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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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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经黑了, 贺允站在谢知微家大门前, 看着里面被灯光点亮的建筑。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全都是张岩刚才说的话。

    她说:“谢知微背景非常复杂, 他曾是谢家最优秀的后辈, 如果不是和家里人政见不合,过些年你应该会在新闻联播上听到他的名字。”

    “你肯定好奇, 为什么我无缘无故的这么照顾你。因为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的安全, 原因我不能告诉你, 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可以去问谢知微, 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你可以和谢知微合作,在他身上有很多机遇, 同时也意味着很多的风险,要不要冒险你自己衡量。但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 不要相信任何人, 包括我,因为我也不知道上级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而我必须服从命令。”

    尽管张岩语焉不详,但贺允还是敏锐的觉察到了, 她保护自己的原因和父亲死亡一样,都和那支帝王绿有关, 都和自己莫名其妙的突然能看到翡翠原石的内部结构有关。

    她必须要弄清楚一切, 否则以后会有无穷无尽的类似梁家那样的人等着自己。

    她一口气跑到这里, 临进门却迟疑了, 张岩说她也不可信,那她为什么就能保证谢知微可信呢?谢知微又凭什么会告诉自己一切呢?

    四周全都是黑暗,只有面前的房子发着亮晶晶的光,引导着她往里走。

    可是,结果真的像她预想的那样吗?谢知微为什么要帮助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

    没错,贺允觉得谢知微一点都不喜欢自己,就像他养的那只山猫,看人的时候都带着漫不经心。

    正犹豫着,大王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出来,汪汪叫着欢快的从铁门缝隙中钻了进去,贺允想拦都没拦住。钻进去之后,它还站在里面冲她汪汪叫着催促,见贺允没反应,脑袋一歪,仿佛在不解为什么贺允不进来一样。

    贺允:“……大王,快出来。”

    大王站在原地没反应。

    “回家给你牛肉干吃!”

    大王哼哼唧唧一阵,有些心动了。

    贺允心中一喜,再接再厉:“还有小布丁,小骨头,三文鱼棒……”

    大王更心动了,往前走了两步,贺允干脆蹲下,把家里的零食全都细数一遍,哄道:“回家每一样都给你吃,好不好?”

    眼看着大王就要被她诱拐回去了,里面传来一声大猫的低吼,大王耳朵一立,立刻拿圆滚滚的屁股对准贺允,往声音传来处走了两步。

    贺允:“……”

    她声音里终于带了气,“人家都骂你‘笨狗’了,快回来,我们不和坏人玩……”

    话音未落,就见大王欢快的叫起来,一双穿着运动鞋的脚出现在她视线中。

    “哦,我是坏人?”

    贺允抬头,抿了下唇。

    看吧,就是这种表情,似笑非笑的,居高临下的,每一根眉毛都似乎带着嘲讽。

    “我在哄大王回家。”

    “哄你的狗就要趁机骂我是坏人?”他眉梢挑得更高。

    贺允:“……对不起。”

    “从你的口吻中我感受不到任何诚意。”他嗤笑一声。

    贺允:“……对不起,请你把大王递过来,谢谢。”

    这人真讨厌,怪不得张姐姐说他是个神经病。

    “这是你的狗。”他语气淡淡,往后退一步,摆明了不想管只看戏。

    贺允看着大王像见着了骨头一样扒在他身上,猛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听见汪汪的叫声越来越近,大王终于跑了出来。

    贺允弯腰把它抱起来,捏了一下它软绵绵的耳朵,佯怒道:“以后再不听话我就不要你了!”

    大王好像知错了,一遍舔贺允的掌心一边呜呜的叫,可怜兮兮的模样贺允就是真有气也生不出来了,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气大王。

    谢知微站在铁门后笑了一下,这丫头人不大,脾气倒不小。

    他微扬起声音,叫了她一声:“贺允。”

    “我以为你是来找我合作的。”

    贺允的脚步停下,抿着唇站了一会儿,把大王放下,转身。

    谢知微双手插兜站着,一派闲适,“还没有谈判就选择了放弃吗?”

    贺允反问:“我凭什么相信你的实力?是你要求入股的,你应该拿出诚意来。”

    谢知微大笑,终于有了二十三岁年轻人的爽朗健气,他一抬下巴,“进来,给你看我的诚意。”

    贺允站了一会儿,大步走过去。

    进了屋,大王早就又和小猫疯玩成一团,贺允坐在沙发上,紧紧盯着他,等着他的诚意。

    谢知微一直在笑,似乎觉得她正襟危坐的模样十分可笑,不过还是扔给她一份文件,“今天下午写的,你看看可行性。”然后靠在沙发上等她。

    贺允翻开一看,先感叹一下这人狂放刚硬的笔迹,幸好她因为学雕刻翻过不少古人更狂放的记录,还不至于太吃力,一点点把企划书看完,再看谢知微的眼神就变了。

    她是不懂并购,但这份企划书懵她这个外行人是妥妥的够用了,从资金到场地到人员到xiāo shòu渠道管理方式全都挑不出一点错来。

    谢知微拉开抽屉抽了一根烟出来,冲贺允示意,见她没反对这才点着抽了一口,“郭佳这个人我调查过,行事谨慎,人品也不错,名下的公司规模不大,却五脏俱全,但是因为某些缘故最近一直在亏损,是个合适的收购目标,你以为呢?”

    贺允:“我现在不能答复你,这份企划书我要拿走慢慢看。”

    谢知微做了个“请”的手势。

    贺允拿着文件站起来准备离开,“贺xiǎo jiě。”他突然又叫住她。

    “有没有人说过你……”见她目露疑惑,谢知微裂开嘴,指了指自己的牙齿,“……笑起来特别像只小兔子。”

    接着,他看到她的脸刷得红了,然后狠狠瞪自己一眼,带着大王跑开了。

    贺允跑到门口突然停下,回头大声道:“兔子的是门牙,我那是虎牙。笨蛋!”

    骂完笨蛋终于解气的贺允重重甩shàng mén,把某人可恶的笑声隔绝到脑后。

    贺允回去之后又翻了一遍企划书,实在挑不出问题,干脆不费那力气,直接给张恺英打diàn huà。

    张恺英接到贺允的diàn huà非常高兴,一听贺允的请求,立马答应,让贺允把zhào piàn传过来,他先看看,明天就给她联系律师。

    听她又问张岩,张恺英叹了口气,道:“回来饭都没吃就找不到人了,说是国家机密让我少管。死丫头越大越烦人。”

    贺允没再继续问,她以后也不准备再问了,张姐姐连张叔叔都没说,可见她刚才告诉自己的那些事情一定在冒险,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些被处分。

    贺允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刚才那番话,她会烂到肚子里,谁都不告诉。

    把企划书传真给张恺英,贺允给大王添了狗粮和零食,打开电脑开始翻开私信,果然有不少粉丝都说起了侵权的问题,她发了一条微博,称已经知道,会处理的。然后找到今天遇见的那两个女孩的私信,请她帮忙雕一对耳饰,还配了张图,就是贺允去参加梁家翡翠展的时候戴的那对。

