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宋绰猛地张眼,随即翻身坐起。
他粗喘着气息,环顾四周,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发觉这里是柳园的客房。
怎么又是在这儿?
他皱着眉托着额,却是怎么也想不起自己为什么又睡在这儿,而最鲜明的记忆,竟是梦境里火热的交缠。
才一回想,竟觉得口干舌燥了起来,隐隐有了反应。
几乎同时,有人开了门进来,他心虚地抬眼望去,惊见是宋纭。
“二弟,你怎么会在这里?”宋绰不解问着。
宋纭看了他一眼,将水盆搁在花架上,才凉声问:“大哥又忘了吗?”
“忘了?”宋绰是何许人也,哪怕什么都记不得,但凭宋纭一句便知道——“我又喝醉了?可我昨儿个不是只喝茶吗?”
什么时候他连喝茶都会醉了?别吓人了。
宋纭用万分无奈的神情注视他半晌。“大哥,你喝了我的酒。”
宋绰愣了下,随即迁怒道:“你这家伙,不是跟你说了喝酒误事,要你在外别喝酒的!都是因为你把酒杯放得太近才会教我喝了你的酒!”
宋纭不言不语,将拧干的布巾递给他,便走到离他最远的椅子坐下。
“你这是怎么着,难不成我又亲你了?该难过的应该是我吧。”宋绰没好气地擦着脸,对二弟的刻意躲避非常不以为然。
宋纭张口欲语,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等着宋绰稍作梳洗后,才想起昨儿个的事,随口问:“雍王爷打算替李叔昂调米了?”他想,依他俩的交情,雍王爷应该不会拒绝,至于李叔昂会付出什么代价,一点都不关他的事。
“答应了。”宋纭水火淡声应着。
宋绰哼了声,深吸了口气,随即起身。“走了。”
“大哥不去看看李叔昂?”
“我为何要去看他?”他不耐反问。
“大哥到底是看李叔昂哪里不顺眼?”
“全身上下都不顺眼,可以吗?”他的癖好,他的八面玲珑,他为求钱财连自己都能当商品卖!
混蛋,当初根本不该管他死活的!
“我不觉得李叔昂有哪里不好,打从他和大哥亲近之后,他变得开朗,如今手段圆滑,长袖善舞,这都是经商必备的,我觉得他很好。”
“你又知道什么?他喜欢将小姑娘扮成小公子,这种癖好……”
“大哥,放眼京城,谁不知道李叔昂有这癖好,可你听过有什么尸体在半夜里从李宅、牙行、照云楼甚至是四季坊的后门运出吗?你可有仔细瞧过那些小姑娘用什么眼神看待李叔昂?全都是仰慕亲近的,真心诚意地伺候他。他纯粹只是看而已,又不是会把小姑娘给占为己有。”
“他当初就曾强占贴身丫鬟!”
“他才是那个被强的。”宋纭无奈地替李叔昂辩白。
“……嗄?你当我是傻子不成,有哪个姑娘家有本事可以强了一个男人?”宋绰听得火气更盛。“还有,你是上哪听见这么荒唐的传言?”
“宋繁说的。”
宋绰顿了下,坐到他身旁。“宋繁?”
“嗯,我的话大哥可以不信,宋繁的话大哥总该信了吧。”
“怎么可能?他再怎么怯懦也不可能教个丫鬟给强了,他那时候是怎了,身子不适吗?”他推敲着,心里有些不舒服,为何当初宋繁没告诉他这些事?
可他再仔细一想,恐怕不是宋繁没告诉他,而是他不愿意听吧。
“该是身子不适,可他怎会身子不适?”宋纭慢悠悠地问。
“我怎会知道?”宋绰说得没好气。
“宋繁说,那一日适巧李叔昂上门祝贺大哥中了状元的翌日清晨。”
宋绰微扬起眉。“那又怎么样?那晚……我喝醉了,他没跟我说一声就走了。”
宋纭万分万分无奈地叹了长长一口气。那晚,他不小心撞见了,可那事要他说出口……他还真是做不到。
“怎了,话说一半是怎样?”宋绰不耐地催促着。
“大哥,你也知道宋繁喜欢童颜姑娘吧。”
“好端端又扯到宋繁那儿做什么?”
