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邪魅海鲜攻

    封镇带着林幕乘车离开了这座城市。

    他们中途换了几辆车, 在手里的钱花得差不多了时，才在一座小城落脚。

    他们不能凭借未成年人的身份去领取补贴，因此只能靠自己赚钱。

    没有身份证明, 根本不会有正规的单位要他们。

    接连几次碰壁之后, 林幕再一次内疚得哭出来。

    “哥，对不起。”

    挤在小小的出租屋中, 林幕抱着膝盖，捂着眼睛痛苦道。

    若不是他, 他的哥哥会有光明的未来, 而不是这样被人挑来嫌去。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吧？”

    封镇的声音淡淡传来。

    林幕放下手臂，不敢去看对方。

    “那天，我早早回去, 本来想做一次饭给你个惊喜……”

    他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突然听到人鱼的啸声。

    经过上次那件事，林幕知道人鱼发出这种啸声会损及声带，有可能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于是, 他连忙跑到林绛所在的卧室。

    林幕眼睛含着泪水，手指哆嗦着比划着。

    “然后，我就看到他对我笑, 问我是不是喜欢吃鱼，今天是不是买了鱼做食材？”

    林幕瞳孔紧缩，陷入到当时的回忆中。

    “他又问我想不想知道人鱼是什么滋味……”

    “我当时想要离开，但是林绛的手指已经插进了他自己的胸口, 鲜血一下子就冒出来了，我就闻到了一股特别诱人的甜腥味……”

    “之后的事情就是你看到的了……我吃了他挖出来的心脏……”

    【饿】

    “他的心……很美味……”

    【好饿】

    封镇听到了重重吞咽的声音。

    【还想吃】

    封镇看到林幕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难过的神情，取而代之是回味、享受。

    他闭着眼睛舔了舔唇，“人鱼真的是这个世界最美味的东西……哥哥，你不会明白的。”

    “所以呢？你还想吃？”

    林幕睁开眼睛，低下头去，“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好像生来就是要这么做的。”

    出租屋逼仄的空间中，沉默而又压抑的氛围充斥在内。

    良久后，封镇说，“若是我不允许呢？”

    林幕抬眼，注视着封镇，“那哥你就把我交给警察吧，我不想连累你。”

    封镇陷入沉思中。

    林幕的未来似乎是注定的。

    在他刻意引导下，林幕主观上已经很少去接触人鱼，可是他堵得了这头，却堵不住那头。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人鱼会挖心给林幕吃。

    封镇相信林幕说的是真实的。

    其一就是，他能听到对方的心声，从其心声中没有感受到有撒谎隐瞒的情绪。

    其二就是，他曾观察过死去的人鱼，除了胸口，基本没有外伤，四周也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而且看流出来的血液，也没有拖动的痕迹，那里就应该是第一现场。

    目前他面临两种选择。

    一是，将林幕交出去，自己继续自己的人生，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

    二是，护着林幕，极有可能他们一辈子都要躲躲藏藏，更不用谈完成任务了。

    那么，他该怎么做呢？

    封镇看过去。

    林幕盯着他，板直着身体，似乎在等他的判决。

    那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却截然是两种气质。

    他是乖巧的，可爱的。

    哪怕他做出了这样残忍的事情，甚至还会做更加残忍的事情，依然可怜又可爱。

    就如同现在，看起来一副凛然无惧的姿态，哪能想得到，其实他心里正一遍又一遍喊着：【哥哥】【哥哥】

    不舍的、纠结的，又带着点委屈的心绪一览无余。

    五味杂陈，封镇只知道自己没办法扔下他不管。

    有了决定，他的精神放松下来，不再那么紧绷。

    看他忐忑不安的样子欣赏了片刻，封镇故意逗他。

    “既然你不想连累我，那么明天就和我一起去警局自首，将事情经过全部说清楚。”

    “……嗯。”林幕垂下脑袋，鼻音重重的应了一声。

    晚上两人挤在一起，准备入睡。

    封镇一直闭目养神，他知道林幕一直没有睡着，因为他脑中还在不断飘出【哥哥】这样的心声。

    “哥……”

    林幕小声试探着喊了一声。

    封镇一动未动，连呼吸都没有变乱。

    林幕凑得更近了一些。

    等了会儿，再次凑近了一些。

    ……

    最后，他死死扒进封镇的怀里，悄悄将封镇另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腰间，将脸埋进封镇的颈间。

    【不想与哥哥分开】

    一滴一滴湿润的液体渗进封镇的皮肤，烫在了他的心里。

    ……算了，还是不要去吓他了。

    这么想着，他刚要开口说话，却惊觉双唇上有软软的触感。

    轻轻的鼻息小心洒在他的脸上。

    一触即逝。

    咚、咚，咚咚咚，说不清楚是谁的心跳声。

    而更让封镇震惊的是来自对方的心声：

    【哥哥，我爱你】

    第二天，林幕肿着眼睛低落的跟在封镇后面。

    似乎又回到了小时候他跟进跟出时的样子。

    封镇洗漱完，对着垂着脑袋等候发落的林幕，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他捏着对方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

