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朝雨特别喜欢《月光宝盒》里紫霞仙子说的那句话：我的心上人是一个盖世英雄, 我知道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 脚踏七彩祥云, 在一个万众瞩目的场合来娶我。

    现在，许博衍就是她的盖世英雄。

    她不是一个善于隐藏自己感情的人，喜欢就是喜欢。从确定自己的心意后, 她在许博衍面前再也没有一点掩饰。从心底深处，她希望许博衍也能喜欢她。

    现在许博衍拉着她的手，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她紧张害羞, 手足无措：“你是不是没穿——”

    他眼底藏着笑意, 反问：“不是在你手里？”

    “那——那你赶快穿上，不要着凉。”朝雨就是顺嘴说道。

    许博衍还是第一次听说, 穿上小内裤不着凉的说法。他嘴角微微一扬, 慢慢倾近她。

    朝雨又是紧张又是期待。这这这也发生的太快了。此刻她是不是应该闭上眼睛，撅起嘴巴, 等待着英雄的吻？

    许博衍的脸离她三四厘米停下来：“我先睡一个小时，等会陪你出去。”不能再逗她了, 再逗下去，自己也要引火***了。

    朝雨如梦初醒：“啊？”

    “你好像很期待什么？”

    “没有。我什么也没有期待, 你想多了。”唔，刚刚她是以为他会吻她的。

    “唔，那我去睡了。”他越过她, 走到床沿, 扯开了身上的浴巾。

    朝雨瞪大了眼睛, 他身上穿着内裤。不紧身也不宽松, 可是她还是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兄弟。

    雄赳赳气昂昂。

    她连忙避开眼：“我先去工作。”心都跳到嗓子口了！她连了半瓶水才压下去。

    许博衍确实困了，躺下没多久，便入睡了。

    朝雨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在一旁写稿。主任要求微信公众号每天都要更新，多发积极向上的稿件。

    其实她早在到了之后就去河岸边查看了一番，拍了照片，还采访了参加救援的几个消防官兵。

    等采访完之后，她才向他们打听，他在哪儿？

    宁则这次受水灾影响是宁城比较厉害的一个地方，索性的是，这里是大学城，大多数学生都放假回家了，没有人员伤亡。

    朝雨翻着下午拍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都很好，看着让人感动。官兵和志愿者们席地而坐，喝着矿泉水，吃着干粮。脸上有疲惫之色，更多是坚韧。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们所享受的安乐，是一部分在拼命守卫换来的。

    她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绞尽脑汁编辑最后一段内容。哎，男色所惑，严重影响她今天的效率。

    这时候许博衍已经醒了，他坐起来，换上衣服，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不一会儿他赤脚走过来，看了一眼她的笔记本。“在做什么？”

    “微信公众号。”

    许博衍扫了一眼她写的内容，有文有图，内容丰富。他眯了眯眼：“看来也不需要再去考察了。”

    朝雨吐吐舌头：“怕耽误你工作，我来的时候自己先去了。我还有一点就好。”

    “不急，你先忙。”他去洗脸。

    朝雨便继续处理完自己手中的工作。

    暮色降下去，灯火在黑夜中点亮了。朝雨把微信发出去了，她伸了一个懒腰，这几天好像有几年那么漫长。

    许博衍望了她一眼：“好了？”

    她点点头：“让你等久了。”

    他起身：“走吧。去吃晚饭，想吃什么？”

    朝雨摸了摸肚子，这几顿几乎都没有吃东西，担惊受怕。这会儿精神放松下来，才真真切切感觉到饿。

    许博衍带着她去了附近一家馄饨店。灯火阑珊处，小巷里难得还有一家店营业。

    朝雨在这里生活了三年，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开的馄饨店。她从小就爱吃馄饨，嘴巴也叼。

    小店不起眼，店里摆着三五张折叠桌，墙上两边挂着电风扇，空间狭小。

    许博衍找了位置，两人坐下来。不一会儿，馄饨下好了。

    碗里冒着热腾腾的白气，汤上飘着些葱花。

    她尝了一口馄饨，又鲜又嫩，味道不错。

    朝雨抬着头，看着对面的他。“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馄饨店的？”

    许博衍：“来之前听大熊说的。可惜一直下雨，没时间过来。”

    朝雨喝着汤，慢慢消化他的话。半晌，她问道：“那你之前准备带我过来吗？”

    许博衍笑了笑：“现在不是带你过来了吗？”

    朝雨扯了扯嘴角：“那不一样。”她盯着他，逼着他说答案。

    许博衍幽幽地说道：“准备看你表现的。”

    朝雨切了一声。

    回去的路上，许博衍接了一个电话，许剑峰打来的。

    许剑峰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许博衍：“明天。”