“宋繁当初被赶出武平侯府,听说是因为丫鬟爬上他的床,从此他对一般姑娘便退避三舍,而李叔昂与他有着同样的处境,所以从此之后,李叔昂身边的姑娘必定是未足十二岁的小姑娘,因为唯有如此,他才不会怕。”
“……怕?”李叔昂会怕一般姑娘?
“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你待人总是平淡,可为何面对李叔昂进特别的在意,因他而怒、因他而喜?”
宋绰睨他一眼,神情有些微愕。
有吗?他是如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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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都察院,在宫门外坐上了马车,宋绰又开始发呆。
幸好近来朝中风平浪静,要不以一个右都御史而言,他实在太失职,只因他连着几天,脑袋里想的全都是李叔昂,耳边想起的是二弟颇有弦外之音的劝言。
不用二弟提醒,他也很清楚,他对李叔昂过分执着。
他认为是因为他对李叔昂有着极高的期待,所以当期待落空时,才会气得与他断绝往来。可实际上,他俩根本没有真正的断绝往来,不管是他前往掏金城之前或之后。而就算李叔昂老是臭着脸甚至与他唇枪舌剑,只要他醉了,他一定会差人将他送到柳园。
垂敛着眼,他不禁想应举前的那三年,感觉就像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三年,有李叔昂伴似是做什么都不厌烦。
可谁知道他们到最后却会变得如此陌生又熟悉?
李叔昂已经愈走愈偏,甚至连雍王爷都勾搭上了,如今就算让他知道当年不过是场误解又如何?
一想起他和雍王爷的亲密,他就不想见他,可他又不想回府,总觉得一个人……孤单。
“大人,要回府了吗?”宫门前待得太久了,马夫不由低声询问着。
“去李家牙行吧。”半晌,他意兴阑珊地道。
不管怎样,那日留宿柳园,他不告而别实在是太失礼了,现在去道声谢也是应该的。
可不巧,李叔昂不在牙行里。
“二爷今日在照云楼宴请雍王爷。”魏灿知无不言地道。
宋绰抽了抽眼角,没吭声,转身就要走,就见一个男人迎面走来,随即快步来到他面前,喊了声大人。
宋绰看了眼男人的长相,他见过他,可是一时半刻却想不起来。
“大人,小的是柯贵,掏金城的柯贵。”男人忙道。
宋绰顿了下,想了起来。“你是当年陈通判府上的小厮柯贵。”莫怪他认不出,实在是他此刻一身锦衣,和当年相比,太过天差地别。
“是啊,大人还记得小的。”柯贵笑呵呵的。
“当然、当然,怎么可能忘得了?”宋绰笑得阴森森的。
想当年他会被陷害入狱,不就是拜他这个混蛋所赐吗?