    “林幕。”

    “……嗯。”

    林幕的眼神躲闪着，就是不敢去与封镇对视。

    封镇要被他气笑了，昨晚不是还挺大胆的吗？

    想到这，他的心里也开始变得怪怪的。

    “你想与我分开吗？”封镇顿了顿，忽略掉心底的不适。

    林幕双眼一下就被点亮，注视着封镇，重重摇头。

    “不想！”

    “那你以后都要听我的，不许再吃鱼，还有人鱼。”

    林幕眼中的亮光一点点沉寂下去。

    “……哥，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你，还是把我送去警局吧。”

    封镇揉揉他的脑袋，“我会帮你控制。只要你愿意听我的。”

    温热的喜悦袭上封镇的心间，看着林幕重现神采的眼睛，他也露出一个微笑。

    ……

    他们重新换了一个地方。

    来到了一座矿城。

    这里矿藏十分丰富，有许多官方采掘机构，也有私人的小型采矿工程。

    后者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黑矿。

    黑矿产出十分低调，用的矿工也多数是来落不明的人，鱼龙混杂，治安也很乱。

    正正适合封镇两人。

    林幕不愿意被封镇养着，在他强烈要求之下两人一起进了一座黑矿。

    每天他们都需要在矿头的监督下，上交挖出的矿石，然后拿到今天的钱。

    这天，他们往回走时，被一伙人给堵住，要求他们交出手里的钱。

    林幕紧张地抓着封镇的手臂。

    封镇拍拍他的手，说，“别怕，等我一会儿。”

    封镇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他扭扭脖子，从口袋中掏出一卷钱，在手中抛了抛，语带戏谑，“来抢吧，谁抢到就是谁的。”

    “找死！”

    那伙人蜂拥而上。

    封镇提前将林幕送出包围圈。

    感受到内劲在经脉中流转，心中万分畅快。

    他的身体数据在双儿世界中就升级至B级，各项数据早已超脱人类极限，多个世界历练下来，他的战斗意识更不是这些人所能及的。

    不过几个回合，凡是被封镇挨上边的人个个惨叫连连，不是被卸了胳膊就是卸了腿，一个接着一个，都丧失了行动能力。

    最后，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人，站着的唯有封镇一个。

    远处有听到这边动静想借机捡漏的，被封镇遥遥看过去，俱都忙不迭地跑了。

    封镇踩住脚边一人的胸膛，问道，“你们老大是谁？”

    这人倒有点骨气，咬着牙根闷不吭声。

    “哟，还挺有骨气。”封镇嗤笑，脚下用力。

    被踩的人只觉得似乎都能听到胸骨被踩得咔咔声，他意识到再坚持下去他真的会被踩断胸骨，惊惧之下视线不由向着右边飘移。

    “是我！”

    封镇已经注意到了被踩之人看去的方向，正要抬脚往那边去，没想到这个“老大”倒是识趣。

    “老大”被封镇卸掉了腿，匍匐在地上，悄默声息地已经爬出去一段距离。

    封镇踩住他的手，坚硬的鞋底在上面碾了碾，“你不乖啊。”

    “居然自己想跑？都不要你这伙儿兄弟了吗？”

    “老大”疼得呲牙咧镇，闻言看向四周，发现他的兄弟们看他的眼神不善，他心下一沉，连忙补救。

    “要杀要剐随你便！我认栽，只求你放了我的兄弟们……”

    “那你就死好了……”封镇啧道。

    “谁来杀了他，我就放他走。”他漫不经心地对着其他人说道。

    没有人动作。

    “哦对，你们动不了，那谁有这个意思就吱一声，我给他安好胳膊腿，然后再杀了他就好。”

    众人都沉默着，封镇也不在意，迎着夜风，他看到林幕在不远处向着这边观望。

    没有他发话，他就一直等在那里。

    好乖。

    封镇笑笑，然后毫不在意地踏碎了另一人的胸骨。

    这人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就死了。

    死亡的威胁笼罩在这伙凶徒头顶，终于一个人抖着嗓子叫道，“我……我来！”

    封镇果然说话算话，给这人安好胳膊腿，这人走到“老大”面前，没怎么犹豫就把“老大”杀了。

    封镇放他走，他却猛地跪倒在封镇面前，表示愿意跟着封镇，当牛做马在所不辞。

    于是，这位名叫圭元的人，成为这伙人的新一任老大，听命于封镇。

    解决完之后，封镇才对着林幕道，“过来。”

    林幕跑过来，看着一圈毕恭毕敬的小弟，再瞅向封镇的眼神透着崇拜。

    封镇目露无奈。

    他选的这条路并不好走，可如今，却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这些人也是矿工，但同样的他们还干着劫匪的事，封镇暂时没让他们出去劫掠。

