唬我是太看低我了!”

    李叔昂怒视着他,拿气势掩饰真心。“我说是报恩就是报恩!大不了就当我已经报完了恩,咱们从此不相欠,往后大人要饮酒作乐,还是待在府里就好,省得他日出尽洋相,我可帮不了你。”

    宋绰眯紧了黑眸。“怎么,当初说起话来是吞吞吐吐,畏畏缩缩的,现在倒是伶牙俐齿无所畏惧了,你随便几句就想把我打发?”

    “听听大人说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我还得打赏不成?”李叔昂哼笑了声,恶意激怒他。

    “我不要赏,我要人。”宋绰一把抽开他身上的被子,大手从胸口往下而去。

    “住手!你这是怎样,食髓知味了不成?你还是检点的好,身为右都御史要是喜男风,传出去的话,你就准备辞官吧。”

    “得了,王朝又不禁男风,就算我养了男宠又如何。”

    瞪着宋绰一脸无赖样,李叔昂光火了起业。“你哪位?你养得起我吗你?”什么玩意儿,竟敢当他是男宠?

    “我说了要养你了吗?”宋绰笑得坏坏的。

    李叔昂气得牙痒痒的。“你行,你了得,要养男宠吗?正好,我年底打算再开设一间小倌馆,到时候我一定帮你物色!”

    宋绰一把攫住他的手,粗声粗气地骂道:“你这混蛋,开设了照云楼不够,你竟还打算经营小倌馆?”

    “你哪位,管得着我吗你!”

    “我哪位?我是你嘴上喊的大哥!”

    “我大哥只有李伯昱那个混蛋!”

    “明知道那家伙是混蛋,你还叫他大哥,就这么急着要当混蛋的弟弟?”

    “你也没好到哪去,混蛋!”

    宋绰吸了口气,笑得阴森森。“你叫我什么?有种再叫一次!”

    “再叫几次都可以,我说你是混……”

    再一次被封口,落下的是如暴风雨般的吻,粗鲁又蛮横,缠得他唇舌都发痛了,他却还没打算放过他。

    “不要……我不要了……”李叔昂赶忙抓住他的手低声求饶着。

    他已经被折腾了一夜,真的禁不起他一再索求。

    宋绰目光往下一瞟。“我瞧你倒是挺精神的。”择时的当然是被他握在手中的灼热,正在他手中涨大,极欲寻求解脱。

    “哪个男人这样被揉被弄还硬不起来的!”李叔昂怒声骂道。

    “你这家伙连下流话都说得这般自然,这些年到底是上哪学坏了!”宋绰硬是不放过他,加快套弄的速度。

    李叔昂不住地低吟着,气息微乱,想要阻止又阻止不了,在他的强硬之下,硬是被套弄得宣泄,乏力地倚在床柱上。

    宋绰拧了拧布巾,替他仔仔细细地擦试着,然一见他股间还微微敞开的入口,身下跟着躁动了起来。

    忍着情欲为李叔昂擦试干净后,他拉起了李叔昂的手往自个儿的下身一按。

    李叔昂吓得立即回神。“你你你你你这是……”

    “礼尚往来不懂吗?都几岁了,还这般不懂事。”

    “这跟懂不懂事有什么关系?”李叔昂很不客气地顶了声,但俊脸情不自禁地涨红着。

    “还顶嘴?以往我说云是黑的你都信,怎么现在我说一句,你就非要顶上一句,就这么想惹恼我?”

    “当年就是不懂事才让你教坏了。”

    宋绰不禁低笑出声,拉开了裤子,硬是拉住他的手套弄着自己的。“少废话,你照做就是。”

    “你……让我帮你做这种事,你都不害臊的?”

