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场 (5)
能量,就能起到保护身体的作用。最里面可以采用真丝,缠住打破前面防护的物体。只是真丝的价格有点昂贵了……”洛纱眯起一只眼,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好了!”陌九离对夜宫说。
“嗯!”夜宫回答,“剩下的我来处理吧!”
“温长老,你对阁主的主意还满意么?”陌九离笑着问暗温。
“那是自然,老夫都跃跃欲试了!”暗温说着就要起来,“不过铁水的事情真的不是你说的?”
“不是!”陌九离边在一边洗手,边说。
“那她怎么就能想到?”暗温显然不信。
“我说错什么了?”洛纱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他们两个。
“沙沙,”陌九离擦干手,转过身来,“只有在鬼医谷,我们是将铁矿石炼成生铁水,再炒成可以锻打的钢材的。而其他三国都只能通过反复加热折叠锻打达到五炼,九炼,卅炼,甚至五十炼,百炼,才能最终打出一把钢刀。”
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又说中了鬼医谷的秘密?
“呼”,洛纱感觉像做了贼一样,“所以我又猜中了?”
☆、返回白城
洛纱同陌九离只在鬼医谷呆了两天便骑马出发回白城了,同行的还有马车内受伤未愈的暗温长老。因为在堪布拉山内穿越,洛纱他们的行程居然缩短了足足三天。
“早知道从西疆回白城有近道可以抄,何不在鬼医谷多呆两天呢?”洛纱问陌九离道。
“你看暗温长老这一车车的是什么?”陌九离笑指着他们一行人身后的车队。
洛纱摇摇头。
“暗温长老名樊忠平,在北域是因军功封赏而世袭的侯爷,每年问朝廷拿俸禄。我便用他的名义在北域经营了些买卖,因此他与诺家也是熟识。而这一车车的都是他送给诺家的贺礼。我们若不早些进白城,恐是要在白城城门口排队等待进城了。”
“原来如此!”洛纱笑道,“诺家少当家的婚礼自然是热闹非凡。这一车车的该都是奇珍异宝吧?”
“真金白银也是不少!”陌九离笑道,“但是最重要的是怕人浑水摸鱼从中捣乱!”
“呵呵,九离哥哥的银子也不好赚!”洛纱边打趣边若有所思,“奇珍异宝也就算了,若是真金白银这样搬来搬去甚是麻烦。”
“上次攸王婚礼西疆和南陵的贺礼也是这样从白城通关的。”陌九离边说边下马,“沙沙,我看前面已经排起队了,我们两个无什行李,也不必在此等候,不如下马从旁边侧门进去?”
“那温长老?”洛纱问道。
“老头儿在车上躺着也是一样休息的。”暗温长老在车内迫不及待地说道。
“温长老听力那么好,估计是觉得我们烦到他了。”洛纱笑道。
两人牵手很快便进入了白城,“九离哥哥,”洛纱回望城门口排起的长龙,“其实我有一个想法......”
洛纱刚跟陌九离咬完耳朵,落下踮起的脚尖,还没来得及将搭在他肩上的手撤下来,就听到身边一个甜甜的声音:“陌城主,长信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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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听说给诺斐然送贺礼的队伍已经在白城外排起了长队,平明便拉着萧伟出来看热闹。
萧伟呆在白城半个月,对于逛街这件事着实已经十分腻味了。白城并不大,平明一周内就拉着他逛遍犄角旮旯的商铺,虽然这些大大小小的商铺里时常会有稀奇的东西出现,可是作为一个男人,且是一个现代的男人,对这些花哨的东西却像是小儿玩具一样让他全然提不起兴趣,更何况这白城满目的繁荣还都是陌九离的。不过既然萧伟是攸王的身份已经被揭穿,萧伟便正大光明地宣布自己从首城到白城来参加诺斐然的婚礼,这一举动又让诺家感激涕零,大呼皇恩浩荡。
平明对萧伟的方式和景耀自然是完全不同的,景耀是适应,是求全,是奉迎,而平明则是辅佐,是操心,是安排。楚舒辞的习惯平明本来就十分了解,而萧伟也带着他的记忆,一些不经意之间的合拍也时常让萧伟时常觉得温暖贴心,因而他更愿意和平明窝在白城的小院里,过着幸福的二人世界。
只是那个她始终在他心里,不曾想起却也没有忘记。因此当看到她亲昵地拉着他说话,而他将手宠溺地托在她腰上的时候,他便不自觉地停住了脚步。平明好奇的目光顺着他的追去,那依偎在一起的身影,似在说着十分私密的话,一个飘逸,一个灵动,着实让平明一时间也移不开目光。那两人在闹市街口旁若无人的举动,是让平明羡慕的如胶似漆,也是让萧伟嫉妒的亲密无间。
听到声音,洛纱扭头看到是强装欣喜的平明和满脸阴沉的萧伟。
洛纱对攸王没有感情,对萧伟的出生入死却是真心感激,因此在得知他俩是同一个人以后,她也改变了自己对攸王的看法,至少没有之前那么讨厌。她悻悻地收回搭在陌九离肩上的手,却被陌九离一把握住。
在场的四个人都不是傻子,洛纱不是不知道楚舒辞对她的想法,她不愿意刺激他,可平明和陌九离要的是他的死心,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印证,一个要她证明她不爱他,一个要她证明她爱的是他。
“平明公主,萧护卫!”两人异口同声。
“你们这是?”平明问道。
“从西疆拜访完皓宇王子和他的妃子回来。”陌九离回答。
“皓宇王子成婚了?”平明的消息显然没有那么灵通。
“嗯,他的正妃正好是我和沙沙的表亲。”
“那个蓝雎儿?”萧伟觉得自己就是被欧阳家玩得团团转。
“正是!”陌九离回答道,“也算是苦尽甘来!”
“皓宇王子结婚,斐然哥哥结婚,陌城主和长信郡主也是,这个月的喜事可真多!”平明拍手道,“可惜平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嫁人!”平明悻悻地嘟起了自己的小嘴。
萧伟本对平明变着法子提醒自己长信郡主要嫁人这件事十分反感,这本就是他的伤心事,她却不解风情地插刀补刀,俨然一副不折腾到自己死心不罢休的样子,可是看到平明噘起的嘴又发作不出来:没错,平明跟了自己真的是连名分都没有!而一个女人在她最好的年华连名分都不计较地跟着自己,自己还能怪她小心眼么?!
萧伟当下也不愿意说什么,迈开步子便走开了,眼不见为净吧,还能怎样?
“王兄!”平明见楚舒辞扭头走开,便匆匆向洛纱他们行了个礼,也追着去了。
洛纱呼了一口气,这算是过去了吧?
