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嫁给男配之后
作者:十点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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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共 158 章,最新章节:第 158 章
备注:
一朝穿越,胡玉柔被押上了花轿。
大红盖头掀开她才知道,自己要嫁的这个人是她才看过的小说里的男配。
旁人不知他好,她却知自己是捡到了宝。
跟着他升官发财,一世荣华,胡玉柔觉得,这辈子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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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长洲县,胡家后宅。
刚刚穿越而来的胡玉柔,此刻像个木偶娃娃般被两个婆子压在梳妆台前。
梳妆台上摆着一方嫦娥玉兔菱花镜,里头依稀可以看到她的面容,是憔悴中泛着苦意的脸。原本雪白的皮肤像是蒙了尘般失去了光泽;一双好看的杏仁眼低垂着,眼睛底下是青黑一片;粉嫩的唇瓣,唇角却是下垮……再加上一头乱糟糟披散的乌发,整个儿一副丧气模样。
可偏偏,她身上却是一身大红嫁衣。
是了,她倒霉的遇到了穿越,穿到了位寻死的新娘子身上。
新娘子比她小九岁,今年才十五,倒是和她同名同姓,也叫胡玉柔。因为不愿嫁人,三尺白绫横在房梁,竟是想要吊死自己。她是真的死了,下人发现后紧急救下来的,变成了刚大学毕业两年的胡玉柔,所以被强灌下一碗让人昏昏沉沉药汁儿的也是胡玉柔。
此刻扶着她肩膀,既是按着她也是撑着她的婆子,是李妈妈。
胡玉柔眨了眨眼睛,这半天的功夫她已经理明白了,这位方才死命掐她的人中,把她掐醒的李妈妈是原主亲爹胡老爷的奶娘。她对原主许是存了几分的心疼吧,方才她是真的哭了的。也是,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被逼得上吊自杀,确实是真的可怜。
而另一个盯着镜子里她的脸皱眉的则是曹妈妈,这是原主的继母,现在胡家当家太太薛氏跟前的贴身婆子。她此刻很不高兴,因为大小姐原本是个貌美的姑娘,但不过两三日功夫,却生生被她自个儿折腾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薛氏吩咐了要好好打扮大小姐,可是她看着这样的一张脸,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打扮。
重重叹了口气,曹妈妈先拿了一把梳子,绕到胡玉柔身后给她梳头发,一边梳一边劝,“大小姐,您何必这么想不开?您要嫁的人可是咱们长洲县的县太爷,虽然他年纪是大了点儿,但他可是头婚,您这一过去就是正经的官太太,膝下又没有庶子庶女,多好的亲事啊!虽然他的名声是坏了点儿,但您可是他的妻子,要跟他白头到老的人,他再坏也不会对您坏的。虽然他的脾气也不好了点儿,但自来女子就要以夫为天,您只要什么都听他的,他就是想发脾气也没地儿发不是?”
胡玉柔被灌的不知是什么药,除了身上软绵绵的以外,竟是声音也发不出。
她只能用瞪眼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这县太爷姓甚名谁长相如何,原主的记忆里没有。但原主却是有一个青梅竹马相貌英俊的秀才表哥赵寂言,两人的亲事是从小就定下来的,只待赵寂言今年秋里中了举,两家就要办喜事了。大好姻缘就在眼前,三天前却突然就说要把她嫁给县太爷,别说那县太爷缺点那么多了,就算是浑身优点,人小姑娘有了心上人,又如何愿意另嫁呢?
可还没等她闹呢,贴身伺候十几年的管妈妈就被薛氏寻了由头打了三十大板,送出了府。她不敢闹了,想要去找亲爹胡老爷做主,可她压根出不了闺房的门,这边刚强硬一点儿,身边唯一的大丫头阿琼就被曹妈妈生生掌了二十八掌的嘴,险些打成了猪头。
小姑娘身边一共就这两个得用的人,管妈妈被打出府去已然是凶多吉少了,再要是阿琼也因为她死了……小姑娘不舍得,乖了两天,可最终却仍然不愿舍弃表哥另嫁,于是今儿个凌晨生了死志,却没成想,她死了,胡玉柔来了。
看见胡玉柔一双带着火气的眼,曹妈妈梳头的力度顿时大了起来,扯得胡玉柔掉了几根头发,疼得眉头紧紧皱着了,她才哼一声,把梳子摔在了梳妆台上。
“大小姐,奴婢这也是为您好!”她说道,“管妈妈是您的奶娘,如今还正等着看大夫呢,您若是不老老实实的,那管妈妈可就是死路一条了。再有阿琼那丫头,脸是不肿了,可您若是不老老实实嫁过去,阿琼正好长得不怎样,卖不出好价钱,太太没法子只能叫人提她去那低等的窑子里了。”
胡玉柔和这两人没有半点儿感情,但是听了这话,却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抽痛,眼泪便立刻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胡玉柔心头是有气的,但这抽痛和眼泪,却是属于原主小姑娘还残存着的感情。
“算了算了,大小姐现在就算是不愿意,但喝了那药,她也反抗不得了,曹妈妈你就别再吓唬她了。”瞧小姑娘哭得实在是可怜,李妈妈一面帮着拭泪,一面忍不住劝了曹妈妈两句。
曹妈妈瞅了瞅胡玉柔,居然也跟着一叹。
其实她又哪里有坏心呢,但是她是太太的人,便只能向着太太和三小姐。原是三小姐要嫁过去的,可临了又忽然不愿了,成日要死要活的,太太心疼,便只能依了她。
眼下大小姐不配合,她也只能“让”大小姐配合了。
“我说这个也是为她好,只有乖乖的听话,日子才好过啊。”她说道。
着重在脖颈那一圈红印上扑多多的粉,上好妆,梳好头,曹妈妈跟李妈妈点了下头,先一步出去回话了。
她一走,胡玉柔就听李妈妈长叹了一声,然后小声道:“大小姐,事到如今,您不认也得认了。方才已经死了一次,那难受的滋味儿想来您也还记得,难不成您真的要再死一次吗?”
胡玉柔还真的记得,想到那感觉,她顿时打了个冷颤。
李妈妈怜惜的拍了下她的肩膀,声音更低了些,“大小姐,奴婢说句实在话,那县太爷未必就不好了,就跟方才曹妈妈说的那样,您嫁过去好好伺候他,他未必就会对您不好。只要哄好了他,他待您好了,来日您回娘家也就有了地位,就是您想找太太和三小姐报仇,也未必就不行。”
报仇?
胡玉柔想了想,这若是一场梦,自然是回去了就算了。可这若是真的,她这辈子真的回不去,要去伺候那个年纪很大的县太爷了,这一口恶气她还真就不能咽了。
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原主小姑娘,她占了人家的身子,焉能不给人家报仇呢?
只是,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要如何报仇?
若是那位县太爷真的是一把年纪的话,她难道真的要屈身于他,求他帮忙吗?
想到这儿,胡玉柔悲从中来,忍不住真的哭了。
她还没有谈过恋爱呢!
李妈妈以为她是听进了劝,心里总算是好受了点儿。瞧胡玉柔又哭了,忙拿着帕子抵在她的眼睛底下,“我的好小姐,可不能再哭了,一会儿叫县太爷看到了要不喜欢的。”
胡玉柔哪里能控制得住,且她也不想控制。
就是要哭,就是要哭,要叫那县太爷知道,她才不想嫁!
