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hapter 82

    秦商抱着莫为安, 一路走到了外公外婆家门口, 还是不肯放手。

    正在小院子里玩雪的莫诉恩听到远处的脚步声，立刻扭过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看了过去, 瞅到姐姐的时候, 就咧开小嘴笑了, 小跑着过去求抱抱。

    但是跑到了姐姐跟前几步远的时候，莫诉恩就停了下来, 昂着小脑袋，乌溜溜的眸子看着两人, 也不说话。

    莫为安便甩开秦商的手, 蹲下来一把抱住他，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小脸蛋：“恩恩这是怎么了？”

    听到姐姐问，莫诉恩便有些委屈, 小嘴撅的老高：“姐姐是要生小宝宝了吗？”

    咦咦？莫为安眨了眨眼, 怎么又想起这茬来了？

    外公也正跟着保姆走了出来, 凉凉地说道：“秦商你这有点过分了啊, 看恩恩都不喜欢你了。”

    莫诉恩适时地将小脑袋埋到姐姐怀里, 看上去可委屈的样子。

    “……”秦商也委屈啊, 这事儿还能不能过去了？不都说小孩子记性不好吗？这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为什么还能提起来, 将他一军？

    但是小舅子是全家心头的宝啊，秦商想了又想，举得必须得忍辱负重, 于是也蹲了下来，捏了捏他的小肉手，笑眯眯的，很有诚意地保证：“不会的，在恩恩长大之前，不会有小宝宝的，哥哥跟你保证，好不好？”

    莫诉恩从姐姐怀里探出小脑袋，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又萌又无辜，奶声奶气地说道：“你上次也这么说了，都是骗人的。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秦商一口血差点呕出来，小孩子聪明了也不见得全是好事，他怎么就这么憋屈呢？但还是耐着性子跟他讲：“哥哥也没有骗你呀，你看，现在还没有小宝宝，是不是？”

    莫诉恩挺直了小腰板儿，瞪着他：“你别骗我了，小宝宝又不是说生就能生出来的，要在肚子里呆很长时间呢。”

    我勒个去！

    莫为安一听，赶紧打住了这个话题：“没有的，绝对没有！肚子里也没有，恩恩长大之前，绝对生不出来的，姐姐跟你保证。哥哥想你就让他想好了，反正做白日梦嘛。”

    莫诉恩这才勉强点了点头：“那好的吧，姐姐说话要算话。”

    莫为安连忙点头，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这个寒假，她的确在外头玩的欢了，很少跟弟弟一起玩，都不知道，他学了些什么。

    小孩子的认知能力，真是可怕。

    莫诉恩从姐姐这里得到了保证，然后又扭过小脑袋看向秦商：“那你就想想好了，反正姐姐不会同意的，我也不同意，爸爸也不同意，妈妈也不同意……”小包子掰着手指，将身边的熟人挨个数了个遍，大家都不同意。

    那意思就是，你也就只能做做白日梦，在梦里想想了。

    外公在后面，听得乐不可支，哈哈笑着将他抱了起来，一边往屋子里走去一边说道：“恩恩可不要跟你秦商哥哥学，偷奸耍滑，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莫诉恩重复了一遍：“偷奸耍滑……”

    秦商很抑郁，抱着莫为安的腰，求亲亲，要安慰。他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了？

    莫为安也乐得合不拢嘴，一边安慰他：“你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我是跟你计较！”秦商一脸生无可恋，“多大才算长大？等我们二十岁的时候，恩恩才七岁，那岂不是也不能生宝宝？”

    “……想太多。”莫为安将他脑袋从自己肩膀上扒拉下来，面无表情，“二十岁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

    秦商可委屈了：“想想都不行吗？”

    莫为安鄙视地看他一眼：“你也就想想了。”

    秦商跟在她身后，浑身散发着“我很不愉快”的气息，幽幽地说道：“安安你不爱我了。”

    “我爱你呀，可是我爱你也不能二十岁就结婚生子呀，民政局的规定又不是我说了算的。”莫为安拍了拍他的脸，笑眯眯地给了一口藏着刀子的糖。

    秦商：“……”就很难过。

    这一天在外面又是打人又是玩雪，还陪着弟弟又跑又跳的，吃过晚饭没一会儿，莫为安就觉得有些累了，洗完澡躺到床上，拿了本小说，刚看了两页，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秦商倒是很耐心地陪着莫诉恩在客厅里玩儿，直到九点的时候，小孩子打起了哈欠，就知道他有些困了，便让莫老师带他去洗澡了。