    先交给他们一个任务，任务就是给他准备一批虫子。

    不限种类、不限品相，数量越多越好，毒性越强越好。

    在吩咐完毕之后，封镇特意查看了OOC指数，已经从2涨到6了。

    他心中不由得哂笑，怕是这个世界要用一次惩罚机制豁免机会了。

    在他仓库空间中的心眼包与它的小弟们，仍旧在静静蛰伏，在蛊茧中慢慢蜕变。

    封镇不准备打扰它们，于是只能炼制新的蛊虫。

    炼制过程中，林幕在旁旁观，他似乎对这些虫子十分感兴趣。

    封镇便教给他一种蛊的炼制方法，没想到林幕学习能力惊人，还会举一反三，自己悟出了另外一种蛊。

    等炼制出来一批子母蛊，封镇将子蛊种在圭元身上，并让其在其他人身上同样种下子蛊。

    之后，就让他们继续去抢劫。

    这之后抢的不是无辜的矿工，而是同行。

    凡有归顺的，全部被种下子蛊，受封镇所控。

    就这样，一年多后，封镇手中的势力逐渐发展壮大，连续控制住三个黑矿矿主，间接控制了这三个黑矿的开采权。

    他与林幕搬出了黑乎乎的矿洞，搬进了其中一位矿主为其准备的庭院中。

    为了讨好他，矿主还为其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

    庭院中有一处圆形池塘，片片碧绿的荷叶错落有致，共同呵护着菡萏待放的粉色花苞。

    偶尔水花轻溅，能看到水中影影绰绰藏着的飘逸鱼尾。

    封镇尚且还没有反应，林幕早已奔过去，目露垂涎，“这……是人鱼？”

    一旁的邱矿主摸摸腆着的大肚子，带着点得意冲着封镇讨好道，“是，这是我费了不少力气弄来的两条人鱼，送给您，还望您喜欢。”

    林幕回头，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喜欢！”

    封镇蹙眉，语带警告，“林幕！”

    封镇发现，只要涉及人鱼，林幕就会脱离他的控制。

    没有以前那么乖。

    远离人鱼后，林幕就醒过神来，对着封镇讨好，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在这一年多时间里，林幕确实一口鱼肉都未沾过，见了鱼也不曾有多么垂涎。

    可是遇到人鱼却就如此反常。

    封镇再三思忖，最后吩咐邱矿主给他准备一批医疗器械。

    他在庭院的地下，建立了一处宽大的实验室。

    里面摆满了这个世界中高端的实验研究仪器。

    林幕自己乖乖躺上试验台。

    封镇用皮质束缚带将他固定好，在炽白的灯光下，俯下身。

    他的目光落在林幕的眼睛上，柔声问他，“怕吗？”

    头顶的灯光太过刺眼，可是戴着口罩的哥哥那样迷人，林幕不舍得闭上眼睛，迷离的眼神中，不自觉泄露出一丝沉沉爱意。

    只听他斩钉截铁地道：“不怕。”

    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惹得封镇轻笑出声。

    他揉揉他的短发，然后温热的手掌覆在其眼睛上。

    感受着眼睫时不时扫到掌心，封镇将声音放轻，“睡一会儿，等你睡醒了就好了。”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探测与解析，封镇的大脑如被电钻钻过一般巨痛。

    他捏了捏眉心，试图缓解一下疲累的精神。

    看着静静躺在试验台上，睡着了一样毫无反抗能力，对他毫无保留的林幕，他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林幕的身体数据波动非常剧烈，夸张点甚至可以说今天的他已经不是昨天的他，因为他的细胞活性极强，代谢极快。

    可是他的这具身体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身体能量续航跟不上消耗。

    再过个一两年，他很快就会死，自己将自己消耗掉。

    封镇拿出他在以往世界中的药剂给他注射，无论是基因进化药剂，亦或是基因修复药剂，全部对他没有作用。

    注射进去，很快就被代谢掉了，连他自己产生的能量都不如，一丁点儿用处都没有发挥就没了。

    这也证明林幕的基因等级很高。

    封镇又尝试用自己的基因研制修复药剂。

    给林幕注射后，大约能抵他十几分钟的能量消耗，再次注射，就又没用了。

    他又用人鱼的血液，没用。

    最后，他从人鱼的心脏提取一部分血肉，制成药剂之后，发现效用惊人。

    就好像是，林幕本身就是残缺的，只有人鱼的心脏能够补全他的缺陷，使他完整，延长他的寿命。

    封镇盯着培养皿中呼吸深沉的人鱼，目光沉沉。

    人鱼从何而来？

    远古基因从何而来？

    ……

    人类从那远古生物身上取得血肉时，可曾想过对其是否太过残忍？

    或许是想过。

    但是当一个远古生物与整个人类的延续摆在所有人类面前，问其会如何选择，会得到什么回答呢？

    结果已经摆在眼前。

    而现在放在封镇面前的选择则是：一个人，还是人类社会？

    他选择这个人，势必会站在人类社会的对立面。

    若他选择这个社会，那么就相当于放弃这个人的生命。

    他该如何选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