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 28

    三笠突然停下了动作，怔怔的扭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而后清丽温软的眉眼猛地变成了锐利的刀光，她屈起手指压住唇舌，吹出了一声尖锐悠长的口哨。

    在长久的训练和壁外调查中几乎将反应印在了本能中的远征马嘶鸣一声，向她跑来。

    这位强大的阿克曼眼神冷厉的回头看了一眼铠之巨人，纵身跳下了房顶。

    “三笠！”

    萨沙收回了锚钉，落在了巨人不远处的地方，她有些焦虑的看了看同伴离开的方向。

    “想去就去吧。”暴雨中的声音似乎也染上了湿意，萨沙一时也不能确定那个声音是不是真实存在的，直到一只手轻轻推了一下她的后背，她抬起了头，看到了身前骑着马的同伴们。

    头上还裹着绷带的阿明低着头，向她勉强而温和的笑了一下。

    “去把他们带回来。”

    她莫名的想回头看一眼那个分队长的表情，但却被等的不耐烦的柯尼递过了缰绳。

    下次吧，她想。

    光芒落下的地方距离驻地并不十分遥远，为了躲避随时可能从天而降的碎石，他们选择了从一边的森林向巨人靠近。

    天空似乎从未如此昏暗，浓重的水汽让他们几乎难以避开平时无比熟悉的障碍。

    不过这样同样也对敌人十分不利。

    上方再一次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被残忍的投掷过来的尸体在被无数高大的枝杈拦截后落在地上时几乎已经悄无声息。

    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回头看一眼，只能尽快的向目标靠近。

    不远处的空气中传来了爆裂声，巨人怒吼着再一次举起了拳头，他巨大的身体上沾满了滚烫的血液，骨骼不正常的错位让它剩下的半张脸显得更为狰狞。

    黑发调查兵几乎是擦着艾伦的耳朵穿过了巨人的发梢，身后的瓦斯撕裂了水雾，狠狠把手中的刀刃送进了兽性巨人的眼中。

    士兵敏捷的翻身，轻轻落在痛苦的捂着眼睛哀嚎的巨人的头上，垂着眼睛看着它的后颈。

    “……宽十公分，长约一米。”她低声呢喃，举起了刀。

    “躲开！！”

    极为熟悉的声音让她毫不犹豫的向旁边跃开，却还是晚了一步，脸侧突兀的出现了一条细小的血痕。

    几乎是靠着本能射出了钩锁，身后喷射出大量的气体向着同伴飞去。

    半个头都血肉模糊的进击巨人向她的方向伸出了手，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黑发的调查兵。

    三笠怔愣的摸了摸脸上混着雨水淌下的血液。

    ……为什么会有……枪？

    永脸色惨白的捂着腰侧，大口的喘气。

    腰腹突然之间用力带来的撕裂般的剧痛几乎让他眼前一黑，他甚至能感受到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在声音离开身体的一瞬间涌出的温热的液体。

    他掐着马车旁的把手，指甲几乎折断。

    眼前的画面渐渐模糊，他试着摇了摇头，却被突然涌上的眩晕和呕吐压到几乎昏厥。

    有冰凉而冷硬的东西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剧痛几乎让他窒息，永痛苦的皱着眉，伸手抓住了胸前的衣料。

    “……对不起！”拿着枪的恶徒声音颤抖，带着浓浓的不安和惊恐，他甚至比那位正在走向死亡的士兵更像一个受害者。

    “对不起……对不起……”他喃喃道，颤抖的扣上了扳机，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按下去。

    刚才对着那个女孩开枪似乎已经用掉了他毕生的勇气。

    他知道这群人，他们是调查兵团。

    是真正愿意为人类的无限自由献出心脏的一群人。

    而他，现在却对着身披自由之翼的士兵再一次举起了枪。

    “……对不起……”他喃喃道，眼泪混在暴雨中落在了地上。

    “没……关系……”那个士兵咬着牙，艰难的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他甚至只有20岁，还是极为年轻的样子，但却虚弱到似乎下一刻就要离开这个世界。

    “……什么？”拿着枪的人神情茫然。

    永深深吸了口气，声音轻缓而微弱，“……我接受你的道歉，所以没有关系。”

    大概过了很久，他听到了一声沉重的闷响，巨大的枪支落在了地上。

    然后有人伏在地上，像是终于崩溃了一样嚎啕大哭。

    “看来，有人背弃了承诺。”巨人含混而低沉的声音从上方响起，兽型巨人蹲了下来，垂着一只刚刚修复好的眼睛看着崩溃的人类，眼神轻蔑而悲悯，“你需要受到惩罚。”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男人突然抬起头看向兽型巨人，双眼通红，“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杀死他！求您放过我的女儿！！”