    本想跟莫为安道一声“晚安”就回家的，结果推门进去，就看到莫为安早已熟睡，床头灯却还开着，便轻声走了过去，在她床边的吊椅上坐了下来，看着少女的睡颜，情不自禁地就露出了笑容，轻轻捏了捏她睡得粉扑扑的脸颊，然后很快站了起来，帮她将灯关了，走了出去。

    莫昌林正好也抱着儿子从浴室走出来，笑着看向他：“要回去了？”

    秦商点了点头：“安安睡着了。”

    “路滑，小心一些。”莫昌林叮嘱道。

    秦商不甚在意：“没事儿，就几步路。”

    小包子看着他走到客厅门口，乖乖地挥了挥小爪子：“哥哥再见，明天早点来接我玩儿。”

    秦商也挥手，笑着应下：“好，早点来接你。”

    刚下楼，秦商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掏出来一看，果然是表哥。

    “这么晚了，找我有事？”秦商的语气十分寻常，带着几分懒散，听上去让人觉得，着实不应该在这么晚的时间里打扰他。

    原笙奕冷笑一声：“什么叫‘这么晚了’？装什么良家少男？不是你熬夜打游戏的时候了？”

    秦商就刺他：“单身狗，你懂个屁！”

    原笙奕也很来气：“行行行，就你不是单身狗。说得好像你不是单身狗就有性.生活似的！”

    “哦，再见。”秦商冷漠地挂断了电话。

    原笙奕还没来得及说正事，就被无情地拒绝了，他看着手机，茫然了一小会儿，不得已再次打了过去，终于不嘴贱了：“我是要问问你，你打算怎么对付付怀敏？”

    “那你呢？你这是来求情的？还是单纯打探消息？”秦商停下了步子，看着眼前枝头上的雪花，伸手弹了一下，雪花便簌簌地落了下来。

    “你就当是，打探消息吧。”原笙奕声音晦涩，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有些愧对表弟。

    秦商冷笑一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了？还念旧情呢？这么久了，我觉得也差不多该消磨光了吧？”

    原笙奕这次倒是没有刺他，笑了笑，轻声道：“如果有一天，莫为安也变成了这样呢？”

    秦商嗤笑：“她要是真有这份心思，我还巴不得。”

    原笙奕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带着十分地嘲笑，却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别人：“也是，敏敏，心太大了，或许是我真的不够努力，配不上她。”说完，心里突然就变得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但同时，也瞬间变得无比轻松起来。

    然后，原笙奕就有心情开玩笑了：“如果我们俩的身份换一换，或许当年我就不会被分手了。”

    秦商恶寒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起付怀敏吸食那些东西的丑陋模样，差点没吐出来：“滚蛋！无福消受！留着你自己用吧。”

    “哦，对了，大舅舅好像知道了些什么，最近一直在打压付家。”

    秦商“嗯”了一声：“茗茗说了，他们去过那边的房子了，本来是想把我的东西都带回来的，肯定翻箱倒柜折腾了个遍，不被发现才怪。”

    原笙奕就乐呵呵地笑了起来：“二舅舅回家了，肯定会揍你一顿的，这么大的事儿，你竟然憋了半年，虽说到底没出什么事儿，但是万一呢？”

    秦商僵了一下，提起这事儿他也心里慌的不行，虽说当时的确是做了万全之策，但也有几分赌气的成分在里面，很生气父亲对他几个月不闻不问。起初一发现这事儿的时候，他还想着要跟家长汇报一下的，但是打了几个电话，都是父亲的学生接的，他一气之下，可不就一直瞒着吗？

    “滚蛋，闭上你的乌鸦嘴！”秦商再次气急败坏地挂断了电话。

    原笙奕这次倒是舒心了，听着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将手机放到了面前的书桌上，看着下午回来之后整理出来的这一大堆几年前的回忆，叹了口气，统统放进了脚边的一个大箱子里，改天让家里的阿姨放到储藏室去吧。

    那些曾经带着十二分甜蜜的小纸条、期待了许久的小礼物、彼此许下的诺言……原来早就成为了过去，是他，太过在意了。

    等过上几年，这些纸张，也就慢慢地被腐化掉了。他终于，能够心安理得的，跟过去说再见了。他的初恋，至此就彻底结束了。

    被保送之后，剩下半年的高中生涯，他就要接触下家里的事务了，说不定，哪天他也有跟秦商一样的运气，不经意间，就遇到最合适的人了。

    秦商并不知道，表哥在这一夜做出了人生中的重大决定，临睡之前，他仍在担心，要怎么跟父亲解释，才不会被熊揍一顿。以致于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秦商看上去，更加蔫了，像这个季节地里的小白菜似的，连努力透露出来的那点生机，都显得如此可怜。