    贺允给她们回了价格,如果接受的话她会在三天之内做好,对方秒回接受,然后是一连串的爱你么么哒之类的。

    第二天,贺允接到了律师的diàn huà,是本地一个知名的大律师,专门负责企业并购的,他和张恺英都认为那份企划案没问题。

    贺允便又问律师负不负责知识产权方面的问题,对方回说知识产权不是他的特长,但是他的合伙人是这方面的行家,如果贺允有需要可以委托他同事,贺允当然有需要。

    很快另一位律师也回过来diàn huà,等贺允把具体情况描述了一遍,并且tí gòng了她作为首创的证据,律师告诉她打官司的话赢面非常大,可以说是百分之百。

    贺允便委托了这个律师。

    她想要看看结果,如果这个律所不错的话,等她的公司成立之后,可以聘请他们当公司的律师。

    贺允想好了,现在她身边最好的合作对象就是谢知微,张恺英和孙彬彬不是珠宝行业的,霍思chéng rén不错,但是裕丰珠宝公司已成规模,若是与他合作他才是主人,贺允不喜欢,只有谢知微。

    于是她约了谢知微来自己家谈,还有张岩。

    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贺允对能赚多少钱并不是特别在乎,只要保证这个公司她说了算就行,快结束的时候,花易来送请柬了。

    看到家里这么多人,还都是不认识的,他愣了一下。

    贺允给双方做了简单的介绍。

    听说贺允要办公司,花易看起来比贺允还高兴,问采购部能不能给他留一个位置,他也要加入。

    贺允想起在老许那里花易拿给自己的几块石头,闭嘴表示抗议。

    请柬放在做面上,谢知微伸出两根手指翻开一看,眉梢挑了起来,“斗石大会?”

    他道:“我要参加。”

    这根本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花易脸色沉了下来,他进来就看谢知微不顺眼,本来和小允的二人世界被这两人搅和了就算了,现在还一副大爷的样子,忍不住呛声,“只邀请了小允一个人,其他人想去的话自己去找请柬。”

    谢知微转目问贺允:“不能带家属吗?”

    “噗!”张岩先喷了,她一巴掌朝谢知微挥过去,被他拦下,怒道,“靠,老子说多少遍了,你他妈少占小允便宜!”

    接着花易脸也青了。

    谢知微按住张岩的手,继续,“我作为投资者,应该有权利视察一下合作伙伴的业务能力吧?”

    贺允:“那你跟着我,不让进的话我不管。”

    谢知微“唔”了一声,不捣乱了。

    花易心里的小人在尖叫,啊啊啊啊啊——都怪那老头儿非要拉着他去缅甸,去北京,结果小允身边多了这么一个讨厌鬼!

    可他再讨厌谢知微也没办法,贺允已经同意了。

    斗石大会转眼即至,举办的地点在翡翠街后的一处广场上,这里和人潮如织的翡翠街不同,平素少有人至,更没有普通人来长见识,一直处于半荒废状态。因为要举行斗石大会,安排了人提前打扫,摆上了擂台和主席台,还有观众席,看起来才算像点样子。

    万事俱备,只欠参赛者。

    和贺允这个半路出家的生手不同,在赌石圈里混几年的人没人不知展老斩神仙的大名,听说展老要举办斗石大会,收到请柬的得意万分,摩拳擦掌,没收到的捶胸顿足,却也兴致勃勃。

    到了这天,老的小的,本地的外地的,一大早人群就将这小广场围得满满当当,就等着瞻仰展老的风采。

    早上九点,一辆大卡车运来满满一车石头,工人们把石头卸下来整整齐齐的摆放好,上车离开,这时候,本地珠宝行业的龙头老大——梁建业拿着话筒上台了。

    不久之前梁家发生的事在场的人基本上都知道,没想到梁建业再次出现的时候红光满面,一点没有长子重病的悲哀,反而满脸喜色。

    先是一番漂亮的开场白,接着,他开始一个个的介绍本次大会的评委,基本上全都是本地珠宝行业的大佬,甚至还请到了中华珠宝协会的副会长,蔡永庆蔡老先生。

    介绍过的人纷纷在主席台上落座,但最中央的三个位置依然空着。

    大家都清楚,这次斗石大会是展老举办的,剩下的这三个位置肯定有展老的一个,可另外两个呢,谁能坐?

    终于,梁建业念到了此次大会的重中之重,“有请此次斗石大会的主办者——展江展老先生!”说着,率先鼓起掌来。

    人群立刻跟着传来打雷一般的掌声,间杂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展老可以说是这里大部分人一辈子的追求,比一般人见到偶像还要激动得多得多。

    踏着沸腾的掌声,一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十岁的儒雅男子走了进来,躲在人群中的贺允吃了一惊,她一直以为展老和花老一样,是个头发胡子白了一般的老人,没想到是个中年人。

    花易一边鼓掌,一边凑到她耳边低声解释:“被展老吓到了吧,我第一次见也被吓到了,和我十五岁时见到他的模样相比,他根本就没怎么变过,不少人怀疑他有什么秘法能长生不老。”

    展老坐到了主席台的正中央,但上面还空着两个位置,激动过后的人们奇怪的发现,梁建业竟然没有继续,那剩下的两个位置是给谁准备的?

    贺允也一样奇怪,结果头顶被人摸了一下,她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贱爪子,回头一看,却见谢知微冲自己指了指上面的主席台,然后离开人群,从后背绕了过去。

    张岩站在贺允背后,低声道:“他和他大哥要坐上面。”

    果然,两兄弟被人领着悄无声息的坐到了展老两侧,没有任何的介绍。

    梁建业拿起话题继续:“本次大会禁止拍照,禁止录像,请诸位配合。”接着,他大声宣布,“斗石大会正式开始。”

    “首先有请收到请柬的朋友们从左侧上擂台。”

    贺允拿着请柬,顺着人群走上擂台,这才发现收到请柬的人这么少,带上自己只有十二个人,其中一位是花老,还有两个贺允眼熟,应该见过,剩下九个她都不认识。十二个人中,除了自己全都是男的。

    梁建业上前一一开始介绍,“这位是卢明哲,这位是白少康,这位是……”直到贺允,梁建业笑呵呵的冲人群道,“这位不用我介绍,大家应该都能猜到,这位姑娘就是最近炙手可热的赌石天才,贺允贺xiǎo jiě。”

    此话一出,人群立刻传来一阵骚动,贺允毕竟是新人,公共场合露面得少,很多人听过她的名字,却没见过她的人,从她上台就一直存在的指指点点在这一瞬间达到了极致,到处都在感叹,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贺允竟然是个看起来还没成年的小姑娘,这么小,真的是那个传言中的天才少女吗?

    心存怀疑的不是一个两个,就是擂台上的人也有人目露轻视,觉得传言定有夸大之嫌。

    主席台上,展老问旁边的人:“两位公子,这就是贺允?”

    谢知蕴笑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初来乍到,还不清楚情况,对了,知微在这儿住了有几年了,认识这位贺xiǎo jiě吗?”

    谢知蕴把话题扯到谢知微身上,展老也好奇的看着他,谢知微从上台就拿出shǒu jī戴上耳机开始玩游戏,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脸茫然的抬头,“大哥你叫我?”

