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伊藤醒来的时候觉得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一丝安全感，伸手去捞，一旁的被窝里透着微凉。

    他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个男人，是有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扯开被子，伊藤瞥见了床头放置的衣物。素色条纹衬衫，亚麻西装裤，是自己平日里会穿的类型。

    如此细致办事，一定是青叶吧？昨天没能好好与之问候反倒各种责备，伊藤心中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他不讨厌长泽的这个左右手，甚至还有些欣赏，因为如今能像他这样聪明又有眼力价的人不多了。

    简单地洗漱完毕伊藤就径直去了长泽的书房。

    “喔，这么早就醒了？”

    长泽端着咖啡随意靠在桌边，伊藤见状即刻夺下，并吩咐在外的小弟拿来昨晚就开始煲炖的汤羹。

    “想早点死就继续这样工作下去好了。”

    “哇哇，生气的脸色果然属你最可怕~”长泽笑着指了指伊藤。

    伊藤觉得自己脑门上的血管突突直跳，跟这个男人真是完全没有办法交流。

    他自顾自地舀好一小碗汤羹，剩下的便都交给长泽。

    “怎么？”

    用餐监督完毕，正要离开的伊藤突然停驻在了一堆资料前。

    “这些可都是机密文件喔~”

    虽然嘴上那么说，可脸上完全是无所谓的长泽笑着上前。啊，男人这种生物果然在吃饱喝足后就打着同一个念头。

    “这个男人……”伊藤缓缓抽出一张照片。

    长泽嘴角悬挂的玩笑意味顿时收紧了，“你见过？”

    “但……”伊藤眉头紧锁像是在努力搜寻记忆，“不能确定。”

    虽说不能确定，但作为外科医生伊藤的眼力和判断能力总归会比一般人强。

    于是自然而然地，长泽让他把当时情形详细阐述了一遍。

    “我觉得你还是找那孩子来问问比较好”，伊藤把东西放回原位，“他们好像认识。”

    长泽知道对方说的是川濑，当即命令手下把人带来。

    “你也留下吧。”毕竟也算是关键人证。

    伊藤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川濑进门时的脸色并不好看，明显是被人硬从床上拖起，而长泽跟伊藤站在一起的画面他也不是非常喜欢。

    “我们最近在追查一个毒/贩子，现在想要听听你的说法。”

    长泽把照片丢在川濑跟前，对方尽管一头雾水可还是认真拾起分辨，待看清图像后脊背立马变得僵硬。

    照片上的男人虽说只有一个背影，但熟悉内田的人一定能轻易将其认出。

    “我要听实话”

    在察觉到川濑微妙的变化后，长泽率先开口。

    “他是我高中时的前辈……内田学长，虽然有卖不能明着上台面的东西，但一定不是毒/品，这点我可以向您保证！”

    “喔？那他卖的是什么？”

    “走/私洋酒……”

    尽管不太情愿可川濑还是老实回答了，毕竟与毒/品相比，酒水什么的简直是微不足道。

    “呵，绝对不可能，”伊藤觉得可笑，这小子的说辞实在太过荒谬，“他那天向我兜售时的语气分明是……”

    “您没有证据就没有立场下这样的结论！”川濑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原先吊儿郎当的态度也难得转为严肃，“长泽先生，这个人的话，更多的不过是基于自己的猜测，没有丝毫真凭实据可言，您为什么要相信他？”

    “喂，注意你的语气。”伊藤皱起眉头面露不快。

    “我没有说我完全相信，但在这种情况下，任何相关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你不信我？”长泽的话还未说完，伊藤便迅速将其打断，脸上的神情更是难以置信，“比起我，你更愿意相信一个外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长泽有些无奈，他只想尽快理清整件事的缘由，可不料对方却在无关紧要的地方钻起了牛角尖，“你不要像个女人似的无理取闹。”

    “你说我像女人？”

    “不是……”

    几番对话让长泽觉得自己的脑袋乱糟糟，他按住太阳穴晃了晃头。果然还是不该逞强早起啊……

    “我认为，现在首要的任务是找到那个叫内田的人。”

    在氛围即将演化为修罗场时，一旁的青叶开口了。

    全程能够冷静思考的，大概也只有他了吧，长泽苦笑，事情明明只是那么简单。

    与长泽报备了几句，青叶自觉接下这个任务。当他带着川濑离开后，屋内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一分钟后，伊藤起身，自顾自地走向了门口。他觉得现在的自己没有办法跟长泽待在同一个房间。

    “刚才说的话，希望你不要介意。”

    伊藤扯起嘴角，暗自笑了笑，“不，其实还是有点用的，至少让我看清了一个事实。”

    ——在你心中的分量，似乎并没有自己所期盼的那样。

    在夏季，大都市的夜生活时刻总是会比冬季持续得要长，所波及的区域也更为广泛，仿佛整个城市都因为这燥热的天气难以入眠，于是只得做些什么来挥霍掉那过分旺盛的精力。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闲工夫。

    黑石来到约定的地点焦急等待，可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准时赴约。

    大概过了一个钟头，墙的另一边才渐渐有了动静。

    “不是说好近阶段都避免见面吗？”

    “我的人被抓了，碰巧那时候我正出门办事……”黑石靠墙而立，“虽说只是被拉去问话，但我认为十有八九是暴/露了。”

    墙那头的男人同样也背对着他，沉默了片刻后问道：“被谁？”

    “似乎是你们组的人。”

    “喂，我可是早就给你提过醒了！”

    黑石自知无从辩解，只得听男人继续道，“不过这也难怪，你手下净是些蠢货，居然把生意做到我们地盘上来了……能怨谁呢？”

    “接下来该怎么办？”

    “没有用的狗只能丢掉咯。”

    “……你是不打算救他们了吗？”