曹妈妈很快回来了,正好听着这话,就道:“没事儿,叫她哭,就当是哭嫁了,出嫁的女儿舍不得娘家嘛!”
胡玉柔面色一僵,立刻收住了眼泪。
什么舍不得娘家,这样的后娘,这样的亲爹,原主小姑娘心里只怕是恨死了!
见她不哭了,曹妈妈得意的一笑,对李妈妈道:“把她眼泪擦一擦,拿了红盖头盖上,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接过去拜别了老爷和太太,便可以送上花轿了。”
话落,外面就传来了喧闹声。
“哎呀,许是新郎官来了!”曹妈妈惊叫道。
李妈妈忙捞了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往胡玉柔头上一盖,两人一边一个,几乎是架着胡玉柔往外走。胡玉柔身上没劲,只能软绵绵的靠着曹妈妈,入目是有些刺眼的红,她看不见前来迎娶她的县太爷是白发苍苍还是大腹便便,只能等到有人在面前停下,从大红盖头里往下看,看到了一双黑色的官靴。
仅从一双靴子,胡玉柔什么也看不出。
“姑……姑爷。”胡玉柔感觉到曹妈妈的身子在发抖,她说出的话也有些结巴,“我,我们小姐没有哥哥,两个弟弟,弟弟又太,太小,所,所以……”
“我来背她。”一道略显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曹妈妈的话。
这是谁?胡玉柔吃力的动了下头。
声音里一点喜气都没有,而且听起来也很年轻,应该不是县太爷吧?
呸,当然不是,曹妈妈不是说县太爷年龄很大了嘛,别说背她了,许是扶她都不一定行。
胡玉柔还没想到这是谁,就先被脑补出的县太爷形象伤了一回。
曹妈妈却已经欢欢喜喜的松开了胡玉柔,胡玉柔浑身软绵绵的,没了支撑一下子就往前倒了去。刚巧倒在了一个人的后背上,是结实宽阔的后背,她的手没劲,只能软绵绵搭在这人的肩上。这人似乎僵了一瞬,可紧跟着一双温热的大手就不客气的覆在了她的大腿外侧,几个手指尖则是贴了大腿内侧的软肉,轻轻一颠,将人背了起来。
胡玉柔这辈子就没被人这样背过,此刻那大手这般不客气,让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僵住了。这是谁?如此青天白日,这般背着她吃着她的豆腐,难道就不怕她那位县太爷老相公吗?
显然是不怕的,男人稳稳的将胡玉柔背出了小院,去了胡家老爷太太的正房。
☆、第 2 章
胡家嫁女,但一众长辈和亲眷却并不敢摆谱,虽然一对新人还没过来,但是满屋子的人却全都是站着的。
胡老爷胡领轻轻抚着胖胖的大肚皮,满脸喜气,只扫了一圈堂中众人后,却面露不悦的低声问向一侧的妻子:“阿柔呢?今儿是她妹妹的大喜之日,她怎么没出来?”
胡太太薛氏三十出头的人了,可因着保养得宜,瞧起来倒像是个二十多的小妇人。尤其是生得眉清目秀,温婉可亲,若是第一眼看去,绝对要以为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子。
她本是面上浮了浅浅的笑,可胡领的话一出,她的眼神却立刻闪了闪,轻声回道:“妾身打发人去看了,说是受了寒不舒服,要在屋里歇着。这边忙乱,妾身还没来得及给她请大夫,回头阿婉上花轿了,妾身立刻过去看看。”
早不受寒晚不受寒,偏偏赶在妹妹出阁这日受寒了,胡领心里生出了几分厌烦,有些心疼的看了眼薛氏,道:“受寒而已,不是什么紧要的毛病,回头忙完你且歇一歇再说。”
薛氏还想再说什么,胡氏就凑了过来,“大哥大嫂,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像是听到阿柔的名字了?”她往四周看了一圈,目露诧异的道,“今儿是阿婉的大喜之日,怎地阿柔这个做姐姐的却没过来呢?”
胡氏是胡领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但别说和薛氏相比了,就是和胡领相比,她也像是老了十多岁似得。她身形瘦小,面容有些刻薄,眼角的细纹也十分显眼,一看就是日子过得不大好的。
她嫁的是本县一户读书人家,尽管带着大笔的嫁妆,可耐不住婆家没有进项不说,还一门三口在读书。公爹是到死也没考中举人,丈夫也直到三十五岁才中了秀才,倒是她的儿子赵寂言却是从小就聪明过人,不过是十五岁的小小年纪就已经考中了秀才。
如今十七,已等着今年秋里和他爹一道参加乡试了。
有着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尽管她家里是清贫了些,但回到娘家面对亲大哥亲大嫂,她却也是有几分说话的底气的。何况在两个孩子还小的时候,她就已经和故去的大嫂江氏给孩子们订了娃娃亲,大侄女胡玉柔是她未来的儿媳妇,所以这会儿她问一声并不算出格。
而她这么一问,站在她身侧的赵寂言便也看了过来,他和胡玉柔从小一道长大,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若不是他娘坚持让他考中举人才可以娶妻,他早已经抱得美人归了。
今儿三表妹出嫁,他来了半日却没瞧见心上人,心里早就着急了。这会儿自然竖着耳朵,想听一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妹妹和外甥的眼神,胡领不自然的咳嗽了声。长女恨嫁,可偏偏妹妹不想被说成是高攀,硬是一直拖着想等外甥中举了再说,今儿长女又小心眼的耍脾气,他怎么好说出来,那不是让妹妹看低长女了吗?
胡领不说话,薛氏便知道他是想护着胡玉柔了,她也怕赵寂言冲动惹出什么事儿,于是就悄声解释,“阿柔这两日身上有些不舒服,我叫她在屋里歇着了。”
不舒服?
赵寂言的确着急了,看了眼胡氏后,忙问向薛氏,“舅母,阿柔表妹是怎么了,病了吗?”
赵寂言今年十七,生得是温润俊朗,因着从小就在祖父和父亲的耳濡目染下读书,身上更是一股子书卷气,即便此刻有些着急,看起来也依然是一派谦谦君子模样。
想到女儿对他死心塌地,可他却偏偏喜欢胡玉柔,薛氏心底待他实在是喜欢不起来。因而她便不答话,只给了胡氏一个眼神。
女儿家每月里都有几日不大舒坦的日子,胡氏心领神会,看了眼满脸着急担忧的儿子,心里便觉得大侄女未免有点儿太娇气了。
拉了下儿子的衣袖,她摇了摇头,语带责怪道:“不是生病了,你放心。”
赵寂言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还不等脸红,外面就传来了喜气洋洋的喧闹声,新郎官和新娘子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门。
今日的新郎官可是长洲县的县令,一县的父母官,可是此刻,他居然背着新娘子!