话说当年他还在掏金城时,巡抚王永德适巧到掏金城,照道理,当时身为掏金城知府的他该要设宴招待,可他不喜欢这种官场应酬,所以把事交给了陈通判。记得那晚是在陈通判府上设宴,他本是不想去,可最后仍是硬着头皮去了,打算应付一下便离开,岂料喝了半杯酒后实在是醉得难受,陈通判安排了间房让他睡下,可谁知道天一亮,他的身旁就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再然后,柯贵就跳了出来,说那冰冷的尸体是他妹子,是通判府上的丫鬟,昨晚被他强拉进房后,天亮就死于非命,当场是人证物证俱全,巡抚动作奇快不已,立刻将他押进地牢候审。
他心里呕得要死,心想他每每醉了就跟瘫了没两样,柯贵是见鬼才瞧见他强拉他妹子入房。
在地牢里,他烦躁地再三腹诽着,一方面又担忧王永德要是胡乱判案,自己真是无脸见族人了。
然而,不过才三天吧,他被押上大堂问审,柯贵当场翻供,供出了是王永德强拉他妹子入房教柯贵撞见,而后又威胁柯贵,要是不栽脏他,就要他全家人一起陪葬,他一时吓坏了才会胡乱作证,可如今他想明白了,所以供出事实。
大堂上登时风云变色,他和王永德互换了位置,将王永德打进牢候审,这一查才发现王永德贪财贪色,所经之处莫不收贿收美人,只不过是因为他不来这一套,所以就藉机栽脏他,,他掌握确切的证据,差人将王永德押还京城再审。
也因为这一椿案子,皇上欣赏他的胆识才会将他调回京,接下右御史一职。
所以说,这家伙的脸,他怎么可能忘得了。
“当初真是感谢大人宽宏大量,没将小的问罪。”
宋绰撇了撇唇。“不管怎样,你在最后能够道出实情,这份勇气我是佩服的,且你又是为护家人才撒谎,又怎能怪你?”
“大人真的就像李二爷说的一样,当初李二爷就说只要我肯说出实情,大人绝对不会见怪的。”
宋绰瞪大了眼,问:“你说的李二爷是……李叔昂?”
“是啊是啊,跟大人是拜把子兄弟的李二爷。”
宋绰不禁眯起眼。他可没跟李叔昂正式拜把。
“当初就是李二爷跟我说,只要我道出实情,他就想法子保护我的家人,他又给了我三千两银子,还带了个王爷来,王爷让通判大人也站在大人这一边,我想来想去,自然是跟他拚了。”三千两啊,赚个三辈子都赚不到的。
宋绰猛地抬眼,突问:“雍王爷吗?”
“对对对,就是雍王爷,二爷结识的达官贵人可真不少,就连买卖田庄也了得的很,托二爷的福,我买下了庄子,手上有着百亩田,日子可好了,可我这人不忘本的,二爷要调胭脂米,我二话不说地给了,今儿个刚巧把米给运上京呢。”
宋绰一脸呆滞,整个人像是被雷打中一样,哪里还管柯贵后头说了什么。
就说当初柯贵的反复极为奇怪,就连通判也拿命挺着自己,可当时他并没有想太多,心想不过就是同僚情谊,想不到那案子能翻案竟是因为李叔昂……他甚至把雍王爷也给请到了掏金城。
这不就意味着,他那段时日一直待在掏金城里,要不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做足所有准备?
那家伙、那家伙为何什么都不说!
掌灯时分,照云楼里灯灿如书,叙雅堂里,李叔昂与人低声交谈着。
“所以,我大哥是跟市买司搭上线了?”
“应该是如此,不过那米价实在是有些荒唐,近来各地无涝无旱,真不知道市司怎会用一石三两的价格与民间打契。”坐在身边的宋结啜了口上等的碧罗春,才又压低声音道:“要说我大嫂卖给李伯昱的那些收成只有一石一两的价格,我是打死都不信的。”
李叔昂托着腮,道:“去年和前年因为西北征战,米价曾涨到一石十两的价格,但到了今年随着朝中政变平定后又遇上大丰收,米价确实跌了不少,品质再差一点的米大概只要七、八百文钱就收得到,而据我所知,市买司采买的都是宫人的米粮,价格不可能太高。”
“所以呀,你瞧这市买司肯定是有问题的,对不。”宋结摇了摇头。“李伯昱到处收购米粮再高价卖给市买司,要不是早就勾搭上了,哪可能一口气就吃下上万石的米粮?”身为工部给事中,他还在想要不要规谏这事。
“这事暂时别让你大哥知道。”李叔昂沉吟了下道。
宋结睨他一眼。“他迟早会知道的,市买司主事是亲家舅子,而我嫂子又刚巧把米买给李伯昱,这线是谁牵的,我大哥精得像鬼,他会厘不清吗?唉……到时候柳园能不能借我住个几天?”
