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9.进化的虫子

    迄今为止，星际中还没有人真正见过虫族长大的样子。

    幼年期的虫子美丽极了，浑身上下都是晶莹剔透的红宝石般的颜色，不动的时候看起来无害又安静。

    但它一旦有所动作，带走的必然是某人的生命。

    这样的完美的生物、这样优秀的基因，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甚至与之为敌的话……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昆虫的习性各不相同，但它完成蜕变之后首先要做的必然是攻击看到的一切生物。你们看仔细了，”

    从最高长官口中一字一句吐出的话语冷酷而严厉：“不惜一切代价，收集虫族的信息。”

    而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身前那面足有两人多高的超大悬浮屏却无声地闪烁了几下，而后慢慢暗了下去。

    它已经被破坏了。

    这是他们安放在联邦医院最后的监控。至此，他们终于彻底失去了联邦医院的消息。

    长官心头烦躁，忽然想起了什么：“叶寻秉呢？怎么还不来？”

    回话的人明显有些犹豫：“……上将大人可能……来不了了。”

    “为什么？”

    仿佛是开启了某个神奇的开关，回话的人一改方才的犹疑，开始滔滔不绝：“我们首先联系了上将大人，但却始终无法进行通讯，然后我们又联系了……”

    可惜才刚说了几句话就被不耐烦的打断：“说重点。”

    那人顿了顿，委委屈屈地收起了长篇大论：“……据说，十几分钟之前，上将大人急匆匆地朝联邦医院去了，甚至都没带自己的星环。”

    “……”

    他沉默了一会，忽然轻轻舒了一口气：“他去了就好。”

    ……

    顾南沅从来没有想过那只虫子蜕了皮之后会是这个样子。

    现在全身裹在一层白色的薄膜下，即使动弹不得也朝他露出凶恶模样的，分明是一个人类的形态。

    所以说，这个所谓的“虫族”，也只是浩瀚宇宙中万物灵长的一类，就和人鱼以及类人鱼一样？

    ……他还以为这会是人类的终极敌人，和人类相爱相杀个几千年呢。

    真没劲。

    顾南沅不再看地上的人，转过身就想离开这里——可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地上死死盯着他的虫族忽然暴起，长长的发丝顷刻变得坚硬无比，带起呼呼的风声，就朝着他刺了过来。

    即使是变成了人类的模样，虫族的灵敏依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甚至因为体型变大了的缘故而更加富有杀伤力。

    但顾南沅却头也不回反手就抓住了那些来势汹汹的头发，随手往后面一甩，语气有些冷淡：“管好自己的东西，不然，我不介意替你管一管。”

    虫子不知道有没有听懂，只是在他身后发出低低的嘶吼声，浑身的杀气依旧凌厉而暴虐。

    但它隐隐约约却知道，眼前这个人是现在的它也无法取胜的。

    它清晰地记得，在它还很年幼的时候，是眼前的这个人把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灌入了它的身体，它疼得翻滚挣扎，而曾经孕育它的温床刹那间变成了狰狞的地狱，到处都充斥着那种令它疼痛难忍的力量，它逃无可逃，只能放弃吞噬和生长。

    而现在它终于长大了，也拥有了几倍叠加于从前的力量，但在面对这个昔日仇敌的时候却悲哀的发现——这个人对它来说依旧强大到不可攀登。

    它现在已经拥有了一定的智慧，并不想傻傻地自己去送死，又不甘心看到仇人就在它眼前走掉，只能死死地瞪着顾南沅的背影，眼神如野兽般凶狠暴躁。

    顾南沅的这具身体早就被他的异能洗涤得耳清目明强悍无比，自然也感觉到了它的眼神和杀意，但他非但没有被冒犯的不快感，反而有些稍稍的意动。

    ——对于他来说，这个世界的机甲构不成威胁。这样没有对手、毫无挑战的生活实在太无趣了。

    不如……培养出一个威胁来。

    没有人能轻易看透曾身为末世无冕之王的顾南沅的真实想法，他的想法在大多数人看来也是无法理解的。

    “你走吧。”

    他微微回过头，视线却并不落在虫子身上，而是略略有些虚无：“我不屑杀弱者。”

    说完了这句按照他的性格绝不会说出口的话之后，顾南沅愉悦地察觉到身后的虫子一瞬间暴涨的杀气，却又被它慢慢地、咬牙切齿地压抑了下去。

    智慧比他想象得还要高——或者，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它又进化了？

    很好。

    希望不要枉费他的期待。

    离开的时候，虫子身上的白色薄膜依然没有脱落，顾南沅看不到它的面容，只是深深地记住了它溢满怒气的红宝石般璀璨晶莹的眼睛。

    他还没有回到地面上，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了过去。

    “顾南沅！”

    随后他又看见了另一双饱含怒意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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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天起，顾南沅就被禁足了。叶寻秉终于坐实了囚禁他的罪名，严禁他外出严禁他与人交往甚至严禁他哪怕和身边的仆从多说一句话。

    很快他们的婚期即将临近，顾南沅的事情不仅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反而愈演愈烈了。

    这种势头在顾南沅的个人资料上面贴了他的照片之后有很短时间的沉寂，但这种沉寂只是一种假象，只要稍稍推动就会引爆。

    而这个推动力，就在前方不远处伺机而待。

    ……

    叶寻秉虽然禁止了他身体的行动，却没有切断他精神力和星网的链接。而顺着精神力的发源方向，是有些高级黑客能够找出他们所在位置的。

    最近顾南沅就发现，他在连接星网的时候有好几股力量都环绕在他身边企图挖出他的地址，但不等他出手这些力量就被叶寻秉的星网护卫挡在了外面。

    不用说他也知道，这绝对是林珞搞出来的动作。

    顾南沅本身是对于嫁给一个男人持的是无所谓的态度，他本身并不是在乎虚名的人，觉得没有必要为了一些自己不在乎的东西付出精力。

    但如果有其他人愿意为之努力的话，他也不需要拒绝不是么？

    于是他愉快地破解了叶寻秉重金打造的星网护卫。

    说到底，星网护卫也只是一种融合了各种巧劲和陷阱的力量而已。只要本源是力量，顾南沅都能简单粗暴地破开。

    对于他来说，做这些事情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而对于叶寻秉来说，没有了星网护卫的叶家不啻于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他的一切动作无异于暴露于公众之中，再无隐私。

    所幸他发觉的快，也很快启用了备用设施，没有给太多人偷窥他隐私的机会。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几乎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害怕顾南沅的秘密被有心人发现。

    他极力抗拒动乱，也拼命想要阻挡动乱，因此他要捂紧顾南沅的身份与特殊，曾经的他可以问心无愧地说自己是为了人民，而现在……

    他已经……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