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天罚
冬季的落雪沾满了整座都城,如此,皇宫迎来了新帝登基之后的第一个新年。
次年正月,谕令停止使用麟嘉年号,正式改元为一龙。
昭告天下,新纪元的开始。
今年,是为一龙元年。
在去年年底,吕郢墨改革了兵制,令禁卫军的人数重新回到了十二万。照旧,七万驻武威,五万驻河西三郡。
天下太平。
宫中喜气洋洋地过新年,然而,连枝宫却没有丝毫喜悦的气氛。这里常常有重兵把守,无论是一只苍蝇想要从外面飞进去,还是从里面飞出来,都是很难的事儿。
此时,吕郢墨自从登基以来第一次来了连枝宫,身后唯跟着雪杏一人。
吕郢墨推开门,见到了坐于中殿的太后,随即行礼说道:“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吉祥。”
行完礼,他没等她允许就自动站起来了。
抬起头,他平视着太后。
他脸上是那副不卑不亢的神情,隐约还带着一些骄傲。
“儿臣很久没有来探望您了,不知母后可曾安好?”
太后不悦地望着他,“不必多礼了。拜你所赐,我这个太后现在当得很安生。”
突然,吕郢墨大声吼道:“——雪杏!”
“是!”雪杏在身后回应。
吕郢墨厉声命令:“抓他们走!”
“喳!”
说罢,雪杏瞬即冲进后殿去,不出一会她就押着两个男童出了来。
看着眼前的画面,吕郢墨笑了一笑,说:“这两位,势必就是吕依澄公子和姚兴航公子了吧?”
“你!”太后睁大了双眼,她不可置信地气愤望向他。下一秒,她眼角带泪,跪坐在了地上,“吕郢墨!你用得着做得这么绝吗?你小心晚上被雷劈!”
“哦?”吕郢墨奇怪地问出声,“我绝?”
太后空洞摇头,“一直以来,你干了那么多,你只不过是想当皇帝而已?你现在都已经当了?你想得到的,你都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什么都已经握在手上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吕郢墨失笑,他走上前几步,“母后,您心还真大。因为姚暄绕是您世侄,而您又陷害过他,所以连他的遗子都拢进宫里抚养了,还真是善心满载呐。”
“所以呢?”太后质问,“我害死他爹,我对不起他,我保护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朕怎么知道您会怎么教长孙和世侄孙,万一他们接受了什么欺君犯上大逆不道的教育那可怎么办?放心,朕不是要杀他们,只是觉得他们被豢养在这后宫里也太可怜了,所以想接他们到宫外去住,给他们一个新的身份,送去别的人家抚养,给他们正确的教育罢了。”
“逆子!”太后骤然破口大骂,手指指着他,流出了一脸的眼泪,“你已经害死了我的儿子,现在连我的孙子都要抢走,为什么!为什么你连同胞亲哥哥都杀!为什么你要夺走我的一切!为什么我要再生一个儿子出来夺去我的所有!”
“同胞亲哥哥?”
吕郢墨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似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嘲讽的神情。
他嘲笑,“呵,您的老奴婢绿碧临死之前跟我说过,孝俪皇后是您当年亲手在她的发油里下毒,一天一天把毒滴进她的头皮里,用如此阴险的手段日积月累将她毒死的。您特地在她怀孕的时候下手,好令她在皇考心中有着万年如一日的地位。她可是与您一母所出,两姐妹相依为命在同一天进宫的。母后,您连同胞亲姐姐都可以杀,请问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杀了同胞亲哥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心底最深处几十年的秘密被人突然无情地揭开,太后的神经崩溃了!
她疯了,她突然像是疯狗一样冲出来企图捏死吕郢墨!
“贱人!我要捏死你!”
在她扑出来的那一刹那,雪杏已经作出了反应。她立即冲出去按住太后的手臂,在电光火石之际,将太后制服,掀翻在地。接着,她不屑地一脚踩在了太后的头上,脚板摩擦了一下,显得是如此地轻松。
“啊!”太后大叫。她震惊了,她无法置信地望着头上踩着她的那白衣女子,这女子手上的力度,那股蛮力,那股劲度,连常人男子都望之难及。她居然有这样的身手!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以为你是他的侍女,是个弱质女流。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自从及冠以来,他每一次来向我请安,身边都带着如此厉害的保镖!原来,他每一次见我,都是如此防着我!”