    谢知蕴含笑又问了一遍,“三弟认识这位贺xiǎo jiě吗?”

    谢知微摘了耳机,唇角一勾就是一缕目中无人的笑,“我认识她做什么?长得跟豆芽菜似的。”

    谢知蕴:“哦,三弟没看就知道人家长得不好?”

    谢知微扬起眉梢,“上台的时候我就看过了,难道刚才大哥没看?”

    谢知蕴笑了一下,没再出声。

    展老:“……”

    谢家这位三公子倒真是个秒人。

    十二人介绍完毕,梁建业开始介绍比赛规则。

    场内总共有一千块石头,比赛所需的石头必须在这里挑选,每块石头上有标价,参赛者比赛之后需将所选石头的金额如数补交。

    十二名参赛者共分四组,每组三人,随机分配,按照先后顺序下场挑选三块石头参加比赛。每组选出一个优胜者进入下一轮,重新分配进入一对一比赛,最后胜利的两人再进行一对一比赛。整场比赛分三轮进行,而且比赛有规定,每轮比赛参赛的必须是全赌的原石,已经解开的就算种色再好也失去了参赛资格。

    贺允听完规则就明白了这项比赛到底难到了哪里,就难到了最后的那项规定上,这不仅要求参赛者能挑出好石头,还要保证以最小的差距打败对方,否则很可能会被“田忌赛马”。例如某人挑了一个最好的石头,在第一轮就被废掉了,那第二轮的时候对方挑了一个第二好的,这人即使有更好的赌石技巧,可手上已经没有更好的石头了,只能失败。

    想要赢,除了运气够好,对手够菜之外,还要猜到对手参赛的石头解开是什么样,做到心中有数,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抽签开始,贺允比较xìng yùn,分到了最后一组,可以先看看前面的人什么战术,也比较倒霉,好石头都被前面的人挑过一遍了。

    第一组就有花老,毫无悬念的,花老胜得很轻松,近乎满绿的冰糯刚好压过对手三人。

    第二组胜利的是那个叫卢明哲的人。

    贺允对他印象并不好,梁建业介绍自己的时候,他那声鄙夷的笑贺允听得很清楚。这是一个莫名其妙就对自己有恶感的人,大概他觉得赌石是男人的游戏,女人,尤其是自己这种年轻的小姑娘,根本就不配参与吧。

    第三组的胜利者是白少康,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看起来很爷们儿。

    终于轮到了第四组。

    前面三轮耗费了大量时间,现在是中午十二点整,大家都已经饥肠辘辘,可谁都没有提出退席。所有人,包括观众和主席台上的评委,看到贺允上台的那一瞬间,全都精神一振,心道,重头戏来了。

    首先是半个小时的看石时间。

    贺允和其他三人一起下场。

    她看的非常快,别人看一个石头的时间她能过手四五个,不少原本对她充满期待的人都忍不住心生失望,这样草率的一个小姑娘,真的是传言中的天才?

    大家怀疑是正常的,人们不就是这样吗,对于不合常理的事哪怕亲眼所见都能心生怀疑,更何况是道听途说。

    前三组的胜利者坐待主席台旁的凉荫处,卢明哲看着贺允飞快的拿起石头放下,拿起石头放下,忍不住鄙夷道:“花老,你们这里的人就是喜欢夸大其词,要找赌石高手还是得去云南和广东。”

    他这话可是开了一个大大的地图炮,仿佛只有云南和广东有高手,别的地方玩石头的人全都没见过市面一般。坐在他旁边的白少康年轻气盛,当下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倒是身为当地人的花老依旧笑呵呵的,捋着胡子道:“不要急嘛,等结果出来再下结论也不迟。”

    卢明哲哼声,“别人的结论我不敢妄言,但这个贺允……呵呵,生手一个,我倒是敢断言,她绝过不了第一关。”

    花老眼皮一掀,笑道:“不如咱们打个赌?”

    “什么赌?”

    “一百万,我赌贺允赢。”

    “好,花老既然说了,我自然得捧场,我赌两百万,贺允输。”

    白少康笑了一声:“这位朋友,这个赌可不太公平哟。”

    卢明哲大手一挥,“花老是前辈,我让着一点无所谓。”

    白少康大笑,“朋友误会了,我说的不公平是对花老不公平。若是四人水平相当,贺允胜出的概率是四分之一,失败的概率是四分之三,花老拿一百万赌那四分之一,你却拿两百万赌四分之三,不是对花老不公吗?”

    卢明哲本来一脸故作大度被这番话打得一点不剩,一张黑亮的脸此刻涨得黑红发亮,看着格外可笑。

    “我出三百万,压贺允输!”他改口。

    白少康穷追不舍,“朋友不是说花老是前辈,要‘让着’前辈吗?”

    卢明哲黑红的脸涨得更厉害了,几乎都能看到他头顶冒的烟儿。“我出五百万!”他大声道,分明是为了挽回方才“让”花老的面子。

    白少康这才满意了。不好意思,他既不是云南人也不是广东人,可他自恋得很,觉得自己怎么着也算个高手。

    花老捋着胡子淡定的笑。

    可场上的贺允越看眉头就皱得越厉害,这堆石头似乎被人筛选过了,基本上没什么好料子,拿起一个是石头,再一个还是石头,就算偶尔能撞见几个带色的,上糯种的都很少,更别提冰种玻璃种了。

    这分明是一堆砖头料。

    贺允抬头看了一下时间,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一半,她连一块看得上眼的石头都没找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另外三个人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他们还在看自己早已抛弃的石头。

    她闭着眼休息一下,低头继续挑,动了动脚,突然发现挨着一块石头的裤角湿了一点。

    过来的时候她明明没有看到有水,裤子怎么会湿了?

    她难掩好奇,把裤子挨着的石头扒开,惊讶的发现里面像是有冰块融化了一样,湿了一片,触手一摸,一片沁凉。

    ☆、青泥珠

    贺允本以为这石头是从水里捞出来, 还没晾干, 但一摸上去就知道她猜得太简单了。

    她看过不少jí pǐn翡翠,但这个构造从来没有见过, 视线穿透足有十厘米厚的皮壳, 看到了一片青碧,丝丝凉气仿佛有生命一般, 沿着她的视线蔓延, 触及眼球, 像是被雪水浸透,一片清凉。

    贺允吓了一跳, 连忙后退一步,惹得跟在她身后的人目露询问。

    贺允定了定神, 指着地上一滩水道:“小心,这里有水, 地滑。”

    后面的人笑了笑, 示意知道了。

    贺允起身,心脏砰砰乱跳,她叫工作人员过来,记录下这块石头的编号, 意思是这石头归她了。

    见贺允终于挑中了第一个,人群立刻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却见工作人员抱着一块乌漆墨黑的湿漉漉的石头摆到了标有贺允编号的长案上。

    人们忍不住奇怪, 贺允看中了这石头的哪儿, 明明很一般啊。

    坐在主席台上的展江看到这块石头倒是露出些许兴味, 这一千块石头是他先选过一遍的,但这块他好像没什么印象。

    展江叫负责人过来,去查查怎么回事。

    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又有几块石头陆陆续续摆到了其他参赛者的长案上,大家看着每一块都比贺允这块看起来要美观得多。

