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
众人心知已被金花婆婆发现踪迹, 不得不站了出来。
金花婆婆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 因着几人还是水手装扮, 并未洗去伪装, 金花婆婆也看不出几人究竟, 冷哼了一声,“看几位模样,也不是江湖上的无名之辈, 在老婆子面前装神弄鬼,是何道理?今日若不说出个究竟来,休怪老婆子心狠手辣!”
张无忌不擅撒谎,听得金花婆婆质问, 瞧瞧一边的金毛狮王谢逊,不知该不该立刻上前相认, 一怔之下,答不上来。
赵敏上前一步,正要回答, 韩烟已抢先一步道, “你这婆婆好没道理,即便谢狮王在你岛上做客,你也不能拦着旁人父子相认不是?张教主千里迢迢而来, 正是为了义父,又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韩烟自己都不知为何,明明已猜到金花婆婆身份,心底却未有半分喜悦愉快之情, 反而觉得心头堵着一口气,闷得厉害,像是对着金花婆婆有着说不出的怨念,不自觉地就想与她作对,看到她气急败坏、忿恨恼怒,她才会觉得轻松一些。
金花婆婆一听大惊失色,她本是利用张无忌才将谢逊从冰火岛上诓骗出来,欺他多年居于冰火岛,对江湖上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任由自己真真假假胡编乱造,骗取宝刀屠龙。如今虽未尽全功,却也将谢逊稳住了,怎么能允许出现意外?再一看韩烟一身水手打扮,声音却分明是个小姑娘,便一声厉喝打断了她。
“藏头露尾,胡说八道!”金花婆婆还想说些什么向谢逊解释,哪知谢逊双眼虽盲,心思却灵活无比,加上一直心中记挂张无忌,此时听了韩烟言语,虽未全信,却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
“无忌孩儿,无忌孩儿……可是我那无忌孩儿来了?”
这下子张无忌已无法装作不知,他原就因韩烟无缘无故对陈友谅下手有些不满,此刻见她自作主张,不免更是不喜。但见谢逊一脸激动地唤着他的名字,不觉也是心潮浮动,疾步上前双膝着地,跪倒在谢逊身前,口中唤着“义父”。
“义父,孩儿拜见义父!”
“好!好!好孩子!”谢逊手掌颤抖着,搭上张无忌的头顶,居然忍不住泪盈满眶。
良久,谢逊转向金花婆婆,“韩夫人,你果然言而有信,探听到了我无忌孩儿的下落,将他带来见我,这份情谊,我记在心里。只这屠龙宝刀……”
此时金花婆婆的脸色异常难看,有心想接话将功劳揽到自己身上,但有当事人在眼前,又怎么开得了口?想到自己安排好的计划都被这几个小贼破坏殆尽,金花婆婆不禁心中恨极,有心发难,却忌惮谢逊在旁。眼珠儿转了一转,金花婆婆心下定计,正欲开口,冷不防韩烟又脆生生地开了口。
“谢狮王这可错了。这位婆婆的心思可大着呢,别看她口中说得客气,将你当做贵宾供着,实则是诓骗你哩。如若不是咱们乔装改扮,一路跟着婆婆而来,只怕是再见不着狮王了。方才狮王也应感觉到了,这婆婆言语之间虽祝你退敌,但她自己却一动未动,可不就是打着让谢狮王与那丐帮几人两败俱伤,她好坐收渔翁之利么?”
“丫头找死!”金花婆婆气得要死,猛地咳了数声,只因韩烟说得都是她决不能承认的事实,一时竟是暴跳如雷,不管不顾一拐杖向韩烟递出。
风君渝身形一晃,已挡在韩烟身前,双掌迎向金花婆婆的拐杖。韩烟为何会处处针对金花婆婆,他不会去管,但金花婆婆想向韩烟出手,他却说万万不答应的,哪怕这金花婆婆很有可能是紫衫龙王黛绮丝。
“啪”的一声,金花婆婆拐杖的龙头与风君渝手掌击实,劲风四溅。金花婆婆连连咳嗽数声,风君渝堪堪退了三四步,稳稳立在韩烟身前,一掌之间竟是与金花婆婆平分秋色。金花婆婆自重身份,同时又意识到了风君渝的难缠,也不想多生事端,一击未果,终是退了回去。
“谢三哥,我知你不喜旁人相助,是以没有出手相帮,你不会怪罪吧?”却是只字不提方才韩烟的话,似是她刚刚的含怒出手没有发生过一般。
谢逊如何不知金花婆婆乃是寻找借口,图谋屠龙刀,只是他自己在中原仇家遍地,不宜出面,又心忧张无忌安危,仰仗金花婆婆打听消息,装作不知罢了。要说那昔年的情谊,早在金花婆婆偷进光明顶禁地,破门出教,图谋他手中宝刀的时候消失殆尽了。
当然,若是可能,谢逊也不愿与金花婆婆彻底撕破面皮,便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有什么怪不怪的?你我兄妹一场,你总归还与我打听过无忌孩儿的消息……”
说到这里,谢逊没有再往下说。他眼虽盲,心里却似明镜一般。张无忌既然安安稳稳地出现在这里,那么金花婆婆此前说得张无忌因不肯说出他的下落,受人迫害,失踪多年,生死不知便有待考证其真实性了。
不过,在谢逊眼里,这些都没有张无忌来得重要。他扶起张无忌,转向赵敏韩烟几人,“无忌孩儿,那几位都是你的朋友?”
