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听到rebel的解释, 季安年大笑，眼里却只有悲哀。

    从古至今，世界上不知道诞生了多少神话体系，传颂了数不清的神明，他们或暴虐或端方或善良或冷厉，但唯一不变就是他们在人类心中高高在上的地位。

    人类总说, 神威如狱, 神威如海, 神明的想法不是人类能够揣测的。更有一部分狂热的信徒为了更深的理解所谓的神明的教诲, 可以自残甚至殉道。

    可是他们却不知神明不过是他们幻想的造物，不是神明决定了他们的生死，而是他们决定了神明的生死啊！

    苦苦追寻幻影的人类太可笑了！被人类的愿望束缚着的神明又可笑又可悲……

    季安年终于懂了他为何要放弃属于神明【空】的一切, 转世成人类了。他从来没有那么庆幸过自己此生是人类。

    生而为人，真是太好了。

    “以我的性格, 在你做出选择之前肯定已经告诉过你后果了, 即便如此你还是决定成为【空】, 那么一定有了承担后果的觉悟, 我想你选择这时候说出真相也不是为了控诉幻想种可悲的命运。”季安年抬起头，托着下巴，眼神锐利的看着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容：“那么, 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rebel低低笑了，不甘示弱的直视季安年锐利的双眼，声音轻柔却很坚定：“我要把你的名字还给你。”

    “我拒绝。”

    “真干脆呢！”rebel直接盘腿坐下，仿佛早有预料, 不见丝毫惊慌，目光中有季安年不懂的笃定。

    他慢吞吞开口：“如果我说这是为了拯救世界呢？”

    “什么……？”

    “如你所见，这个位面的空间壁已经破碎了，所以才有堕落种和幻想种来到这个世界……”

    “这不正是你的手笔吗？！”季安年打断了rebel的话，怒视道，“你才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是的，我也没有否认过这一点。”rebel镇定的开口：“虽然在你的那些朋友的帮助下，这个位面的堕落种已经不成气候了。但是，只要空间壁不修补好，未来将会有更多堕落种和幻想种来到这里。除了以人类为食的堕落种，很多幻想种可不是亲人类派的，有不少魔神可是很喜欢把人类作为祭品吃掉的哦~”

    “可恶，你在威胁我？！”

    “威胁？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啊空大人。”rebel笑的十足像个反派：“拯救世界，打败我这个boss，这是你身为救世主的使命啊！”

    “为今之计，只有你成为【空】，才能获得修补空间壁的强大力量啊！空大人你那么善良仁慈，一定也不忍心看着这个位面的人类受苦对吧？”

    季安年咬紧牙根，看着rebel那明晃晃的笑脸感觉整个人都快炸了！

    他这是赤.裸.裸的阳谋，料定他不能拒绝。可是看着他那笃定的样子，季安年偏不想如他意。

    “我可以找其他人帮忙。女娲他们的实力很强，即便一个人不可以，只要几个人一起联手一定没问题的！”

    “很遗憾，不行。”rebel摊了摊手，坏笑着说道：“毕竟【空】在空间领域可是最强的，所以这个位面的空间壁只有【空】才能修补。”

    季安年重重低下了头，难道真如rebel所说，除了他成为空以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季安年一直都认为他是一个普通人，在他的人生规划里，大学毕业后找一个安稳的工作，然后在28岁左右结婚，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为着尘世间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苦恼。退休后就和公园里的老大爷一起下棋喝茶，吐槽家里老伴儿又去跳广场舞，虽然在遇到李思言后，另一半的定位出现了偏差，但是总体还是不变的。这样的人生虽然平凡，但却是季安年梦寐以求的理想人生。

    可是这一切都在空间壁破碎以后破灭了。他在末世里摸爬滚打，见证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好不容易点燃热血想为国家人民做些事情，却莫名其妙成了救世主。现在剧情又有了神展开，他必须放弃属于季安年的一切成为幻想种【空】，才能拯救人类。

    一旦成为了【空】，季安年就彻底不存在了。他不认为他足够幸运能够转世重生第二次。

    司洛……应该会很高兴吧。他的空终于回来了，他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这样想来，李思言已经消失了，季安年留在世上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趁机离去，成全司洛和空这对有情人，如此想来，虽然心里酸涩难言，但是倒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只是，还是遗憾啊！

    在身为人类【季安年】的时光里他没有好好看看这个世界，没有好好享受一下人生，更没有创造出太多有趣的回忆。等他离开后，又有几个人会记住他，又有几个人伤感呢？

    “飒，快点做决定吧！”

    “是成为空，解救万民于水火，还是自私的苟且偷生，眼睁睁看着万民在地狱里挣扎？”

    rebel不耐烦的催促打断了季安年杂七杂八的思绪，他闭上眼睛苦笑。

    没想到，他原来竟然是个舍己为人的“圣母”啊！这时候，他竟有些羡慕那个说出“我死后，哪管身后洪水滔天”的国王来①，这是多么理直气壮的自私啊，可是他却做不到……

    这是个多么波澜壮阔，恢宏瑰丽的世界啊！她生产了数不清的辉煌灿烂的文明，她孕育了说不清的生命，她伟大，她古老，她生机勃勃……这样美好的世界，就应该继续无忧无虑的欢笑……

    “我怎么知道你没有骗我？”季安年抬起头，凶狠的看着他，言辞如刀般锋利：“证据呢？”

    rebel双手撑地后仰，看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你可以去问问，无论是司洛也好，女娲也罢，你总该相信他们吧？”他一脸无所谓的问季安年：“要我帮你联系一下吗？”