太后瞪大了瞳孔,直直地望着吕郢墨,流尽了此生的泪水。
她绝望地大喊:“我一直以为,是我待你不好,我从来没有当过你是我儿子,所以你才逐渐一点一点地变得如此。没想到,原来你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当过我是娘!!!!!!!!!!”
吕郢墨冷冷地开口,“传朕的口谕,皇太后神志失常,需当静养。从今以后,莫要允许离宫半步。”
吕郢墨没有感情地望她,挑眉,“您,就好自为之吧。”
说完,吕郢墨转过身,直接向着连枝宫的宫门走去。
“啊——————!”在他走到宫门的门槛的时候,突然,猛地“呯!”一声从身后传来。
他惊讶地回过身一看,发现太后已经一头撞向铁柱死了。
“母后!”额角涌出鲜血,妇人的尸体倒在柱边,四肢滑落在地上。吕郢墨跑过去抱起她的身子,用手指一探,发现她已然没有了鼻息。
吕郢墨合上了双眼,良久,才重新睁开。眼眶里面干涸得很,没有一丝湿润的痕迹。
“皇太后驾崩,传旨厚葬,入葬先帝陵。”
放下尸体,他起身离去。
太后死后,皇帝并没有按照传统服孝。准确地说,他没有任何一丝哀悼的意愿,连做做样子的“宫中一切从简”之类的也没有。
因此,民间有歌谣笑曰:“三龙母死不作孝。”
自从兵败,废太子吕郢篆就被关在天牢囚禁。不久,吕郢墨独自携着一个太监来到天牢,太监手上捧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是一杯用瓷杯盛着的毒酒。
“皇上驾到——”
“滋——”
牢门被打开。走进牢房里的吕郢墨身穿明黄色的龙袍,黑带缠腰,明亮非常,霸气莫及。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穿着白色囚衣的吕郢篆,衣服破破烂烂,一身黑色的肮脏。然而,他的眸子却有坚定的光亮,象征他不会向任何人臣属和屈服。
“皇上到了,快磕头行礼呐。”太监在后头说道。
地上的吕郢篆站起来,仰望牢狱的天花板,一脸疯疯癫癫的笑意,“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帝?他是皇帝?不要开玩笑了,我这儿可从来没有认过西边儿的是皇帝!”
说到此,他的视线充满着恨意,刮向前面吕郢墨的全身,“吕郢墨,你是皇帝?不要笑话人了,你只不过是当年跟在我和骧王后边屁颠屁颠的庶幼子!你有资格吗?”
吕郢墨回望了他,弯唇一笑,并无生气的意味,“看在今儿个是新年的份儿上,朕就不追究废太子的冒犯君上之罪了。”他转身看了看后面的太监,扬手示意对方将盘子放到吕郢篆身前。“趁着大过年的,朕想正好给宫中添点儿喜庆,估摸着废太子一死会是件不错的喜事儿,所以今日特来赐您毒酒一杯,希望您碧落黄泉,早登极乐。”
吕郢篆望着那杯毒酒,脸上毫无惊惧胆怯之色,唯有憎恨和愤怒,“我告诉你,死?我还真不怕死。”他用眼神死死盯着吕郢墨,盯着他那身刺眼的龙袍,“我活到现在,纯粹是为了那些为我死去的人,那些为了我的抱负而牺牲的人们。我身上背负着他们的命,很多很多条命,所以我不能死,不敢死罢了!”
“是吗?”吕郢墨反问,他挑眉满意地一笑,“那些人?那看来您身上的负担还真重。……您母亲、您全家几十口、王匡和他全家几十口、王寿和他全家几十口,已经一个不落,全,部,死,完,了。”
“你!”吕郢篆震惊不已,指着他骂:“你好毒的心肠!吕郢墨,你好毒的心肠!”