☆、诺童婚礼
萧伟再次见到洛纱的时候,是在诺斐然的婚礼上。
洛纱作为童颜的娘家人,随童颜的花轿同童年一起从白城的童家客栈过来。
洛纱一身水蓝色斜襟立领罗裙,迎上身穿同款同色的陌九离便是一笑,而这笑看在萧伟眼里便似仙女儿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陌九离拉起她的手,两人便并肩而立安安静静地看着诺斐然童颜举行着拜堂仪式,这里是赞礼高唱,那里是岁月静好,这一动一静似是两对神仙眷侣,佳偶天成,吸引着众人的目光。仪式办理完毕,陌九离又拉着洛纱一起穿梭在豪门贵胄之中,洛纱仪态端庄娴雅,言谈落落大方,每到之处必博得众人交口称赞。萧伟看得扎眼,却又移不开自己的目光,然而洛纱和陌九离却默契地从来没有往他的方向看过来一次,似乎完全不知晓他的存在,一如他也忘记了身边的平明。
萧伟眼见诺家的下人穿过礼堂里的人群,走到洛纱身边,低头说了两句,洛纱便抬头看了陌九离一眼,转身离开。待他目送洛纱的背影消失在礼堂外,才收回不舍的目光,却不经意与陌九离意味深长的探视撞了个火星四溅,然而他情绪低落,不想找人打架,便避开与平明闲聊起来。
洛纱踏进新房,便见童颜在喜床上端坐着。
“颜儿,何事找我?”洛纱问道。
“云……郡主!”童颜一直叫洛纱云卿,一时改不过来。
“叫我沙沙吧!”洛纱笑道,“我的名字叫欧阳流沙。”
“沙沙,”童颜轻声唤道,“我这一出嫁,不比其他女子可以时常回家看看,我是要去北域的,回一趟家怕是要小半月的时间,只是放不下父亲和还没有娶妻的哥哥。”
“你这话里有话。”洛纱掩嘴一笑,“你是想见童家主和童年呢,还是想让童年快点娶亲呢?”
童颜笑道:“沙沙一定想说,若要见哥哥可以让童家把酒店开到北域,就像开到白城一样,这样哥哥就能时常去北域了是么?”
洛纱点头:“难怪诺斐然说你聪明,这才一个月不见,你已经开始为童家的生意盘算起来了。”
“沙沙过奖,只是诺家的事情并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童颜收起了笑颜。
“怎么说?”
“不知道沙沙是否知道诺斐然并非诺家长子?”童颜突然压低声音凑到洛纱耳边说。
洛纱知道事关重大,便默不做声,只对着童颜摇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道。
“诺斐然是诺家少主是不错,可是他有一个哥哥,叫做诺悠然。”童颜悄声地说道。
洛纱挑了挑眉头,诺家当家的主妇果然没有那么好当,诺家家大业大,若还有几房太太,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的,这亲眷关系和利益分配必然牵扯甚广十分复杂。
“悠然哥哥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但从未见过,只是听说他年幼时身染重疾,不能行走,诺斐然这个老二才代替哥哥成了少主。”童颜说道,“只是......”
洛纱抬眼看童颜示意她说下去。
“只是斐然对他的哥哥言听计从,我看悠然哥哥才是幕后真正的继承人。”童颜这一句话如一颗小石子投在洛纱的心里,咕嘟咕嘟地往下沉。洛纱眨巴了几下眼睛,“所以童家能不能在北域开店要听诺悠然的意思?”
“正是!”童颜点头。
“然而,诺斐然娶你是他自己的意思吧?”洛纱突然不确定起来,那个在她看来十分通透的一个人怎么会是自己哥哥的傀儡?
“沙沙你言重了,”童颜笑道,声音也恢复了自然,“诺斐然自然是喜欢我才会娶我的。而我也不是冲着诺家的家业去的,他若不做少主,我也乐得清净,我只是......”
洛纱懂,结婚是两家的事,她只是担心童家和诺家在利益不一致的时候,诺斐然会怎么办?和自己没有感情的诺悠然又会怎么办?而这还只是开始……
“少奶奶!”门口的下人来唤,“少爷问你,长信郡主是否还在你那里?”
“有何事?”童颜收起平时在洛纱面前随性放松的样子。
“少爷有事要找郡主,请郡主与少奶奶聊完后与他见一面。”
“知道了!”童颜回答,似已有诺家当家主母的威严。
诺斐然既然来催了,童颜也不好和洛纱多说什么,刚才那下人一定在门口等着:“只是哥哥的婚事,沙沙可否帮他物色物色?”
“童年宅心仁厚若是娶个刁钻的婆娘必然镇不住场子呀,”童年的婚事洛纱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童年太过忠厚老实,若是娶来一个长袖善舞的女子,必然把童家闹得鸡飞狗跳的。
“哥哥是什么样子我这个做妹妹的怎会不知,所以才需要拜托沙沙,看能否物色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呢!”童颜叹气道。
“好,我记得了。”洛纱承诺道,“待我回头问问九离哥哥吧!”
“呀,”童颜笑道,“还要恭喜沙沙呢!”
“同喜,同喜呀!”洛纱起身告辞。
出了房门,之前那下人果然在门外等着。“郡主这边请!”白城寸土寸金,诺家在白城的住所虽然相对宽敞,却也不十分大,因此只穿过一个回廊,便到了一个精致小巧的花园里。
园中一个穿着大红喜袍的男子和一个穿着玄衣的男子正端茶对饮,似是十分惬意,那新郎官全然没有应有的兴奋和忙乱,也不出去招呼客人,倒躲在院子里聊天,洛纱看着无奈又觉十分好笑。
“少主,大少爷,”那下人通报道,“长信郡主到了!”
“草民......”诺斐然又要开始啰嗦他的礼节。
“免了!”洛纱倒也直接。
“郡主,这位是斐然的兄长,诺悠然!”诺斐然作完揖,便闪到一边,十分恭敬地向洛纱介绍他的哥哥,“请郡主原谅兄长有腿疾不能行礼。”
“长信郡主!”那白衣男子抬头看着洛纱,一脸的笑意,眉宇间与诺斐然十分相似,只比诺斐然更老成稳重,不怒自威,道貌岸然,倒像是个官场上的人物,不似斐然在商界的世故和圆滑,“悠然见过长信郡主!”
洛纱点头。
“郡主,”诺斐然道,“斐然今日找郡主是有一事相求。”
“哦?”
“斐然与郡主相处多时,今日才得知郡主会医术。斐然一直为兄长的病情十分揪心,今日想请郡主为兄长诊上一诊。”诺斐然与洛纱在上次把酒言欢以后就冰释前嫌了,加之他的言辞十分恳切,让本觉得身份不妥的洛纱不忍拒绝。
“可是我的医术......”洛纱不确定地问道,外面有蓝雎儿,陌九离,诺斐然为何要找她,难道诺斐然其实并不想让他哥哥的病治好?这世家的宅斗,兄弟间的残杀与帝王家的并无差别。洛纱如此一想,便也不敢随便推荐,这是诺家的家主之位,自己不便掺和。
“无妨,”一直安静坐着的诺悠然开口道,“不过是舍弟时常与我讲起郡主的故事,令我这残破身子的人十分仰慕,今日得知郡主到了寒舍,便也想结交一下。我的腿疾我十分清楚,郡主若是没有诊治的法子,我再另寻高明便是。”
“诺公子若是不嫌弃,长信便诊上一诊。”洛纱便在原本诺斐然的位子上坐下,诺悠然伸出手放在桌子上,下人随即拿了一块帕子铺在诺悠然的手腕上,好让洛纱在把脉的时候不要接触到诺悠然的皮肤。
“少主,客人都在礼堂里找您呢。”一个下人神色匆匆地走进院子。
“郡主,我去去就来。”诺斐然向洛纱赔礼道。
“无妨!今日本该你最忙,你却躲在这里偷懒,你去应付他们,我才心里痛快呢!”洛纱调笑道。
“哈哈,”诺斐然人逢喜事精神爽,“郡主的话我可记得,且等你成亲时看我怎么折腾你的九离哥哥!”
