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Chapter11 深处的旋律

    那晚，三人各怀心事，难以入眠。

    那几日，夏默谼并未跑通告，而是去了公司的录音棚。

    公司的录音棚不少，还都是顶级的。年底正好是发片期，灌制唱片的工作早已完成，相比于忙碌的办公室和公关部，录音棚显得格外清静。

    工作人员对夏默谼的到来有些惊讶，但是也有些惊喜。他们本想叫来一个闲暇的制作人来应酬他，结果被夏默谼回绝了。

    工作人员离开后，夏默谼关上了门，独自在里面玩弄着那架电钢琴。

    可能是灵光一现，夏默谼有了作曲的冲动。虽然他深谙乐理，但是从未尝试作曲，出道以来也一直都是唱别人的歌，鲜少有自己的原创歌曲。

    他进了录音棚，并没有打开唱片台，因为他根本不会用。

    他打开了手机里的录音键，阖上了眼眸，将脑海里的旋律轻轻吟唱了出来。

    他的歌声一样空灵，这首歌也同样是女生的Key，但是在主歌部分却是自己鲜少用过的低音。

    对于那天的采访，他一直耿耿于怀。以前的他不想证明什么，只想让自己心满意足就好了。

    此刻的他却变了，开始吹毛求疵起来。

    在音乐上他是执着与认真的，在感情上也不例外。

    等他唱完了以后，又走出了录音棚，戴上了柜子里的Sony耳机，开始将唱的旋律谱在电脑里。

    夏默谼曾经自学过一阵子的Audacity，但是并不精通，只会给歌降个调或是降个噪罢了。

    可能是自己不太会用电脑里的软件，索性找了几张纸，画上了五线谱，在上面标记着音符。

    没有用尺，他画的线依然笔直，字体也依旧娟秀。就与他当初走进学校，在郑巧梅的签到表上签的字体一样。

    许久，当他搁下笔，才发觉陈泽海一直站在自己的身后。

    他太投入了，以至于没有发觉身后这个人的存在。

    夏默谼匆忙起身，在惊诧的神情里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早上好！”

    陈泽海微微点头，拿起了桌子上的那五线谱。

    “这是你写的歌？”

    夏默谼有些羞赧，解释说：“只是无聊写的。”

    怎知，陈泽海坐在那电钢琴前，按照谱子上的音符弹奏起来。

    白纸上的黑色音符像是染上了缤纷的色彩，在空中交织出了彩色的图画。

    只是，那绮丽里却有着淡淡的哀伤，也有着淡淡的遗憾。

    “很悦耳，想没想过把它发表出来？”

    听到这样的话，夏默谼有些措手不及。

    “我也听说你想发专辑的事情了，只是咱们的合约也快到期了，如果你想合作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续约的事情？”

    夏默谼有些沉默，但是他早已做好了决定。

    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理由拒绝陈泽海了，因为他想寻觅的人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旁，只是还未“相认”罢了。

    “当初慕雨茕先生介绍你来的时候，我还有些犹豫，觉得你不太适合当明星。后来你用你的努力打动了我，我也为了你不遗余力。我不知道你和慕雨茕先生还没有联系，如果是他的话也会劝你留下吧。”

    夏默谼还记得这个人。在十年前的海边，夏默谼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也是他让夏默谼下了离开秋晨的决心。

    夏默谼至今还是感激他的，因为他在自己参加比赛的时候又给了自己勉励，还把自己介绍给了福茉唱片。

    “我想留下。”夏默谼的声音很坚定，让陈泽海的眼睛里绽放出了光彩。

    “真的？”

    “合约可不可以只签一年，我也不确定自己的这股劲头还能维持多久，不想耽误公司。”

    陈泽海虽然踯躅了须臾，但还是答应了。

    “那我让他们去准备合同，过几天开个记者会，顺便把签约和未来的规划一起对外界宣布一下。”

    夏默谼点了点头。

    “这首歌很好听，可以当你新专辑的主打歌，填词和编曲我可以找最顶尖的制作人帮你。”

    “其实，我想自己尝试一下！”

    夏默谼尝试创作，无疑又成为了一个卖点。

    “我回头找老师来教你，连同制作专辑一起。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你可以自己当制作人和音乐总监。”

