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放妻书
“夫人!”执月惊慌失措地从小径跑来。
婠姐儿与文氏惊得从石凳站了起来,婠姐儿往前走了一步,一是要躲避文氏的眼神,二是担忧出了甚事,“执月,何事这般慌张?”
执月上气不接下气,喘了一口气,“夫人,井二奶奶羊水破了……”
妧姐儿发动了?
婠姐儿与文氏对视一眼,两人分别看出对方眼底的慌乱,连忙动身前去。
母女两人赶到院子之时,就见井老太太、井夫人、井大奶奶、井嫣白也赶了过来,江妩扶着江老太太从产房出了来。
“妧姐儿还好么?”井老太太上去就问,毕竟两家也算是早早定婚,从前便是这般喊,等妧姐儿嫁进府中,老太太也还是未改口。
江老太太点点头,平复心情又安抚道:“无事的,羊水初破,她现时还吃得欢呢,估计今日夜里便能顺利生产了。”
井老太太听了也安心不少,便让井夫人扶着她进去。
井大奶奶楚氏便问端着吃食路过的红绕,“可派人去告知二爷了?”
红绕点了头,“已派人去了。”
江妩心里紧张得很,她看看着四周的事物,企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江老太太似有所察,伸手拍了拍江妩的手背,低声道:“莫忧,妧姐儿底子好,能顺利的。”
江妩低低地应了。
井大奶奶见时候不差了,便吩咐了灶房将午膳挪到此处,就唤着各位先用膳,毕竟妧姐儿才发动。
众人皆无甚食欲,随意吃了些,便又回到了产房外。
“二爷。”守在院门的丫鬟声传来,江妩转脸去望,就见井时白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
他仓皇无措地同长辈行了礼,就听见产房里间传来一声痛叫。
井时白慌手慌脚地闯了进去,顾不得稳婆声声阻挡,江妩在外头看得心头一松。
先有文氏,后有妧姐儿,她自从重生以来守在产房外已有两回。初时紧张,心头皆是怖意,可先有江昕护文氏,后有井时白在意妧姐儿,每每到此,她都觉着松了一口气。
现时想来,想必对于生产的艰难,她心里更在意的是,在一只脚迈入鬼门关之时,是否有人在门外或屋内守候罢……
让她怕的,或许就不是死亡,而是经历漫长痛苦时的孤独寂然罢。
由烈日斜挂至掌灯时分,她们的心随着妧姐儿时不时传出来的咛呼声上下起伏。
直至子夜时分,一声孩儿的啼哭声传出,才让她们松了眉头,井时白连忙凑在门边,等稳婆出来道了一句,“母子平安。”这才喜上眉梢。
等产房里收拾好了,井时白才被允入其中,江妩扶着江老太太也随后进了屋。
妧姐儿鬓角的乌发皆被汗湿了去,她疲倦地阖上了眼,正想歇息一会儿,就听到井时白极为心疼地喊着:“妧妧——”
她无奈地应了一声,旋即就微微地抬了眼皮子,怎知眼睛一睁,就见井时白后头还跟着江老太太与江妩,一瞬就羞得恨不得钻进被窝。
她伸了臂软软地拍了井时白,声音虚虚地怨道:“都说了让你别喊了……”
井时白抓住了她的手,就重新放入被窝里去,宠溺地笑笑,“好好好。”
妧姐儿见江老太太眼底的心疼,一时就想坐起来,刚动就被江老太太察觉,连忙开口制止道:“躺着莫动了。”
“祖母,您莫担心,您都守着一天了,快去歇着罢……”
“祖母就是想来看看你,看了便回,你且歇着罢,熬了一天也累了。”
江老太太放心地看了妧姐儿一眼,便拉着江妩出了门。
江妩看着皮肤红红皱皱的小儿,心里忽而就软了下来,她想起曾待在自己腹中已成型的胎儿,也想起关越卿昨日的小产……
歇息了一夜,第二日江老太太便带着消息传回了江府。
与此同时,传到江昕耳中的还有另一则。
“赵千凛托你找的城西铺子,先别忙活了。”文氏脸色凝重地坐在杌凳上。
江昕正在书案前理着账本,他笑着走近,“这是怎了?谁惹你生气了。”
文氏拍了拍旁边的杌凳,示意江昕坐下。
“婠姐儿根本就不知赵千凛来寻你置办铺子之事,这事不能轻易给办了。”
江昕听了有些不以为然,“千凛怕是觉着顾着婠姐儿……”
江昕说话道一半,就见着文氏一个劲儿地摆头,他疑惑地看向文氏。
文氏慎重地道,“婠姐儿她同我扯谎了。”
江昕心里咯噔一落,“可知何事?”