洛纱抬起袖子,掩口轻笑,目送诺斐然离开,想要折腾陌九离?呵呵,大可以试试。
洛纱收起目光,抬手为诺悠然搭脉,“诺公子何时染上的腿疾呢?”
“郡主要嫁给陌城主了?”诺悠然没有回答洛纱的问题却反问了一句。
洛纱抬眼扫过诺悠然看似随意的神情,“没错!”
“悠然深居简出,怕是记错了,”诺悠然自顾自地说,“我怎记得郡主是赐嫁北域攸王的呢?”
洛纱因童颜之前的一番话对诺悠然已有戒心,听着他言语间攀谈起自己的婚事,惹得自己分心,便抬起自己的手,“诺公子关心的是自己的病情还是长信的婚事呢?若是问长信的婚事,怕是长信高攀不起攸王陛下。”
“我怎么却听说攸王陛下爱慕的一直是长信郡主呢?”诺悠然选择忽略洛纱因略微不快而刻意自谦的语气。
“你!”洛纱又气又笑,了然今日诺悠然所谓探诊不过是个借口,他的真实目的怕是给人做说客来了,“诺公子想说什么?”
“在下不过是担心郡主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欢的是谁?”
“诺公子对长信很了解么?你又是从何得知我真正喜欢的是谁呢?”洛纱被这无厘头的谈话方式激得有些抓狂了。
“在下自然是知道你一直喜欢的就是他了。”诺悠然继续神叨叨地说。
他?还能有谁,诺家就是北域的金库,能让诺大少爷腆着面子,说出这等不知廉耻的话的,不就是他家的主子--假冒北域攸王的楚舒辞?!“诺公子与我素昧平生,却说得好似对我了如指掌,真不知你哪来的自信?”
“在下不过是好意提醒,怕郡主一失足成千古恨,郡主若是不喜欢听,不听便是。只是这良药虽然苦口,却利于病情,郡主作为医者却听不进我的忠告,诺某真是担心郡主都不知道自己将会失去了什么? ”诺悠然态度诚恳,面带笑容,相比洛纱落下的脸,倒真像是她不听规劝,迷途不返的样子。
“失去什么?”洛纱冷笑道。
“当然是失去他咯……”诺悠然端起面前的清茶抿了一口。
“你这是威胁我?”洛纱没有想到楚舒辞居然想要杀陌九离,顿时气血上涌,腾地站起,冷声道,“诺公子我敬你是斐然的哥哥,才给你探诊,却不想成为你所谓的劝说、试探甚至威胁之人。请你收起这种自以为是高人一等威胁恐吓的下三滥伎俩,告诉你身后的主子不要打九离哥哥的主意,不然我不介意闹得鱼死网破!” 洛纱说完便拂袖而去。
☆、发行纸币
洛纱回到礼堂之前,怕给陌九离看出端倪来,稍稍缓了一下自己的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才端起浅笑走了进去。
然而礼堂里一片安静,陌九离背对着门外站姿挺拔地在礼堂中间坦然地接受着大家的仰视,诺斐然正伸着手要接陌九离手上一沓花花绿绿的纸,这场景倒是让已经一只脚跨进门槛的洛纱不禁疑惑了一下。
诺斐然见到洛纱进来,歪过脑袋,好让自己的脸探出陌九离的身形,坏笑着对洛纱说,“长信郡主,这是陌城主送我的礼金?这也太小气了吧!”
洛纱一愣,瞬间想起自己在回白城时,趴在陌九离肩头说的话,顿时忘记了之前所有的不快,快步走到那沓纸跟前,仔细地瞅了瞅,笑眯眯地看着陌九离:“九离哥哥已经准备好了?”
“嗯,”陌九离淡淡一笑,温柔的回答。
“斐然,你确认不要?你不要我可要了!”洛纱说完就从陌九离手里抽出一张,对着礼堂外的光线照了一照,欣喜地自言自语,“呀,还真的有水印。”
诺斐然眯眼看那花花绿绿的纸上印着铜钱的样式,写着“白城诸路、公私从便、并同见钱、流转使用”的字样,忍不住好奇地问:“这到底是什么?”
洛纱回过头来得意洋洋地说:“这是白城以后的通行货币呀,代替金银的。”
诺斐然一听就知道事情非同小可:“陌城主,以后在白城不能用金银了?”
“不是不用,如果大家想用自然是可以,”陌九离环顾了一下四周,诺斐然的婚礼上大多是三国商界的精英,借他的场子用来发布一些消息是最方便不过的,“陌某只是在城门口看到诸位拉着满车的礼金,想到回头诺公子还要拉着回西疆,不如在白城换成这纸质的凭证,以后可以到陌某在各地开的任意一家“通付宝”去兑换银子,免去路途遥远的麻烦,路遇劫匪的风险。”
“陌城主的意思是说,今日我将十两黄金放在白城,他日回到南陵找到一家“通付宝”就可以取出这十两黄金?”一个人问道。
“不错,不过也不是完全可以对等地拿到。毕竟黄员外的钱自己运回去还要运费和押镖费,因此陌某会按照你取的金额相应扣除一部分费用,大致同运费和押镖费一致,主要还是轻便和省心。”
“对、对、对。”好几个商人交头接耳起来,“每次押镖我都担心得不行。”
“而且,”陌九离接着说,“我这通付宝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约定三个月不取用的,无论多少面额,都可以计算利息。”
存款利息“天字号”是不支付的,古代计算方法不先进,用人工去计算那几分几厘十分不经济,不过洛纱既然已经教会暗玉九九乘法表,对于小金额利息的计算都不再费工时了。这样把各国百姓手上的散钱吸引进来也会有一大笔金额,按照洛纱的说法这叫吸引“长尾”的储户。
陌九离想到洛纱说的时候那板起小脸的样子,忍不住宠溺地多看了她一眼。洛纱也心有灵犀的抬头,陌九离一点就通,她恨不得上去亲一口。
“陌兄收了那么多资金是想要将钱出借给其他商人吧?”诺斐然故作谦虚地问道。
“没错,不过利息会比“天字号”低一些罢了,毕竟有了“通付宝”,金银不需要再做过多的搬运,运费会降低许多。”陌九离显然知道这会动到诺家的生意,他要动的就是北域,不动诺家,怎么控制攸王?
“陌兄,我怎么感觉你这给我送礼金是来抢天字号生意的?”诺斐然脸上的玩世不恭终于挂不住了。
“非也,非也。”陌九离走到新郎官身边,低声道,“诺兄也可以问我借钱,以前“天字号”靠的都是诺家的家业,用的都是自己的钱,我既然收的比你少,诺兄自然可以从我这里借钱贷给别人,直接在其中赚取差价。”
诺斐然一脸讶异地看着陌九离,他完全没有想到,但是陌九离说得没错!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跑到白城来借钱,这档子好买卖上哪里做?他急忙压低声音,“陌兄这档子买卖怎么给我感觉亏了呢?”
“不过是大家都挣点钱而已。”陌九离故作神秘地笑笑,让在场所有人都认为陌诺两家已经达成了共识。
“可是会不会有人做假冒的通付宝?”
