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沈琼从来没看过迪克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被面罩遮住的眼睛透不出更多的情绪，但沈琼却从他微微蠕动的嘴唇上仿佛看见了许多画面，许多记忆，许多挣扎。

    她还记得迪克的那句话：“他是杰森·托特，我弟弟。”

    现在弟弟成了敌人，对沈琼而言，只有不死不休的路，但对迪克而言，这显然要复杂的多。

    沈琼扬起了袖剑，沉声道：“格雷森，你找到了你弟弟，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听见沈琼的问话，迪克仿佛在一瞬间又回到了现在，他盯着杰森·托特看了好半晌，方才道：“你现在也是圣殿骑士？”

    杰森·托特眯着眼：“驱魔圣团莫德雷德，你好啊，夜翼。”

    迪克又问：“弗莱的同伴……兄弟会的惨案是你做的？”

    杰森看起来漫不经心，他咧开嘴角：“是又如何？”

    迪克面色一沉，抬手便是三发蝙蝠镖！杰森·托特被迫躲开，伸手擦了擦先前被沈琼割开的伤口，冷笑道：“要动手？”

    迪克道：“你需要重新被教育。”

    杰森·托特的脸色缓缓沉下，他讽刺地笑了声：“你以为你是谁？”

    迪克笑了声，却说出了杰森·托特最厌恶的话：“是你的哥哥！”

    蓝色的夜翼从身后抽出长棍，刹那间便同杰森达成了一团。沈琼注意到迪克出手毫无克制，看起来是真的打算要把他的兄弟打趴下，好拉回去“重新教育”。

    兄弟打架，沈琼一时间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直接进行刺杀，加入战局，她担心混乱场面反而有利于杰森·托特，如果迪克被杰森挟持，她不确定自己能够做到无动于衷。沈琼只能选择静观其变。

    她迟疑了片刻，忽得听闻窗外警铃大作！

    沈琼连忙一拳彻底砸碎了玻璃，透过那小小的窗口往屋外探去，便见已有数辆警车疾驰而来！

    若是平常，沈琼大概会觉得警察没什么大不了，实在不行和他们打上一架也无所谓。但现在不行，沈琼需要追寻伊甸碎片，自己便不能被挂上美国警方的通缉网，加上她家那位看起来就正直要命的罗杰斯·史蒂夫叔叔——啊，沈琼不敢想象他要是知道自己跑来波士顿是为了干这么危险的活计，会对她露出什么表情。

    ……总之沈琼什么表情也不想看见。

    “迪克！我们得走了！”沈琼叫到，“条子来了！”

    听到这句话，迪克脚下差点打滑被杰森一拳结结实实揍到脸上，他靠蝙蝠镖悬着的绳索短暂困住杰森，抽空道：“你能不能换个词！”

    沈琼已经一脚踹坏了窗沿，她估计了大小，觉得还是够呛，便将视线移向了先前迪克爆破的地板。

    “不能。”沈琼盯着窗外的情况，抽空回答，“但我知道再不走才是真得麻烦。”

    她转回视线，盯着迪克不满：“说到底是你的错吧？一定是你没把人清干净，爆破的时候有人逃出去报了警！”

    迪克一边与杰森缠斗一边抽空回道：“别开玩笑！要不是你砸的窗户根本没法进来，我也不至于爆破引人注意！”

    警笛的尖锐鸣叫越发接近，这下连迪克都听清了。

    杰森可不在乎有没有警察，圣殿骑士布满了这个国家的权利机构，哪怕他今天进的是监狱，明天也能即刻出狱！

    ——但沈琼和迪克都不行。

    “迪克！”

    沈琼又喊道。

    “再等等！”

    迪克背在伸手的手猛地按下机关，原本插在墙壁上看似击偏的蝙蝠镖在一瞬间爆炸：“就是现在！”

    话虽如此，但迪克的行为却是依然向前冲去，试图击败杰森·托特！

    在爆炸中，沈琼看见了杰森带着血腥味的笑。

    沈琼：“！！”

    她再一次警告：“迪克！”

    然而此刻的迪克·格雷森眼中，似乎就只剩下圣殿的莫德雷德！

    警车已经开始封锁街道，沈琼无法手中的闪光弹和□□分先后砸落！

    杰森·托特即使能够对付这突忽起来的刺目光线，也躲不了第二波的烟雾。

    沈琼瞄准杰森闭上眼的那一瞬，准确无误的拉住了迪克，完全不顾他的意志，跳下地板，拉开下层房间的窗户，即刻跳了出去！

    不是不想抓住他，而是来不及。

    沈琼在撤离城堡的最后一刻，扭头重新看向了二楼。二楼原本刺目的白光和烟雾都已散去，黑衣骑士的而一部分剪影投在那处小小的空气窗上，晦暗不清。

    ——正如此刻沈琼的表情。

    “我们还会再见，到时候你给我等着。”