满屋子凑上去想行礼的人都愣住了,赵寂言肃容跟在最后,瞧着那坦然放下新娘子的年轻男子,也微微有些错愕。
长洲县的县令周承宇,字清河,是前朝的探花郎。他那一届的会试,即便如今过去快十年了,也仍然是大梁王朝读书人口中的传奇。
据说他当年会试是第一名,极有可能被点为状元的,但是在殿试的时候却败给了当时会试的第二名。可之所以屈居第三,却是因为他年纪最小,相貌又最好,先帝想着彼时还未出嫁的柔嘉公主,原是想招了他做驸马的。
可最后不知为何,他并未被招为驸马。他和状元爷也都没有留在六部观政,而是纷纷跟皇上请命,一个去了保定府下的定兴县做了县令,一个则来了长洲县做县令。
一晃过去九年多,这两人如今仍然安安稳稳做着县令,如此不思进取,简直让广大存着考取功名扶摇直上抱负的读书人看不起。
但是对于长洲县来说,富人眼中这位周县令凶神恶煞,冷血无情,简直是大家心中的噩梦。可对于长洲县的百姓来说,这位周县令虽然脾气不好,名声也是毁誉参半,但因为有了他,百姓们的生活比从前富足却是真的。
而对于赵寂言来说,这位曾在县学给他讲过一节课的周县令,却是他心中的榜样。不管是学识、见识亦或者为官的态度,赵寂言都觉得,若他能有周县令十之一二,这辈子便也不枉此行了。
如今周县令娶了三表妹,待来日他和阿柔成了亲,他们可就是连襟了。到那时候,他若是有什么不懂之事相问,想来周县令应该会不吝赐教的。
见众人惊愕,周承宇身侧的师爷忙就开了口,“免了免了,今儿是我们周大人的大喜之日,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众人这才笑呵呵的退开了些。
胡领和薛氏被师爷按在首位的花梨藤心扶手椅上坐下。
曹妈妈和李妈妈扶着胡玉柔,几乎是拿着她的手给胡领和薛氏敬了茶,而后略等片刻,周承宇这边也敬上了两杯茶。
胡领和薛氏二人却是起身,战战兢兢的站着喝了茶。
放下茶盏,薛氏一副舍不得爱女出嫁的模样,说不出话来只拿着帕子擦着眼睛,一双眼睛片刻功夫就红通通眼泪横流了。
胡氏瞧见,上来扶了薛氏,“今儿是阿婉的大喜之日,她可是一嫁出去就是县令夫人了,这般大好的日子在等着,大嫂你该高兴才是。”
薛氏直点头,哽咽着道:“我正是因为高兴……所以才……喜极而泣的……”
实际上,看着面前的周承宇她心里没有半点儿高兴。这般身份高贵、样貌出众的男子,原本该是她的女婿,可偏偏女儿任性妄为,非要把那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长女嫁给他,如今眼看着事已成功,但薛氏却偏偏满肚子的遗憾与不舍。
她隐晦的瞥了眼大红盖头罩下的女子,又看了眼脸上不见一分喜色的周承宇,心里这才略微好受了点儿。
胡领自然也不敢对女婿说什么,他放下茶盏,却是叮嘱胡玉柔,“阿婉,此番你嫁去周家,从今往后便是周家妇了。女子出嫁,夫主为亲,夫刚妻柔,恩爱相因。莫学愚妇,莫学懒妇,莫学蠢妇,凡事以夫为纲,你可要记住了。”
呸!这不是女论语里事夫的内容吗?当初她在网上看过可是十分愤慨,真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还能亲耳听到。
叮嘱女儿这个,这是亲爹干的事?
不过他叫自己阿婉……阿婉就是胡玉婉,比原主小姑娘小一岁,是继母薛氏生的女儿。原来原主小姑娘被逼嫁,亲爹不知道么?
不过知道了估计也没什么用,他都能叮嘱胡玉婉这个,想来对于原主小姑娘,他的态度也好不到哪里去。
胡玉柔被两个婆子架着,动不了也说不出话,倒是浑身没力让头一点一点的。
胡领以为女儿是听进去他的训诫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接着看一眼面色冷然的周承宇,因着看不出他是高兴还是生气,忙得就敛去笑容,恭敬的站在那儿不动了。
盖着盖头,胡玉柔自然不知道,且也不知是不是那药汁剂量太大的缘故,她此刻不仅是站不稳了,她此刻是昏昏欲睡,眼皮子一个劲的往一起挤。
接下来的流程她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只知道似乎又被先前背她的人背了起来,仍然被不客气的吃了豆腐。等到最后被塞进花轿,花轿晃晃悠悠抬起来时,她也终于失去了意识。
等到再次有了知觉,她却是被人拿了绣花针刺着大腿外侧,突来的刺痛让她一下子睁开了眼,还没明白自己身在何处,耳边就响起了曹妈妈的说话声。
“大小姐,如今您和周县令已经拜了堂进了洞房,奴婢要先回府了。”她说道,小心翼翼把怀中的胡玉柔拉出来,让她靠在了一侧的床头大迎枕上,“如今既然已经拜了堂,这门亲事就再也不会有变数了,不管是为了您自己还是为了管妈妈和阿琼那丫头,接下来如何跟县太爷说那就看您了。”
“……那,那她们人呢?”胡玉柔张了张嘴,却没想到居然真的说出了声儿。
曹妈妈道:“阿琼昨儿个就过来给您铺床了,一会儿应该会过来伺候您。管妈妈还在庄子上,您放心,回去了今晚若是没事儿,明儿个太太就会给她请大夫的。等到后头您跟县太爷成了好事,管妈妈太太自然会给您送来。”
说罢也不等胡玉柔回话,转身就走。
胡玉柔无力的靠着,如今正是一年中最热的七月,她穿着层叠繁复的大红嫁衣,里头的衣衫早已经湿透了。她吃力的伸出手,费了几回功夫才摸到了脖颈和脸颊,出了汗,脸上的妆只怕早花了,而脖颈里被勒到的地方,也依然隐隐作痛着。
想到曹妈妈的话,她知道曹妈妈的意思,是想让她说,她羡慕胡玉婉有这样的好亲事,所以一时糊涂抢了亲事,抛弃未婚夫嫁来周家了。胡玉柔自然是不想害了管妈妈和阿琼的,可是她自己……虽然这不是她的身子,不是她的脸,但她也依然不想才刚来就被一个老相公给压了,所以这话不能说。
那么,她该怎么办呢?
也不知道这位周老县令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若是他看到自己脖颈里的勒痕,会不会猜到自己不情愿,从而不碰自己呢?
如果他是个讲道理的人就好了。
自己说不定还可以请求他救管妈妈。
县令……胡玉柔自动摒弃了许多电视剧里的猥琐小人和油头油脑的大胖子,脑海里浮现了苏有朋扮演的无敌县令。如果她嫁的是这样的县令的话,她倒是乐意的,若真是回不去了,就真的嫁了也……她正不切实际的幻想,忽然有人进来了,脚步略沉,步伐较大,分明是个男人。
无法直起身体,但胡玉柔一瞬间却紧张的握了拳头,浑身紧绷了起来。
☆、第 3 章
刚走到内室门口,周承宇就停下了脚步。
除了原本的油灯,新房的黄花梨月洞门架子床两侧的小几上,还各点了一支大红喜烛,照得新房又亮堂又喜庆。
周承宇的目光从喜烛上移开,慢慢落在了新婚妻子身上。一身大红喜服,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也还未取下,可她却不是端端正正坐在床中央,而是靠在了正面月洞门的门罩上,似乎是无力,要靠那门罩撑着身体似得。
他不由想起今日迎亲时,他背起这新娘子时的奇怪感觉,莫非这位哭着喊着要嫁给他的胡三小姐,竟然是有体虚之症吗?