    “你让我帮你,我瞧你挺舒服的,也不怎么害臊。”宋绰嗓音一沉,哑声喃着。“再快一点。”

    李叔昂咽了咽口水,直瞪着握在手中青筋微颤的巨大,羞涩地别开眼,加快了套弄的速度,只齿他赶紧宣泄,别再将念头打到他身上,他是真的承受不了,光是坐着都觉得难受。

    然而随着动作,他听见宋绰从喉头滚出了闷哼声,不禁怯怯地偷觑他,就见他闭着眼,微蹙着眉,像是在隐忍什么,仿佛自己这么做带给他多么大的快意,不禁更加快了速度,想看见他更多的表情,然就在这当头,他却蓦地张开了眼。

    那黑沉的眸,满是诱人情欲,他厚薄适中的唇微启,随即吻上了自己,自己没有一丝抗拒,甚至回吻着他,直到他在自己手中宣泄。

    李叔昂不敢看他,目光落在他微微起伏的胸口,那刀凿似的分明肌理令李叔昂莫名口干,随即见他转过身,稍作清洗后,随即拿着布巾擦试着他的手。

    “好了,可以睡了。”宋绰将布巾一抛,一把搂着他躺上了床。

    “你要在这儿睡?”李叔昂诧问着。

    “不成?”

    “你既然没醉,该回府睡。”

    宋绰呿了声,将他拉进怀里。“啰嗦,我要睡了,别吵我。”

    “可是……”

    “睡了。”拉过被子盖妥,宋绰吻了吻他的额,硬是将他的脸埋在胸膛上。

    李叔昂瞪着他的胸膛,哪里还睡得着?他的心还跳得这么急,他觉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了,怎么入睡?

    然而微挪了位置,听见了宋绰又急又沉的心跳声,他微愕了下,欲抬眼偷觑他,却被他硬是给箝制住。

    他才明白,原来他跟他是一样的,用同样的方式掩饰心跳……

    +++++

    一整天,宋绰止不住唇角的的笑意,不管迎面而来的是谁,他都极度诚意地奉上明朗的笑容,教都察院里的同僚下属纷纷走避,怀疑他这是快要暴冲的前兆。

    宋绰哪管他人的揣测,心花怒放地过了一天,正准备离开都察院时,路经洪儒一的办事房,瞥见洪儒一的身影,不禁站在办事房外头思索,想得太过入神,竟连洪儒一走到门外都没发觉。

    “宋大人,你这是……”

    宋绰一抬眼,神色有些不自然。“洪大人。”

    “宋大人站在门外是有事找我?”洪会儒一一双细眼不住地打量着他。

    “也不是……也可以说是,应该说……”宋绰思来想去,把心一横,压低音量道:“有事想找你商量,不知道会不会太叨扰。”

    “怎会?”供儒一乐得很,拉着他。“到里头再谈吧。”

    宋绰从善如流,进了办事房,接过了洪儒一倒的茶,呷了口后,思索着要如何开口,余光瞥见洪儒一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不禁轻咳了声。“事情是这样的,上回我在你这儿瞧见男风的春宫画,所以我想……你应该还有其他的春宫画吧。”

    洪儒一几乎快瞠裂了细眼,二话不说从书架上连抽数本画册。“喏,我搁在这儿的只有几本,要是不足的话,我再从家中带来给你。”

    “不不不,洪大人客气了,已经够了。”宋绰默默觉得这人把春宫画册放办公之处是在想什么呢?也太不正经。但还是伸手接过,看着画册,想了下,问:“洪大人不问我跟你借这些做什么吗?”

    “这还需要问吗?”是男人就不用说太多。“倒是你可以翻翻瞧瞧,要是有哪里看得不甚详细的,跟我说一声,我可以帮你讲解。”

    “呃……”宋绰欲言又止。

    别说男风春宫图,就连一般春宫图,他都看得不多,更不可能与人同看,不过洪儒一既会画春宫图,代表他懂得多,要是他真有看不懂之处,当面讨教也不是不可,只是……看洪儒一那满脸期待的神情,他就翻不开画册。

    “别客气、别客气。”洪儒一索性替他动手。“瞧瞧,这个一开始呢,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咱们就略过不看,这要看就得看重点,好比这儿,这个就是重点,你可知道这是在做什么?”

    “……舔那里?”宋绰眉头拢了起来。

    “是呀,你要知道,男人不光是舔前头有快意,舔后头也同样有快意,最重要的是弄湿点,才好进入。”

    宋绰半捣着脸,侧过身子斜眼看着。“得弄湿?”