    “当然，”男人的回答很干脆，“况且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应该离找上你也不远了……呐，黑石君，我劝你还是夹着尾巴躲远些吧。”

    这么快就打算划清界限，这个人还真是无情……然而只有利益勾结的关系，到了大难临头时刻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情分可言。

    不过……

    “你以为我会蠢到没有筹码就过来跟你谈判吗？”黑石勾起嘴角，“不管你信不信，之前的每一次接触我都有好好记录喔……做我们这一行总得留一手啊不是吗？”

    话音刚落，黑石身后就窜出几个人影迅速将他按倒，然而搜遍全身也只发现一包烟跟几枚硬币。

    “你们是白痴啊……”黑石大笑，“不带重要的证据单刀赴会难道不是常识吗？”

    “哎呀哎呀，看来我还是被摆了一道。”

    男人语气轻松地从墙后走出，黑暗中依旧看不清面容。他吩咐手下把人放开，随手整理着衣襟准备下一轮谈判。

    “东西我早已交给了别人，”黑石起身拍了拍落灰，“并跟对方约定，假如今晚没能回来第二天就把它公之于众……你说他是会拿给憎恶药品交易的相沢组组长呢还是DEA？毕竟我们的进货渠道也是跟那个国家有关啊……”

    “嚯，你这家伙还真是狡猾。”

    “彼此彼此。”

    “好吧，给我五天时间。”

    “以你的能力三天之内完全有可能吧！”

    “啧，这时候还讨价还价……那就三天好了，到时带着你的狗有多远滚多远。”

    “这是自然，我还会奉上那维系着相沢先生切身利益的东西。”

    “最好是。”

    目送着一行人走远，黑石这才松了口气，他捡起被丢在地上的烟盒，从底部的暗格里抠出一个录音U盘。

    随着紧张的情绪褪去，黑石渐渐有了疲惫的感觉。从得知内田他们被抓的消息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合过眼。

    作为leader，没能看管好手下是他的失职，作为兄弟，没能保护好手足是他的罪过。

    如此沉重的担子压在肩上，怎么能够轻易倒下？

    长泽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戳着屏幕，近来青叶的回归给他减轻了不小压力，可以不用事事躬亲，此次的追查也是如此。

    青叶的拷问手法一向高明，事情只要撕开了一道口子，那接下来的就如同抽丝剥茧般容易，所以眼下长泽只需认真扮演好病人的角色即可——前几日相沢正雄不知从何处得知他身体欠佳的消息，将长泽好一顿痛骂，并明令他停下手头的一切工作专心休养。

    长兄如父，长泽自然不好违抗。

    “啊，又来了……”

    手下的小弟怕他无聊，于是奉上了自己的手机，里面装载各种游戏软件可供消遣。

    只是不知是设定问题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游戏过程中总不时弹出标题劲爆的社会新闻：

    什么“人/妻勾/引国中生未遂，恼羞成怒将其杀之”啦，“学生教师不/伦之恋，父母校长竟举双手赞同”啦，以及刚刚跳出的“无业青年报复社会，醉酒驾车撞毁一条街”啦……简直负能量满满，真没想到普通人的戾气竟比他们这些混极道的还要重。

    但手机游戏总有厌烦的时候，仿佛老年人般的疗养生活对长泽来说也实在难熬，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索性就让青叶过来汇报工作。

    被抓来的内田一行人都是些软骨头，架不住青叶的手段，几个回合下来便吐了个干净。

    他们承认共用“椎”这个名字贩卖合/成药物，涉及的顾客都是些三三两两的个体，以普通人居多，所以至今没能被相关组织发觉。

    敢卖给相沢组旗下的风/俗小姐，也许是因为这钱来得太容易，鬼迷心窍了吧。

    只是关于货源和上级，从那几人口中实在难以探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青叶认为他们确不知情。

    看来想要作近一步了解，那个叫黑石的头头便是关键。

    既然已动用一切可行力量，被抓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现在想来川濑还真是傻到可以，深信不疑的前辈们在背地里做着这样的勾当，得知真相后的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不过幸好此事跟他无关，床伴若是参与了贩/毒，那长泽这个若头也难辞其咎。

    汇报接近尾声，青叶外出接了个电话，回来时手上搭了件外套， “长泽先生非常抱歉，恐怕您得在车上换衣服了。”

    “发生什么事了么？”

    “相沢五郎先生于今日凌晨被卷入一起车祸，情况不容乐观。”

    长泽点头表示心中有数，吩咐青叶叫上几个人与他们一同前往。

    临走时他瞥了眼床边的手机，哪里会那么巧啊，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先这样吧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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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的补充作者有话说，为什么文章跟作者的题外话要分两天发呢，因为这个懒癌作者不仅爱拖文，而且还习惯早睡。。。。

    哎呀，沙发还是被普罗士亲抢到了，特别欣慰，有骨灰粉如此，夫复何求。至于责任编辑西吧嘛，每次更文的消息都是我主动告诉她的，呜呜呜

    哦对了，今天发现自己被霸王了（是这么说吗？然后身为土鳖的我还特地去百度了一下霸王票的含义，我没有被签约，所以普罗士亲还是不要白白浪费钱了啦，你的心意我都懂~

    那我们再来说说文章吧，其实有些暗示和伏笔是比较明显的，然而这并不代表全部，接下来我会好好交代清楚的。

    今天与西吧讨论了一下伊藤跟长泽还有川濑之间微妙的关系，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特有的理解，而我的理解是这样的：设定是一回事，故事发展是另一回事，在设定的前提下发展着故事，不管结局如何，期间必然有着“改变”，“改变”也许是打破设定，“改变”也许是在迁就着故事。。。啊，越说越混了，我还是乖乖去睡吧