“所以我这通付宝里对光看可以看到云纹。”陌九离拿出一张,也同洛纱一样对着光展示给大家看。
难怪长信郡主一进来就拿起这通付宝对着光照,原来这里面暗藏玄机。于是大家纷纷围上来要看,不想诺斐然一把夺过陌九离手中所有的通付宝,顺手又将长信手里的那张抽走,“去去去,你们要自己去找陌兄兑换去,别把我的看少了。”
“斐然,是不是一会清点起来也格外方便呢?”洛纱在一旁煽风点火。
诺斐然一脸坏笑地看着她,将那沓纸币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其他人嬉笑着一哄而散,陌九离也乘着这机会将洛纱拉到了一边。
“沙沙怎么了?我见你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好。”陌九离拉着洛纱到一边轻声地问。
洛纱瞪大了双眼,对陌九离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进来的时候,陌九离是背对自己的好不好?他脑门上是长眼睛的么?“无事,不过是遇到无聊的人说了无聊事而已。”洛纱垂下眼帘之前忍不住瞥了楚舒辞一眼。呼,他还是在看……
萧伟此刻确实是在看洛纱,但这是因为他很清楚这都是洛纱的主意。而他心里想的是怎么对付陌九离发行的纸币,作为现代人他很清楚如果陌九离一家独大,那么金银以后都会沉淀到白城,纸币虽然方便但是会有通货膨胀,汇率,利率的问题,所以他要让诺斐然也依样画葫芦快点发行北域自己的纸币。
洛纱皱了皱眉头,陌九离的问话让她又想起了诺悠然这个让她觉得十分危险的人物。她不想再在诺家呆着,也讨厌楚舒辞一直追随自己的“深情”目光,这让她觉得此人既虚伪又阴险,有了平明还假装对自己念念不忘;刚才还让人威胁自己,现在又是满目关心。
“噗噗噗~”外面突然放起了烟火。诺斐然一愣,看向陌九离,陌九离遥遥地对着诺斐然一拱手,诺斐然心领神会地一笑,这是陌城主为他结婚特别准备的。
“九离哥哥,我不想呆在这里了。”洛纱窝进陌九离的怀里。
“怎么了?不喜欢看烟火?”
“不是,是只想和九离哥哥两个人一起看。”洛纱找了个婉转的说法。
“沙沙,我们回了望塔去看烟花好么?”陌九离自然秒懂,他隐忍着没有发作也只是担心洛纱作为童家娘家的人不想拂了童家的面子。
“好极!”洛纱松了口气,笑道。
“诺公子,陌某陪郡主去找个更好的地方观赏今晚的烟火,先走一步!”陌九离悄悄地在诺斐然耳边说道。
“不送!”诺斐然哂笑。
“告辞!”陌九离大步穿过人流。
“噗噗噗……”烟花放得绚烂,也点燃了大家的好心情。
洛纱只觉得被人环住腰,轻轻一带,便进入了那个熟悉的怀抱,腾空而去。
☆、瞭望塔倒
众人的目光都被这漫天的绚烂所吸引,除了萧伟,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人的离开。
陌九离带着洛纱坐在了望塔上的时候,洛纱的身体还是紧绷的。
“沙沙,没事!”陌九离环住她的肩,轻轻地拍着,“有我在呢!”
洛纱听言想到楚舒辞居然威胁陌九离的生命,不禁眼眶一红,反手抱住陌九离,把头埋在他怀里,“就是担心你呀!”
陌九离没想到洛纱会那样主动,拍着她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停,笑道:“傻丫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楚舒辞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洛纱一愣,心里赞叹陌九离料事如神,楚舒辞这点伎俩断然不是陌九离的对手,心里一宽,整个人放松下来,却不想眼泪反倒是流了出来“是我傻了”。她低头悄悄拿袖子抹去眼角的泪,靠在陌九离的肩上。
“烟花放完了?”她暗自气恼,都是楚舒辞闹的,自己都没好好看呢!
“你都还没看,怎么会放完?”陌九离轻笑道,这才第一轮呢!
“嗯!”洛纱笑着点头,“九离哥哥是放给我看的吧?”
“没错,我们婚礼的时候你一个人呆在房里自然是看不真切,我又不能陪你,所以今晚让你看个够!”陌九离笑道。
陌九离就是这样细心贴心,洛纱不知道自己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可以和这样一个男人过一辈子,居然还有人认为自己会放弃他,真是滑稽可笑。
了望塔上有人上来,洛纱还没忘记之前诺悠然的警告,十分警觉,急忙坐起,抬头看陌九离,“没事,”陌九离安抚她道,“天晚风急,是我让他们给我们送件衣服来。”
陌九离将那马甲拿起给洛纱穿上时,洛纱摸着衣服料子十分膈手,“暗温长老已经做出来了?”
“嗯。”
“那这衣服不仅仅是防风,”洛纱笑道,“还防子弹呢!”
“子弹?”陌九离嘴唇轻弯。
“呃,弹弓,弹弓。”洛纱伸伸舌头,忙扯开话题,“穿着并不十分重呢?”
“嗯,不是上战场,只是给你防身。所以用了很薄的钢板和陶瓷,里面主要是真丝的料子。”陌九离修长的手指细心地帮洛纱扣好对襟的扣子,末了还帮她拉了拉下摆,上下打量了一番,“果然是太瘦了,若是丰腴一些更好看!”
哈,陌九离居然能说出这么流氓的话,洛纱只羞了一秒钟,就反客为主,将双手手撑在陌九离的腿上,猫回他怀里,眯起双眼,企图先勾引后教训一下他这表里不一,屡次撩了就逃的家伙,却不想一抬眼还没有撞入他的双眸,就被他嘴角那一抹淡笑勾了魂魄,跌入他的深情,不自觉地恍了神。
初秋夜,烂漫烟花,嫡仙男子,悬空坐在白城最高处,洛纱没做任何抵抗便沉醉在这如梦般的不真实中,不得脱身。
然而陌九离却很快就放过洛纱的眼睛,往她身后望去。洛纱疑惑,亦跟着回头看去。
“主人!”洛纱都没来得及看真切那渐渐靠近了望塔的人影就已经飞身出去了,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这一次陌九离都没有拦她。
“沙沙。”主人还是上次的模样,他打开双臂,示意洛纱过去。
洛纱没有片刻犹豫,主人就是主人,见主人身体的反应要比脑子快。
“噗噗……”烟花又在夜空中绽放了,绚丽夺目,然而洛纱却无暇分神去看,她乖巧地像一只小兔子,蹦跶了几下便径直投入了主人的怀抱,“主人……”长信撒娇地唤道。
主人的面容突然被火光照得通亮,将洛纱的影子投在了主人的胸前,洛纱心中疑惑,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就听见震耳欲聋的“轰”一声巨响,身后则像是被人用铁锤猛地锤了一下,一股巨浪袭来,将她同抱着她的主人一起掀开十丈开外,原本已经失神的洛纱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敲醒了脑门,她稍稍迟疑了一下,便放开依然还黏住自己目光的主人的双眼,慢慢转过头,却在惊骇之中看到被烈火和浓烟包围的了望塔。
洛纱的心脏骤缩,全身的血液奔腾而出,在她的血管里推搡着惊呼着,慌乱中似要去寻找那刚才好象还在,可现在却已经失去的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是谁?
她不知道他是谁么?还是她太知道了不敢相信竟然是他?!洛纱的双眼反复探看刚才他俩坐在塔顶的位子,期望能找到他的身影,然而她的目力再好也无法透过这如幕布一样浓厚的滚滚黑烟。
“噗噗噗……”烟花的声音盖住了了望塔底爆炸和燃烧的声音。
“这烟花是放给你看的!”陌九离温柔地笑着说,“今晚就让你看个够!”