    终于,时间到,所有人都挑好了自己的三块石头。

    第一轮比赛,开始。

    贺允站在自己的长案后,却没有看自己的石头,目光在对手的石头上打转。

    想出这个比赛规则的人太可怕了,如果她在第一轮就用最好的石头肯定能晋级,但第二轮就有可能会输,如果她用最差的石头,更有可能在第一轮就直接被刷掉,而且她怀疑这些石头是被人筛选过一遍的,好的石头少之又少。

    梁建业上场,“请三位选出参加第一轮比赛的石头,放到前方的展台上。”

    贺允犹豫了很久,还是选中了中间那个。

    三块带着各自主人编号的石头被送到最中央的展台上。

    贺允悄悄松了口气,幸好她花了大量时间尽可能多的把石头看了一遍,大概还记得另外两人选中的石头什么样子。

    随着一声“开始解石。”左边第一块石头被一分为二。

    工作人员用水清洗干净,面朝观众先展示一遍,接着送到主席台上,由评委门进行鉴定。

    第一个评委打灯看了看,道:“冰糯飘蓝花,绵比较多,色稍闷,不够辣。”

    然后传给第二个,第二个看完再传给第三个……

    等轮到谢知微的时候,他纡尊降贵一般把目光从shǒu jī上挪开,扫了一眼,“和展老看法一样。”这就算应付过去了,连表面活儿都不愿意做。

    几位评委的意见基本一致,种冰糯偏糯,飘蓝花色闷,中低档。

    接着是第二块,照例走了一遍流程,细糯种,但色好,是脆甜的苹果绿,综合比较起来,倒比上一个还要好些。

    终于轮到贺允,除了谢知微,所有人都伸着脖子勾着眼睛盯着。

    一切开,大家全都无语了,这……这块和第二块相比没什么差别啊!

    送到评委面前,众人拿着灯对比着两块照了半晌,惊讶的发现竟然难以决断。

    贺允这块色稍差一点,但种要好些,两者不相上下,判谁赢都难以服众,为了公平起见,必须再来一刀。

    于是两块石头又被送到解石机旁,人们的心又提了起来。

    把第二块石头的表皮剥开,取出里面的翡翠来,只有一道绺,通体绿色。

    轮到贺允了,切下的第一刀,结果就见了分晓,只见脆甜的绿色下方飘着一抹剔透的蜜糖黄,仿佛纯正的蜂蜜一般,看一眼就甜到了心坎里。

    结果毫无疑问,评委一致宣布贺允胜,并将失败者的翡翠全部归到贺允名下。

    观众席上的花易率先反应过来,激动地站起来用力鼓掌,大声叫好,人群热烈的掌声随之而起。

    坐在旁边的花老:“……”

    这混小子,他爷爷刚才胜利的时候怎么没见他这么激动?

    不过脸色最难看还要数坐在他旁边的卢明哲了。

    怎么可能?

    他不相信,可贺允看石头的动作分明就是个生手,难道真是运气逆天?

    白少康幸灾乐祸,在一旁怪声道:“朋友,那五百万的赌你可别忘了。”

    卢明哲咬牙,没搭理白少康,问花老,“卡号多少,我直接给你转账。”

    花老笑呵呵的递出自己的银|行卡。

    看到转账成功的提示,卢明哲肉疼了一下,五百万啊,对谁来说都不是个小数目。

    肉疼过后,他迫切得想要捞一把,怎么着也得把亏的钱赚回来一些再说。

    卢明哲忍着抽搐的嘴角,道:“不如咱们再赌一局?”

    花老山羊胡一翘一翘的,“怎么赌?”

    “赌最后的获胜者。”

    花老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个不能赌,咱们都是场上的人,这可操作性太大了,不能赌。”

    白少康插话,“这赌只能赌自己赢。没意思。”

    卢明哲不甘的哼了一声,鄙视这两个胆小鬼,他看着长案上自己那块石头,露出得意的笑。

    下一场,他就叫人知道,他卢明哲的名气不是白来的,如果能打败那个风头正盛的贺允,嘿嘿,那就更好了。

    这时候,梁建业上台好不容易让人群安静下来,让贺允等四人上台,宣布上半场比赛的四位优胜者,上半场比赛结束。

    下午三点,下半场比赛正式开始。

    这段时间,四人剩下的石头要寄存在这里,有专人看管。

    梁建业刚宣布结束,花易就跳上台,冲到贺允面前,恭喜她进入下一轮,旁边的花老一拐杖抽到他腿上,“小兔崽子,眼里还有没有你爷爷了?”

    花易疼得龇牙咧嘴,怒道:“你这老头儿到底懂不懂疼孙子啊?”

    花老哼声道:“疼你不如疼块叉烧。”

    贺允安静的看着。

    “贺允。”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谢知微站在人群外叫她,贺允抬头,看到他朝自己招手,他身后站着之前见过的年轻人,就是他的哥哥。

    谢知蕴看着谢知微的动作,眼里光芒闪烁,他可真的毫不在乎,完全忘了刚才还说“不认识这个豆芽菜”。

    贺允没理他,他把自己当大王了,叫一声就过去。

    见贺允没反应,花易心中一喜,故意道:“小允,咱们去吃饭吧,你饿不饿?”

    贺允还真饿了,一行人簇拥着去找地方吃饭。

    谢知微也不恼,慢悠悠的跟在后面,冲着shǒu jī懒洋洋道:“我喊过她了,你们‘鹤鹤’不理我。好了,下午三点再见。”

    他关了shǒu jī,双手插兜里,见人群走得远了,也不急,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贺允等人朝西走,其他人朝东走,两拨人背道而驰,渐行渐远,而谢知微就一直缀在贺允几人身后。

    翡翠街附近有很多老餐馆,或许不如新店窗明几净,但味道却纯正。

    花老祖孙对这里很熟悉,轻车熟路的点了很多菜,全都是这里的招牌,花易热情的向贺允推荐,恨不得让她把桌子上的菜市全吃下肚。

    花老看不惯他这没出息的劲儿,那筷子狠狠敲了他好几下,连张岩都忍不住冲他挤眉弄眼的笑。

    一群人正其乐融融,某人慢吞吞的踱进来,无视大家明显不欢迎的眼神,大爷似的叫fú wù员加了一个凳子,坐在过道里。

    张岩头疼的扶额,生无可恋的往桌上一趴,呻|吟:“谢三爷!您能不能和什么老总会长斩神仙去吃米其林三星,别跟着我们小允往这小饭馆跑行吗?!”

    花易瞪他一眼,给贺允夹了一块酱爆小排,简直是无声的挑衅。

    谢知微没理他俩,往哪儿一坐,自顾自的喝了口水,这才慢悠悠道:“我约了郭佳来这儿谈工作。”

    闻言,直勾勾盯着他的贺允连忙低头,把小排三两口吃干净,舔了舔唇上的酱汁,马上道:“这里吗?几点?”