    “……我想和女娲谈一谈。”

    rebel耸耸肩，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墙壁上立刻出现了女娲的投影，看背景女娲此时应该身在国外。

    女娲也注意到了rebel窥视的视线，她紧皱眉头不悦的目光如利剑般直直刺了过去，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季安年微微一愣，眉目舒缓了一些，但还是嫌恶的瞥了一眼rebel，开口问道：“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rebel笑嘻嘻的开口：“小姐姐，空大人有事要问你哦~”

    女娲瞪了他一眼：“谁是你小姐姐！”然后和颜悦色的问季安年，“什么事？”

    “……幻想种中间，谁能修补我们位面的空间壁？”

    女娲有些惊讶，但还是不情不愿回答：“是这个位面的话，想要完全修补，那么就只有你眼前那个人能做到了。”

    季安年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喃喃道：“是吗？我知道了。那么，再见。”

    话音刚落，光幕闪动一下，消失了。

    女娲怔怔的看着光幕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就连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季安年疲惫的开口问rebel：“我要怎么做？”

    rebel得逞的笑了：“很简单，你只要闭上眼睛，不要反抗，让我解开你对前世记忆设下的封印，不用担心，一切都交给我吧……”

    季安年无力的闭上眼睛，虚弱的开口：“来吧……”

    rebel嘿嘿一笑，瞬间出现在季安年面前，手心发出莹莹白光，轻轻贴到季安年额头，双唇一张一合，吐出一个又一个古朴神秘的音符，不停地在季安年脑海里盘旋，越来越深入……

    季安年眼皮越来越沉重，大脑昏昏沉沉，一切理智都离他远去，他只想闭上眼睛睡上个天昏地暗。

    脑海深处一阵模糊的疼痛使他短暂的清醒了一会儿。那疼痛隐隐约约，时断时续，扰的季安年无比烦躁。很快，那份疼痛就剧烈起来了。仿佛有一个鱼雷在脑海里爆炸，翻江倒海，头痛欲裂。密密麻麻的汗液自全身的毛孔溢出，短短几息间季安年全身就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他想大喊大叫喉咙却发不出声，恨不得拿头撞墙身体却动弹不得，愈演愈烈的疼痛如影随形的跟着他，他溃不成军，几愈崩溃。

    一个又一个陌生的画面自他脑海中浮现，可剧烈的头痛之下他只能匆匆一瞥来不及深思。

    季安年只觉时间无比漫长，那浩大的疼痛仿佛永远没有尽头，拼命折磨着他。在经过漫长难以忍耐的折磨后，不知道是疼痛的威力减轻了，还是季安年慢慢适应了，他渐渐能够在剧烈的疼痛中一丝一缕地凝聚起理智，深入观看在他脑海里出现的奇怪画面了。

    ……

    ※

    这是一段漫长的时光，他亲眼目睹了空破烂壮阔，轰轰烈烈的一生，从青涩到成熟，从天真到沧桑，那份庞大的记忆差点摧毁了季安年作为人类时那短暂的20年记忆，他差点就迷失在回忆里出不来了。

    所幸他最后坚守了本心，从巨大的回忆漩涡里挣脱出来。

    接受前世的回忆应该是第一步，接下来rebel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继承【空】的名字……

    然后他睁开眼睛，一望无垠，满目疮痍，抬头天高云淡，晴空万里……

    卧槽卧槽！发生了什么？他只不过接受了个记忆！难不成一下子花费了数百年时光，所以房间都风化成废墟了不成？！

    季安年整个人都不好了。整个房间除了他身下坐着的那个沙发外，都变成了一片废墟。rebel也不见了！

    在经过最初的恐慌后，季安年立刻冷静下来，站了起来四处查探。很明显这周围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打斗，所以才变成一片废墟。

    难不成是rebel的仇人找上门了？季安年暗自揣测。

    季安年通过任意门直接到达了这个会客厅，因此对房间外的景象一无所知。

    房间现在夷为平地，没了墙壁的阻挡，季安年才发现这里是在郊区野外。周围是郁郁葱葱的草木和灌木丛，没有人类生活的痕迹。

    他走出废墟，希望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沿着打斗的痕迹径直往前走了大概两三百米，一个人仰面朝天，静静躺在泥地里，满脸血污，蜿蜒的血流在他身下蔓延……

    作者有话要说： ①我死后哪管身后洪水滔天。

    这句话大部分人认为是路易十五说的，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认为这是路易十五的情妇蓬巴杜夫人说的，在网上有很多争议，作者无从考究，就暂且认为是路易十五说的吧。

    而且关于这句话的内容在网上也很有争议，“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这句话的法文原文是“Après moi， le déluge”（英文：After me，the flood），但它的意思是“我死之后，将会洪水滔天”，与众所周知的“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有很大的不同。另一个法文原文版本——“Après nous，le déluge”（英文：After us， The flood），它的意思是“我们死后，将会洪水滔天”。这个版本也很流行，甚至也很权威。因此很多人认为“我死后哪管圣母洪水滔天”是被中国人牵强附会，自己造的。

    众说纷纭，蠢作者也无从考证，所以采用了大众观点，是路易十五说的，但是怕误导了读者，所以特意说明一下。小天使们如果有知道的可以在文下科普一下哦~

    最后，有奖竞猜来了！猜猜躺在那里的是谁~~

    第一个猜中的我给红包=w=

    谢谢漫画Party大宝贝的地雷=3=让你破费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