    “肯定要的,男人又不是女人,对了对了……”洪儒一像是想到什么,随即起身从柜子里取了一盒膏药。“看在咱们是同科又是同僚的分上,这盒杏仁猪脂膏就送给你了。”

    “这是——”

    “喏,这就是重点了,而且非常重要,行事前得把这个涂抹在男人后庭处,里里外外都要涂,一来干净二来可以帮着拓开,三来这这脂膏可治创伤又能滋润肌肤,使用时记得涂过后,再用棉布沾点清水略略试过,接下来就保证你快乐似神仙。”

    “拓开?”宋绰仔细详闻,一遇不解,立刻发问。

    “唉,你要知道后庭本就窄小,岂能随随便便闯入,自然是得做点事前工作,要不岂不是要整死人了。”

    “那……怎么拓开?”

    洪儒一亮出了瘦长的指。“从一至三或至四,最好是每日循序渐进,直到适应为止,如此行事才能彼此都快意。”

    “是喔。”难怪李叔昂咬牙切齿地像快死了一样,他以往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强硬蛮干,也真亏李叔昂受得住。

    看来,这画册他得要仔仔细细地研究了,总不能每回都教他生不如死。

    “一般倌馆里,训练小倌甚至还将切成条状的牛肉塞入后庭里,就为了让后庭适应,届时行事才不会受伤。”

    “……是喔。”

    “牛肉好,有油脂又不伤内里,每日适应后如厕也干净。”瞧宋绰认真受教,洪儒一不禁感动不已。“这可是一门极深地学问,当初想教你,你都不肯,如今瞧你如此受教,意味着你找到了心坎上的那个人了。”

    宋绰顿了下,不禁问“怎么你老觉得我好男风?”

    “你是啊。”

    “何以见得?”

    “你记不记得以往咱们在翰林院时,同僚曾闹着一道上青楼,你瞧都不瞧花娘一眼,更别说碰了。”

    “那是因为——”

    “再怎么受礼教熏陶自持的人,也不可能做到目不斜视,除非完全没兴趣。”

    宋绰被堵得一句话也回应不了,只因他根本未曾深入想过这个问题。

    “这样好了,城南那附近开设了一家小倌馆,要不我带你去开开眼界。”洪儒一兴致勃勃的邀约着。

    “小倌馆?”他突地想起李叔昂提及要开设小倌馆,便问:“可知道老板是谁?”

    “这我倒不晓得,没打过照面,不过似乎听人说是姓李。”

    宋绰闻言,不禁微眯起眼,道:“那就走吧。”千万不要是李叔昂开设的,否则就别怪他砸店。

    “唷,右都御史何时也对男人有兴趣了?”

    宋绰侧眼望去,惊见是雍王爷秦宣,当下不知道该将手上这叠画册搁到哪,最终还是大大方方地任由秦宣打量着。

    “王爷,待会一科走吧,带宋大人去见识见识。”

    一听洪儒一邀着秦宣,宋绰立即捧着画册起身。“你们去吧,我就不打扰王爷雅兴了。”跟他一道去?门儿都没有。

    经过秦宣身边时,听见秦宣低声道:“你把李叔昂给吃了?”

    宋绰顿了下,正眼对视。“是,李叔昂已是下官的人,还请王爷往后别再招惹他。”把话说开也好,省得他老是在李叔昂身边绕,光看就觉得碍眼。

    秦宣富饶兴味地看着他,意外他竟如此大方承认。“既是如此,待会一道去吧,多学点怎么取悦人。”

    “下官不用……王爷、王爷——”混蛋,以为他是王爷,他就不敢动他吗?