    又是一拳破风而来，兽性巨人歪了歪头躲过了艾伦的攻击，狠狠的抓住了他的脸用力掼在地上，却被身后露出的三笠斩下了整条手臂。

    这位调查兵的眼中有着深重的浓黑，冰冷到不含一丝多余的情感。

    “没办法了，”巨人动了动散发出灼热蒸汽的断臂，并不甚在意，他甚至有些愉悦的笑了一下，“看来我的帮手该出场了。”

    “……不要……”伏在地上的男人绝望的喃喃道。

    令人绝望的熟悉的光芒和蒸汽从四面八方拔地而起。

    这光芒太过耀眼，几乎穿透了浓重的水雾，照亮了这一方狭窄的天空。

    大地在震颤。

    下一瞬间，数不清的巨大黑影扑了过来，带着熟悉的贪婪笑容和灼热的蒸汽。

    这样就说得通了。

    为什么罗塞之壁并没有被攻破墙内却出现了巨人，拉加格村那些不知所踪的村民和明明没有血迹却被破坏的十分彻底的建筑。

    那些人类，怕是都被这个怪物变成了巨人吧。

    巨大而灼热的气息在他身后不远处停了下来，一旁的尤弥尔本来想带他躲到更高的地方却被他拒绝了，毕竟一个女孩子要带着两个人躲开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如果只有赫里斯塔倒也不成问题。

    尤弥尔弯腰抱起了赫里斯塔，她的表情被黏在额前的湿发挡住了，就像是隐没在很深的黑暗里。

    “……请您等我。”她低声道。

    那个人没有回答，他的呼吸逐渐变得轻缓，似乎胸口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可是他的眉目却舒展开来，像是听到了一句让他安心的承诺。

    无数巨人分食着艾伦倒在地上的巨大身躯，三笠焦急的用立体机动组织在巨人群的周围寻找可以突破的缺口。

    兽型巨人抬了抬眼，不甚在意的命令道：“后颈处的人类给我留下，剩下的你们随意。”

    “可恶——”有石头砸中了巨人的脸颊，“你这怪物给我去死啊啊啊啊！！”

    细微的痛感就像是挠痒痒，但成功的让兽型巨人注意到了脚边的人类。

    那个原本绝望的伏在地上祈求他能够放过自己的女儿的男人额上颈上爆出了可怕的青筋，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充满了浓烈的恨意和绝望，却只能发出连自己都不相信能够伤害到巨人的攻击。

    兽型巨人冷漠的垂眼看了看渺小的人类，站起来向艾伦走去。

    “对了，”它停下了脚步，对旁边的巨人道，“可以吃了。”

    一旁六米级的巨人闻言，带着满足的笑意，一步一晃的向惊恐的人类走去。

    男人似乎吓疯了，他的表情扭曲的不像人类，只是愣愣的盯着那头巨人。

    “陶安……”

    他像曾经无数次那样呼唤她，她也正向他跑来。

    可是她已经不会再叫他‘爸爸’了。

    明明是冰冷的暴雨中，灼热的蒸汽和腐臭的血腥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就这样去找她吧，男人想道，他没有躲避那伸向他的巨大手掌，而是几乎渴求的希望能够得到解脱。

    这样就不用在面对良知的谴责了。

    虽然他死的并不光荣，甚至还因为自己的犹豫让朋友和家人们被那个怪物变成了巨人。

    可是他手上没有沾上自由之翼的鲜血。

    只要他们还在，人类就是自由的。

    他看到了巨人森森的牙齿和漆黑的喉道，突然想到了一双温和宁静的眼睛。

    那是他第一次，也可能最后一次如此近的接触到调查兵，与想象中满身鲜血冰冷果决的样子不同。

    那是一种温柔到近乎慈悲的目光，是在经历过残酷的事情后仍然热爱着这个世界并且憧憬着未来的希望。

    他们是人类无限自由和伟大的光辉。

    ‘砰’

    穿透了风的子弹几乎擦过了他的发梢，下一刻巨人松开了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向后倒去。

    男人怔怔的回头，有人佝偻着身体，艰难的支撑在扶手上抬眼看着他，做了个口型。

    一切都在暴雨和水汽中都模糊了，但他却奇异的能够清晰的听到那个几乎是气音的声音，虚弱至极却有着无坚不摧的强大力量。

    “逃。”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卡出来一半然后睡着了= =

    补昨天，晚上可能还有一更……？

    刚写完永哥淋雨受伤还发高烧起床的时候就鼻塞了大概是老天让我找灵感_(:D」∠)_

    换季容易感冒大家注意身体呀=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