    谢知微抬手看表,眯着眼笑:“现在。”

    他话音刚落,一个男的走进门口,张望了一下,看到贺允快步走了过来。

    得了,张岩放下筷子站起来,冲郭佳道:“郭先生是吧,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们去定个单间吧。”

    花易立刻接道:“对,让fú wù员帮我们把饭菜挪到单间里去。”

    张岩:“……”

    花老又拿筷子敲了一下他的头,“少添乱!”

    花易皱眉看着贺允。

    贺允低头想了一下,问郭佳:“郭先生,你介意多两个人吗?”

    郭佳笑道:“花老愿意来,我还求之不得呢,当然不介意。”

    花老本想拒绝,但看花易一脸期待,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

    贺允:“那好。我们一起吃,吃完了再谈正事。”

    谢知微坐在凳子上没吭声,只舔了舔牙齿,默默笑了。

    吃完饭,谈判正式开始。

    贺允卖出的第一块翡翠就是郭佳买的,因着这一层情意,这场谈判倒不像别的谈判那样充满□□味。

    郭佳也知道,他的公司一直亏损,最重要的原因不是同行竞争,而是他没有好的货源,这年头高档翡翠永远不愁卖不出去,可难在他找不到也抢不到高档货源,之前贺允卖给霍思成的那些翡翠,如果他有钱绝对会出手,可问题是他没钱。

    公司被收购已经是必然,现在最要紧的是被收购之后他还能占多少股份,有多少权利。

    这些贺允都不怎么懂,就坐在旁边一边吃零食一边听郭佳和谢知微来回拉锯,最后谈成的价格是六千万,公司易主,但是他继续持有新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并且继续担任新公司的总经理。

    谈妥之后,准备明天签订正式合同。花易突然问:“小允,我能入股吗?”

    贺允愣了一下,点头,对张岩道:“张姐姐,你要来吗?”

    张岩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想啊,妈的违纪。”

    “可以让张叔叔入股。”

    张岩眼睛一亮,对哦,她连忙给自己老爹打了diàn huà,刚说完张恺英就答应了,还说如果贺允钱不够用,随时找他。

    拉完人之后,贺允偷偷去看谢知微。

    她使了个小心机,她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心里怕谢知微骗自己,便想着多拉几个和自己关系好的人加入进来,还能起到监督的作用。

    她不知道有用没有,但只要她占着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这公司就还是她说了算吧。

    不过毕竟是防着谢知微,贺允有点心虚,见他和往常一样,半眯着眼,似笑非笑的,也不知道看出来没有,就更心虚了。

    这边忙着创业的贺允根本就不知道,网上又因为她掀起了一阵热潮,起因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竟然把今天上半场斗石大会在网上实时直播了!

    围观群众这才知道:我靠,赌石还可以这么玩!

    现在网上到处都是讨论贺允最后到底能不能赢的,而且直播这人还特别贱,无论拍到谁都不露脸,每次都把观众气得嗷嗷叫,不过却把一段很有意思的对话录了下来,看不起贺允输了五百万那人被网友戏称“财神爷”,不把钱当钱,撒得痛快。

    当然,更多的人在期待接下来的比赛,纷纷猜测贺允会怎么赢,甚至有人说如果贺允输了就直播吃翔的。

    下午三点,第二轮比赛正式开始。

    四人抽签随机组合,花老和白少康为第一组,贺允和卢明哲为第二组。

    第一组先比试。

    花老开出的冰种黄翡,本已极为难得,可白少康竟然开出了春带彩,种水也十分不错,无奈惜败于第二轮。

    而这时,白少康面前还有最后一块石头,这一块到底是最好的,还是最差的,或者是中档的,谁都说不准。

    轮到贺允和卢明哲了。

    卢明哲目中无人自然有目中无人的道理,云南本就赌石盛行,他又是其中的佼佼者,纵横西南少逢敌手,自然见不得贺允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压到自己头上。

    更何况,他对自己手中的石头有绝对的信心,他甚至要求工作人员不能用切的,而要用擦的。他看着贺允拿出的那块湿漉漉的石头,眼里露出鄙夷,甚至已经在脑中描绘这块石头开出来观众会是什么表现。

    嗡嗡的机器声停下,清水洗过,人群瞬间惊呼出声。

    那晶莹剔透的一快,赫然正是近些年来备受推崇的木那雪花料!

    曾有人这样形容木那种:“海天一色,点点雪花,混沌初开,‘木那’至尊”。

    用“至尊”来形容的,迄今为止也只有帝王绿了,可见木那料受追捧的程度。

    等把整块翡翠全部挖出来,人群传来赞叹之声。

    只见这玉通体如水晶般晶莹,可与水晶不同的是,里面均匀的飘着白色的棉团,一眼看去就像雪花一般,又冷,又清,又纯洁。

    开出这样的料子,可以说最后胜利者已经成定局了。

    连看谢知微直播的外行观众都为贺允捏了把汗,这样的翡翠,谁都能看出其不菲的价值,甚至有人问,如果退出比赛的话自己的翡翠还能要回来吗?他们喜欢贺允,并不单纯的因为喜欢她战无不胜,哪怕这次输了,他们也一样喜欢她。

    “我可以自己切吗?”突然响起的问话如同一阵来自西伯利亚的季风,吹散了人们脑海中的狂热,注意力转到贺允身上,见她指着自己的石头,人们这才惊觉,这石头有点诡异。

    从贺允挑出来把它放到案上,再经过午饭和休息时间,到现在足足有五个小时了,但那块湿漉漉的石头依然湿漉漉的,完全无视头顶灿烂的太阳和不住流动的微风。

    天啊,这石头会自己冒水吗?

    而这时,展江派出去的人终于回来汇报情况了。

    这块石头果然不是展江看过的,那块品相不错的石头被一个工人悄悄藏了起来,不知道在哪儿弄了这么一个长得有点像的冒充,原来的那块石头已经找到了,就在不远处的翡翠街上。

    展江看着贺允的眼神终于微微变了,他示意了一下其他评委,没人有意见,便做了个“请”都手势。

    贺允自己抱着石头放到解石机上,调整了一下位置,紧挨着正中央的地方一刀切了下去。

    切开的半块被她直接扔到地上,惨白一片,全都是石头。

    人群已经传来惋惜的嘘声,整整半个都是石头,出绿的可能性已经基本上没有了,更何况就算出绿了,又怎么能比得过那木那雪花种?

    卢明哲甚至控制不出嗤笑出声,他就知道贺允根本不可能赢!

    虽然之前打赌输了五百万,不过开出了这样的jí pǐn,什么都回来了。

    贺允头都不抬,众人的反应全都和她无关,她换了个方向,继续沿着紧挨中线的地方切下去。

    依然全都是石头。

    继续切,还是石头,继续……

    一直到留在她手心里的只剩下一颗乒乓球大小的圆球,湿漉漉的水顺着她的手往下滴,人群才意识到不对,这么小小一块石头里哪儿来那么多的水?

    谢知微不动声色的关了shǒu jī,有些东西,不能让普通人知道。

    坐在评委席上那个一直没怎么出声的蔡永庆突然站起来,惊喜狂热的看着贺允手里的石头珠,想说什么但是硬生生咽了下去。

    展江冲梁建业使了个眼色,梁建业眉头一皱,去看谢知蕴,见他也是同样的意思,只能暗暗咬牙,上前道:“比赛暂停,请诸位稍等。贺xiǎo jiě,请到这边来一趟。”

    坐在观众席上的花易惊讶的看着展江和蔡永庆还有谢知微兄弟两个一起站起来,把贺允叫了过去,下台进了旁边临时搭建的帐篷里。

    花易站起来,茫然问:“这是干什么?!”