    “放心吧,去了那儿多看多听,绝对教你觉得收益良多,往后李叔昂一见你就自动解带。”

    说的是什么鬼话,他和他有熟识到能说这种下流话吗?宋绰腹诽着,但脚步却不用秦宣抓着都跟得紧紧的。

    能让李叔昂自动解带吗……他就看看吧。

    +++++

    李家牙行后院里,李叔昂侧躺在榻上看着账本,算完一本正打算再换一本时,稍稍移到了下,便教他疼得嘶嘶叫。

    那混蛋……分明没醉,竟也给他来硬的,疼得他光是坐着就难捱。

    他疲惫地往后倒去,想起宋绰拥着他入睡,想起宋绰说过的话,他作梦也没想到宋绰竟然会接受自己,他竟能接受自己。

    真是个蠢蛋,忘了自己是言官,最怕的就是声誉受损吗?哪怕王朝不禁男风,但朝堂上又有哪个官会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好男风?虽说他有妻有儿,未必有人会发现,可一旦被看穿,恐怕在妻儿、族人面前就会难堪百倍了。

    亏他那般聪明,这节骨眼上倒是蠢得可以,李叔昂心里恼着,却轻触着被他吻过的唇。他们燕好过几回,昨儿个宋绰是第一次亲他,他甚至还套弄着他的……光是想像,身下好似隐隐有了反应,手伸了伸,朝身下一按。

    “二爷。”

    “呜哇!”李叔昂吓得坐起身,随即又痛得往塌上趴。

    门外的燕回随即入内,一见李叔昂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不禁担忧地道:“二爷,我瞧你这不是办法,不如我去请大夫吧。”

    “这事要是请大夫,我的颜面要搁到哪放!”李叔昂没好气地吼着。

    燕回一愣,不禁攒紧了眉头。“二爷,你不打紧吧,瞧你脸红得紧,不会是得了风寒?”

    李叔昂想起燕回入房前的事,俊脸涨得更红。

    燕回抚着他的额,热度又和寻常相差无几,不禁皱着眉,“二爷,这可邪门了,脸红即无温,我还是去把大夫找来吧。”

    “谁跟你邪门来着?我这是气的!”李叔昂煞有其事地指着榻边的账册。“瞧瞧那些账记得乱七八糟,宋繁也不帮我,我这脸随便一气都红。”

    “……喔。”

    “你不相信我说的?”

    “不信,二爷撒谎时,双眼就不敢对上人。”燕回很认真地道。

    李叔昂抬眼瞪去,恨燕回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你到底是来找我做什么的?”

    “有人找二爷。”

    “谁?”不会又是那冤家吧。

    “一位赵爷,拿了一套翡翠头面要买卖,魏灿不敢作主,我便领了赵爷来,这会赵爷和魏灿在屋外侯着。”

    “魏灿不敢作主?”李叔昂微扬起眉,想了下。“把人带进来吧。”

    “是。”

    一会,燕回把人给领进书房,李叔昂起身施礼,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赵爷,噙笑向前。“幸会,在下姓李,是牙行老板,家中行二,阁下是——”

    “在下姓赵,是南方湎宁城的籐商,听闻李家牙行有一月两期的黑市叫卖,趁着运籐到北方,便将府里的传家宝给带来,想转卖求现银。”赵爷说着,将手中的木匣往桌面一搁。

    李叔昂打量着黑底描金的漆盒,浓眉微微一扬,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好端端的,赵爷怎会舍了府上的传家宝?”

    “只因家母重病,得要灵药才能医,这传家宝不过是身外之物,能让家母病体痊愈才是要事。”

    “说的是。”李叔昂打开了漆盒,翻开红缎,搁在最上头的是一件捻金丝翡翠蝴蝶顶花,一片片翡翠薄如蝶翼,以金丝巧妙交缠,缀以东珠。“赵爷,这可是件宝贝……不得了的宝贝。”

    “李二爷真识货,一看就晓得,要不是家母重病,这等宝贝真是舍不得变卖。”

    李叔昂轻点着头,将上盘取出,瞧见中层摆放着一对耳挖子和掩鬃,而这最底层搁的便是几对耳环钗簪。所有的首饰用的是同样质地的翡翠,是王朝里早已经绝矿的蓝翡翠。

    “说的是,这宝贝要是在我手中也舍不得变卖。”李叔昂端起了和气生财的笑,问:“就不知道赵爷想要的是什么价?”

