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酒壺
明月卿一生未踏出过黄鹂镇,自是不识“西岭五毒”,不知他们法力修为高,也不知喜爱用蛊。可是,看着这黑压压的阵势,似是又来一番恶斗。
十三娘响着清甜的声音道:“哟,明家小子,居然没身中尸毒?可惜,即便驱毒了,还是会压抑着你的法力。”
明月卿双腿迈开,抽出天阙剑,紧紧盯着五人。五人就在街尾缓缓地走着,除了那个红红绿绿的孔雀公子,他们一行人都是身穿黑衣,破破烂烂。银环姑的肌肤甚灰,鲜红的血管正流动着,她道:“杀死他,护法阵便破。”
她的语音没落,一清亮的少年音咳嗽了下,“西岭五毒”回头,只见是一个穿着破烂麻衣的俊朗少年。这人正在屋檐上喝着酒,又发出:“啊!”的享受概叹声,甚为挑衅。
十三娘一见,一个飞环掷过去,少年一下子消失,然后站在“通天霸”前弹了下对方的鼻子,又瞬间消失。
银环姑仰头笑了声道:“雕虫小技。”
明月卿一见,微微一笑,右腕一转,发出数下光影。银环姑一下子消失,只剩下四个邪道各自传输着法力,一时五道光芒冲撞,天空又是鸣雷,黄鹂镇镇民都感到大地摇晃。
那银环姑使了“瞬移术”,是想偷袭明月卿,当她现身在对方背后时,一道白光晃前,差点砍去她的手指。
阳镜清握着无极剑,反撩三下,迫得银环姑掏出一柄短杖。那杖身铸上了一条黑银相间的蛇,蛇恍如有生命,给主人握着的时候爬了上去,对着阳镜清吐着蛇舌。
银环姑一下子消失,蛇杖要击落到阳镜清的头时,阳镜清也消失起来。银环姑右臂一伸,银环蛇向前一冲,张开蛇口,要咬去明月卿的颈上动脉。阳镜清掌心盘旋着剑柄,银墙将那条银蛇斩成碎末,剑尖射出一道金光直冲去银环姑的小腹。
阳镜清眼见银环姑消失,他又消失,两人不过在玩弄着“瞬移”术。银环姑再次现身时,她一跃而起,一掌往明月卿的天灵盖劈去。
明月卿正以一敌四,他是个“气灵双修”者,修为高卓,一时居然还稍胜之意。四人交接着自身法力所输出的气掌,令到黄鹂镇地下出现数道裂痕,屋檐砖石跌落,走兽四散。
一股气波给推送到银环姑,阳镜清凭空冒出,又合掌一推以掌风阻挡银环姑的毒掌。银环姑此时甚为愠怒,她问道:“你如何追踪着我?”
阳镜清一听,就道:“告诉了你,我的门路岂不是被识破?”说毕,他左掌又运起内力,那气流犹如游龙直冲到银环姑。
银环姑双腿站稳,硬生生地接过他的掌风,又一下子如蛙般跳,以蛇杖发出了青光。青光在地上弹跳向前,本是下陷的地砖又给凿出好十数个黑洞,阳镜清横剑一挡,尽数化开。
“呯!”无极剑在空中画着之字,几道剑刃光波斩杀到银环姑,银环姑举杖左右挥动,没料到阳镜清早已欺近,给他重重一掌拍落到背去。
银环姑“噗”一声口吐鲜血,她又施展“瞬移术”,一下子又往明月卿去袭击。阳镜清闪现在她身后,他一手拉后银环姑,银环姑给他以真气拉着,她一时似是凝结在空中,手上的峨眉刺只差半吋到明月卿背后。
明月卿见四人的真气给他消耗得差不多,他右腕一转,破除了法剑使出的光波。四人一时用力过度,给余波推到在地上。明月卿在空中翻滚了,以长刃横扫到四人身去,四人运动着身上的护法器,挡去袭击,默契地围着明月卿。
海夜叉的铁叉、孔雀公子的铁扇、通天霸的短刀和十三娘的铁环轮番往明月卿身上砍杀。
十三娘道:“解封了龙血瞳球,你我都能得道,何苦以身死守?”
明月卿不发一言,《映月剑》剑招连绵不绝、轻盈飘逸却不失杀气,手上那道白光,左挑右刺,虚实兼备,一看是名家大宗的招数。他脚踩着铁叉,左手连发铁镖到通天霸,剑尖在空中翻滚,刺戳到十三娘和孔雀公子的咽喉,杀意鲜明。
似时四人衫袖飞出数条毒蛇,毒蛇都往明月卿上咬去,明月卿唯有施展“瞬移术”,他还没站稳,就一剑插到海夜叉的背去。
海夜叉受创,四人又迅速围着明月卿,袖中发出麻绳要捆绑着明月卿。麻绳有毒镖,一下子刮过明月卿的衣衫。明月卿施展着“瞬移术”,法力不足,去到十三娘身后,却给孔雀公子手上的毒蛇一下咬到手臂去。
天阙剑自行挥斩去毒蛇,明月卿施展轻功跳到屋檐,封闭了内经经脉。阳镜清见此,放下银环姑,瞬移到明月卿身旁,一下子以真气传输,两重封锁着伤口。
阳镜清见他要砍去手臂,他道:“莫斩,我能治。”他急急在怀内取出一丹药,此时五人以扑前。阳镜清一下子拉着明月卿消失,在另一个屋檐站着。明月卿急急服下药丹,跟他携着长剑,又跳下去。
银环姑道:“明小弟,莫非你欲似祖辈一般,毕生窝在这镇?你见过海么?见过昆仑神山么?”