    和他一样迷茫的人还有留在外面的观众,刚才贺允开出的那个一直滴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张岩按住花易,警告道:“坐着别动,不要问,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过去一趟。”说完从后面绕到帐篷外,被展江的人拦住,她懒得废话,直接冲里面道:“谢老三,让我进去。”

    贺允被带进来也是一脸茫然,她知道这翡翠可能不同寻常,但之前那个“生命之泉”就已经够不寻常了,她就没怎么在意,但看那个叫蔡永庆的老人激动的样子,好像这翡翠更……

    蔡永庆搓着手,对贺允道:“贺允,是叫贺允吧,可以请你把那颗珠子给我看看吗?”

    贺允看了展江和谢知蕴一眼,道:“我还没有彻底开出来。”

    “对对对,外面还有石头呢。”蔡永庆连忙叫人把擦石机拿进来,小心嘱咐,“小允啊,你可一定要小心啊,小心……”

    贺允拿着珠子在擦石机上一点点磨掉外面的石头,蔡永庆就伸着两只手死死盯着那石头珠,嘴角不受控制的一抽一抽的,生怕贺允多磨一点了。

    直到张岩的声音传来,贺允这才放心下来,把刻意放慢的打磨速度提升到正常值,结果蔡永庆更紧张了,贺允看他的样子都怕他心脏受不了。

    这时,外面的一层石头终于被彻底磨净,露出一颗龙眼大小,通体青碧的混圆珠子。这珠子乍一看并无特殊之处,但诡异的是,有小小的水滴一直从表面渗出,沿着贺允的手慢慢往下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地上就湿了一片。

    贺允也看呆了,虽然她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但下意识的觉得那些水是因为石头里藏了冰块之类,而自己没发现,但现在看来,分明是这珠子自己在往外吐水。

    “天啊,没想到我蔡永庆竟然有幸能见到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宝贝!”蔡永庆激动得浑身颤抖 ,浑浊的眼里溢满了泪花。

    连一直淡定的展江和谢知蕴都站了起来,盯着贺允手中的珠子目露惊叹。

    “小允,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蔡永庆摸了摸眼泪,终于平静了一些,只是声音还带着颤抖。

    贺允摇头,不确定的猜测:“龙珠?”

    她记得传说中龙珠会吐水。

    蔡永庆点头,“这是青泥珠,你说龙珠也对,应该是同样的东西。”

    “青泥珠?”贺允蹙眉,她好像真没听过这个名字。

    “没错,就是青泥珠。”蔡永庆看着那颗龙眼大小的珠子,问,“我能摸摸它吗?”

    贺允把珠子放到蔡永庆手心里。

    没一会儿,他的掌心里就蓄满了清水。

    蔡永庆再次激动得流了眼泪,颤巍巍的低下头饮了一口掌心的清水,又哭又笑:“真的是青泥珠!真的是青泥珠啊!”

    展江和谢知蕴也凑过去,面色严肃,细细打量那颗珠子。

    谢知微看了一眼站在人群外围的贺允一眼,上前,拍了拍蔡永庆颤抖的背,漫不经心道:“好了蔡老,不就一颗会生水的破石头嘛,看开点,你想喝水我叫人给你接。”

    蔡永庆闻言也不哭了,怒道:“三公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这可是违背自然的珍宝,它就是非自然力量存在的证据!”

    谢知蕴也道:“科学确实无法解释,或许真有神灵也说不准。”

    谢知微嗤笑一声:“非自然无非是现在科技无法解释,打雷下雨对古人来讲也是非自然力量。”他伸手把那颗珠子抢过来,随手扔给贺允,那轻慢的态度看得其他人心脏病都快发作了。

    贺允接住,“你们还没告诉我青泥珠到底是什么呢!”

    ☆、加更

    “青泥珠第一次出现在记录中是则天皇帝期间西国所献。《广异记》中记载, ‘西国有青泥泊,多珠珍宝。但苦泥深不可得。若以此珠投泊中,泥悉成水,其宝可得。’”蔡永庆深吸口气,向贺允解释青泥珠的来历。

    “呀。”贺允惊讶的看着手中的珠子,疑惑, “但是并没有说这珠子会自己吐水啊。”

    蔡永庆继续, “后来其他文献中也有类似记载, 其中有异宝名曰‘圣泉珠’, 置于黄沙之下,月余便有清泉生焉。荒漠人称之为圣珠,认为是神明赐予人类的至宝。此珠外形样貌与青泥珠一般无二, 或许记载有所出入,但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同一物。”

    贺允这次真的被吓到了, 盯着手心里的青碧色珠子看, 不似翡翠通透, 它是不透明的, 细腻的表皮上一直有“汗水”渗出,湿了她满手。

    蔡永庆当然是想让贺允把这珠子交出来,这种异宝不应该落到一个普通人手中, 在博物馆中被细心保存,受世人敬仰才是它应有的归宿。

    但这又不同于古董,并没有法律明文禁止私人收藏,他根本没有理由要求贺允交出去, 现在只能期待贺允自己识相,主动上交,更何况她根本保不住这宝贝。

    贺允抿着唇看了一会儿,突然问:“蔡老是中华珠宝协会的副会长,对吗?”

    蔡永庆心中一喜,连忙点头,“承蒙朋友们看得起,忝为之一。”

    贺允目露询问,道:“那蔡老觉得,这算翡翠吗?”

    “啊?”蔡永庆愣了一下,忙道,“贺小姐,这等至宝算不算翡翠一点都不重要,就是再名贵的翡翠也比不上它!我知道贺小姐之前开出的那个‘生命之泉’,一万个……不,再多的生命之泉都比不上它珍贵!”

    贺允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露出为难,她微微苦着脸道:“那它到底算不算翡翠啊?”

    “这……”蔡永庆哭笑不得,这让他怎么回答,“算不算翡翠要经过鉴定……”

    “应该算。”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展江突然站出来道,“《广异记》中记载的是西番某国所献珍宝,其中除了青泥珠还有舍利等佛教宝物,按地理位置来说,缅甸就位于我国西南,且缅甸是佛教国家,这青泥珠是翡翠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翡翠向来以绚烂多彩的颜色著称,这石头的颜色我从未再别的品种的玉中见到过,基本上可以断定为翡翠。”

    贺允笑了一下,露出两颗虎牙,“那我这青泥珠应该比木那雪花料珍贵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谁能想到面对如此至宝,贺允那刻脑袋里想的竟然还是那小小的比赛!

    谢知蕴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他能说他已经把什么斗石大会忘了吗?

    谢知微愣了一秒之后,突然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朝贺允招手,“来,让我看看。”

    见贺允竟然真的把青泥珠递了过去,蔡永庆一脸心疼,生怕谢知微这个不着调的没拿好掉地上了,他挤过去,颤声道:“三公子啊,你小心点。”

    谢知微拿着珠子在指间转了两圈,看着众人的心也滴溜溜的在他手上打转。

    “怕什么?”谢知微无语,“如果真的是传说中的青泥珠,历经一千多年不坏,可见其坚硬程度,我没这么大本事一摸就摸坏了。”

    贺允认同的点头,“它很硬!”