眉头微微一拧,不过随之就疏散开了。
倒也无所谓,他于娶妻一事本就不甚在意,若不是年岁渐长娘催得太急,若不是这位胡三小姐突然冒出来哭着喊着要嫁,闹得全城皆知下不了台了,他兴许并不会娶她。
但如今既已经娶了,不管身子好还是身子弱,无非是多一张嘴吃饭罢了。他周承宇七尺男儿,倒还不至于养不起家,养不起妻儿。
缓步走到床边,他坐在了胡玉柔身侧。
如今正值盛夏,原本折腾了大半日胡玉柔已经热得快要虚脱了,但此刻他在身侧一坐,倒不知是吓得还是他身上能散发凉气般,胡玉柔顿时觉得身上的热汗都要变成冷汗了。
而察觉到盖头被人轻轻拉住一角时,她更是没忍住浑身一僵。还没考虑好要不要装晕,眼前的遮挡便被拿了开,一张略显淡漠的脸出现在了眼前。
胡玉柔怔了怔。
一是没想到新房中会出现除了县太爷之外的人,二是没想到这人长得居然——如此好看!
不是格外年轻的奶油小生,而是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人,皮肤略黑,鼻梁挺拔,薄唇轻抿着,看向她的眼神却很深邃。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很快不见,眼神却是犹如深渊一般看不见底,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因着周承宇并未见过胡玉婉,所以这会儿也不知道换了人。他没管胡玉柔的愣神,径自起身,到一侧桌边执起酒壶,倒了两杯酒,端过来再次坐下,将其中一杯递到了胡玉柔面前。
胡玉柔看了眼那五彩花卉纹杯,杯中酒只有半杯,虽然执杯的人手很稳,可那水面却仍然荡起了细小的涟漪。
她犹豫了一瞬,却是没有伸手去接,转头朝着门口看了一眼,才试探着问道:“我的丫头,昨儿就过来的阿琼,她在哪儿?”
周承宇淡淡道:“在外面。”
这声音……在家里的时候,是他背的自己!怎么是他,他怎么在这儿?胡玉柔立刻低头,果然见他的脚上穿着自己第一眼看见的黑色官靴。
这……是怎么回事?
曹妈妈不是说县太爷年纪大的吗?这好像……不算太大嘛,和原主小姑娘比许是大上了十来岁,可若是和原来的自己比,怕是只有两三岁的差距吧?
胡玉柔想到先前被吃的豆腐,脸上瞬间飞起了红霞,只脸上粉扑得厚,倒是看不出来。不过那从垂下的发丝里若影若现的小巧耳朵却是暴露了,耳垂红红的,像是还能冒出热气一般。
“你想见你的丫头?”周承宇虽不知原因,但依然答应了,“先喝交杯酒,一会我叫她进来。”
他已经打发了要来新房陪着的女眷,可是外面的宾客却不能不管,纵然他是一县最大的父母官,可治理长洲县,却不仅仅是靠他一个就行的。
先喝交杯酒!
胡玉柔见着他,听着他说话,心里就已经扑通扑通跳了。先前自然是紧张害怕,以为他是歹人,这番是想要坏她名声。可是之后,却是因为巨大的落差而带来的惊喜,尽管是被逼,尽管她并不喜欢这位县太爷,但因为他不是她讨厌的形象,所以她此刻居然感到十分激动。
她心说:胡玉柔啊胡玉柔,你可真是堕落了!
不过心里吐槽归吐槽,但手却是快速接过了酒杯。刚一抬起,周承宇便伸出手勾了她的手臂,倒是没等她,自个儿先喝了酒。
胡玉柔忙也一口闷了。
她在现代是个滴酒不沾的姑娘,原主小姑娘才十五岁,自然也没喝过酒。这般一口喝了半杯,辛辣的感觉刺激着,顿时就呛着了。
连着咳嗽数声,身上无力,胡玉柔只能抓着周承宇的衣袖借力。交杯酒都还没喝,他却已经换下了大红的喜服,此刻身上是一件绣了金线的白色锦袍,看着少了三分喜气,倒是多了三分的贵气。
少了三分喜气……
是哦,他先前在胡家便声音冷冷的,此番早早换下喜服,进屋到现在也一丝笑容都没露,所以他是不是也不喜欢这门亲事呢?
就算成亲了又如何,此刻还没入洞房呢!
胡玉柔虽然呛得厉害,抹了厚厚的粉也遮不住脸上的红晕了,但却还是兴奋的抬头看向周承宇,一双眼睛也亮晶晶的,像是里面洒满了星子一般。
周承宇目露疑惑。
胡玉柔其实很迫切,特别希望现在就可以从周家离开,但是她却极力抑制了冲动,只朝着周承宇弯了弯唇角,带着试探问道:“周……大人,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门亲事?”
不知道他的为人,不知道他的态度,胡玉柔不敢随意说出真相。她已经出了胡家的门进了周家的房了,稍有差池,她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不管能不能离开这儿,她都不能坏了名声,因为这是万恶的古代,对于女子而言,名声比命还重要。
而原主小姑娘没了亲娘,爹又不疼爱,若是真的坏了名声,就没有亲人愿意管她了。至于她的那个表哥,许是看过现代太多分分合合的事儿,胡玉柔是没有底气完全信任一个男人的。原主小姑娘的记忆里,表哥赵寂严的确是对她一往情深,可赵寂严是要走科举之路的,他只怕不会愿意有一个名声不好的妻子。
周大人,你是不是不喜欢这门亲事?
谈不上喜欢,但也谈不上不喜欢。
只是看着出于试探,胡玉柔亮晶晶的眸子忽然黯淡下去了,周承宇以为她是满腔热情被他的冷漠吓到,想了想,便不愿意说实话了。
他伸手抓了胡玉柔的手臂,将她扶到了月洞门罩上靠着,说道:“你若是累了,便先歇一会儿,我先出去了。”
话落不等胡玉柔说话,他已是大步出了内室,徒留胡玉柔睁圆了眼,伸着手对着虚空捞了捞。
这什么人啊,还没回答她的问题呐!
不过片刻功夫,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是一个穿了青色比甲,身材娇小,看起来有点儿畏缩的丫头。她一看见胡玉柔就三步并作两步的扑到床头,抱住胡玉柔的小腿就落了泪。
“小姐……呜呜呜,小姐……”
胡玉柔轻轻拍了下她的肩头,“阿琼,快别哭了。起来坐下,我有话同你说。”
阿琼眼泪汪汪的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着胡玉柔,小姐和表少爷青梅竹马,知晓不能嫁给表少爷后恨不得想了结生命。而若不是为了管妈妈和她,只怕小姐已经去了,可是现在,她怎么这般淡定的在跟自己说话?
小姐见了自己,应该也是痛哭一场才对呀?
胡玉柔知道阿琼在想什么,她不自然扯了扯嘴角,撒谎道:“别哭了,再哭也解决不了问题。我方才见了周大人,阿琼,说不定我的事儿会有转机。”
原来小姐是在想法子。
阿琼心头一喜,接着却更是伤心,“可是你已经和周大人拜了堂入了洞房了,这事儿整个长洲县的人都看到了,还能有什么法子?就算……就算周大人知道了真相愿意放了你,可老爷偏心,太太只会想着把三小姐嫁给表少爷,你到时候名声到底也坏了,表少爷就算不介意,姑太太也会介意的。”
说着说着,阿琼嘴巴就咧得老大,可是却知道这是县衙不是胡家,便只是无声的掉着眼泪。
纵然是对她一丝感情也没有,但看到她此刻哭成这般凄惨的模样,胡玉柔的心里还是被哭得一抽一抽的疼了。
可是却也被说的茫然了,这不是在现代,若是在现代她有手有脚,不管穿越到了哪儿她都不害怕。可是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她一个弱女子,尤其是原主小姑娘生得还这么漂亮,她能去哪儿?