“九离哥哥!”洛纱的眼泪夺眶而出,大叫着便要冲进去救人。
“沙沙,”主人伸手拦腰抱住她,“你不能进去!你会死的!”
洛纱不可置信地看了主人一眼,脚下一使劲,想要绕开主人,再次扑进火场,自己刚才干嘛了?居然放开了陌九离,让他一个人呆在了了望塔上?如果自己不走,至少两个人可以相互救助啊!
“沙沙,”主人再次拦住洛纱,而此时了望塔底的支架终于被大火烧断了,那塔就这样歪歪斜斜地轰然坍塌,葬身火海。城府里的侍卫已经开始打水扑火了,然而这杯水车薪只延缓了熊熊大火将一切化为灰烬的时间。
“他已经死了!”主人望着地面上烧得欢腾的大火,保持着一贯的冷静和面无表情。
☆、萧伟蒙冤
洛纱同陌九离走了以后,萧伟便怅然若失,追随两人的影子到了了望塔上,却不想看到了望塔被烧坍塌的一幕。其他人都在看烟花没有留意到白城府的变化,萧伟却看得真切,他心念洛纱的安危,便急忙往了望塔赶来。
洛纱见有人来救援,抬起泪水涟涟的双目,却不想来人是楚舒辞。
“当然是失去他咯……”诺悠然那悠哉品茶的画面在洛纱的脑海中定格,这是来清场看看陌九离有没有死么?
洛纱如坠冰窖,浑身颤抖起来:楚舒辞要的是陌九离死,可是今日若不是主人正好出现救了自己,她也会一起死去。
“杀了他!”主人递给洛纱她放在白城府的凌月命令道。
洛纱看着萧伟目眦欲裂,她刚经历了生死,又因收到主人的命令,失去了辨别的能力,旧恨加上新仇,一心只想杀死攸王,便挺剑向萧伟刺去。
“纱纱……”萧伟前来是为了救她,却不想迎接他的是她的剑。而他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纱纱姐”,又被洛纱冷言打断。
“沙沙是你叫的么?你这狗皇帝,你设计暗杀九离哥哥,又派人围攻我主人,你安的是什么心?这退婚的诏书是你自己颁的,你后悔了却找我们来寻仇?”洛纱眼睁睁地看着陌九离消失在火场,满心的悔恨和愤怒无处发泄,举剑便刺,见人就砍,凌月剑挥得狠了,在燃放烟花的反射下,竟似开出了夺命的小花。
萧伟气得脸色发白,自己是来帮忙的,怎么被洛纱反咬成了罪魁祸首,“好一个血口喷人!”
“你自己有没有做过的事情你自己清楚!你丫的敢做不敢当!”洛纱也不愿与他多掰扯,专心向萧伟进攻,银光道道,似要将万物绞入,碾碎,毁灭。而此刻主人的身边也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十一个黑衣人。
“噌,”宝剑出鞘。
以一当十?这只是传说。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一时间主人与这十一人也打得难舍难分。
萧伟满肚子窝囊气,却因洛纱豁出了性命在与他缠斗,竟让他也一时无法脱身。余光中他瞥见主人的身影,心里顿生一团戾气,便举剑挡开洛纱的进攻要加入那十一个人的战斗。
洛纱见萧伟要走,一个翻身跃到他面前欲要拦住,却不想萧伟见了主人也似魔鬼附体,举剑就像洛纱劈来,“当”的一声,凌霄砍在洛纱左肩上弹开,洛纱死扛住这一剑,好在身上穿着防弹衣,才让她免于受伤,想起陌九离亲手给她穿上这件衣服,而如今物是人非,洛纱顿时又红了眼,顾不得左肩上的疼,再次举剑往萧伟颈项刺去。
萧伟对洛纱刚才那一击下手很重,是以他自己也恍惚了一下,自己无论如何不会对纱纱姐动手吧?
然而就在他愣神的片刻,洛纱的剑已经到了,萧伟急忙偏过头避开,但凌月的剑气已经到了,萧伟的颧骨上被割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顿时血流满面。
“你这女人疯啦!”萧伟气急败坏地咆哮。
“你人面兽心,若对我和陌九离不满,要闹事何必放在诺斐然的婚礼之上?他对你可是忠心耿耿,却不想你在他婚礼当日大开杀戒!”洛纱嘴上在骂,手里并不停,剑剑直指要害。
而此时又有一个人悄无身息地加入了主人同那群人的战斗,而这个人的加入,顿时让主人有些招架不住。
“沙沙!”主人出声。
洛纱一回头,看到落于弱势被围攻的主人,顿时理智全无,瞬间放过眼前的萧伟,要去救他。
而这次萧伟也看清楚局势了,凌霄拦住凌月,萧伟用剑拦住洛纱的去路,并借力把她往自己方向拉来。
主人见洛纱无法来救援他,便得空杀出一条路,往白城城北遁逃。那十二个人一路追击而去。
洛纱心中急切,卸了手中的力道,并往下坠去,凌月顺着凌霄的力气,直接向洛纱的左臂劈来,等萧伟觉察自己手上失了抵抗,急忙收手,却为时已晚,凌月再次砍到洛纱左肩上。洛纱吃痛,却仍不放手,弹开的凌月一个翻出,刺在了洛纱自己的大腿上。可是洛纱顾不得那么多,她急忙甩开萧伟,寻着主人的方向而去。
然而她在与萧伟几近歇斯底里的打斗中已经失去了太多力气,加之腿上的伤,等到她赶到时,只看到主人的一抹虚影跳入了白城北的其中一口井中。
“封了!”十二个人中有人命令道。
“主人!”洛纱哭着扑到那口即将被封起来的井上,她不能接受在同一个晚上同时失去两个至亲的人!
“沙沙,他不会死的,这是他的逃生之路,也是他出入白城的密道,今日封上了,我们婚礼那日他便再也混不进来了。”
洛纱一愣,扭头看那说话的男人。他的脸是烟熏的黑色,只有那眼白在夜幕中印着点点火光,让人看不真切他的面容,而那浅蓝色的长袍外罩了一件灰黑色的马甲,和自己身上的是同款。
“九离哥哥!”洛纱猛地跳起,冲上前去抱着陌九离又哭又笑,又叫又跳。陌九离伸手抱着她一如刚才那般,轻拍起来,“好了,好了,我没事,我穿着你设计的防护服呢!”
“九离哥哥!呜呜呜……”洛纱喜极而泣,到最后禁不住捂嘴大哭起来,失而复得的心如同坐过山车一般,刹那地狱,刹那天堂。
受了伤的萧伟气恼地看着这一切,他就是一个局外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关心他的伤势,他的委屈,还有他被洛纱践踏的自尊心。
经过刚才那一顿痛骂一番厮杀,萧伟和洛纱的关系是彻底破裂了,想到之前所付出的真心全都付诸东流,萧伟气得浑身哆嗦,“你说我后悔退了和你的婚约,我便是要做实了这个悔!”
他转身便踩着屋檐和城墙,跃出白城而去……
☆、二披嫁衣
乱石堆。
碎石轻颤,似听到铁蹄铮铮;沙石飞走,扬去那千年血腥。
沉寂了多年的若安峡谷。
是当年戎马一生英勇善战白城陌藩王的葬身之地,亦是风姿绰约曼妙华贵陌王妃背井离乡之所。
那横举着逼退北域三万大军的凌霄剑,今天又带着北域一千轻骑归来,为的还是那沉寂多年又昭然若揭的秘密,还有那传奇世家里世人津津乐道的美颜。
“陛下,属下请战!”