    刚才她磨石头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磨光机对它没有造成任何损伤。

    谢知微笑看她一眼,看得贺允微恼,她是在说实话,又不是替他说话。

    心脏悬在半空的蔡永庆一想,还真是,自己真是关心则乱,不过看谢知微那漫不经心的态度还是心脏直抽抽,这再坚硬那也是流传上千年的珍宝啊,就是国宝也没有这么珍贵的了!

    谢知微突然问:“有密封袋吗?没有密封袋塑料袋也行。”

    张岩拿出早上装早餐的塑料袋递过去,问:“这个可以吗?”

    谢知微接过,把青泥珠扔进袋子里缠了两圈扎紧口,放到桌子上,“看看还会不会继续出水。”

    一群人全都盯着白色的塑料袋看,五分钟过去了,贺允眨眨眼,“好像没有水?”

    谢知蕴道:“还有,但是很少,比在外面少得多。”

    谢知微道:“袋子密封性不够好。”

    “啊!”贺允反应过来,回头问,“是珠子把空气中的水蒸气液化成水滴了吗?”

    所以隔绝空气之后它就不会生水了。

    “差不多吧。”谢知微拎起袋子交给贺允,“回去买个密封袋锁保险柜里。”

    “哦。”贺允点头。

    蔡永庆:“……三公子!”

    谢知微挑眉,“蔡老有别的意见?”

    蔡永庆:“这是青泥珠,是传说中的珍宝,就这么交给一个……交给贺小姐,怕是不妥吧?”

    “那蔡老的意思是,交给谁妥当?”

    “博物馆。”

    谢知微嘴角一翘便是嘲讽,“这种科学暂时无法解释的事情,真的要放到博物馆里让全世界人民都看到?蔡老想过后果吗?到时候会有无数人说‘神鬼是真实存在的,要信奉,要听从’,一旦有人利用这些思想作乱,到时会出现多少乱子,你负责吗?”

    “……这……这……”蔡永庆又羞又窘又怒,谢知微这些话分明是在骂自己刚才说“非自然力量的存在”,这谢老三还真是个神经病,怪不得谢家把他赶了出去。

    “那也应该暂存博物馆中,禁止游客观赏!”蔡永庆不服,“总之,不能就这么放到一个普通人手里。”

    谢知微嗤笑一声:“我觉得,放贺允手里比放博物馆里要安全得多。”

    贺允默默把袋子塞进口袋里,打断两人的争吵,问:“比赛还继续吗?”

    “贺小姐!”蔡永庆见和谢知微说不通,转向贺允,“这不是一般的翡翠,意义重大,我希望你……”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贺允想了一下,问:“它的价值到底在哪里?我是说除了值钱之外的其他价值。”

    见对方似乎不太理解自己的意思,贺允只好解释:“博物馆里放的都是古董,古董的价值在历史和人文上,这颗珠子并没有这些价值。而且,它是我的。”

    谢知微嗤笑道:“或许蔡老觉得可以利用这石头解决目前淡水资源不足的问题。”

    良久,蔡永庆长长呼了口气,有谢知微在,仅凭他自己看来是不可能说服贺允把青泥珠上交了。他勉强笑道:“既然贺小姐不愿意,这事咱们先不提,只是这比赛……还能继续下去吗?”

    贺允开出的青泥珠是肯定不能暴露的,但是拿不出比木那料更好的料子又不能判贺允赢,难道要判贺允输了吗?

    这绝对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这比赛还怎么继续下去。

    贺允盯着展江看,反正让她不可能接受认输,这比赛是展江主办的,他应该拿出主意来。

    赛场上,人群越来越躁动不安,正直比赛的要紧关头,一切都即将揭晓的时候竟然出了这样的意外,就算是坐家里看电视观众也得骂娘,更何况是顶着大太阳在广场上晒了快一整天的现场观众。

    嗡嗡的议论声苍蝇一样,尤其是花易,要不是花老死死拉着他,他早就冲到帐篷里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偏偏梁建业和台上的其他几位评委也是一个个的面带疑惑,只说等展老出来再给大家解释。

    观众还不是最煎熬的,现在台上的卢明哲才是最提心吊胆的一个,要不是展老名头太响他早就忍不住冲过去讨说法了。

    终于,在他忍不住即将爆发的时候,贺允拿着那颗湿漉漉的石头珠上台了。

    几位评委也各自落座。

    比赛继续。

    展江拿起话筒,道:“诸位朋友,让大家久等了。贺小姐开出那块翡翠有些不同寻常,我们私下里商议了一下,本来不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解石,但由于比赛公平公正的原则,最终还是决定当场解石。贺小姐,开始吧。”

    贺允点头,打开磨光机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开始打磨珠子外面那层薄薄的石头。

    卢明哲一颗心悬到半空,刚才展江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有些不同寻常”?他的意思是贺允手里那块烂石头还能开出比木那料还名贵的品种吗?

    这怎么可能?

    随着磨光机的声音渐渐停下,清水洗过,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瞬间骚动起来。

    只见一颗湛蓝如澄澈晴空一般的圆球绽放于女孩细白的指尖,那通透的质地,纯正澄澈的色泽,无一不诉说着它高贵的出身,和惊人的价值。

    贺允转身亲自把手中的翡翠送到评委席上,和那块木那料并排放在一起。

    这一对比,两者的差异就显现出来,蓝翡通透如钻石,光泽也要更好一些,颜色明媚干净,看一眼就觉天高云阔,心情舒展,木那料好是好,可这块终究不是极品,还是稍逊了。

    可观众却忍不住心生疑惑,极品蓝翡不是没有,至少没有贺允之前开出的生命之泉奇特,贺允能开出极品翡翠也不会有人怀疑,但一块蓝翡就能不同寻常到比赛暂停,评委离席?

    这块翡翠显然没有足够的说服力。

    卢明哲黝黑的脸涨得通红,此刻他不得不怀疑,那群评委下去不是因为什么“不同寻常的翡翠”,分明就是怕贺允输给自己,找机会李代桃僵换了那块烂石头!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评论满五百加更一章好了┑( ̄Д  ̄)┍好想上APP书城首页月榜,上一本《情人》上了几天,好爽~这一本要多呆几天才好啊哈哈哈

    ☆、斗石大会(下)

    “我宣布, 第二轮比赛,贺允对卢明哲,贺允……”

    展江正准备说出“胜”字,被卢明哲突然打断。

    “展老,这个比赛不公平!”卢明哲站出来,大声道。

    展江并不动怒, 问:“哪里不公平?”

    “贺允是来和我比赛的, 却带着她的石头中途离开了赛场, 这不是考试的时候让考生带着卷子上厕所吗?我不服。”卢明哲脸色黑红, 唾沫星子喷出老远。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评委联合起来坑你了?”展江脸色瞬间沉下来,“如果你认为这个比赛不够公正, 随时可以退出!”