    许剑峰：“晚上回家吃饭。”

    许博衍默了片刻：“不一定能回去，有些事还没有结束。”

    许剑峰语气一变：“阿衍你就忙的连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许博衍抬首望着远处：“爸，你以前不也是这样吗？”他妈妈把饭热了一遍又一遍，总等不到他回来。

    “阿衍——”明明是想见他，怎么说着说着又吵起来了。

    “爸，我还有工作。先挂了。”许博衍神色微沉，陷在回忆里。小时候他很骄傲，自己的父亲是一名军人。别的孩子学习游戏都有爸爸陪，他永远只能是妈妈陪伴。无论是开家长会，还是他生病，都只有他妈妈的身影。妈妈总是安慰他：爸爸是英雄，他的职责是保护宁城所有的人。阿衍，我们要支持爸爸。

    后来，母亲意外身亡，他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有来见。

    许博衍摸了摸口袋，动作稍稍一顿，又把烟盒放回去了。

    他一直不知道，母亲和父亲结婚这些年，到底幸不幸福？而这个答案，他这一生都不会知道了。

    朝雨明显地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她想到了席哲说的话。他和他的父亲关系紧张。

    许博衍侧首：“明天大家都要走，今晚他们在河边举行篝火晚会。想去看看吗？”

    朝雨忙不迭地点头。

    “走吧。”

    他走在前头，背影嵌在了夜色中。朝雨看着他，有种落落的悲伤。

    两人来到河岸边。空地上已经围成了一个大圈圈，中间点着火把，火焰熊熊燃烧着。

    大家拍着手，唱着歌，一片热闹。

    几个学生冲他们挥挥手：“许队、班长，这儿——”

    朝雨笑嘻嘻地过去，和他们说着话。培训班的男学员这次也是给力，一直坚持到最后。

    “班长，你怎么又回来了 ？”

    “报社安排。”

    “喔，我们还以为你是专程来看许队呢。”

    朝雨：“……”有这么明显吗？

    歌声一阵一阵。这会儿大家唱的是屠洪刚《精忠报国》，很应景的一首歌。

    朝雨五音不全，这歌也能哼上几句。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中国要让四方

    来贺

    ……

    一眨眼，许博衍就不知踪影了。朝雨在人群中搜寻着。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起来，她一看竟是席哲打来的。

    “喂——”

    “朝雨，你还在宁大吗？”

    “在啊。”

    “我哥也在？

    “在。怎么了？”

    “我奶奶她老人家担心，让我过来看看。”其实席家人觉得他无所事事，让他过来帮忙的。席哲自然不好意思说，他看着导航，“我到了再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朝雨去找许博衍。找了一圈，才在大柳树下看到他。

    他靠在那儿，指间夹着烟，烟火闪闪灭灭。烟雾缭绕，他那一双眸子藏在缥缈的烟雾后，看不清情绪。

    朝雨深深地陷在那儿，如果直觉没有错的话，许博衍此刻似乎不开心。他好像一直心里藏着事儿。

    朝雨轻轻走过去，许博衍的目光扫过来。

    她问：“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她掐着手里的矿泉水瓶，吱吱作响。

    许博衍回她：“抽烟。”他看着她，小姑娘的眼里一片澄净，含着喜悦。她的身上永远带着阳光，满满的活力与热情，和她在一起，你都会不自觉地受到影响，心情都会畅快起来。

    这些年，许博衍一直在自我放逐。除了工作，他什么都漠不关心。他和许剑峰相互冷暴力。他觉得他这一辈子都会孤家寡人一个了。

    直到那晚，他背着她去医院，她爬在他的肩头。

    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肩头担子这么重啊。

    是什么时候上了心？他不自知。

    可是发现自己的心意时，他也吓了一跳，却无意外。

    只是他……

    河边的柳树随风晃动，光影晃动。幸好远处人声不断，不然真怪吓人的。

    朝雨歪着头：“明天回去吗？”

    他应了一声。

    朝雨叹了一口气：“可惜了。”

    “什么？”他没有听清。

    可惜这次培训班了，不然他们可以多几天相处的时间呢。

    她回头凝视着他，他唇角含着烟。那一瞬间，她的大脑不受控制一般，伸出手从他的唇边抽走了烟。

    她喃喃地说道：“吸烟有害健康。”

    借着不甚清晰的光线，她打量着他，利落的板寸头，高挺的鼻梁，微抿的唇角……

    朝雨一点一点贴近他的唇角，缓缓开口：“你说我把她们安全送回去有奖励的。”她找眨眼，眸光深深浅浅，双手搭在他的肩头，四目相视。

    许博衍看着她：“你想要什么奖励？”

    朝雨笑了，唇角直接贴上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