“借你是没问题,可问题是你大哥偶尔会在柳园留宿,你要是不怕撞见他,就尽管待下吧。”李叔昂很义气地拍着胸口答应,自然也会替他分析得失。
“那就免了,唉呀,我现在一想到我大哥我就头皮发麻。”
“他又怎了?”
“他还能怎了?天天端着张臭脸对人,要是一句话说得不称他的意,可就有得受的,我恨不得都不回府。”说到这儿,他像是想到什么,往李叔昂的肩头一勾,问:“前几天,我大哥跟二哥好像都在柳园留宿了一晚。”
“嗯。”
“你跟我大哥又交好了?”
李叔昂睨着他。“你认为可能吗?”
“没可能吗?我大哥这阵子不是常往你这儿跑?”
“有吗?”
宋结突地笑得很悲戚。“算我求你了,往后我大哥要是上门,你就给他一点好脸色,要不他一回府,我就很可怜。”他真的有时都怀疑到底谁才是大哥的亲弟,大哥要是对他有对李叔昂的一半好,他就千恩万谢了。
“这么可怜?”李叔昂笑得幸灾乐祸。
“我真的好可怜。”宋结干脆往他肩头一趴。“他根本就是针对我,老说我顶嘴,我哪有啊?他是不是要把我逼得像我二哥一样当个假哑巴都别说话?”
李叔昂哈哈大笑着,却被宋结一把推倒。“你这小子这般没良心,我说得这么可怜,你却笑得这么乐。”
李叔昂正要开口,却感觉一阵阴影逼近,身上的宋结随即被揪起,他回头望去,惊见是宋绰,吓得赶忙坐起。
“你这是在做什么,宋结?”宋绰铁青着脸问着。
“大大大大大哥,我我我我我没做什么。”宋结吓得口吃。
“你没做什么将他压在席上做什么?”
“就就就就就……”
“大人,我跟宋结不过是闹着玩的,大人未免太过大惊小怪。”李叔昂见宋结口吃得很可怜,赶忙出面缓颊。
“这是可以闹着玩的吗?!”宋绰怒瞪着他。
李叔昂一头雾水,不懂他这把火气到底是从哪烧起。“一般……不都是这样闹着玩的?以往咱们也这样玩过啊。”
“那是我!他是什么东西!”
此话一出,宋结暗自垂泪,悲叹自己可能真的是捡来的,李叔昂才是他亲弟。
李叔昂也错愕得不知道怎么搭话,这意思怎么听都像是只有他可以,别人不可以,这是……什么意思?
正忖着,突地闻到一股酒味,不禁轻呀了一声,暗叫不妙。
这人怎么老是学不到教训,又喝酒了?
“什么时候你俩交情这般好?”宋绰粗声粗气地问着。“宋纭也替你说话,难不成你们私下一直有往来?”
李叔昂挠了挠脸,眼角余光瞥见宋结用双手打了个叉,他只好从善如流地道:“没有往来,不过是今儿个适巧碰到就聊聊罢了。”实际上,这些年来他和宋家两个弟弟一直有所往来,也不是刻意瞒着宋绰,只是觉得也没必要特地告诉他就是。
“撒谎。”宋绰黑眸微移,瞪着宋结来不及抽回的手,吓得宋结当场泪流满面,颤巍巍地动不敢动。
李叔昂叹了口气,只能说他是真的爱莫能助了。
别奢望对一个醉鬼说理了。等会要怎么打发他?他还疼着呢……李叔昂苦思对策,却是无计可施。
“你跟我过来。”宋绰将宋结甩开,一把扣住李叔昂的手,拖着就走。
“大人,你……”李叔昂被扣得手腕发痛,最终还是乖乖地跟着他走。
他是注定甩不开他的,少点挣扎少点疼。
一进柳园的寝房,李叔昂随即被一把抛上了床,他认命地趴着不动,横竖牙一咬就忍过了。
只是,等了半晌,身后没有半点动静,房里倒是亮了起业。
李叔昂回头望去,竟见他点起了灯火,而且还一点数盏,将房里映得灯火通明,教他不禁赶忙坐起身。
难道……是他想太多了?