    沈琼轻声道，二楼的骑士没有走开，似乎也像是在回应沈琼的话。

    ——好啊，我等着你这名北美最后的刺客来取我的命。

    沈琼与夜翼一路向前跃出了上千米，才微微缓了过了气。

    下来太猛，沈琼的左手手腕脱了臼。她面无表情的咔哒一下便帮自己复了位，看的原本想要帮忙的夜翼一句话也说不出。

    夜翼嘀咕道：“你也太莽撞了。”

    沈琼瞥了他一眼：“彼此彼此？你揍起你兄弟的时候，可半点没有考虑到我？”

    “警车已经开到楼下了，格雷森先生！”

    夜翼语塞，他抿了抿嘴角，站起身道：“抱歉，我——”

    他握紧了拳头：“我找了他很久。”

    “我不知道下次找到他得再花多久。”

    沈琼沉默了片刻，整个人呈大字直接瘫倒在了楼顶。群星在她的头顶上闪耀，她看了会儿，忽得偏头看向站在她身边的迪克，抬起了手。

    一枚U盘在她的指尖闪烁着和星辰相似的银色光线，她眨了眨眼，表情有些调皮。

    “我猜可能用不了多久。”少女笑得狡黠，“之前和他搏击的时候，我从他的口袋里摸到了这个。”

    “贴身带着，里面至少也该有点有用的东西吧？”

    沈琼嘀嘀咕咕，迪克看起来却难以置信。

    他沉默了会儿问：“你和他打架还顾得上偷东西？”

    “这是什么形容词？”沈琼不满，“我这是侦查敌情！”

    迪克：“……从哪个口袋顺的。”

    沈琼得意道：“裤子。”

    迪克的表情一瞬间便更微妙了。

    两人一起在楼顶待了会儿，直到缓回了元气，迪克打算离开，对沈琼道：“不早了，回去吧。”

    沈琼“唔”了一声，却半点没有动弹的意思。迪克见状也不能自己先走，只能又问：“你等人？”

    沈琼摇了摇头。

    迪克：“……那我先回去了。”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走，便被沈琼带着盔甲的右手一把抓住了脚踝。

    迪克：“……？”

    沈琼叹了口气：“被你弟弟打太狠，走不动。我知道你有机车，送我回去呗。”

    迪克迟疑：“……难道不是你把杰森打得比较惨？”

    沈琼强调：“我脱臼了！”她扬了扬自己复位的左手。

    迪克实在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只能认命的蹲下身：“好吧好吧，上来吧，我知道你走路没力气了对吧？”

    沈琼懒洋洋的啪叽一下砸上了夜翼的背，指挥道：“格雷森先生，麻烦送我去曼哈顿富人区，正好让他帮着解密U盘。”

    迪克背着她跳下高楼，同时按下按钮召唤自己的机车，忍不住吐槽：“你一开始就打好这个主意了？”

    沈琼沉吟了片刻：“你猜？”

    韦恩家的大少表示我不猜。

    “迪克，你的车我帮你停在了这条路的右边，你再走三百米就能看见。对了你今晚回来吗？”

    耳机里传来了提姆的声音，迪克看了看有些困倦，已经将头搁在自己肩膀上昏昏欲睡的沈琼，顿了顿低声回答：“不了，我送个朋友。”

    正如提姆说的那样，迪克的车就停在了路前的右拐角处。他试图放下沈琼把她叫醒，但沈琼似乎打定了注意不睁眼，迪克也没有办法，只能将让她先坐上车。然而他刚也跨上机车，沈琼就非常自觉地伸手抓住他的腰，打定主意要拿他挡风顺带当临时靠背。

    迪克猜沈琼可能在生气，生气他的出手打断了她对杰森·托特的刺杀，便觉得这时候她做什么，自己大概都能接受。

    只是迪克记得沈琼要去朋友家，只能颇为无奈的再问了一句：“地址是哪儿？”

    沈琼竟然还是没有睁眼，只是取了手机亮屏直接给迪克看了定位，让迪克一时间觉得这家伙大概一早就想要要拉他做免费车夫了。

    “行吧，你说了算。”

    迪克耸了耸肩，发动了引擎。夜晚的风很大，他不由自主便侧头看了眼身后的刺客。

    她似乎真的睡着了。

    迪克的视线微微一顿，握着车把的一只手松开，转而固定住了沈琼抱着他腰腹的手，无奈地叹息：“睡觉也要坐稳啊。”

    刺客的呼吸平稳，似乎是在回答，又似乎在不屑。

    迪克笑了声，便按着地址，飞速前进。

    由于天色过于昏暗，迪克·格雷森没有发现，沈琼的黑色的立领仍然是湿漉的，她先前受伤流血的皮肤，依然未能止血结痂。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