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5.强制配合

    星网的时间是模拟真实世界而流动的，环境自然也是。但环境的模拟更加的多元化，甚至可以模拟出远古冰川时代或者野人的生活。

    现在他们所处的地点是一条模拟古地球时代的葱笼的树林。阳光正好，透过针叶的缝隙一丝丝漏下的光亮落满了他们的衣襟，天气虽然寒冷，却并不冻人，甚至因为阳光的包围而生出一股温暖的错觉。

    但这暖意却消融不了叶寻秉眸中的阴郁和执着。

    顾南沅从口中呵出一股白气，笑了笑：“别再开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

    叶寻秉微微皱眉，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顾南沅有意无意地打断了：“难得见一次面，我们难道就这样站着叙旧吗？”

    叶寻秉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这是拒绝吧？

    他忽然狼狈地别过头去，以掩饰自己眼眶中蓦然的酸涩与温热，从喉中艰难地吐出了一句话：“我要走了。”

    顾南沅静静地等待他说完。

    “联邦不信任我，尤其是在你回来之后。他们害怕我再有什么动作，于是派遣我去镇守荒星。”

    说到这里，叶寻秉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荒星上连星网都无法连接，我估计是没办法回来了。”

    “——我本来是想，如果你愿意的话……”

    顾南沅忽然开口打断了他：“如果我答应你，那你要怎么做？叛逃么？”

    叶寻秉惊讶地看了看他，目光有些直愣愣的：“是，如果你答应我，我们就去找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安静地过完这一生。”

    顾南沅听了之后没有半点惊讶，因为他所认识的上将大人就是这样一个毫无野心与叛逆精神的人，如果他上来就说我想跟你一起毁灭世界……那才是真正的不可思议。

    “你是为我而活吗？”

    大概是他的问话太过出人意料，叶寻秉显而易见愣住了。

    “如果不是，那就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是的话——那可要做好与昔日为敌的觉悟。”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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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挥别了叶寻秉。顾南沅终于等来了他原本要等的人。

    他们现在人员已经就位，只等林珞的身体恢复了。但他对于机甲还是了解不够，并不知道哪种程度才算是没问题，于是才想上星网上看看。

    会一会那些想要抓住他的人只是临时起意而已。

    顾南沅再一次享受到了被几十把武器同时指着的待遇。

    那些围着他的人眼中满满都是警惕防备，然后有人从后面走了出来——这一幕与他当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微妙地重合了起来。不同的是，当时的人只是做做样子，而现在的这些人却是真的在视他为洪水猛兽。

    后来的那人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看了他半晌，然后微微笑了，语气十分笃定：“想必，您就是顾先生吧。”

    “——久仰大名了。”

    那人的笑容令顾南沅十分不舒服，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然后就发现那个让他讨厌的笑容似乎又灿烂了些。

    那人似乎一点也不在意顾南沅的冷淡，自顾自地一个人说了下去：“不知我是否有那个荣幸，请您去寒舍一叙呢？”

    这种文绉绉的说话方式自然是他们为了迎合顾南沅的喜好特意学的。资料显示，顾南沅对于任何事情都表现得兴致不高，只除了古地球文明和机甲。

    这两样，他都可以投其所好。

    这个相遇的场景早就在顾南沅的计划中了，于是在真正来临的一刻，他从容不迫地微微勾了勾唇，勾起一个略带讥讽和不屑的微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着什么主意。”

    他刻意压低的声线低沉而熏然，听到的人觉得仿佛有一只小勾子从他们心底滋生、逗弄，让他们欲罢不能心生向往——

    “想要我的话，那也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顾南沅的身影忽然变得有些透明。为首的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青鸟，加快速度！其余的人拦住他，他要强退！”

    强退，指的就是精神力强行从星网中剥离出来，会清洗掉他在星网活动的全部痕迹，是黑客犯罪和星盗们最爱干的事情。

    当然，强退需要的是能够突破星网防卫的强大精神力，有些人或许穷尽毕生之力都没办法做到这一点，如果很容易就能做到的话，星网的秩序不出几天就会被毁掉。

    联邦不是没有担心过他强退，但在围捕到他的那一刻他们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其他的人都是在被联邦的人找上门来之前找一个小角落悄咪咪的强退，现在他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各种拦截程序、星网护卫就在旁边，即使他再怎么强大，也是不可能退得了吧。

    然后现实就狠狠地打了他的脸，前方那一秒钟之前还残留着人影、现在却变成空地的那个地方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无知，他甚至觉得连自己的手下都在暗暗笑他。

    真.强退。

    “青鸟？”

    他的声音是无以复加的阴骘和暴躁。

    “……抱歉长官，失败了。”

    听了这个答案，他居然一点也不奇怪，甚至有些习以为常。

    “并且……长官，我不知道您有没有发现，我们放在船舱里的、最新研发的机甲，似乎不见了。”

    他的手下用一种耿直而无辜的语气道：“虽然我没有追查到他的地址，但是我却追踪到了他强退之前一瞬间的动作，似乎就是往我们的机甲那里去了。”

    他顿了顿，仿佛很是羞愧地低下头：“只是他的动作太快，我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被他跑了。”

    “……”联邦长官觉得此刻只有一个字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恨！

    他忍住想要自己吐血三升的欲.望，咬牙切齿道：“你们都干什么吃的！”

    他的手下全部低着头，鼻观口口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长官大约也习惯了他手下的不靠谱，十分心累地叹气：“算了，回去吧，我再想别的办法。”

    但是，他心中却升起了点点疑惑——顾南沅，他要机甲做什么呢？

    总不会是要自己……统一星际？！

    但他什么资源都没有，身边一个可用的人都没有！他有没有人类如何快速催长的药剂，只是实力强劲了一点罢了，总不会比得上他们几千年来积累的人气和物资吧。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

    顾南沅的确是带走了机甲，并且还顺带破坏了那群人乘坐机甲的动力系统，即使在星网中所受的伤害都是虚拟的，但也足够他们伤神了。

    他本来的计划只是去星网上的机甲模拟区那里看一看，目测一下林珞如今的身体有没有达到能够驾驶机甲的程度，能拿到这个机甲完全就是意外之喜。

    “这、这好像是联邦新研究出来的机甲，听说还在实验中，根本没有投放到市场上！南南你是怎么拿到的？”

    顾南沅还没说话，一边的虫子就已经先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南南？你也好意思叫得出口。”

    这两位只要一开启嘲讽模式，如果顾南沅不阻止的话，大概没有几个小时是消停不下来了。

    他就这样双臂环抱着倚在边上听他们拌嘴，垂下的眸子里一片幽暗。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既然你们感情这么好，那么想必配合也会是极好的。”

    顾南沅微微直起身体，难得地精神了一些：“那么，这台机甲，就由你们两个来配合驾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