“朕毒的心肠,都是您教出来的。”吕郢墨望着废太子震惊的脸,心头升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愉快。
吕郢篆用眼刀狠狠地刮他,手指指着他,大吼:“我是嫡长子,你是庶幼子。我从在地上爬儿的时候起就已经是明立的继承人,而那个时候你还没从娘胎里出生呢。我念经看书的时候你在手里抱,我及冠的时候你读书,我斗赢骧王的时候你在边疆喝西北风,我监国祭天的时候你闲赋在府,我在京都穿上龙袍的时候你窝在张掖管行在的小事儿。我忍了那么多年,凭什么比不过你?你是皇帝?我才应该是皇帝啊!日后千秋万世,人人都会知道,是你吕郢墨篡夺了我应有的权力!”
“实在可惜。”吕郢墨朝他露出了一个轻松且不在乎的笑容,“日后千秋万世,在史官记载本朝历史的史书上,都不会有您身为太子的半点事迹。您会是一个废后所出的不受宠的皇子,庸庸碌碌无作为便了此一生,而永远没有人会知道您曾经当过太子的事实。”
“呯!”吕郢篆一手抓起了酒杯,砸在墙上陶瓷碎落了一地。
“吕郢墨!”他噔着吕郢墨大吼,视线投射出狠毒的光芒,“我诅咒你,你永生永世孤独一人,永远没人陪!!!!!!!!!!”
说罢,他举起其中一块锋利的瓦片,一手横向割破了自己的喉咙,自刎而死。
吕郢墨退后一步,只见那男子的鲜血从颈处汨汨而出,瞬间令全身白衣变成了赤红。那躺在地上的男子,整个人看上去像极了一朵红莲,红色的睡莲,美丽而纯洁,绽放在华丽而寂静的夜。
而这鲜血染就的红色,正与宫里新年那高高挂起的朱红花灯有着一模一样的红色。
“传令下去,废太子已被正/法,尸体搬到皇宫的后山去,往地上随便挖个洞埋了吧。”吕郢墨说道。
“喳。”太监答道。
吕郢墨转身离去。
一龙三年,酒泉郡郡守充泰能和酒泉郡郡尉寇信被吕郢墨的人押上了京师。
充泰能和寇信见到昔日他们当成狗一样耍弄的人今天坐在那金殿之上做了皇帝时,已是六神无主,嘴唇发白,吓得屁滚尿流。
“来人,各赏他们两人一百下鞭子,打完拿桶水加点盐巴,往他们身上淋一淋。”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两人跪在地板上不住地叩头。
侍卫将两人推倒在地上,按吕郢墨的旨意各打了两人一百下鞭子,再用盐水淋遍了他们身上的伤口。两人皮开肉绽,白骨尽露。
端坐在龙椅上的吕郢墨爽快地看着他们,心里是无法形容的舒快。
“现在,轮到是你们势不如人了。真是两条听话的好狗啊。”
然后,吕郢墨起身,走下了阶级,来到了大殿上的他们面前。
他分开了自己的双腿来站立。
“朕命令你们,给朕跪着从朕的裤裆下钻过去。”
早已被酷刑虐待得快要没命的充泰能和寇信闻言,当然已顾不上任何的尊严,随即便双手双脚跪着向前走,身体从吕郢墨的裤裆下钻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吕郢墨发出洋洋得意的笑声,向昔日仇人报复的快感遍布了他的全身。
两人钻完后,吕郢墨站好姿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大笑。
“来人。”
“在。”
“司礼监有多少道酷刑来着?三十六道?七十二道?让他们俩儿逐一尝尝吧。记得不要让他们这么快死。”
“喳!”
“不要啊!陛下!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两人一边高声喊,一边被侍卫押着拖走了。
同年,吕郢墨手下的人找到了当年有过恩于他的两位医生。
凌新觉回到皇宫,担任了太医署的首席太医太医令,继续他从小对医学的梦想。
而魏彬则拒绝入京做官。面对吕郢墨派来的使者,他将他们赶走了。
他只以怒容吼了一句话:“老夫当年用医术救了一个人,没想到竟然会救了一个六亲不认五毒俱全的暴君!”
【全网热门完本耽美小说
www.dmx5.cc 手机版阅读网址 m.dmx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