“陛下,属下附议!”
南陵欧阳清竹假借献舞欲行刺北域王,被当场斩杀,其罪当诛,然南陵白城却假借同族被杀之名,欲举兵侵犯北域,北域迫不得已,出兵抵御,惩一儆百,以儆效尤。
南陵长信郡主背叛和亲婚约,羞辱刺伤北域攸王,离间祸害北域与南陵关系,其罪可诛,然北域攸王为息事宁人,与南陵重修旧好,仍悲天悯人,对长信郡主之过错既往不咎,只带一千轻骑迎长信郡主回北域,以期一切重回正轨,天下升平。
骅骝马上攸王世传的面具反射出肃杀的气息,冷峻的面容上是那心爱女子留下的剑痕。
“报!”
“讲!”
“白城同意放行!”
“走!”
马嘶啾啾,萧伟骑马在堪布拉山俯视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白城之时,太阳正日沉西山。
红,是喜庆亦是血色,今日它会代表什么?
一千轻骑俯冲下山压境白城的时候,白城城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整齐划一的百来号人,在城门口布阵排开。
“停!”赵鹏命令道,“陛下,前面出来的是西疆士兵。”
“一百西疆禁卫军?”萧伟冷笑,抬头望向城墙上站着的阿史那皓宇王子和蓝雎儿。
“本王子与爱妃被攸王陛下困于白城,本王子禁卫军愿身先士卒,攸王陛下有何疑义?”皓宇伸手侧抱住身边的蓝雎儿,“爱妃莫怕!”
萧伟要被气笑了,好不容易才没有崩了冷脸。蓝雎儿?怕?
“北域攸王前来接南陵长信郡主回北域成亲,请郡主出城!”赵鹏出列,在城墙下喊道。
“沙沙,好像有人叫你!”陌九离温柔的声音从城墙上飘来,“你要不要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言而无信的小丑,始乱终弃的种马。今日我与九离哥哥成亲,莫要被这种下三滥的人污了眼睛,扰了兴致。”洛纱娇滴滴地回答。
“可是他们是要同你成亲,我怕他们会攻打进来?”陌九离无不担心地说。
“九离哥哥,你怕不怕?”洛纱问道。
“自是不怕!沙沙你怕么?”陌九离反问。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洛纱的话语掷地有声,“不过九离哥哥,你莫要担心,我看那什么王的,也并不是真心娶我。你想想,我欧阳女子怎可和人共事一夫?他若真心想要娶我,先休了那后宫的景耀再说!”洛纱佯装生气道。
“我西疆第一公主恪守妇道毫无过错?怎可被北域退婚羞辱?”阿史那皓宇怒喝道。
女墙上爬上来一个满脸稚气的女子,她扶墙而坐,双腿悬在城墙外面,手里把玩着不知是谁送她的玉镯,粉嫩的脸上嵌着的是失望和悲凉,冷硬的嘴角抿成一线,红肿的双眼中透着对生死的淡漠。
“啪”玉镯坠下两丈高的城墙,弹在微微倾斜的墙面上,碎石在空中四溅,落到墙角,四分五裂。
楚舒辞的心被人抓紧捏了一把,然而萧伟的嘴角只稍微抽动了一下,继续冷漠地看着他们。
“朕是来迎亲的,不是来看你们搭台唱戏,也不是来找人打架的。”他的话用内力送出,不十分响亮,却也确保每个人听见。
“九离哥哥,我们走吧,星辰美酒,良宵苦短呢!”洛纱充耳不闻,拉着陌九离便要离开。
“带上来!”萧伟命令道。
“纱纱姐!我是小伟啊!”一个穿着华贵但蓬头垢面的男子干嚎着被人从军中拖出来,跪在地上,一柄长剑架在他脖子上,脸上道道血迹证明他曾受过拷打。“我错了,我不该去买什么豆浆,害得你我穿越到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他们都是什么人啊,你快来救我啊!”
“小伟!”陌九离听到这名字时已经下意识抱紧洛纱,然而他仍然没能止住洛纱在自己怀里颤抖起来。萧伟真的一起穿越过来了么?
“纱纱姐,我真的是你的助理小伟呀,我知道你喜欢喝咖啡,还有我电脑的开机密码,你也知道的,拼音的萧伟埃特纱纱感叹号二。你要相信我啊!”这么些信息都是只有现代人知道的内容,且也只有萧伟知道,想让洛纱不信都不可能。
那男人是萧伟抓来的,他让他按照他的台词背出来,而他赌的就是洛纱的心。
“我醒来的时候就在一个军队里,”那男子的声音低了下去,“他们说我是逃兵,可我什么都不懂啊,”那男子继续哭,“纱纱姐,你救救我吧,他们要杀了我了!”
小伟!洛纱轻笑起来,难道攸王一直捏着小伟这张牌么?所以他一直以萧伟自称,只是为了让自己对他心生好感,如今强娶不得便作为王牌胁迫她就范?
然而在新婚夜为了另外一个男人离开陌九离去北域?这离间的算计该是如同带着锯齿的切肉刀,刺拉拉地切开了陌九离的心。
洛纱抬头看向正低头看着自己的陌九离,那眸此刻印着太阳的火红,似在一贯清冷的他的心中点燃了热情,希翼和不舍,还有那强压之下没有喷发的熔岩!
“小伟他……”洛纱不知道该从何解释小伟的存在。
“你若不想说便不用说。”陌九离拿额头抵着洛纱轻声说。
“你相信我?”洛纱苦笑,男女之间最怕有所猜忌,而这偏偏是她解释不清楚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有。你可曾因此迁怒过我?”
“你做事自有分寸,我有什么可以迁怒的?”
“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不让你守着自己的秘密?若是不信你,谈何心悦你?”
两行清泪在眼里聚集,慢慢溢出,顺着新娘的脸颊流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洛纱轻声说。
“我知!”陌九离笑道,“我早就告诉过你,你有选择离开的权利!”
“真是讽刺!”洛纱不敢吻陌九离,也不敢用手去触摸他的脸庞,她怕自己会失控舍不得走,她只盯着陌九离,想要将他的容貌印在心里,随即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退出他的怀抱,惨笑道:“九离哥哥且等我将昭和王后换出来!”
从下人手里拿起凌月剑,洛纱转身一跃站上白城北门的城墙,对城头上所有的人抱拳,“欧阳流沙多谢各位相助,今日一别,后会有期!各位保重!”
大风卷起了风沙仿佛膈在洛纱心里,而她只能生生忍下,为了萧伟的命。洛纱紧了紧手中的凌月,背对着城墙外,一个鹞子翻身便旋转着翻下。
“她居然会了!”陌九离会心的一笑,拿出块帕子,收起手心里一不小心被捏成两半的玉蝉。
远处一个人的身影急速飞来,“沙沙。”
洛纱在半空中停不住,直接跌入那人的怀中,陌九离握在墙头的手一紧。洛纱只要用鼻子就可以判断得出那人是谁,“主人!”洛纱靠在他胸前的声音嗡嗡的,她有点想哭。主人的怀抱让她想起陌九离。
“沙沙,我会保护你的!”主人在洛纱的耳边轻声道,“等我同陌九离想出办法,我会到北域王宫来找你。”
“主人和九离哥哥?”洛纱有点傻,这两人好像是死对头来着,什么时候结盟了?
