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④①章

    “你在做什么？”

    鹿今眼神明澈, 轻声问他。

    “我在……”傅钰犹豫着措辞，找不到合适，索性干脆承认了，“我在亲你。”

    空气大概停滞了几秒，所有画面定格，不过瞬间又恢复过来, 画面栩栩如生。

    鹿今突然皱起眉稍, 恶声恶气道：“没羞没臊。”

    口气像老师训学生一样, 傅钰“噗”地笑出声, 赞同似的点点头，然后问他：“你醒了吗？”

    处于醉酒中的鹿今反应很慢，眉头慢慢收紧, 放下头瞪他：“你怎么变得这么高？哼，我一定在梦里, 你赶紧走（zhou）吧, 我要睡觉长个子了。”

    走（zhou）吧, 还是醉着呢。

    看着他醉酒后的可爱模样, 傅钰忍不住想多逗弄一下，一只手抬起鹿今的下颌说：“睡觉不能长个儿。”

    鹿今歪着脑袋，心情爆了, 问他：“怎么长个儿？”

    手忽然转移到耳朵上，傅钰喜欢他的耳垂，肉嘟嘟的很有质感，他微微向他倾身, “我告诉你，但你要保密。”

    鹿今冲他笑了，脸颊忽然贴着傅钰的手，乖巧地点点头，随后垂下了长长的睫毛，傅钰温柔地看着他，看了许久开口。

    “从现在开始喜欢我，我答应你，身高不会比你高超过三厘米。”

    而鹿今什么也没听见，枕着傅钰的手掌睡着了。

    傅钰废了很大力气把鹿今拖进浴室，给他简单冲洗一下拖回房间，在这过程中鹿今的眼睛没睁过一秒。

    傅钰酒没喝多少，没有醉意，但是做完这些头也晕了，因为累的。

    灭灯躺下后，傅钰转过头看着鹿今，他好久没和他睡了，虽然黑漆漆的看不清，约莫只有一个轮廓。

    但他还是觉得好看。

    早上鹿今因为口渴醒来，头上仿佛扎了十几根针，全都在神经上，动一下就会牵动某一条，疼得他眼眶都湿润了。

    傅钰昨晚兴奋睡得迟，半夜热醒开了空调，又累又困，本应该熟睡不醒的情况，但是在鹿今下床的时候，他还是翻身睁眼醒来，伸手拽住他的睡衣下摆，“今儿……”

    鹿今扶着头，有气无力地说：“你继续睡。”

    然后蹒跚地走出房间，来到客厅的餐桌前，鹿今从杯盘里拿出干净的玻璃杯，倒了一杯凉白开，然后迫切地端着喝起来。

    饥渴的喉咙终于有水滋润，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愉悦，鹿今喝完又倒了半杯，没喝，而是拉开椅子坐下。

    手自动地抚上额头，用指腹轻轻按捏，只为减轻这宿醉后的疼。

    他不记得昨天发生的事情，片状块的记忆每回忆一帧，神经就像得了癫痫疯狂颤抖，实在太痛了。

    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他全然不记得。

    傅钰睡眼惺忪挠着头走出来，看到他双手撑额思考的姿势，趿着拖鞋慢蹭蹭走过去，看到水眼睛都瞪直了，手按着他的肩膀拿走水。

    吨吨吨吨……

    傅钰喝水的声音别开生面，鹿今正在犯愁，听到声音忍不住笑了，放下手回头看他。这人边喝边流着，看到他看着自己，冲他挤了挤眼。

    鹿今嫌弃地蹙眉，然后继续看着他，等他喝完后问：“昨天我们怎么回来的？”

    傅钰放下空杯递给鹿今说：“再倒点儿。”然后从旁边拉过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下，接过水杯又吨吨喝起。

    鹿今迫不及待地发问：“昨天我喝了多少？”

    傅钰想了想说：“两瓶多。”

    他没有讲实话，怕他那个老实性格接受不了自己这样“放肆”。

    “原来我酒量这么差。”鹿今低头嘟囔着，想着头又是一痛，疼得直吸凉气，“头痛死了。”

    傅钰刚要伸手安慰，突然见他抬头，怨愤地瞪着自己，缩回手，抬起手肘戳在桌子上，问他：“很难受吗？”

    他没醉过，所以不知道那种感觉。

    “废话。”鹿今郁闷地翻个白眼，“你为什么不拦着我？”

    傅钰两个黑黢黢的眼珠转了一圈，然后一脸无辜地耸耸肩，回答道：“两瓶，就是我拦过之后的结果。”

    鹿今瘪着嘴低下头，抬手捏了捏太阳穴，然后说：“再也不喝了……再也……”