别说手头没钱,就是有钱,她也不知道。
阿琼哭了会儿,瞧着自家小姐愣愣的在出神,便默默爬起来,拉了一个小杌过来坐下,仰头看着胡玉柔道:“小姐,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胡玉柔下意识摇头,“不知道。”
阿琼却在看见胡玉柔的脖颈时忽然一愣,继而起身,拿了帕子探了过去。虽然曹妈妈在胡玉柔的脖颈里打了许多的粉,可是这大半日过去了,脖颈里又流了不少的汗,这般拿帕子一擦,底下被勒出的红痕立刻就显露了出来。
“小姐!”阿琼失声叫道,“你,你脖颈是怎么回事?”
胡玉柔伸手摸了摸,却是想到了临时的应对法子,她目前脑中乱得不行,也实在是想不到别的了,只能安稳的先度过今晚再说吧。
阿琼却是已经丢了帕子一把抱住了胡玉柔,小声却坚定的道:“小姐,咱们逃吧!虽然姑太太可能会不乐意,但是表少爷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又是姑太太的亲侄女儿,她想来也不一定会太过绝情。小姐,咱们逃,咱们逃去找表少爷!”
阿琼在见过周承宇后,本是想劝胡玉柔委曲求全,就从了周承宇的。毕竟周承宇生得仪表堂堂,又是长洲县的县太爷,胡玉柔嫁了他就是官太太,日后回家了想收拾薛氏和胡玉婉自然不在话下。
可她看到胡玉柔脖颈里的勒痕,想到她不在胡家的时候,胡玉柔很可能是上吊了。那么现在这条命还不知是怎样捡回来的,她怕胡玉柔会再次想不开,便觉着逃出去即便是未知,却也有好的可能。
逃吗?
胡玉柔下不了决定。
且就算是逃,她也不应该去找原主的表哥。
那是原主青梅竹马心心相印的恋人,于她而言却完全是陌生人了。与其去找那位表哥,还不如就留在周家呢。
她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外头却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紧跟着是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大太太,奴婢是二太太跟前的孔妈妈,二太太让奴婢给您送了点儿吃的过来,奴婢方便进去吗?”
☆、第 4 章
女客席面上,周二太太苏氏放下酒杯,朝着众人歉意的笑了笑,“大家且先吃着,后头我得过去看一眼,回头再来跟几位太太赔罪。”
桌上几位太太忙摆手的摆手,点头的点头,笑呵呵目送着她起身,快步走远了。
县丞太太方氏和苏氏交好,此刻便帮着招呼了桌上的女客,“周大人娶妻,可周老太太却是向来不管事的,今儿个二太太又是要办酒席,又是要招待咱们,还得看顾着新进门的大嫂那边不能有怠慢,可真是一处都不得闲呢。”
其他的女客跟着纷纷附和。
周承宇一直没有娶妻,这周家的后宅便一直都是苏氏在当家,县里有头有脸人家的太太,多多少少的都要跟她接触,一来二去的便有了交情。即便日后这管家权要交出去了,可也没有必要得罪她,苏氏据说可是京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娘家腰杆子硬不说,就是她的男人周家二老爷周承睿,那也是一名驻守边关的武将。
因着方氏和苏氏交好,便有人小声问她,“听说这位新上任的周大太太,可是自个儿哭着喊着要嫁给周大人的,十几岁的黄毛小丫头呢,这日后不会是让二太太把家让给她来当吧?”
“十几岁的小丫头,能当得好吗?”
这些太太们心里都是瞧不上这种人的,好人家的小姐,谁会这般不要脸面,还是个姑娘家就哭着喊着要嫁人呢?因而有人一问,其他人便纷纷一脸不屑的凑了过来。
说起来方氏心里也很为苏氏憋屈,苏氏是在周承宇在长洲县做县令的第三年嫁过来的,到如今当家已有六年了。家里里里外外都被她收拾的条条道道的,如今却要让给个小丫头去管,且不说她能不能管好吧,这不是生生抢别人的心血么?
可方氏面上却一点儿不显,笑着摇头道:“这我倒是不清楚呢,二太太没同我说过这个。”
她哪里不明白这些太太们,这些太太们年纪大的有女儿,年纪轻的也有近几年才成亲的,如今瞧着周大人是这般娶妻的,一个个都在酸着呢。其实别说她们了,方氏自个儿都酸,她虽然年纪大了,女儿又还太小,可家里却有个适龄的小姑子。早知道哭一回喊一回就能嫁给周大人了,如此近水楼台,她早带着小姑子来周家哭了。
瞧方氏滴水不进的模样,大伙儿便在心头‘切’了声,各自散去了。
苏氏却已经和孔妈妈一起走到了僻静地儿,瞧着左右无人了,她才轻声问道:“吃的都送过去了吗?她怎么说?还有,你瞧着她的模样,是不是好相处的?”
苏氏是弟媳妇,所以到现在也不曾见过胡玉婉,她都不认识,孔妈妈自然就更不认识了。
不过回想刚才,孔妈妈眉头却是紧紧的皱着,“收下了,客客气气的,只瞧着她跟前那个丫头,却像是哭了一回似得,眼圈儿红红的。至于大太太么……”顿了下,她摇了摇头,“人看起来倒是柔柔弱弱的,一副好相处的模样,但是那身子骨却像是不好,奴婢瞧着她这一日怕是累坏了,坐着都得靠着床上的月洞门罩子呢。”
二老爷一年里有大半年都不在家,如今二房仅有一个庶出的丫头,老太太一直盼着大老爷能早点儿娶妻生子,如今这位大太太,怕是要叫老太太失望了。孔妈妈愁得慌,眼睛往苏氏肚子上扫了两圈才收回。
苏氏却是没注意到。
她在想这新大嫂的身子骨,若真是坐都坐不稳当了,那看来身子骨确实是不大好的。
压在心头多日的阴霾一瞬间消失了大半,苏氏冲着孔妈妈浅浅一笑,“这些话可不能说出去,这既然进了门,日后就得尊着敬着才是。”她略略沉吟了下,又吩咐道,“今儿只怕晚上还有得她累的,你回头吩咐厨房宰一只老母鸡,熬好了鸡汤,明儿一早送过去。”
洞房花烛夜,可不有的累么?
但孔妈妈却笑不出来,大太太福气大,大老爷能长长久久的陪着。可是二太太呢,操持着一大家子的事,却是一年里和二老爷在一块儿的日子都能用手指头数得过来的,也难怪成亲六年肚子还没动静了。
她点头应下,瞧着苏氏略显疲惫的面色道:“奴婢吩咐人做两份吧,您也喝一份,为着大老爷成亲的事儿,您也累着了。”
苏氏抬手揉了下眉心,轻声应了。
送走了客人,周承宇并没有立刻回新房,而是叫了随从卢广吩咐道:“我去书房,你叫人送水过来。”
新婚之夜去书房?