宋绰手里提着一盏油灯走来,沉声道:“把裤子脱了。”
“……嗄?”
“快点!”他粗声喊着。
李叔昂傻眼地瞪着他,随即拉紧了腰带。“大人是疯了不成!”
“没错,我就是疯了,你要是再不动手,我就帮你脱!”
李叔昂吓得跳上床,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不会吧,难道他醉到极限就想看男人的身体?门儿都没有!
瞪着宋绰再正经不过的神情,李叔昂吸了口气,想要出其不意从他身边窜出房门,岂料才刚跳下床就被他一把揪住。
宋绰单手就将李叔昂给搂进怀里,将手中的油灯往花架一搁,随即动手扯着他的腰带,吓得李叔昂低声吼着——
“我自己脱!我自己脱可以吧!”
“别耍诈。”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抓着人强脱衣裳,还要对方别耍诈,天底下有这种道理吗?当官就了不起啊!
“拖拖拉拉的做什么?”
一见他的手又伸了过来,李叔昂立刻挡住。“谁拖拖拉拉了?你知不知道我身上这件绫織袍有多貴,要是扯坏了你怎么赔我?”
“你以为我赔不起?”宋绰危险地眯起黑眸。
“这又不是赔不赔得起的问题。”李叔昂小声咕哝着,本是想要藉机拖延时间,可照眼前 的状况看来,他这身衣裳是非脱不可了。
真不知道他又是怎了,知道自个儿酒量差,他向来是很节制的,怎么近来却是三天两头就醉,而且发酒疯愈来愈变本加厉……眼角余光瞥见宋绰的手动了动,他吓得赶忙加快动作。
“你就站在那,我不正脱着吗,急什么呢?”李叔昂恼声吼道。
脫就脫,有什麼大不了的?横竖早就被他这样又那样了,脱衣服还算是小意思呢,可想是这么想,真要他当着他的面,在这灯火通明的房内脱个精光,仍感觉羞耻,他的手不禁微微颤着,偷觑着宋绰,就见他神色不耐。
这到底是什么道理?为什么一个遵礼守律的老古板一喝了酒就会变成急色鬼?
这问题他想了好多年,始终不得其解。
想着想着,索性把心一横,飞快地把身上的衣服脱 得一干二净,拉过被子自动自发地趴上了床。
来吧,看吧!想怎样就怎样吧,反正他也从未拒绝过他,只盼他别太过折腾他,给他一条生路走……
正想着,身上的被子教宋绰给掀开。李叔昂努力地压抑着羞耻感,感觉他扳正自己的身子,李叔昂紧闭着双眼,双手紧抓着被子,感觉他的手拉开自己的腿,不禁用力地吸了口气,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痛楚。
宋绰双眼直盯着李叔昂腿根处的痣,再见他紧闭着双眼,一副任他处置的模样,内心震撼不已。
不是梦,果然不是梦!