    正说着肚子咕噜一声，饿了。

    两人洗漱穿衣出去吃饭，在街角碰见了肖瀛，于是三人就一起同行。路上鹿今没说什么话，因为头疼嘴也不想张，听着傅钰和肖瀛聊天。

    从见面到饭馆这段路上，两人好像一刻没停，仅用一年就如此熟络了，鹿今惊讶之余又觉得不对。

    傅钰的人缘一直很好，他的存在和吸铁石一样，和他有微毫相同的人都会被他吸引过来成为朋友。

    这个能力鹿今从小看到大，以前不觉得厉害，现在看着有点羡慕，从心底冒出一丝丝嫉妒。

    接着，三人进了一家早点店，刚坐下鹿今忽然有了尿意，便起身问老板卫生间在哪儿。老板指了指身后一个方向，鹿今和傅钰说了几样吃的，然后转身跑着去了卫生间。

    傅钰三两下点完东西，拎起备在一旁的水壶，先给肖瀛倒一杯，然后给自己倒，一边端着一边回头。

    店里放着轻缓的音乐，没有歌词，听着却很舒服。

    肖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顺着傅钰的视线看过去，正是鹿今跑走的方向。他放下杯子笑了下，突然感叹：“遇到那的人，白开水好像也会醉。”

    傅钰跟着音乐点头，听到突然停住，嘴角微挑着弧度，他回：“是啊。”

    和以往的暑假一样，鹿今躲在家中避暑，一个暑假很快过去，多数时间都用在看书和发呆。

    开学那天早上，鹿今穿校服时发现裤子短了，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踝，他兴奋地拿着裤子去找鹿妈，让她把收起的裤腿拆开。

    吃饭前鹿今拿出皮尺量身高，发现自己高了3厘米，从172到175，如今和傅钰一般高了。

    得知这个消息鹿今雀跃得像只小鸟，啄完食物，拎起书包蹬蹬地跑下楼。傅钰等在岔路口，嘴里叼着一袋牛奶，抬着手挥了挥。

    鹿今朝着他飞奔过去，越来越近的时候忽然刹住脚，跑动中他发现视线的高度没变，也就是说他也长个儿了。

    脚步停住后，鹿今抬头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闷声说：“你别跟我过来。”

    哈？？？

    因为惊讶张开嘴，牛奶瞬间掉出嘴里，傅钰紧赶慢赶没接住，但看到鹿今走远了，捡起牛奶扔进垃圾桶，然后拔腿追上去。

    “今儿啊！”

    “不是说了别跟过来吗？”

    “你，你怎么了？”

    “我烦你。”

    “……”

    傅钰怔忡地看着他，薅了一把头发，嘬了嘬腮帮子，慢慢走起来，“又撒什么癔症……”

    高二文理分班，鹿今被分到9班，傅钰和肖瀛分开，一个7班，一个1班。

    奇数是实验班，偶数是普通班。

    这次鹿今去了楼上，傅钰还是不能和他一起上厕所。

    而周存还是和鹿今一班，在班里一半以上是新同学的情况下，俩人的关系自然地比之前再好一些。

    鹿今挺喜欢周存的性格，可能和自己某些地方相似，两人待在一起的舒适度比其他人好太多，甚至某些时候比和傅钰待在一起还轻松。

    渐渐地，两人可以说一些真心话，鹿今了解到周存是单亲家庭，爸妈在他初三毕业离婚了。

    鹿今以前不知道，也没有想到，但后来细细回想，确实不对劲。每次家长会都是周存的妈妈来，还有一次没有来，来的是长得很像他妈妈的女人，鹿今猜那应该是周存的阿姨。

    也是出于好奇心，鹿今随口问到他爸爸，周存突然冷了脸色，用一种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淡去表情，“他是死是活我不知道。”

    听到这样的回答，鹿今识趣地闭嘴，向他说了句抱歉。

    周存恢复正常表情，眯着眼笑：“没事，他是个军人。”

    鹿今刚要点头，发出赞叹，听到下一句——

    “不过他喜欢男人。”

    青天白日，鹿今仿佛被雷劈了一下，差点儿忘了呼吸，他没有想要窥探隐私，更没想他会如实相告。

    他试图转移话题，被周存拦住，语气脆弱：“拜托，听我说下去。”

    面对他的祈求，鹿今做不到狠心拒绝，于是将故事听完，三观已经震碎，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下午的课他几乎每分钟都在神游，脑中不断重复周存最后一句话。

    不论将来有什么变化，他这辈子都无法同情同性恋。

    那种伤痕来自至亲至爱，在他幼小的心灵刻下印记，时间无法抹平，更无法根除。

    “今儿……今儿。”

    鹿今猛然惊醒，手上的笔掉了，他捡起回头问：“怎么了？”

    傅钰和他说话说了一半，但看样子他一字都没听进去，便问：“你在想什么？”

    鹿今看着他眼底的关心，不由地讲了实话，傅钰听完和他的反应一样，一副完全傻掉的模样。

    鹿今没有过多留意，自言自语说：“这世上还真有喜欢男人的男人，我以为都是虚构出来的。”

    傅钰紧张到结巴起来：“所……以……”

    “所以。”鹿今突然抢断他的话，然后煞有其事地思考，语气带了几分认真。

    “有点另类。”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天都在下雨，又想骗我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