文氏复而摇头,思虑了半晌,“我已派人去赵府打听了,但你也知,蓝祝蓝祈已不在府中,很多事怕是没这般容易查出……”
“执月那个丫头呢?我看往来传递消息都是执月……”
“执月是个死脑筋,嘴巴紧着呢,事情一出,她若说早便就说了,现时若不是我留意到,也不知婠姐儿要瞒我多久。”文氏捏着杯子。
江昕听了也只叹了一句,“怪道婠姐儿这般少回来……”
午歇才起,派去的人便已守在廊庑下等候了。
江昕躺在床上,没有打算起身,文氏净了手面,喝了一口清茶,便唤了人进来。
小厮面色怪异的很,他恭敬地行了礼,便听到文氏发问。
“查得如何?”
小厮答道:“回夫人,此事与您说的有些出入,据小人查探,蓝祝蓝祈如今也还在赵府。”
文氏听了满脸困惑,她听到屏风那头的江昕坐了起来。
小厮得了文氏的示意,便继续往下说,“只不过,现时的蓝祝蓝祈,倒成了姨娘……”
屏风后忽地传来一声“嘭”,吓得小厮肩头一抖。
文氏听了正来气,怎知江昕反应却更大!
“往下说!”江昕怒喝道。
小厮哆嗦着开口:“赵姑爷院里有六房姨太太,一切都要从三年前说起,姑爷与小姐成亲三年未有身孕,赵老太太便让小姐给姑爷纳妾,小姐未应,次日蓝祝便被抬为姨娘,往后接二连三,小姐身旁有姿色的丫鬟皆被抬了姨娘。”
文氏与江昕听了心中大震,三年了,婠姐儿一句都未说过。
小厮听到江昕长叹一声,他便不敢续说下去。
都三年了,婠姐儿却提都未提过,都受这种委屈了,她为何一句不提,她就这般愿意待在赵千凛身边么!
文氏与江昕皆陷了此念,久久沉默不语。
良久,文氏才开口,“婠姐儿如何?”
小厮如实道来,“小姐自三年前蓝祝被纳为姨娘后,便与姑爷生分了,早早断了给姑爷疏通人脉的银子。”
听及此,屏风后头的江昕蓦地轻笑出声,“果然是我江昕的闺女!”
文氏见一切都说得通了,便让小厮退下去领赏钱了。
她蹙着眉绕过屏风,回到里屋。
江昕气得发笑,“这个赵千凛,也不知是吃了多少熊心豹子胆,从婠姐儿处撬不出银子,就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了,他以为我们江家是他的银库不成?”
文氏极不赞同,“他可让你出银子了?我看他心眼多着,胃口大着呢!”
江昕摇了摇头,茫然地拿着疑惑的眼光瞧着文氏。
文氏便解释道,“婠姐儿不同我们抱怨,无意中便是包庇了赵千凛,他乐意着呢,三年了,他都藏得好好的,这次却偏偏招摇地出面办铺子,分明就是故意让我们知晓。”
江昕就更听不明白了,文氏的一番话整得他一头雾水。
“故意让我们知晓?这与他有何好处?”
文氏总结地数道:“此事揭穿出来,只会有两种结果。一是维持现状,貌合神离;二是两愿和离,签放妻书。”
江昕点头。
“方才小厮也说了,婠姐儿断了给赵千凛的银子,他怕是以为婠姐儿会考虑夫妻情分,重新把银子续上,可这三年过去了,婠姐儿一分不给,他见捞不着银子,才会要打破局面,故意让我们知晓。”
文氏看了一眼江昕,江昕便心领神会。
“你是说赵千凛打算行第二条路子?他想和离?”
文氏点点头,“他知婠姐儿于我们如心头肉一般,若我们得知婠姐儿的处境,定会行和离一计,他这般做,是想提条件。若我们说和离一事,他定不会轻易答应!”
“这个混账!”江昕一拳砸在床板,他气愤地立时起身,“难怪我见他说话含糊不清,服侍我更衣,我现时就去赵府一趟!”
文氏取过外衣,就服侍着江昕穿上。她在江昕背后安静了半晌,“我也去,我吩咐下人把婠姐儿的屋收拾收拾,今晚我们便接她回来!”
江昕利落地穿好,想了想,便问道:“是否先同娘说一说?”
文氏沉思了半晌,摇了摇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媒牵线的分明就是我俩,日子过得不痛快的是婠姐儿,我怕和离一说,会招来无关人士的阻力。当然我说的不是娘,你也知,府里还有三位姑娘未嫁呢。”
江昕想了想,很是赞同,“是了。那便先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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