    “变卖传家宝,赵某愧对先人,要是不能卖个好价,恐怕就连须宁城都回不去了。”赵爷笑得无奈道。

    “那倒是。”李叔昂慢条斯理地将首饰全都搁回了漆盒里,笑问:“咱们得合议出一个彼此都满意的价格,才不让赵爷愧对先人。”

    赵爷闻言,心里大喜,随即朝他比出一根手指。

    “一千两?”李叔昂笑问。

    “一万两。”

    李叔昂笑意不变,将漆盒推往赵爷的方向。“恐怕赵爷得另觅有缘人。”

    “为何呢?难道这套头面不值这个价?”赵爷不解问道。

    “这要怎么说呢?头面这玩意儿,一来重质,二来重艺,这翡翠确实相当上等,但这套头面却不见金匠的落款,实是一大损失呀。”

    “就算并非名家之手,可光看这项花玲珑细致,任谁都看得出这套头面绝非一般金匠制作,赵某认为开价一万两压根不为过。”

    “那就请赵爷带回吧。”

    “李二爷……”

    “赵爷,咱们这么说吧。”李叔昂走到书桌上,拿起了一只玉笔洗。“瞧,这笔洗不过是中等的青玉,要是只算玉质,不过就值几十两,然而这上头有雕字,玉雕师乃是这两年声名鹊起的姚立,学宋繁的平江月的样式,这只玉笔洗光是买价就从五百两起跳,我搁着不卖,是因为我认为往后的几年,姚立和宋繁的名气会耳愈发的好,届时要再翻一倍也不是不可能,而赵爷那套翡翠头面确实是巧夺天工,但无名无印,我只能计算翡翠的买价,至于这份手艺是无法估算的,还请赵爷海涵。”

    赵爷听得一愣一愣,虽然心里不服,却也觉得他说的好像有道理。“既是如此,李二爷想开什么价?”

    “一千两。”

    李叔昂一开口,别说赵爷倒抽口气,就连燕回也快瞪突了眼,直觉得李叔昂今儿个真是铁了心,坑杀到底了。

    “李二爷,这一千两……怎么也说不过去。”

    “那么我也爱莫能助了。”

    赵爷犹豫了一会,终究抱起了漆盒离去。待魏灿送着赵爷离开,燕回忍遏不住地问:“二爷,那不是件宝贝吗?”

    “绝对是件宝贝。”李叔昂再确定不过。

    他往来的全都是高官政要、王公贵族,瞧过的雕饰头面可是多得数不胜数,转眼间计算出价值,对他来说就跟吃饭一样容易。

    “既是宝贝,二爷怎会开了一千两的价?”

    李叔昂懒懒地坐在榻上。“燕回,你要多学点,蓝翡翠已经绝矿,光这一点就该要谨慎小心,再者能够拿稀有蓝翡翠雕琢的必定是名匠,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宫廷金匠。”

    燕回呆了下。“二爷,你这话是说,那件宝贝是从宫中流出的?”

    “我是这么猜,所以才会出了这个价。”

    “二爷就不怕赵爷就依这个价卖出?”

    “他敢卖,我就敢买,一千两这个价就定得死死的。”就到此,李叔昂像是想到什么,突道:“对了,你去跟魏灿说一声,要是他再上门,一千两就将那套头面买下,但得要记下他的姓名路引,再差人跟着,看他跟谁见过面,只要他不出城,盯着就好,一旦他要出城,就将其拦下。”

    “二爷认为这是椿阴谋?”

    “天晓得呢?做人总得有防心,无端端的有人拿宫里的东西贱卖,任谁都该小心应对,省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知道,我会跟魏灿说上一声。”

    “下去吧,我想歇着。”

    “是。”燕回应了声,随即离去。

    李叔昂思索着会有谁想利用一套宫中的头面栽脏自己时,却又听见了脚步声靠近,不禁没好气地问:“难不成他这么快就改变心思了?”

    “你说谁改变心思?”

    “呜哇!”

    外头传来的低沉嗓音教李叔昂吓得双脚缩到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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