卢广怔在原地不动弹,大老爷如今已经二十七了,一直没有娶妻纳妾不说,就是老太太赏的两个丫头他也不曾收用过,明面上没人敢说什么,可就是私底下老太太都怀疑他是不是……呸呸呸,不能多想!
卢广收敛了心神,小声建议道:“老爷,还是去新房吧?大太太只怕正在等着您呢,您若是不去……”
“想什么呢你!”周承宇没奈何的敲了卢广一下,“我这一身酒气的,去书房洗了再回去。”
哦,原来是这样!
这大热天的,酒气汗气一混着,的确是不大好闻。虽然大老爷是读书人,和他们这种粗人不一样,但大太太可是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娇娇弱弱的,大老爷这是怕熏着大太太了。
看来老太太是多想了,大老爷都知道心疼大太太了,那哪里能是不喜欢女人的,只怕是喜欢的不得了呢!
“是,小的这就去!”卢广笑眯眯的应下,欢快的跑了。
因着先前未曾娶妻,周承宇时常就歇在书房,所以那边也设置了净房和起居室,衣裳自然也备下了几套。沐浴后换了干净的衣裳,又将头发也揉干束起,他这才打发了卢广,一个人往后院去了。
长廊下挂满了大红灯笼,照得晚上也灯火通明的,周承宇看着忍不住就停下了脚。他成亲了,娘是最高兴的那一个,因而他的喜事他便也由了娘和二弟妹,办的可以说是有点儿奢侈了。
一阵清风吹来,周承宇忽然觉得心里也疏朗了几分。他抬起头望着不远处亮着灯的正房,心里倒是也有了几分高兴,成亲了,有了要护着的人,也有了愿意等他的人了。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胡玉柔紧张的和阿琼对视了一眼。
“你,你还是出去吧。”她说道。
阿琼却是不肯,“我走了,那你,你怎么办?”
胡玉柔险些被她逗笑,这别提是古代,就是现代,也没有说可以待在人家新房里赖着不走的。不过这个阿琼,倒是真正的忠心,胡玉柔便扯了扯自己身上的白绫布里衣的衣襟,让阿琼看她脖颈里的红痕。
阿琼一看,嘴巴一瘪又想哭了。
胡玉柔忙道:“快停下,先前二太太跟前的婆子都打量你好几回了。行了,你赶紧出去,我有这个在呢,一准没事儿的。”
阿琼只能点头,可心里却是乱得厉害。
像是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般,一个让她劝大小姐留下来好好和周大人过日子,一个却是让她劝大小姐逃走,去找青梅竹马的表少爷。两面各有好处各有坏处,小人儿一个比一个会吵会打,闹得她头都疼了。
周承宇进了屋,见到的就是一脸犹豫纠结的阿琼往外走,而本坐在床沿的胡玉柔,却是一下子站了起来。
她已经沐浴梳洗过了,长发半干,披散在肩上。巴掌大的小脸素白一片,倒是衬得一双眼睛很大,是楚楚动人的杏仁眼,让人看了一眼还想再去看仔细一点。小巧秀气的鼻子,微分开的粉嫩唇瓣,他倒是没想到,他这位新婚妻子长得竟然是如此漂亮的。
只是可惜,到底身子弱了些,还得要扶着东西才能站稳。也不知可有请了大夫调理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大人。”阿琼行礼,有些结巴的叫了人。
周承宇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以后叫老爷,出去吧。”
阿琼快速的回头看了胡玉柔一眼,而后用蚊子嗡一般的声音哼了两声,倒是不晓得在说什么,快速的出去了。
胡玉柔看着周承宇,没出息的觉得小腿肚子都有些发抖了,其实她已经二十四岁了,哪里能没幻想过结婚的场景,当然也想过新婚当夜的洞房花烛夜。可如今倒是好了,结婚了,洞房花烛夜也来了,但是这却是一个跟她完全陌生的男人,没有爱,她如何能就这么跟人家上床呢?
再说,虽然不是她愿意的,但她到底占了原主小姑娘的身子。今儿个她穿越了来,却同样也是原主小姑娘失去生命的日子,她又如何能……
周承宇关好门,回身就看到新婚妻子垂了头,也不知是在想什么,一脸的难过。
他微微皱眉。
哭着喊着要嫁给自己的是她,如今心想事成了,她不是应该高兴吗?莫不是,到了这会儿了,她却又后悔了?
后悔也晚了。
大步走到床边,他伸出手握住了胡玉柔的肩头,声音低低的道:“夜了,歇了吧。”
☆、第 5 章
掌心温热,掌下的肩头却是微凉,在他将手覆上去时,手下的人更是忽然抖了下,而后彻底的僵住了。
周承宇的手顿了顿,却没有收回。
既已成亲,那便是夫妻了,夫妻之间总是要习惯这样的触碰,若不然,日子如何过下去呢?
胡玉柔僵着身子,感受到肩头的手顿了下,可偏偏却没有拿走。不知是那人想到了什么,反倒是不轻不重的又抓了她一下。
这个男人即便算不得老,但跟原主小姑娘比,却也的确是算年纪偏大了。如今明媒正娶了一个小姑娘做妻子,不管他之前有没有妾室通房,这会儿估计都是很想快些过这个洞房花烛夜的。
肩头的手松开,即便没有回头,只听动静胡玉柔也知道,这位周大人已经脱了鞋子上了床,到床里侧去了。
原来看过的那些小说倒是真的呢,古代男人晚上睡觉时都会睡在里面,妻子或者妾室在外头,夜里好给他端茶递水,一早也好早些起来伺候他。
真是悲惨呐!
“还不睡吗?”看着胡玉柔的背影,周承宇疑惑开口。
里侧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胡玉柔一惊,她这才无语的发现,此时此刻自己居然还能开小差,也是没谁了。
“这就睡。”小声快速应了,脱鞋,掀开薄被的一角,胡玉柔紧挨着床沿躺下了。
外间的灯方才周承宇已经熄了,可床两侧黄花梨带托泥四腿圆香几上的大红喜烛,此刻却仍然亮堂,这是要亮一夜直到明儿天明的。
胡玉柔闭上眼睛,手却紧紧的握着,手心里都是汗。她在心里设想,一会儿若是这位周大人扑过来,她该怎么应对。是该先跳下床,还是先扯开衣襟让他看脖子?
里侧的人却纹丝不动。
仰面躺着,双手自然放在身侧,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也很均匀。胡玉柔忍了许久才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往里侧瞟到这番情景,顿时松了口气。
可一口气还未松完,里侧的人却忽然睁眼,接着转身,在她还愣神间已经被男人伸出的长臂一捞,滚入了男人温暖的怀里。
她没有来得及滚下床,也没有来得及扯开衣襟,就这么被男人箍在怀中,一双手臂也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在想什么?”周承宇的声音低沉,似乎还略微带了点儿暗哑。
胡玉柔一双杏目圆睁,嘴唇也微微张着,显然被吓得不轻。待反应过来后才挣扎了两下,周承宇顺势松了些力气,胡玉柔轻而易举的抽出双手,抵在了男人的胸前。
“没,没想什么。”胡玉柔否认。
即便如此,两人其实离得还是太近了,不知道她沐浴洗发时候用的是什么,这般挨着,鼻息间是淡淡的花香。周承宇不大关注花草,只觉得好闻,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这是什么花的香味。
他没话找话,“你用的是什么香?”