    对于陈泽海的理解，夏默谼一样地感激。

    就算离开了秋晨，他还有这些鼓励和支持自己的人。

    无论自己多么孤单，这个世界的温暖恍若从未消散。

    陈泽海走了，剩下夏默谼自己在录音室里修改这来自灵魂深处的旋律。

    其实，歌词早已在他脑海里萦纡许久，只是他并未下笔。

    他早已定义好这首歌的情感，但是他却依然在反复琢磨。

    或许，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时刻……

    ——

    陈泽海给夏默谼请了一个制作人，专门负责教夏默谼在音乐制作的知识。

    夏默谼天赋异禀，学得很快，不光可以操作录制唱片的唱片台，还学会了基本的编曲和和声的编写。

    这几天，夏默谼没怎么睡觉，一直泡在公司里学习制作音乐。有的时候学入境了，干脆就睡在录音棚里了。

    天气不觉转凉，当夏默谼走出公司的时候，那件单薄套已无法阻挡深秋的寒意。

    习惯走路的他走回了酒店，匆忙冲了一个澡，瘫倒在了床上。

    但是，他依然没有入眠，脑子里依然是音符与旋律。

    不觉之间，已至破晓。他不知道自己何时入睡的，只是知晓自己在睡前想到的那段旋律依然萦绕于耳。

    他记得他是两点多上床的，这几天的睡眠加在一起也不超过十个小时。

    他掀开被子，准备将脑海里的旋律记录下来的时候，才发觉那刺骨的寒意早已从自己的皮肤渗入。

    原本清醒的头脑也有些晕眩，晶亮的眼眸变得黯淡许多。

    此时，房门响了。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去开门。当门打开，夏默谼有些讶异。

    秋晨身着一身休闲西装，壮硕而颀长的身材很养眼，只是那眸子里却隐匿着淡淡的哀愁。

    薛敏然还没起床，因为还未到出发的时间。

    今天录制的是一档真人秀节目，是户外竞技类的。

    夏默谼看到秋晨，并没有任何寒暄，只是拿着柜子里的运动服，进了卫生间去洗漱。

    夏默谼锁上了门，那道门似乎成了两个人之间的隔阂。

    十年前，一间卫生间两个人可以同时共用，而今却要像陌生人一样锁上冰冷的门锁。

    秋晨有些感伤，但是却没有言语。他只是在房间里踱着步，脑海里倒转着昔日的美好。

    蓦然，一个声音沉浸回忆里的他惊醒，那个声音也将他抽离回了现实。

    伴随着那声响，还有漱口杯凋落的声音。

    秋晨冲到卫生间前，拍着门。

    “喂！”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那呼唤像是坠入了深海，在几声回音过后便杳无音讯。

    “你怎么了？”

    里面依然没有回应，秋晨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

    他用壮硕的身体撞击着那扇门，虚化的玻璃里看不清里面的景象，秋晨第一次这么恐慌。

    十几下过后，门锁有些松动，他用手肘使劲压撞了几下，门锁掉落的清脆声让他蓦然冲了进去。

    那熟稔的身体瘫倒在那落地镜前，□□的上身并未夺走秋晨的目光，也未点燃他的□□。

    夏默谼的脸色苍白，像是被吮去养分的百合花。他的唇瓣紧闭，眉头紧锁，像是将所有的痛楚就埋藏在心底，独自消受。

    秋晨的两道剑眉弯出了焦急的弧度，他摇着夏默谼，呼喊着他的名字，夏默谼依然没有反应。

    索性，他直接抱起他，将玄关的外套披在他的身上，径直出了酒店。

    路上，那辆银色的宝马依然超越着一辆又一辆车。此刻的他并不是在享受那种超越的感觉，而是在担心身旁这个昏迷不醒的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面色苍白的这一刻，他的心恍若在流血。他并不是在担心，而是在惧惮——他害怕自己会再一次失去他……

    看着他苍白的面容，他后悔了！

    十年前，自己不该离开他的。如果那一刻自己可以理性一些，再宽容一些，两个人也不会在这十年里没有任何交集，留下一片空白。

    明明，他还爱着他，只是自己的倔强不想告诉他，更不想承认罢了。

    时间会治愈一切，也会宽恕一切。那些满目疮痍，会被时间的药水疗愈；那些满腔怒火，也会被时间的魔法浇灭。

    此刻，那些怨怼都不重要的了。他只想让他醒来，对他说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真实想法，道出这些年对他的思念。

    明明自己戒掉了有关于他的一切，却在他出现的时候，那些习惯又变成了自然。

    那些好，又在不觉间给予他。只是，从原本的亲密无间，到了而今的沉默不语。

    他还是对他好的，也还是爱他的，只是从一种亲昵，变成了现在的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