叙雅堂里见宋结那混蛋压住他,他心里陡地生出陌生的怒火,想起梦境里的他,便想证实梦境是否为真的梦境。
而事实证明果然不是梦。
宋绰直瞅着他,伸出手轻触,白皙的肌肤缓缓地染上层诱人的绯红,掌心底下,可以感觉他隐隐颤着,却没有一丝抗拒。
得知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却绝口不提,对李叔昂,他是说不出的疼惜。这些年,他从未给他什么好脸色,他却默默地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不管是照顾他的庄户,维护他的清誉,还是砸了重金暗替他平反,甚至遭他误解羞辱,无情地切断彼此的情分时,他待他却始终如一,从未改变。
而他,从疼惜之中明白了自己的执着,在情欲里看见自己的眷恋。
大手从腿处地轻轻地覆上半勃起的灼热,李叔昂浑身颤了下,微眯着眼偷觑他,却见他直盯着自己的腿间。
李叔昂心跳加速,总觉得这一回的他不太一样,慢条斯理的,又不断地抚着他的身体,直教他承受不住。
“你有完没完,要做就快点!他羞恼地吼着,拉过被子蒙住脸,假装不知道他正在做什么。
“……我以往是怎么做的?”宋绰轻握住他已完全昂扬的灼热,不过是微微套弄,灼热就充满生命力的在他手中颤动着。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做,你……”这种事可不可以不要问他?既然以前没问过,现在也没必要问吧!“随便,你快点……还有,不要再咬我了,我怕疼。”
宋绰见他背过身去,后头果真有几处咬痕。
原来那都是他咬的?所以在庄子里瞧见的,也是他咬的……想起那时对他的怒骂,他不禁愧疚地吻上他的后头,轻柔地舔着。
“呜哇……你在做什么?”李叔昂几乎要跳起来,抬手挡住自己的后头。
“疼吗?”他哑声问着。
李叔昂羞涩地看着他,咕哝着,“怕我疼,你就别咬啊。”
“嗯,我记住了。”
李叔昂不禁皱起眉。“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虽说宋绰喝醉时从外表是看不出的,但他今天的眼睛很有神,而且好温柔……好奇怪。
宋绰倾前吻上他的唇,只是唇瓣相触,却已足够教他血脉沸腾,李叔昂则是吓得瞪大眼,俊脸瞬间染上绯红,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为什么亲他?宋绰从不亲他的!他满脑子疑问,见宋绰贴得极近,伸手触着他的颊,抚着他的唇……他的心跳开始失控,就连呼吸都乱了。
宋绰直睇着他羞涩的神情,觉得自己压根没喝酒,却已经醉得一塌糊涂。
他从不曾如此地渴望一个人,想要得浑身发痛。
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的李叔昂正要开口,却被他强硬地封了口。
宋绰钻进了他的唇腔里,放肆地缠吮着,吻得又浓又重,几乎快要教他喘不过气,下身又不住地被他套弄着,腹部的酥麻伴随着他的缠吻,教他蓦地迸射出热液,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如此快地宣泄。
他粗喘着气,宋绰却还没打算放过他,吻开始往下而去,含啮着他的乳尖,湿热地舔弄,教他不禁发出轻吟。
“舒服吗?”
李叔昂涨红了脸。“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你……你不要乱亲,你……”
“那就是舒服。”宋绰肯定地道。
“你!”正打算骂他假道学,他却又一把攫住他的命根子,那恰到好处的力道,几乎在瞬间就教他起了欲望。“不要……”
才刚宣泄过的身体禁不住宋绰一再地逗弄,分不清体内窜流的是快意还是痛苦。
“说不要,你的身体倒是老实多了。”宋绰套弄着他的灼热,也觉得兴奋,明明抚弄的是他的,但快意仿似冲击着自己。
“你闭嘴,要做就做,不要啰嗦!”李叔昂羞红脸地斥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他哑声喃着。
李叔昂瞪着动手脱衣,露出在宽松锦袍底下的的、常年习武的精壮身躯,每看一回都教他其名羞涩,尤其当他发烫的身子覆着自己,光是肌肤贴覆就会教他忍遏不住地呻吟出声。
他闭上了眼,感觉宋绰分开他的双腿,烙铁般地巨大就抵在还隐隐作痛的股间,他暗暗吸了口气,下一瞬,炽烫的巨大硬是撬开了他的身体,教他狠抽了口气,紧咬着牙不让痛楚溢出口。
然而,几乎在同时,吻落在他的眉间,教他惊诧张眼,就见宋绰不住地打量着自己,他的眼眸如以往染上氤氲欲念,但却多了分清醒。
“既然这么疼,为什么还要任我予取予求?”宋绰哑声问着。
“……咦?”
“不过事到如今我也已经忍到极限了,你就忍忍。”话落,他放缓速度在他体内抽送着,但每个抽送都令他快要疯狂。
宋绰不知道房事可以如此快意,教他一再失控,哪怕身下的李叔昂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他依旧忘情地一再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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