啊?
胡玉柔懵了,什么香?
看着新婚妻子这般呆愣愣的模样,周承宇难得的勾了勾唇,正要再重复一遍问题,眸色却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伸手,捏住胡玉柔的下巴,逼迫她抬起下巴露出脖颈。原本修长白皙的脖颈,此刻却有一道刺目的红痕,周承宇做了九年多县令,自然见识过自缢的人脖颈是什么模样,此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怎么回事?”他人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躺着,可出口的话却已是冷得一点儿温度都没了,一个眼风扫过来,胡玉柔吓得没出息的抖了抖。
“什,什么怎么回事?”她勉强撑着回话。
周承宇松开胡玉柔的下巴,手指探进她的脖颈,轻轻碰了下那刺眼的红痕。倒不知是疼得还是其他原因,怀中人儿轻颤了下,人也下意识往后缩了些。
周承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胡玉柔。
胡玉柔避开他的视线,拒不回答。
她只是想安全度过今夜,至于其他的她暂时还没想好,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她此刻只想任由这位周大人自个儿去猜。她是要留后路的,自然不能一开始就把话说绝了。
再者,这位周大人脾气如何她却还是不知呢。
她这番态度,周承宇眸色倒是又暗了两分。此刻她躺在他的臂弯内,可他却已经半侧起身体,这般居高临下的姿势,正好可以看到她因心虚害怕而不断起伏的胸部。
倒是不知这女人是吃什么长大的,看起来身子极差,可偏偏胸部却是发育的极好。穿了哪里都遮得严严实实的白绫布里衣,不仅没让人忽略掉,反倒是叫人越发注意到了这处的高挺。
周承宇虽已年二十七,可却是从未跟女人近身接触过的。也就是如今要娶妻了,为了不在新婚妻子面前束手无策,他这才悄悄寻出了早年二弟给的小画册。方才在书房沐浴之后,他还临时抱佛脚的又快速翻了一回,眼下正是热血上头的时候。
可偏偏,他也知道此刻时机不对。
松开人,长出一口气后,他坐了起来。
胡玉柔一骨碌,终于顺利的滚到床沿,滚下了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倒是顾不得疼,她索性就这么屈膝坐在地上,抬着头,看向了周承宇。
这番仰着头,又正是在大红喜烛的印照下,脖颈里的红痕就越发的显眼了。周承宇看着,慢慢问道:“原来,是你不喜欢这门亲事吗?”
可不是不喜欢,都上吊自杀了。
胡玉柔心里狂点头,面上却压根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神情。
这就是身为古代女人的悲哀,即便不喜欢这个人,可一旦被抬进了门,再想离开就难了。即便这人大度放她走,可娘家却容不下她,喜欢的人也未必能接受,她一个姑娘,又能怎么办呢?
只能从长计议。
娘家容不下,喜欢的人未必能接受。那么她若是要离开,便只能等了解外面的情况,如今到底是什么年月,女人的地位又到底是如何,最后还得再弄点儿傍身的银子,找个人做靠山,到那时才敢说出真心话。
还有那个原主在意的管妈妈……
她坐在地上不怕被发现,悄悄掐了把大腿上的嫩肉,胡玉柔把自个儿掐的眼睛一红,泪珠子很快便滚了出来。她原就是哭过的,在穿越来之前原主更是连哭了两日,所以一双眼睛本就有些红肿,这般再一掉泪,就更是明显了。
她就这么哭着点了下头,然后又慌忙摇头。
周承宇在长洲县做了九年多的县令,见过最多的妇人形象便是哭嚎撒泼打滚的,如今乍然见到个只是掉泪没有声音,又正好刚与他拜堂成过亲的姑娘家,登时就问不出话了。
还问什么呢,没问人家就一副被欺负了的可怜模样了。
可是看着她哭成这副可怜模样,周承宇却是禁不住心肠软了软,“别哭了,你若是现在不想说,那就明儿再说吧。”
话落索性下床,开了衣柜抱了两床被子,出去在隔间的软塌上睡下了。
听着外面人似乎躺下了,胡玉柔的眼泪一收,爬上床拉了被子,人也往里缩到了墙角。居然如此顺利就躲过了洞房之夜,胡玉柔不由庆幸不已,看来这位周大人还真是位正人君子呢!
她闭上眼睛仔细的想,虽然原主记忆里对这位周大人没印象,可是今年春日开始,原主的三妹妹也就是胡家三小姐胡玉婉的嘴边,却开始常常提起他。先是没完没了的夸奖,后头好像是她也的确见到了人,便是口口声声要嫁,而在一个月之前,这门亲事还真就定了下来。
既如此,这位周大人怎么没发现自己不是胡玉婉的?
她不断搜寻记忆,虽然从前原主的确没见过这位周大人,但是若要说起他的好,胡玉婉却是念了不少:什么出身京城侯府,什么为官清廉为人正直,什么身边没有不三不四的女人,还有什么身长玉立,貌若潘安,整个长洲县未婚的姑娘都想嫁等等等等……
原主还为妹妹高兴,觉得大家都得了如意郎君。
可是胡玉柔现在一想,却是发觉胡玉婉当初那么说,只怕就是为了勾得原主羡慕嫉妒,那样她才好顺理成章让原主嫁过来,自个儿好取代原主嫁给表哥赵寂严。
可没想到原主一心喜欢赵寂严,压根就不为所动。
所以,这才有了这次的硬逼,上吊,灌药上花轿。
而这位周大人,应该如同胡玉婉根本不喜欢他一样,他也压根不喜欢胡玉婉,甚至是连胡玉婉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这可是长洲县最大的父母官了,而胡家不过是商户,胡玉婉是脑残吧?居然敢这般的算计人家,她就不怕人家一气之下,整个的对付了胡家吗?
这事儿原主爹胡领不知道,但薛氏这个做娘的却肯定知道,而且也正是她插手帮着做成的。胡玉婉年纪小不懂事,她好歹是个当家太太,怎么也……哦,对了,这位薛氏,她好像有个弟弟也是做官的,是什么官来着?