    卢明哲冷笑一声,“退出就退出, 把我的木那雪花还给我, 我这就走!”

    “你人可以走, 翡翠留下!”展江态度十分强硬, 为了掩饰青泥珠的存在,他连自己的珍藏都拿出来了,还被这不识相的找茬, 他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脾气立刻就爆了。

    “凭什么!翡翠是我自己挑的,我就要带走!”卢明哲在云南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从没被人这么下过面子,看起来比展江还横。

    因着两人当众争执愣住的人群这时终于反应过来, 眼看事态越来越难以控制,台上的不少人上来劝道:“卢朋友,展老是什么人,怎么会弄虚作假?更何况还有蔡老在,对不对?”

    也有人劝展江,“这人后生小辈,不知道天高地厚,展老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贺允默默走到卢明哲面前,问:“你要怎样才相信你是真的输了?”

    卢明哲看到贺允刚平息下的怒火再次点燃,他大声道:“我不可能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是一堆砖头料,能出玻璃种蓝翡?”

    有人接道:“砖头料也出了木那料啊!”

    白少康凑过来,大声呵道:“娘们儿似的,有种再比一场!玩石头的没这胆子够球用!”

    “赌就赌!”卢明哲怒火上头,这时候啥都没面子重要!

    他大步走到贺允面前,“你想怎么赌?”

    贺允道:“比种色。”

    “好!”

    这个结果也是评委最愿意看到的,加试一场,能解决问题就好。

    贺允和卢明哲一起转身,重新开始挑石头。

    经过四轮筛选,场上本就不多的好石头更少了,卢明哲和贺允找的都很艰难,一个个的石头拿起来,放下,再拿起来,再放下……

    一直到日头西斜,天色渐晚,卢明哲才终于找了一个把握最大的。

    他抱着石头上台,对还站在石头堆里的贺允道:“赌石天才,天都快黑了,你还没找好吗?找不到的话认输算了,省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贺允没理他的挑衅,她本来就不喜欢说话,这种没意义的话更懒得说,直接抱着一块石头上台。

    已经太晚了,节省时间,两人同时解石。

    卢明哲率先解开。

    “糯种,白底青。”这是评委的一致看法,卢明哲的也同意。

    这时,贺允的也拿了过来,打灯一看,卢明哲的脸色就又黑了。

    “糯种,白底青,洒金。”和之前一块相比,多了“洒金”的评价。

    “洒金”也是行话,顾名思义,就是翡翠上有金色的斑点,大多是黄翡,如果洒得好看能提升翡翠的价值。而贺允这块石头黄翡分布均匀,颜色纯正,还正好洒在白色的部分,看着像是经描金工艺装饰过一样,多了几分华贵。

    “贺允胜。有异议吗?”展江懒得理他,这话是梁建业问的。

    卢明哲牙齿咬得咯咯响,没错,他是输了,但他还是不服!

    “除非贺允能再开出一块比木那料更好的翡翠,否则我永远都不可能服!”卢明哲朝观众席大声说道。

    这话若是之前他就说了,观众一定都站在他这边,毕竟比赛途中无故中断,是人都会怀疑有猫腻儿,事后贺允就算能赢他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能证明之前那次就一定赢。

    但卢明哲已经说过,只要再比一场,他输了他就认,现在又改口难免有些说不过去。

    这时,天已经黑透了,再临时拉电线打灯已经来不及,倒是赌石者人手一个的手电筒起了作用,在擂台上摆了一排。

    贺允站在亮光中心,观察观众的反应。

    这时候,大家自己都不知道该站谁了。

    按说展老不可能坑他一个卢明哲,但事实上又真的中途中断了比赛,事后给出的理由说服力也不够,不过卢明哲又出尔反尔了……

    如果贺允真的能开出比木那料更好的翡翠,那真的只能用上天都站在贺允这边来形容了。

    这似乎是唯一解决问题的方法,也是观众和卢明哲都能接受的结果。

    可展江知道,没有这么容易。

    这些石头全都是他看过的,那块木那料是所有石头里最好的一块,如果不是阴差阳错让贺允开出一颗青泥珠,上一轮贺允输定了。

    现在她根本找不到比木那料更好的翡翠。

    但贺允却答应了。

    她站在擂台上,对主席台上的诸人道:“可以把手电筒关了吗?”

    这个要求一出,大家全都哭笑不得,只有展江眸光蓦地深邃起来,他挥了下手,工作人员上前把一排手电筒全都关了。

    小广场上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贺允借着微弱的月光小小心翼翼的下台阶,摸索着走到放石头的位置,仔细找了起来。

    展江一直看着贺允的背影,他心里有个极不靠谱的猜测,但除了这个原因,他想不到贺允要求关灯的原因。

    看荧。

    高冰或者玻璃种的翡翠往往会起荧光,这是由于翡翠原石的一种漫反射现象。但传闻中还有另一种“荧光”和这种不同,据说那种光芒是极品翡翠自身穿透原石皮壳散发出来的,类似于松花莽带,是一种极品翡翠的外在表现。

    但这种荧光是真实存在的吗?

    他一直以为是前人杜撰。

    贺允也并没有把握,只不过还有这个可能,那就要把握住,那块木那料她还是很喜欢的。她都想好了,那块木那料她要雕一个圆滚滚胖乎乎的小雪人摆在家里。雪花料和小雪人,一定特别应景。

    更何况,原本就该她赢的。

    不过如果她倒霉输了也没什么,反正青泥珠还在她手里就行,输掉的也是展江的翡翠,至于木那料,难道还能比青泥珠更难得不成?早晚她自己也能开出来。

    可没想到,她运气还真的好到爆棚,这一千块的砖头料里,还真让她看到了和那颗生命之泉一样会发光的翡翠。

    贺允走过去,扒开压在上面的石头,下面压着一块巨大的、磨盘一般的原石,贺允估算了一下,只怕要三百公斤重。

    这石头表面看来也是砖头料,但在一个角上散发着微弱的,几乎与月光融为一体的淡淡荧光,可想而知这石头的表皮到底有多厚。

    贺允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一番,第一次没有用手触摸感受内部的情况,这次她也想体验一下普通赌石者的心情——完全不知道会开出一块什么样的东西。

    贺允叫工作人员把这大石抬上去,冲所有人道:“这就是我看好的石头,如果比不过木那料,这一场我认输。”

    卢明哲也接道:“如果比木那料好,我也认输,绝不再纠缠。”

    “好,一言为定,在场的诸位都是见证。”

    “一言为定!”

    这时候,那排手电筒一个个被打开了,看清楚贺允挑中的石头的瞬间,不少人都噗嗤笑了出来,这哪儿是什么翡翠原石,分明就是一个农村用的磨盘,还是被切过一刀的磨盘。

    展江也忍不住皱眉,这磨盘他有印象,是他在云南一户农家买石头时对方硬塞给他的,和一块好料子绑定,说也是从矿区挖出来的。

    展江其实不怎么信,他觉得更可能是因为这户人家新做了个磨盘,旧的没法处理就扔给自己了。

    事后他也曾抱着捡漏的心态切了一刀,结果全都是石头,懒得处理就扔到仓库里,如果不是这次斗石大会,估计他永远都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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