    莫为安摸了摸他柔软的黑发，心疼地问道：“这是怎么了？没睡好？”

    秦商哭丧着脸投入她的怀抱，他需要亲亲女朋友的抱抱，如果能够更进一步就好了，他会得到更多的养分，然而，并不能。所以能够抱抱，埋个胸，秦商也很满足了。

    莫为安倒是很稀奇：“真出事了？你解决不了？如果不方便告诉你家人，就跟我爸爸商量一下吧。”莫为安笑眯眯地摸着他的头发，“我爸爸脾气很好的，就算你真的犯了错，也不会打你的。”

    秦商闻言，幽幽地抬起头来，看着她：“那如果是我爸要打我呢？莫老师能不能帮我说句话？”

    莫为安：“……你干啥了？”

    “没什么。”秦商闷闷地回答。

    话是这么说，秦商脸上的表情，可没有这么轻松，一看就是犯了大错的样子。可是莫为安却想不通，秦商能犯什么事儿，他一向有主见，聪慧拎得清，谁都有可能犯错，唯独秦商，怎么想都不可能。

    “摸摸，没事儿了啊。”莫为安倒是任由他闹，笑着安慰道，“一会儿咱们就去买衣服，买最好的，说不定你爸看了就不打你了呢。”

    秦商心想，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说起要去逛街，秦商也打起了精神，看着旁边认真吃早饭的小包子，捏了捏他肉肉的小脸：“带上恩恩，一起买了，就快春节了，我这个未来姐夫，总得送个礼物、包个红包什么的。”

    莫诉恩眨巴着大眼睛扭过小脑袋看着他，听到说给自己买新衣服，立刻就笑眯了眼：“谢谢哥哥，哥哥最好了。”

    小滑头！秦商看着他，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莫为安也笑了起来：“好啊，等会儿我给爸爸打个电话，让他给你加两分。”

    “就加两分啊？”秦商委屈巴巴地看过来，“满分一百分，就加两分，我什么时候能及格？”

    莫为安摸了摸他的脸：“所以你要努力呀，一刻也不能松懈，不然不仅不加分，还要扣分呢。”

    秦商就开始耍赖：“看在我这么好看的份儿上，你舍得给我扣分啊？”

    “我是不舍得呀，可是我爸妈舍得。”莫为安揉了揉他的脸，“我吃饱了，先去换衣服，咱们早去早回。”

    秦商早就吃的差不多了，看到莫为安放下了筷子，自己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看到哥哥姐姐都吃饱了，小包子就有些着急，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姐姐卧室的门，好几次都将勺子里的饭喂到了自己的围兜上。

    秦商便又坐了下来，安慰他：“不急不急，恩恩好好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逛街买新衣服。姐姐一定会等着恩恩吃饱了饭才出门的。”

    听他这么说，莫诉恩便也放下心来，专心致志吃着盘子里的煎蛋。

    出门的时候，外公外婆站在小院子门口，叮嘱两人一定要照顾好小孩子，恨不能把保姆也一起打包，让他们带上。

    莫为安只好视而不见，将弟弟抱上了车子，自己也坐了进去，摇下车窗，对这两位老人挥了挥手，笑道：“下午我们就回来了，外公外婆不用担心，我跟秦商都这么大人了。”

    外婆点了点头，也对着她挥挥手：“有事就打电话，可别学秦商那么倔，小孩子别逞强。”

    莫为安笑着应下。

    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把家里人的礼物备齐了，小孩子的衣物也买了好几件。早上打电话的时候父亲就叮嘱她，小孩子长得快，一次买一两套就好，不然过阵子就穿不上了。

    莫为安在商场里看的眼花缭乱，弟弟又长得可爱，穿什么感觉都好看，恨不能全都买下来，最终挑挑选选，还是留下了三套。秦商也是，长得好看个子又高，看着清瘦却也是肩宽腿长腰细，自然也是穿什么都好看，毫无意外，她就是最丑的那个。

    莫为安坐在甜品店里休息，看着对面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心生哀怨。

    “莫为安？秦商？好巧啊。”