明月卿闭目养神道:“我为明家子弟,必须死守琼台,此为祖训。”
银环姑道:“你就不想冲破么?”
阳镜清打断道:“喂,疤脸毒妇!你可别扰乱心智,胡言乱语。今日你五个根本不能打败我二人,还不走?”
孔雀公子此时拨着铁扇,声线也不知是不是捏着道:“哟,小相公口气倒大。”他一下子身幻化几重影,阳镜清却消失,一拳重击到他背后,孔雀公子给打趴到数米外的地上。
他生气地抹着嘴边的血痕,双眼流露着疯狂的目光,来回扫视着阳镜清。阳镜清早见他油头粉脸甚为不爽,他吸起地上的无极剑,无极剑一下子幻化出十道光影,冲到五人去。
明月卿在袖中取出月波镜,本是闪着雷动天空,数条紫电劈落大地,月光镜趁机吸收了闪电,再照射去银环姑。
银环姑身上的护法器不抵月波镜发出的紫电,一下子给光波冲到“剎利目神”铜尊上,自身灵力大为重创。
“西岭五毒”忌讳明氏的月波镜,一下子挥着衫袖,化成黑雾,钻上上空,黑云消退。
黄鹂镇的摇晃此时也停下。
明月卿终于忍不住口吐黑血,在旁边围观着的观众窃窃私语,不乏人小声道:“好险啊……”
“明家公子是快死了吧……”
阳镜清一听,生气地对着镇民道:“月兄身中蛊毒,三两日便康复。若再胡乱非议,莫怪我将你们的嘴永久封起!”他右手一弹,将几个獐头鼠目镇民的嘴巴给法术黏在一起,镇民一时痒麻得不知怎么撬开嘴唇。
明月卿见此更是双眉蹙在一起,一下子使着轻功返回后山。阳镜清自是追着,到他居住的日升府前,天阙剑剑尖却对着自己。
明月卿脸色阴冷地问道:“你来访黄鹂镇可是为龙血瞳球?”
阳镜清一听,心想:“救了你两次,居然这样想我?”他生气地道:“我阳镜清做人堂堂正正,用得着邪门外道的法宝?”
明月卿见他脖子微红,想是真的生气,有点懊悔,他却保持着冷冰冰的口吻问:“为何来黄鹂镇?”
阳镜清此时冷静许多,想到他是守墓人,不能不问,便答道:“听闻黄鹂镇专门卖符文,便来此看看,来到才惊觉有安龙宫。”
明月卿微微垂眼问道:“若非灵宗修道者,都受不了此地的晦气流,何以你神色依旧朗爽?”
阳镜清道:“我确实并非灵宗修道者,我为‘气灵’双修。来了此地快四日,确实感觉不到任何晦气流。”
明月卿诧异地跟他对视,阳镜清跟他不自觉地脸红一下。
阳镜清靠前道:“反正我是忠的,也是你的朋友,我岂会害你?我们快点疗伤吧。”
明月卿点头了下,转身进去,阳镜清随着明月卿,护法阵自然不阻拦他进内。
阳镜清想到琼台明氏为法林世家,是名门大户,屋院建筑虽然华丽,却渗透着苍凉之感。前殿的林木,树枝横生,又不见一个奴仆前来伺候,冷清得令他不安。
修道殿主堂,屋顶是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雕饰,镶上的宝石,正流动着光波,晶莹发亮。
药箱给明月卿的“挪移术”转到身旁,二人盘坐在垫上,不发一言。
阳镜清拉起明月卿的手袖,以身上的法器匕首一割,中毒的手臂伤口登时血流如注,黑血泻落一银盅时,黑血化成虫子,虫子落入银盅,银盅似是融化了毒虫,一时不见了踪影。
明月卿的手臂伤口,又给阳镜清撒了些药粉,药粉味道甚为刺鼻,樟脑味浓。
阳镜清道:“丹药是化解蛇之毒,我身上的真气封锁伤口,不会令毒流进心去。故此,当下的毒给我清光了。”他在药箱取起针线,将银针烧了下后,便引进丝线,缝起明月卿的伤口。
当阳镜清的手指要顺落到明月卿的脉门时,明月卿利落地甩开,阳镜清抓紧时,明月卿又重重拍打道:“不用了,我感到好多了。”
阳镜清皱眉道:“不能,作为医者定当把脉。”说毕又是来个小擒拿,扣着明月卿的手腕,明月卿另一手点着他的麻穴道:“我亦懂医。”
两人双手拍打几番,阳镜清就动真格,赶紧拉着他带伤的手道:“大老爷们别别扭。”说毕,三指搭在脉门上。
阳镜清搭了一下,就露出诧异之色,望向明月卿。明月卿的脸因为蛊毒变得苍白了些,视线落在地上。
他当下,总算明白为何明月卿修道得当,却施展不出好的“瞬移术”,也了解到为什么许多招数有心无力。
二人一时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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