“我们在对付楚舒辞的事情上是一致的!”主人紧了紧抱着洛纱的手。
“好!沙沙信主人!”
主人腾出一只手,挑起洛纱的下巴,凝住洛纱的双眸,洛纱一愣,这目光太熟悉了,似是某个宁静的下午,某个孤寂的夜晚,某个欣喜的清晨,每一次的回眸嬉笑,或深情相处,他都陪伴身侧,深情凝望。
他的唇欺了上来,含住洛纱为了今日刻意修饰过的朱唇,四唇接触的刹那,熟悉感瞬间传至洛纱的四肢百骸,令她浑身酥软,失了方寸,长信的记忆随着这近距离的接触纷沓而至,她熟捻地张开自己的双唇,迎接他的到来,而他就是她的帝王,她甘心臣服的主人,她可以为他放下一切,包括……
“噌”长剑出鞘,萧伟很清楚来者不善,陌九离要顾及洛纱,顾及白城,顾及多国的关系,而这个人,自己连他是个谁都不知道,他若要带洛纱走,自己上哪里再去寻她?
这一吻是宣告主权,是对在场所有人的挑衅,尤其是对他的王权!陌九离是放手了,他有什么资格诏告她是他的?
主人放开被记忆冲昏了头的洛纱,将她放在北域队伍之前,轻笑道:“真是无比想念,沙沙还是一如既往的乖。”他抬头看着正骑马从队伍中走来的萧伟,对洛纱调皮地眨了眨眼:“别忘了我们的约定,等我消息。”便一个跃起,蹬在城墙上,渐行渐远。
而洛纱则转身正面对上萧伟,抽出凌月剑,抬起了高傲的头,将剑横在脖子上,“放他走!”
☆、洛纱中计
萧伟在撤退离开若安峡谷以后,就将那个假萧伟放了。他要的是洛纱,假萧伟他随时可以再找个人来扮演,哪怕被洛纱识破也无妨,反正真的那个是他自己,她永远也找不到,更不要想救。他笃信洛纱既然愿意为萧伟牺牲一次,就会为他牺牲第二次,牺牲的次数越多,就越不舍得他受伤害。
与此同时,同平明一辆车的感觉让洛纱既安心又怪异。她害怕平明独自一个人想不开,然而作为女人她又太了解平明现在的感受了。自己心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朝三暮四,带着军队去抢别人的妻子,这还是自己爱的男人么?而他对她的感情又算是什么?平明满脸失望地对着自己,而自己就是造成楚舒辞人设崩塌的始作狐狸精者。可她偏偏还是个受害者,让平明恨不起来,便只能暗自悔恨自己不长眼,爱错了人。
然而洛纱很快就放下对平明的担心和愧疚,主人说会来救她,他就一定会。还有陌九离,如果当初长信是自己心甘情愿要嫁攸王,他不会阻拦,可如今是被人逼迫去的,陌九离怎么会坐视不管?长信多年来对主人的笃信和洛纱对陌九离的了解让她觉得这事恐怕还有回旋的余地,便在心里隐隐有了期望,主人会怎么做呢?
萧伟一路带着洛纱和平明回到首城将军府。他很清楚目前的局势,陌九离随时可能会有所行动。还有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鬼,一想到他,他就浑身不适。
“陛下舟车劳顿,请早些休息吧。”赵鹏行礼。
“好。有劳赵将军。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回昇城!”萧伟严峻的脸在银质面具下如刀削般阴冷。如果说他曾经犹豫过对洛纱应采取什么态度,那么自从他决定要强行将她抢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拿定主意不再顾忌她的想法。
洛纱早早地在房内熄了灯,她很清楚这是场速度战,萧伟会尽快撤离,而主人和陌九离需要迅速攻占。那么今晚,就在今晚,主人必然会联系她。是以她连红嫁衣都没有脱,只打开窗,将凌月剑放在床上,坐等。
果然子时刚过,那个身影就如期而至。屋内没有灯,然而不需要灯,因为长信宫内每一次他都会精确地出现在她床前。
“主人。”洛纱很冷静。
“沙沙,你怎么样?”主人一如既往地都还是先问候她。
“很好,”洛纱在暗中微笑道,“在等主人呢!”
“好,你想办法拿到攸王手中的兵符。”
“兵符?”洛纱一愣,“要有战争攸王才会使用兵符吧?九离哥哥是打算攻打北域么?”
“不是,是你要想办法挑起战争,无论北域是和白城还是和西疆或者南陵,然后让他把兵符交给你。等战争起来了,我会再来找你。”
洛纱低下头细细地思量起来,“呵呵,”她抬起头,眼里闪着光,“沙沙知道了。”
“很好!果然是我最快的宝剑!”主人赞叹道,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给到洛纱。
“我送给九离哥哥的玉蝉?”那带着主人温度的软玉落到洛纱手心里时她就知道了,这形状,她摩挲了很久了。
“嗯,他让你尽快!”主人压低声音。
“好。主人你快些走吧,被人发现就不好了。”洛纱收起玉蝉,无不担心地说。
“好!”他轻笑着转身要离开,复又回过头,“沙沙,你穿嫁衣很好看,正红色很适合你。我想很快就又能见你穿一次。”
“但不是嫁给他!”洛纱笑道,并没有细想主人话中的意思。
第二天一早萧伟很吃惊地听说洛纱要找他,他记忆中洛纱主意很正,要将她的想法拧回来需要相当长的时间,他已经做好了跟她长期冷战的准备。
“陛下!”洛纱开门见山,“我想您已经做好要娶我的决定了吧?”
“不错。”萧伟双眼盯着洛纱。不得不说,虽然是长信的小脸,却还是洛纱的威势,看得他这个真助理假攸王仿佛再次见到老板,心里发毛,连用词也愈发精简起来。
“那么请问陛下打算给我后宫什么位置呢?”洛纱笑问。
“自然是后位!”萧伟想也不想,不是真心喜欢,怎么会大费周章抢她回来?
“可是欧阳家?”洛纱点到为止。
萧伟倒吸一口冷气,洛纱是以退为进来说服他放她走么?
“陛下英勇善战,有勇有谋,兵不血刃就攻破白城的防卫,将长信救出刀山火海。陛下对长信的情意天地可鉴,可惜长信以前不甚珍惜。是以昨夜长信辗转反侧,思前想后,定是要成全陛下。然而若陛下不能尊重欧阳家的祖训,便是在世人面前羞辱了欧阳家,西疆和南陵的两位圣上会怎样看待陛下?而长信更是认为陛下是不诚不信始乱终弃之人!老北王再怎样厚颜无耻,为了昭和王后还不是散尽后宫?”反正不是楚舒辞的老爹,洛纱才不在意骂两句呢,何况楚舒辞该也是将他恨之入骨的。
“你将朕同那老贼比较?”楚舒辞反问道。萧伟一愣,自己有那么讨厌那个老北王么?
“那我以为陛下是答应了?”洛纱也不含糊。“我希望我能够在我们离开首城之前听到好消息!长信告辞!”