谢逊眼盲多年,听觉极为灵敏,又怎会听不出那足音里的四人,其中三个都极轻盈,应为女子。当年张无忌普一出生,谢逊得知他生得像殷素素,便即说过,张无忌身为男儿,生得肖母,长大后过于俊俏,未免桃花太盛。谢逊一家皆在多年前为成昆所杀,仅余他一人,早已将张无忌视作亲子,今日见此,自然又是担忧,又是自傲。
张无忌看了一眼韩烟与风君渝,似是犹豫了一下,想起杨逍郑重其事地嘱托他的情景,遂点了点头,“是的,义父。只那位韩姑娘与风兄弟,乃是孩儿受杨左使所托,有事来寻义父。”
“哦?”谢逊转向韩烟,面上居然闪过一丝笑意,“可是方才说话的丫头?倒是有趣的紧。”
“韩烟见过谢狮王。”心知这谢逊是个明白人,韩烟行礼行得倒也真心实意。
张无忌眼见谢逊竟对着韩烟很友好,想起刚刚她无故向陈友谅出手的事,不由地转向韩烟问道,“韩姑娘,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望姑娘解惑?”
韩烟并不觉得意外,她早已在猜测张无忌能够忍耐多久才问出来,只想不到他这么沉不住气,这么一会儿工夫便当众问了出来。
“张教主可是责怪我方才对陈友谅出手之事?”
张无忌点头,“不错。陈长老愿意代郑长老受死,正是极重义气的人物,是条汉子,只不知姑娘为何向他出手?”
刚刚韩烟还在心里嘀咕,这陈友谅的伎俩只能骗骗呆傻之人,欺负谢逊眼睛看不见罢了,却实在想不到张无忌竟然真的认为陈友谅有情有义。
“张教主真的这么认为么?”莫不是这张无忌天生脑中缺根线?
“那还有假?陈长老以身代他人,十分难得。”
眼看着韩烟几人看张无忌的眼神开始变化,赵敏终于忍不住长叹出声,“张公子啊张公子,你是明教教主,要统率多少桀骜不驯的英雄豪杰,谋干多少大事,如此容易受人之欺,那如何得了?”
张无忌一脸惊异,“受人之欺?”
韩烟瞥了一头雾水的张无忌一眼,“陈友谅欺负谢狮王眼睛不便,你明明看得很清楚,怎么会瞧不出来?”
张无忌呆呆的,“他欺负义父?”
韩烟忽然很想以手抚额,她无语地看向赵敏,懒得再解释。赵敏拉过张无忌,不厌其烦地道,“当时谢大侠屠龙刀一挥之下,丐帮高手四死一伤,那陈友谅武功再高,也未必能逃得过屠龙刀的一割。当处此境,不是上前拚命送死,便是跪地求饶。可是你想,谢大侠不愿自己行踪被人知晓,陈友谅再磕三百个响头,未必能哀求得谢大侠心软,除了假装仁侠重义,难道还有更好的法子?”
张无忌听她解释陈友谅的处境,果是一点不错,可是回想当时陈友谅慷慨陈辞,语气中实无半点虚假,仍是将信将疑。
“你这榆木!”赵敏恨铁不成钢,“我问你,那陈友谅跟谢狮王说话时,两只手怎么样,两只脚又怎么样?”
“这……”张无忌那时听着陈友谅说话,时而瞧瞧他脸,时而瞧瞧谢逊的脸色,没留意陈友谅手脚如何,但他全身姿势其实均已瞧在眼中,旁人不提,他也不会念及,此刻听赵敏一问,当时的情景便重新映入脑海之中。
“那陈友谅右手略举,左手横摆,那是一招狮子搏兔,他两只脚么?是了,这是降魔踢斗式,那都是少林派的拳法,但也算不得是甚么了不起的招数。难道他假装向我义父求情,其实是意欲偷袭么?那可不对啊,这两下招式不管用。”
“真真朽木不可雕!”韩烟听得气闷,插嘴道,“张教主,你对这世上的人心险恶可真明白得太少。谅那陈友谅有多大武功,他向谢狮王偷袭,怎能得手?此人狡诈多智,自是极有自知之明。倘若他假装义气深重的伎俩给谢狮王识破了,不肯饶他性命,依他当时所站的位置——他踢的是郑长老,用来挡住谢狮王的杀招;而出手抓的,自然是那边的殷姑娘!他可打得好算盘,拿这两人阻上谢狮王一阻,他可不就有机会逃脱了么?”
张无忌只因对人处处往好的一端去想,以致没去深思陈友谅的诡计,经赵敏韩烟这么一分析,自然也想明白了原委,背脊上竟微微出了一阵冷汗。
韩烟哼了一声,“现下你还说我无故出手么?不让这么一个人安分呆着,咱们许多人身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海岛之上,我可放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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