胡玉柔迷迷糊糊的想着,许是今日真是太累了,想着想着居然就睡着了。
内室呼吸均匀的声音传过来,外间睁着眼睛的周承宇却是叹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明明是洞房花烛夜,他却和新婚妻子分床而居,让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他霍然起身,把被子随意一拢抱进内室塞入衣柜,便走到床边。床上的人并未被吵醒,周承宇瞧了眼背对着他已经睡得正香的胡玉柔,脱鞋,上床,躺在了外侧。
☆、第 6 章
一夜好眠,次日天光大亮了胡玉柔才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睁眼,还不等看清房内,胡玉柔便愕然发觉了右腿下的不对劲。
松垮的裤子因为睡着不够安份,已经往上窜了好大一截。因而裸在外头的小腿便十分清晰的感觉到了,压在腿下的男人的腿,甚至也因为男人的中裤也上窜了一截,男人腿上的腿毛甚至刺得她觉得有些痒。
她浑身一紧绷,周承宇顿时便醒了。
想到昨日晚间,他先是抱了被子出去,可最后却又跑了回来。不管怎么说,此时想来都让他觉得有几分不自然,因此便只装作还没醒,继续闭着眼睛。
胡玉柔等了片刻见他没反应,小心的扭头看过去,见他好似睡得正香,这才轻出一口气,收回了腿。瞧着外面隐隐露出的光亮,她知晓天亮了,而如今床上躺了个男人,她自然不愿多留。
男人瞧起来倒的确是清瘦的,可这般躺在外侧,却着实是堵了路。胡玉柔心下有些烦恼,默默瞅了男人两眼,睡着的他像是卸下了所有凌厉般,眉头舒展,面容平缓,轮廓分明的五官柔和了许多,这般安静的躺着,出色的容貌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一会。
胡玉柔不由想,她不是原主,也不喜欢原主那个表哥,而且那表哥既然和原主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说不定一相处,极有可能发现她不是真正的原主。
到时候,说不定会惹来祸端。
反倒是这位周大人,虽然对于他明明出去睡了可最后却还是回到这张床上有些不快,但胡玉柔却觉得,若是真的回不了现代了,嫁给他倒也并没什么不好。他长得这般赏心悦目,又是一县最大的官,就算不知何时回到了床上,却并未对她这个合法的妻子动手动脚……可见,这人其实还是不错的。
虽然闭着眼睛,但周承宇还是很敏锐的感觉到,身侧的人一直在盯着他看。尽管这人似乎想要下床,已经挪动到了他的脚边,为了方便她,他屈了双腿往回收。
却不想胡玉柔已经伸手按住了床沿,正抬着一脚准备跨过去,他一收腿正好顶到胡玉柔的肚子和抬起的脚。因着大半身子已经探了出去,这般控制不住重心,胡玉柔竟是直直往床下摔了。
周承宇出自京城的威远侯府,世代都是武将。虽然他爹是庶出,但他作为三房的嫡长子,尽管早就确定要走科举之路,但武艺却也是打小就开始练的。
这般他也顾不得再装睡,起身拉了胡玉柔的手臂用力一带,就把人抱在怀里倒向了里侧。
重重一声响,周承宇摔在了胡玉柔身下。
门外准备来叫起的丫头眉头一跳,抬起预备要敲门的手就顿在了半空中。可一侧的阿琼却是吓得面色大变,直接就捶了门,“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
屋里胡玉柔一点儿没被摔到,只方才一瞬间的事儿到底叫她头有点儿发晕,这会儿即便听见阿琼的声音,也未能第一时间回话。
却是没想到,耳边有温热的气息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却先响起了,“没事。”
外间阿琼手被拦下,嘴也被捂住了。
只呜呜的声音却是传进了屋。
胡玉柔反应过来,从周承宇的怀里起开,撑了床看他,“你怎么样,摔到哪儿没有?”
一夜过去,她原白苍白的面色却是变了,这会儿脂粉未施,脸颊却红晕一片,倒是不知是天生好气色还是方才被吓得。长发有些乱,眼神里却带着浓浓的关切,唇儿微分,分明一副着急关心模样。
“无事。”周承宇淡道,眼神从她的唇儿往下,在胸口扫了一眼,便立刻移开,起身下了床。
他自去开门不提。
胡玉柔却下意识的垂头看了一眼,这原主虽然只有十五,可胸前一对却是跟后世二十四的她有的一拼。只可惜在后世她可以穿各式各样的文胸,到了这儿,她昨儿晚上是穿了两层肚兜又在里衣内还加了一层小衣的,可很显然,效果并不那么好。
攥着衣襟口,胡玉柔下了床。
阿琼已经跑到了面前,正一脸紧张的看着她。
胡玉柔对她摇了摇头。
这是她嫁来周家的第二日,论理是要去给周家老太太请安的,现下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别迟了才好。
外面本是还进来两个丫头的,只不过一个留在外间伺候周承宇,一个进来时见胡玉柔已经用上了阿琼,倒不知是怎么想的,只把水送进了屋,便又退出去了。
胡玉柔不会穿这古代的衣裙,新婚头一日的梳妆打扮便全部交给了阿琼。
虽然进门后阿琼扫了眼床,知晓了自家小姐并未和周大人洞房,但既然留下了,这新婚第二日的打扮便只能按着正常来。倒是也巧了,大小姐虽要瘦弱些,但到底是比三小姐大上一岁,因而两人的身形倒是差不多。先前以为是亲生女儿出嫁,薛氏在嫁妆上自然肯舍得花钱花功夫,就是后来得知要换人收回了不少,但这些撑场面的衣服却是不敢收的。
换上了大红绣海棠花长身褙子,又换上绢纱金丝绣花长裙,手腕上是一对水头上好的翡色玉镯,耳朵上挂着的是周家当初送去的嫁妆,一对缀着女子拇指大小般的南珠耳坠,又选了相配的珠钗,梳起了妇人头。
看着桌上八瓣菱花镜里被阿琼一双巧手化出来的精致妆容,胡玉柔只觉得陌生,这压根儿就不是她的长相。虽然这女子生得实在是好看,但她看着却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甚至因为看了这长相,她都要生出一种旁观者的心态了。
阿琼瞧着胡玉柔有些愣愣的模样,不由笑了下,“小姐,这是你自己的脸,你也会看愣呀?”
她还以为只有她会呢。
胡玉柔扯了扯嘴角,道:“出去吧,不早了。”
周承宇穿了一身雨过天青色云纹团花杭绸直裰,腰间坠了块方形錾竹纹青玉佩,胡玉柔出来时,一个身量纤细的丫头正弯腰在给他系腰带。
胡玉柔这边只能看见那丫头的侧脸,倒正是方才送水去屋里的那个。容长脸儿,皮肤倒是白嫩,耳朵上坠着小巧的银丁香耳坠,生得是格外漂亮的。
她只不过扫了一眼,便带着阿琼站在了一边。
虽然她是看不惯古代男人系个腰带的小事儿也叫婢女帮忙,但那是人家的自由,她没资格也没必要去管这种事儿。毕竟这是古代不是现代,就算暂时学不会入乡随俗,也万万不可惊世憾俗。
就在此时,外头却响起小丫头脆生生的声音,“老爷,太太,二太太跟前的孔妈妈过来了,说是二太太昨儿就嘱咐了,叫她一早给太太送碗鸡汤来。”
送鸡汤?
一大早的不吃饭,喝什么鸡汤啊?
胡玉柔有点儿莫名其妙,只也并不先开口,男尊女卑的社会,她先转头看向了里侧的当家男人,等他发话。
说起来倒真是幸亏原主长得好,正是那种柔柔弱弱的温婉类型。虽然胡玉柔心里这会儿先是不屑后是莫名其妙,但当她一双眼睛瞧过来,那楚楚可人的杏仁眼里的神情便被长长睫毛遮了大半,再加上这种长相添的柔弱,瞧得周承宇莫名就觉得她可怜了。
她怎地生了这般小的胆子?
莫不是在家里过得不如意?
按理不该,胡领是男人注意不到后宅有可能,可是如今胡家的当家人可是她亲娘,胡家那边应该没人敢欺负她才是。
“让她进来。”周承宇说道,正好腰带已经系好,便挥开伺候的丫头,大步走到了胡玉柔身侧。
孔妈妈进来,便瞧见两人并肩而立,男人俊眉修目,身姿如松;女人娇娇软软,眉目如画,倒真是好一对璧人。
她把食篮递给阿琼,笑着行了礼,“奴婢见过大老爷,大太太。这鸡汤是二太太昨儿晚上吩咐熬的,大太太喝了养养身子,一会儿再去老太太那边也是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