说完,她便行礼转身扬长而去,留下瞠目结舌的萧伟回味自己是如何被逼着答应了。然而,废景耀?他做不到啊。
“把郡主给朕追回来。”萧伟命令道。
洛纱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平明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自己。将军府并不大,刚才那番对话她没有刻意回避谁,平明应该听到了。
洛纱一阵心痛,这狐狸精的罪名是扣上了,她还要挑起战争,祸国殃民。她想要解释,这只是她希望他放了她的计划,楚舒辞但凡有一点头脑就应该知道要放弃自己,现在北域根本没有实力战斗。什么一怒为红颜,只是战争的由头而已。然而她该从何解释?主人向来说到做到,昨晚她没有多想,可是那可是兵符,北域就此亡国了么?
“郡主不必多虑。”平明开口道,“如此昏聩确实不值得留恋。说来也得谢谢你,让我看透了一个人。本来就算没有你,我也会让他遣散后宫的,战争本来就不可避免。至于那人要的东西,本来是想让你给我的,但我到时候可能不在首城,你便放心给了他,他会交给我的。”
长信一愣,随即了然昨天主人许是将陌九离的计划同平明商议过,毕竟之前陌九离和平明就曾经联手废掉了攸王和长信的婚约。
“郡主,陛下有请。”追来的侍卫禀告道。
洛纱向平明点头告退,平明是北域如假包换的公主,她对国家的命运该是负起责任的,更何况既然是陌九离的安排,洛纱毫不怀疑他会照顾周全。
“陛下这是想清楚了?”洛纱见到萧伟一改早上的冷脸,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萧伟脱口而出的话突然百转千回,说不出来,兀自在那里天人交战。
洛纱从楚舒辞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中大概猜想他是不想废景耀,便接话道:“陛下,其实得了长信的人也得不了长信的心,陛下又何苦强求?有了淑佳王妃和平明公主,难道还不够么?这样娶了长信,北域的老臣们又会怎样想呢?”
“朕并没有想要遣散后宫,”萧伟见洛纱早上所言果然只是激将并非真心,当下十分不满,“朕只是想要提醒你,萧伟还在我手上。”
“你不是把他放了么?”洛纱被萧伟的无底线激怒。
“那个是假冒的,不过是我让他背了几句话而已。”萧伟冷笑道,“真的萧伟我会一直好生地养着。”
“作为利用我同情心绑架我就范的工具?”洛纱冷笑道,“不过长信多谢陛下告知。我想把让我亲自把他送走也作为我嫁给陛下的条件之一。陛下若想拿杀死他作为威胁我的条件,陛下大可以试试,反正对我来说嫁给你也是生不如死,不如早点超脱。”
话已至此,洛纱已经完全摆脱了之前的内疚之心,这活脱脱的人渣,下三滥的手段。北域恐怕就算不败在她手上,也会在别人的女人手上亡国,倒还不如借个机会让江山易主,哪怕是最后又落回北域人的手上,反正现在落在南陵人的手上,南陵和白城都没有得到一点好处。
萧伟站在那里脸上紫一阵白一阵,自己千算万算没有想到竟然耗尽了洛纱对自己的最后一点信任,这一次她一定会要和真萧伟见面,如果不确认自己放走的是真萧伟,她便是鱼死网破。那么废景耀的事?
“陛下还是先废了后宫吧!”洛纱虽然嘴硬,但也在心里担心萧伟的安危,与其让楚舒辞打萧伟的主意,不如先□□废了他,到时候他恐怕也无暇顾及萧伟的死活,“长信建议这诏书还是让平明公主来写,这琴瑟相和,夫唱妇随,情意绵绵不知该要怎样收回?哈哈哈哈哈......”
洛纱说完便再次退下,她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还有什么可说的?
☆、黄雀在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阿史那氏淑佳王妃兰质蕙心,温良贤淑曾深得朕心,然至今一无所出。断嗣实乃亡国之祸,淑佳有负社稷之所托,朕之所望,故废于别宫,望尽知朕之苦心。”
这“无出”的戏码自然是在平明宫和景耀清梦殿点麝香的平明的手笔,虽然是老梗,但用起来却颇为有效,当日在白城城头,阿史那皓宇已视废景耀为奇耻大辱,今日攸王昭告天下,他又怎会忍下?于是在陌九离大开白城城门的辅助之下,阿史那皓宇两日内集结西疆北域边境两万大军,整装往首城挺进。
与此同时,将军府内,平明穿着正装来见萧伟。她的妆画得精致而美丽,却没能遮住那因为心碎而哭得红肿的眼睛。绛紫色的长裙镶着金边,袖口和裙摆上都用金丝绣着一簇簇凌霄花,这是平明十二岁生日的时候,楚舒辞送她的礼物,凌霄花,凌霄剑,这心意谁不懂?
“平明自请陪昭和王太后一起看守王陵。”平明非常冷静自制。
“我废景耀与你何干?”萧伟大惊失色。
“你心中已无我,废与不废,冷不冷宫又有什么关系?”平明回答道。
“不,我不能让你去。”楚舒辞心痛地说。
“我不去在这里看着你们夜夜帝后恩爱、莺歌燕舞么?”平明抬眼,两眼血红。
“小小!”
“我心意已决,我不可能嫁给别人,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娶别人,我只想图个清静!”平明不愿意再和楚舒辞掰扯。
“朕不同意!”攸王生气了。
“你现在是不同意,那是你还没有得到那个妒妇,”平明冷笑道,“她又不是不知你我之事,他日她与你日久生情,她必不能容我于前,只怕到那时我会被人糟蹋得尸骨无存,连死后入王陵的机会都没有!”
“长信并非如此之人。”萧伟急着为洛纱辩驳。
“我与她便是有我无她,有她无我的水火关系,我为江山社稷着想,从未想过让你废景耀,她却妖言祸国,令西疆大兵压境,如今慕千燕全族已被你诛杀,慕将军又生死不明,谁能抵抗那如狼似虎的西疆蛮夷?你且让我去同我的父母兄弟一起守着北域王族最后的尊严,莫要让我看到你这南陵王爷坏我江山之惨况!你若今日不让我走,我便向天下揭发你这鸠占鹊巢的冒牌货!”平明怒不可遏,口不择言,一通乱骂扯上家仇国恨,如飞瀑直下,铿锵有声。
然而萧伟这个超级糊涂蛋居然从未没有深究过平明和七王爷的政治关系,在失掉平明对他的爱情之后,他就是她杀父弑兄的仇人,这样的女子他敢养在身边么?
萧伟骇然,若将来北域王室和南陵王室真发生争斗,平明所谓的会“尸骨无存”看来还真的是有可能。想到这里,他顿觉为了自己和平明将来不要兵刃相见,也许送她去了王陵才是上策,便长吁了一口气,回答道,“好。”
平明所说虽然满口威胁,但是楚舒辞与她的家仇是她在选择委身于他时就想清楚的事情,她怎么会出卖她最心爱的竖子呢?然而当那“好”字从他嘴里吐出来的时候,她终像是那口口声声闹分手,只是为印证对方心意的女子般,伤心欲绝,肝肠寸断,这一个字是他对她那么多年守候的否定,对她莫大的怀疑,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生根发芽只是时间问题。
平明在想明白这一点后,便心痛到了麻木,哀莫大于心死。她骄傲地扬起小脸,“平明还有一个请求,望陛下答应。”
“好。”萧伟虽然嘴上说了好,心里却如刀绞,脑子里全是楚舒辞偷看平明在他假“坟头”前哭泣的场面,内疚加上羞愧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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