    莫为安抱着热乎乎的奶茶，转过头，看到了一个十分明丽的女孩子，年纪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大，也是圆圆的小脸大大的眼睛，看上去，莫名地就跟自己有几分相像。

    莫为安突然就想起来了，这个女孩子，叫做明真真。初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觉得，明真真长得跟自己很像，回家还认真问过父母，家里是否有明家的亲戚，但是父母均摇头，并不记得曾经认识过这样的大人物，莫为安也就没放在心上。

    但是明真真，也认识她？

    秦商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依旧一手揽着莫诉恩，生怕他从椅子上摔下去，一手拿着分成两小杯的奶茶，待到温凉了，才将吸管递到他嘴边，看上去，温馨极了。

    明真真觉得这画面格外刺眼。

    莫为安也察觉到了秦商的冷漠，犹豫着要不要理她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夫唱妇随好了，便也很快扭过头，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顺便回了几条信息，有李秋颖的，也有连洛洛和闵晓曦的。快要春节了，大家都想趁着这几天在家，出来一起玩玩儿。

    明真真脸色扭曲了一下，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周围的人都在对自己指指点点，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作多情。明真真心态就有些炸，按照遗忘的脾气，她肯定轻哼一声，骄傲地抬脚走人。反正跪舔她的人多得是，不差这一个。

    她明真真，从来不需要去讨好别人，哪怕是秦商。

    但是想到昨日闵晓曦的生日宴上，她并没能看到如愿的事情发生，心里就更加怨愤。而且后来她才知道，秦商大伯的秘书梁新平还出现在了那里，她很担心，也很焦躁不安，付怀敏做的手脚，万一被发现了……

    她现在，真的是一分一秒都看不得莫为安好，恨不能将手里的包，直接砸到她的脑门上，最好死了，她心里才痛快。

    但是她不敢，不仅不敢，她还得看在秦家的面子上，把她当成闺蜜般对待。

    忍下心里的怒火和波澜，想了想，明真真还是走了过去，站在秦商跟前，巧笑倩兮：“秦商，你回国了怎么不跟我们说呀？有了女朋友，可以带过来一起玩的嘛。”

    莫为安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自己，微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过去。

    明真真脸上依然带着亲和的笑容，像是跟秦商熟识已久似的。

    要不是莫为安早就得知两个人的关系，差点就被忽悠了，说不定就会胡思乱想，以为秦商是按照这姑娘的模样儿，才看上自己的呢。

    不过很显然，明真真这步棋，走得太晚了，她连秦商穿什么颜色内裤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自然也对他过往的感情史扒拉得一清二楚。

    真是遗憾，秦商连个前女友都没有，哪个女孩子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说些暧昧不清的话，莫为安都觉得毫无想法。

    秦商喂着小包子喝了小半杯奶茶，这才抬起头来，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回道：“免了，不熟。”

    这就尴尬了……

    这家甜品店名气很大，位置又好，在商厦的三楼，方便那些逛街逛的累了的客人前来歇歇脚。这会儿正值寒假，再加上春节即将到来，来买衣服备年货的人本就多，店里满满的，几乎是座无虚席。

    秦商说完这话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明真真过于敏感了，她感觉周围的吵闹声都小了一些，然后笑声却大了起来，她就觉得，那些人是在笑她。

    明真真涨红了脸，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一向被骄纵惯了，从来没有人这么不给她面子，她的人际关系，从来都只有别人捧着她的份儿，可是现在……

    秦商看她还不走，就又说了一句：“既然你有时间，正好，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莫为安愣了一下，主动往床边的位置挪了挪，指了指身边的矮榻：“坐下来说吧。”

    明真真没想到莫为安会主动给她让座，心里有些复杂，但是一贯的清高，让她只是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要了一杯奶茶，然后看向秦商：“你说。”

    “你跟付怀敏关系很好是吧？”

    明真真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不太明白秦商要说什么。她一向很介意被人跟付怀敏扯上姐妹关系，好像她明真真必须站在付怀敏身边才会被注意到似的，这就让人格外愤怒。

    “那麻烦你转告她一声，昨天的事，我不会善了。”秦商将小包子抱到自己怀里，给他拿了勺子，让他自己吃着水果沙拉，这才抬起头来，冷眉冷眼地看着明真真，说道，“你昨天在现场，应该知道，我让梁叔叔过去处理这件事了，那只是个开始。”

    明真真手里的勺子，“砰”地就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